突然有些怅惘地笑了,凌羽翔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失落:“市井的传闻都是笑话,秦国公开的是风王病逝,不过风王病逝也就罢了,他座下最优秀的烈焰骑怎么会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那么干净?他的左膀右臂奚随风将军又怎么会突然辞官还乡还一查无踪?我们在秦国的探子也有人回报,那夜国庆灯火通明秦王突然调集大军前往紫金山,一夜之间风行烈病逝,烈焰骑奚随风消失,还能是怎样?自古功高盖主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风行烈在大秦名望太高,之前他似乎在青丘与皇室中人有了交集,秦王怎么可能任由这样一个有嫌疑勾结他国的人掌握大权?其实我倒佩服他,他没有向秦王做出妥协,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带着烈焰骑脱出困境,虽然最终仍是难逃一劫。”那人的处境与他现在倒真有几分相似,他是不是也会同他一样,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那你为何说他窝囊?”触及往事,风行烈到底有些纠结,不过现在她就是气不过这家伙说她窝囊。
凌羽翔长叹一声:“风行烈的确是条汉子,一身傲骨,可是他却全然不顾,秦王的军士能力根本不如他出色,边境百汇关三国打的水深火热,那青篱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本是三方鼎力的对峙局面,他这一死,秦国失势后撤,那前方许许多多的百姓有多少遭了大难?他一死或许可以就此解脱,可是他为什么不能以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周旋下去,反而累及苍生,血流成河,这样的死,不窝囊么?”
无怪他回来得这么早,秦国,果真是兵败了……
风行烈淡淡哼了一声,心头笑得凛冽,他还真是了解她,没错,他说的一点都不错,她怎么会看不透她死后的秦国会发生什么,她怎会不知道她在秦涵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可是她却忍不下,咽不下!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风行烈从来没自诩过是个拯救苍生胸怀天下的人!她曾经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她曾经所守护的,不过是那个人的一句承诺!既然你都可以忘却了,我又何必纠缠下去?你不是要怀疑我吗?好,是我,就是我!我死,你满意了吗?你开心了吗?
谁又知道她风行烈是个彻头彻尾骨子里狠到极点的人?谁又知道这样偏激任性地踏向死亡,不过是利用在他心底的地位,用生命向那个伤她的人报复?
解开误会的一切证据静在那夜静悄悄地躺在御书房的石砚之下,只可惜,当晚,他点了炫目的灯火劝着她喝下封住内劲的毒酒,迫着她将烈焰骑精兵和军权全数交出,逼着她紫金山巅匕首七刀入心跳入万丈深渊。然第二天,秦涵就可以清楚地发现事实的真像。
残忍吧?转念发现一个被你怀疑逼迫惨死的至亲根本从头到尾都只是受人诬陷,精神会受到多大打击?狠辣吧?那七刀自残何尝不是让她自己一身是血痛彻心扉?她跳崖求死哪有半分作假?可是即使是再有一次机会,她也一样会毫不犹豫那么选择,因为她是风行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纵然,在听到秦国兵败,血流成河的时候,她会通体冰寒,手足再也没有一点温度,也不后悔。充满着嘲讽地心中冷笑,她这样的一个人,哪个会懂,哪个敢懂?
本在惋惜大秦风王又思索着自身处境的凌羽翔,突然觉得面前的人身子一僵,触及她的指尖冷得吓人。眉头微皱,顾不得她愿不愿意,一把将人揽到怀里,讶异她的体温竟然如此之低,不悦地摸摸薄薄的被子,责备道:“怕冷怎么也不吩咐下人多加被子?今天开始房里恢复暖炉,厨房闲着也是闲着,叫他们多给你炖点热汤。”
风行烈此时内伤发作,又怕被他看出了端倪,挣了两下发现脱身不得,只好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任由他搂着抱着,那火红的衣服下炙热的胸膛,让人安心不已,不自觉地已经放松了下来,有些贪婪地接受着他身上的热量,嘴里却仍然在别扭:“我说不近女色的大王爷,您老今个是怎么了?不怕有人瞧见了传出去,毁了你的名节?”
