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只是告诉了他,合作者与的背后靠山是燕王,这位合作者推陈出新的速度很惊人,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
“霜儿那孩子太小,”孟夫人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而且贵妃娘娘也挺看中她的。”若不是她调的那些宁神香,孟贵妃也不会睡上安稳觉,失眠症就会把她折磨疯了。而且那孩子有一手好技艺,她的头痛病在那双小手的调理下,也很久没有发作过了,这样的人儿,怎么舍得……
“除了她,便是换一个人,皇上那里估计也不会同意,你考虑考虑吧,是咱们的女儿重要,还是一个外人重要?”孟春江说道。
“这……”孟夫人犹豫了,是的,她把林晓霜当成了女儿,但终究不是她亲生的,如果要牺牲她才能保全自己的女儿,那么,她不得不做!只不过犹豫了那么一刹那,孟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就是她了,林家虽曾是京中望族,但那是百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家已衰落不堪,全靠那个当大理寺少卿的孙女婿帮衬着,若是晓霜嫁为王妃,那对他们家也是有利的,我去跟林家老太太说,她定然答应,到时候,我们多给晓霜一些嫁妆作为补偿好了。”
“母亲,这只怕不妥吧,你舍不得嫁女儿,她父母只怕也舍不得,而且她还这么小,如何做得了一国王妃?”孟言轲皱了皱眉头。
“那么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为了你妹妹,只有如此了!”孟夫人含泪说道,“我也不强迫她家,只是说不定晓霜愿意呢,咱们去说一说,若是她愿意,不是两全齐美么?”
她会愿意吗?孟言轲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虽然对那个女孩有些痛惜,但是她终比不过自己的亲妹妹,生意合伙人可以另找,亲妹妹失去了,却难以找回。母亲说得对,若是她愿意!
林家老太太之前就听过谣言,所以听孟夫人真的提起亲事时,并没有感到惊讶,她惊讶的是随着这门亲事提出的附加条件,若不是丫环闻竹悄悄提醒,老太太差点忘了合上嘴。
“若是晓霜愿意,咱们两家将来也就是一家人了,晓霜是个聪明的孩子,这都是老太太教得好,想必她那些姐妹也是出色的,我听娘娘说,朝庭要开女科,初定了五品以上官员之女可就读国子监,学成考核评级,可定品级,授女官,这个女官可与宫里的不同,她们负责教习的不是宫嫔、宫人,而是皇室与各大臣家中年幼的孩子,将来出阁,夫婿可在同品级以上官员当中挑选,不论门弟出身,若是定为一品,便是王公贵族也嫁得。面向民间只招十人,而有二品以上封号的官员女眷,有两个推荐名额,我们的娘娘和我加起来,就有四个名额,可是我只有两个女儿……”孟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拿起茶杯优雅地喝起茶来。
林老太太心中飞快地打起了算盘,林家最大的官儿林崇尚只是个丛五品,所以林家的女儿是没有机会中选的了,考的话只有十个名额,竞争可见激烈,别说来自民间的,就是五品以下官员的女儿也不知有多少。孟家这里有四个名额,两个给了自家女儿,还有两个,听孟夫人这意思,只要林晓霜答应嫁那番王为妃,这两个名额就能给了林家的女儿。
林家未出阁的女孩儿,还有老大嫡出的八丫头若秋,庶出的六丫头若琴,老二家有五丫头玉涵,老三家有九丫头晓妍,不管是哪一个,若是能进国子监读书,将来的前途可就一番风顺了,最少也能嫁个官儿,还能不用管嫡出庶出,若是运气好能嫁个高官,甚至嫁入后皇室……老太太的眼睛眯了起来,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过是牺牲一个七丫头,也算不得牺牲,虽然嫁去外邦,好歹她是个王妃,说起来也是她的福气呢。至于老三说过的那门亲事,反正没有换过庚贴,不过是嘴上说说,就算是悔了,也无人能说什么!
“孟夫人,您可真是痛爱晓霜啊,真真比她亲娘还要考虑得周到,我孙女儿能攀上这么一门好亲事,可真要感谢佛祖,让她遇上你这么个好干娘!”
“这么说,老太太是答应了?”孟夫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她努力抑制着心头涌起的狂喜,来时她再三思考过,就知道林家不会抛弃这么大的诱惑。
“答应答应,这么好的亲事,为什么不应!”老太太笑得满脸开花,“或是夫人不嫌,晓霜那几个姐妹也是听话的,她走了,可以另换一个去陪你。”
这老太太,似乎是想她再向林家收一个干女儿呢,这种事可得讲缘份,林晓霜若不是和小女儿交好,人又恰逢机会,她也不会收她做干女儿,别的人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面上孟夫人却没有表现出来,她陪着老太太笑着,心头提起的千金重担终于卸下,她的女儿终于保住,不用嫁去那蛮荒之地了。
林晓霜此时却正陪着司业夫人张颖茹翻弄一本写满洋文的书籍,对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在司业夫人的教导下熟悉着那似曾相识的语言,互相推敲着意思,确定了便提笔写下来,这是一本婆罗尼人写的游记,记载了那人行过的所有国家,林晓霜没想到司业夫人手上会有这种东西,从这本游记,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地理,她很感兴趣。
各怀心思
林崇严被老太太叫去,回来时脸色潮红,直奔张氏屋里。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张氏惊讶地起身。
林崇严坐下,抓起桌上的冷茶就喝,冰冷的茶水入喉,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皇上对吐谷浑许嫁了孟家女,孟家把主意打到了霜儿头上,老太太已经允了。”
张氏一惊,急得柳眉双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女儿有父有母,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做主了?你是怎么说的,这事可不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让她嫁到番邦去,别说是做王妃,就是做女王,我也不让她去!你回了老太太没?”
“我也不同意,她却以嫡母的身份压我,骂我不孝,我能怎么办?”林崇严是文人一个,一向讲究礼教传统,对吐谷浑的习俗他素有所闻,那里父死子娶母是常事,对他来说,那就是个没有教化的蛮夷之邦,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苦,何况那吐谷浑王谁知道有多大年纪了,万一是个七老八十的……
张氏拿出手帕拭泪,伤心道:“早知道咱们不回这个家,在南临虽说苦些,一家人乐乐和和,也没人管着……”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有什么用,得想个办法回绝了这事。”林崇严烦躁地说道。
“你没有说霜儿和大虎的事?”张氏问他。
“说了,那又有什么用,口说无凭,老太太说这事反正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蔡家那里又没订下亲,便不算。”
“霜儿定是不应的,这孩子的脾气我知道,”张氏说道,“对了,她是个有主意的,得让她知道,她去跟孟夫人说不愿意,让孟家另外找人不就行了。柳絮,柳絮……”她扯着嗓子大喊。
柳絮掀了帘子进来:“太太唤奴婢何事?”
“你知道七小姐去了哪里?”张氏知道女儿是个有主见的,一向不大过问林晓霜的事。
“七小姐带兰香出门去了,说是晚些时候会和七少爷一块儿回来。”
张氏想到林晓霜曾提过林念祖的授业恩师田司业的夫人知识渊博,为人极为和气,对林晓霜多有指点,便知道女儿定是又向她请教问题去了,遂唤了柳絮去田府,赶紧将小姐接回来。
两夫妻正说话的时候,东边耳房悄悄闪过一个脑袋,不过谁也没注意。那是吴姨娘屋里的丫环紫菱,她等柳絮出了门,方才慢慢走出院子,寻到正与大老爷的妾室钱姨娘喝茶的吴姨娘,悄悄耳语了几句。
“真的?”吴姨娘两眼放光。
紫菱点头:“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到的。”
“妹妹,什么事这么惊讶?”钱姨娘噙了口茶,含笑问道。
吴姨娘脸上的表情很怪,说是兴灾乐祸也不为过,却又带着几丝嫉妒,她转向钱姨娘:“原来传言都是真的,今儿孟家来人了,要咱们家的闺女代嫁,也说不准那丫头是命好还是不好。”
钱姨娘当然也听过传言,神色一惊,羡慕道:“哎呀,这么说咱们家真要出个王妃了?”
“又不是嫁给皇亲贵戚,一个番邦蛮子,姐姐有什么好羡慕的?”吴姨娘哂笑道。
“不管如何,总是个王妃呢,别的不说,这一世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而且母凭女贵,女儿做了王妃,母亲怎么着也能封个夫人吧,可惜咱们没那个福份。”
吴姨娘眯了眯眼,沉思片刻,又笑起来:“便咱们的女儿做了王妃,那封赏也是给人家嫡母的,咱们做姨娘的,总归沾不上半点好处。”
“不是这样说的,我听说一般嫁去和亲的宗室之女,都能得个公主的封号,就算是庶出的,其嫡母封夫人,生母也能封个孺人,怎么说也是有品级的朝庭命妇,可不一般。奇怪了,不是说七小姐可是许了人家的吗?”