凌羽翔见她仍然有些不老实,恼怒道:“你给我安分一点!我讨厌的是空有花架子的女人,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草包,那些所谓的权贵荣华你也不放在眼里,那我还厌恶你做什么?”事实上他都有些佩服她撩拨人的功力了,常常几个眼神几个动作或是几句话就能轻易的让他的情绪起伏得极大,虽然这有些不在掌握之中的陌生感,却也挺让人乐在其中。
懒得和他计较!虽然风行烈很想翻着白眼问,你是我的谁啊,你管我做什么,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万一这一位真的脑残起来对她大吼你是我的王妃,她还真没辙儿了。现在寄人篱下,吃你的用你的,那我就大人大量,权当给你点面子好了。
这么一打岔,两人关于大秦风王的话题就此打住,凌羽翔这才想起来前来的本意:“皇兄今日宫中摆宴,指明了要我带你一同前去,我本是来叫你的,没想到你却这么多话。”
“凌大王爷,你自己的话好像也少不到哪里去!”风行烈用余光睨了他一眼,话语之间还是一样的不善。
凌羽翔心头苦笑,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冷嘲热讽的说话方式了,他也不介意,只是怀里这刚有些暖意的人儿,他却舍不得放开手了。说什么不近女色,他凌羽翔又不是圣人,若是真的没有生理需求,恐怕他也算不上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只是他向来对那些攀附权贵眼中只有荣华的女人极为厌恶,从来都是冷淡到极点的,传来传去,竟然给他传出一个不近女色来。
说实话,他美女见得不少,可是眼前这一个却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的。且不说她的聪慧,但看她的倾城外表就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惊艳!当然,这些得除去她那该死的烂脾气和自恋不谈。
不过再不情愿,那厢皇兄的鸿门宴还等着呢,他也只得不情愿地松了劲:“真不知道我若是放了手,你这冰渣子又要冷到什么地步。”
风行烈一听这极为暧昧的话,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一把捉住他的红衣,随手一甩,总算把这家伙给扔出去了!我爱怎么冷就怎么冷,关你屁事!我跟你很熟吗?你瞎操什么心?
见凌羽翔总算是出了房门,她只得抵着寒冷从床上爬起来,心里却已经考虑到这个所谓的凌王设的什么宫廷宴上。
看样子凌御寒是真想给凌羽翔一个警告了,这宴会虽然不是什么正规的庆功宴,但颇有接风洗尘的意味,大臣或许来的不多,年亲的皇亲国戚断然不会少的,凌羽翔带着一个草包王妃,出尽洋相折尽面子,在这些人的眼中威严自然不复。
不禁微微摇头,你说我窝囊,你何尝不是一样窝囊?他这般排挤你,你却要咬着大凌江山四个字忍住一切,难道就真的能够救民于水火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昧忍让却无法交出兵权的态度,甚至可能会引发一场内乱,到时候即使你不愿踏上那个位置,你的下属也会逼迫着你走到那一步,凌羽翔,你究竟知不知道……
[风起京都:第六章 鸿门之宴]
“站住,皇上有令,今日宫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请亮明身份。”原本粼粼的车马突然之间停了下来,不待询问,车外清清楚楚的话已经传了进来。
驾马的叶飘冷哼一声,吊着眼睛瞪过去,阴森森地道:“凌王爷的驾你们也敢档!这宫里不会有人不知道我叶飘吧?是放行还是等着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叶飘同样是少年成名,只是家道中落,全族涉嫌大案,若不是凌羽翔不计后果地保下他,他此时恐怕早已是个死人了,否则以叶飘的能力,怎么会仅仅是凌羽翔手下的暗卫?
两个侍卫神色一闪,目光中明显有了惧怕,却依旧固执地不肯退上一步,坚持道:“皇上有令,必须亲见才能放行,叶飘大人还是叫王爷露个面吧。”
叶飘眼中寒光一闪,很好,很好,几个小卒也敢档凌王爷的路!若说上面没有人撑着谁会相信?王爷对皇帝小子从无二心,你竟然如此挤兑王爷!叶飘不禁心中替凌羽翔抱了一声不平,冷笑起来:“你们存了心找死是不是?”暗卫这个机关在凌羽翔手下,别的权力没多大,杀人却是不必追究责任的,这两个明显后台没有多硬朗的小小门卫,便是杀了,随便定个罪名,根本无人有权力过问,即使是皇帝,对暗阁中人,也必须按着暗阁的规矩办事。
这是先王留下来的权力,先王的本意是让暗阁成为帝王的左膀右臂,担任地下监督职责,明面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解决掉。但是这个机关落到了现在的凌羽翔,区区一个镇远王手中,位置就变得尴尬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无怪皇帝担忧了,手上有这么多他管不着的事情管不着的人,他怎么会不怕?
车帘突然掀起,凌羽翔目光落到门前的侍卫身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本王在此,可以放行了么?”
两个侍卫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哪里愿意面对叶飘这一张足够冻死人的僵尸脸?只是奈何上有君令,他们又怎么敢草草放行?此时急忙退到两边,忙不迭地“请进。”,谁愿意挡着镇远王的驾啊,话说凌王爷还是他们的偶像他们崇拜的目标呢!
放下车帘,凌羽翔的眼中明显有几分气恼无奈和幽深。
“他在提醒你,你只是个王爷,见君要有见君的规矩,在这个皇宫里,你们不止是兄弟,更是君臣。兄弟至亲固然情深,可是君臣就是君臣,君臣就要有君臣的样子。”风行烈随意地扯紧了袖口,她素来少着女装,哪里知道这华丽的衣服穿起来这么繁琐,还一点儿不保暖,无怪凌羽翔不喜欢花花肠子,这些花架子只有面子,里子简直破烂得一塌糊涂啊!
英挺的眉目微微一扬,凌羽翔的红衣一展,已经将她圈进了臂弯之中,感受到怀中人身体里的寒气颇为忧虑,她怎么会这么惧冷?冬日里,塞上雪,南藩边境更是严寒,她又要如何度过?她的父亲硬生生地看着利益将她当作一件礼物送到了大凌,双眼早被蒙蔽的不成样子,谁还会有功夫好好地照看她?
这个分明是聪慧到了极点的女人,却又偏偏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凌羽翔没来由地一阵不满,偏又无可奈何。
他开口提醒了又如何,几次交锋他已经摸清了她的个性,眼前的人未必会领他的情买他的账,何况她自己不知爱惜自己,不将自己当作一回事,他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罢了,力所能及之内,他总会照料好她,凌羽翔的手臂微微收紧,毫不吝惜地用体温去温暖那个眯着眼睛慵懒惬意的冰冷人儿。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偏偏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你……”话到口边,凌羽翔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化作一声长叹。
风行烈用一向傲然自大嘲讽的目光白了他一眼,心安理得地在他怀里放松下来,任由他的温度将身体中最为冰冷的寒意慢慢驱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
你明知道他这是对你警告,为何不明确地表明态度?其实你与我性格虽不一样,可是心底上的一份骄傲却极为类似,我知道的,你必然不会交出兵权。即便你应了圣命娶下我这个无能王妃,即便你处处示弱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态,但是你也有你的底线,一旦你交出兵权,大凌国必乱,到时候内忧外患一旦爆发便是天上神仙也无力回天,你不像我那么狠心,你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古来忠义两难全,凌羽翔,此时你心里怎么可能不苦不闷?如何还能听得进我的提醒?
风行烈却不知道,凌羽翔这声叹息,并不是全然为了自己。他叹的,还有她的心伤,她的痛苦。
他知道大漠的那一别,她亲口斥责自己的父亲甚至逼迫得年老藩王口吐鲜血,他知道她向来言辞咄咄逼人愤世嫉俗极为刺耳,可是她说的难道就不是实情?
怎样的心境才会让她对最亲的父王说出那样的话来?怎样的心伤才会让她毫不留情地伤害了自己的至亲?感情从来都是双刃剑,伤人之前已先将自己伤得彻底。她只是厌恶了虚伪,才会用另一种讽刺的方法揭开真实,哪怕会带起一大片的血肉,哪怕会鲜血淋漓。
然她嘴上说的天下人的死活不关她的事,那她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以她的聪慧,莫非为自己安排一条后路,悄然遁去那般困难?明明心里就放不下南藩百姓,不愿他们受到牵连,才来到大凌做了这个皇上丢弃后赐给他作为警告的王妃,明明受了伤流了血却仍要表现得混不在意,明明一次次的用她的方法提醒他警示他,让他留意,却又做出一副不关己事,于她无关的样子,明明就抗拒不了温暖,面上却依旧死不肯承认,这样的该死的别扭个性,承受了最多痛苦的必定是她自己,叫他怎能不心疼?
凌羽翔望着风行烈近在眼前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美丽脸庞,她已经舒适地倚着他有力的手臂微闭了眼睛假寐,唇边一缕浅浅的笑极为明媚,一时之间竟然再也移不开眼。连皇兄的逼迫,这场皇宫之行的可笑难堪和自己的苦痛都忘了个干净,此时此刻,他只想用最火热的温度,让她的身体暖起来,让她这样的笑容持久上哪怕一瞬也好。
明明算起来真正的相识也不过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为何他对她竟然已经有一种深深的眷恋,为何他竟然感到放不下她……
眉头微皱苦苦思索着自己诡异的心情,凌羽翔没有发现到,车厢之内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与世隔绝。
窗外女人们的喧嚣,宫人们时而的嬉闹听得清清楚楚,车厢内却自成一个世界,让人镇定安心,连最为在意的事情此时想来竟然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凌羽翔的唇边,不知何时竟也绽开一缕温和到骨子里的浅笑,就那么轻柔地盯着眼前的她,怎么看也看不腻看不烦。
只是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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