“许什么许啊,不过是口头上这么一说,没有交换庚贴,都作不得准,”吴姨娘冷笑一声,“何况姐姐不是说做王妃有福么,就算真订了亲,那也是可以嫁的,反正嫁得远,又言语不通,还怕男方家能找了去闹不成。”
钱姨娘笑了笑,没再说话。吴姨娘也觉察到自己说话冲了些,转了口气和钱姨娘随便扯了几句,带上丫头回了西院。
林晓妍这里也得到了消息,拉了她姨娘的手就退进卧室,让丫头关上了门。她兴奋地看着吴姨娘:“娘哎,孟家真的提了,这下可好了,她早早嫁去,我才不用等五年了。”原来她是怕林晓霜守着与大虎的承诺,拖累了她,林家家规大,姐姐未出嫁,妹子是不能先嫁的。
吴姨娘心疼地拉住林晓妍的手道:“我的好小姐,你也别这么高兴,露在面上给别人看到了不好。”
林晓妍眨了眨眼,笑道:“娘怕什么,我姐姐要当王妃了,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替她高兴呢。且看着吧,等她知道了,有得闹的,老太太的决定,谁敢违抗!”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似乎说的是仇人。
见柳絮去催,林晓霜不舍地结束了与司业夫人的谈话,急忙赶回家,见张氏与林崇严一个面有恼色,一个脸上哀凄,顿时愣住:“爹,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林崇严的示意下,张氏将她拉到一旁,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料想中的气恼与悲伤,一样没在林晓霜脸上见着,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哦,是这么个事啊。”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你想去做那什么劳什子王妃不成?”张氏恨道。
林晓霜笑了:“娘您别慌,您和爹都不答应,谁还能逼得了我去,没听说过谁家女子出嫁是由祖母作主的道理,而且我还有婚约在身,这事是谁应了孟家,谁爱嫁谁嫁,与咱们可不想干。”
这件事虽然还不清楚,可林晓霜知道绝对不会是孟贵妃的主意,前两天进宫,那位娘娘还对她说过,要她别离开京城,随时有事好找她。在她的调理下,孟贵妃如今恢复得很好,面色更是比生产前亮丽,尤其是她调制的熏香特别醒神,连皇上都夸赞,说是劳累了一天,只要到孟贵妃的宫里,这疲倦就能减轻几分。若说是让她进宫她还信些,嫁到外邦去,孟贵妃这里首先就不会允许。
张氏见林晓霜成竹在胸的样子,带着几分疑惑道:“你真的有把握?”
对于父母的维护,林晓霜很是感动,他们没有因为荣华富贵迷了眼,把女儿推向火炕,当然,也许那是个好坑也不一定,但不是她所求的。她拉了张氏起身,走到林崇严身边,一手一个挽着两人的手臂,含笑道:“爹,娘,谢谢您们,您们真心为我着想,我很高兴能做您们的女儿。”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林崇严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头上轻抚了一下,“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就算将来你嫁人,也要嫁在我能去的地方,爹娘也好时时能看着你。可惜爹没用,如果老太太一意为之,就算拼着人说不孝,大不了我们搬回南临去,一切从头开始。”
“这件事,爹和娘只要咬定了不同意就成,其他的交给我来办,现在我就去一趟孟家,看看到底是怎么搞的。”林晓霜说道。
“那就快去问清楚,还以为那孟夫人是真心疼你,没想到却是打的这主意,咱们不和他们家做亲了。”张氏道。
林晓霜噗哧一笑:“没准这事就是个误会,爹,娘,我先去了。”
等女儿走后,林崇严搂住妻子的肩头,安慰她道:“快坐下歇歇,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件事是他们做得不对,父母不同意,哪有逼着人家嫁女儿的,我还是在京城呢,天子脚下,由不得他们嚣张,实在不行告御状,拼了不要功名,我也不会做这悔约卖女之事。”
得到林崇严如此承诺,张氏放下心来。大安朝的规矩,平民告御状要先打一百杀威棒,学子则是先革掉功名,林崇严能说出这番话,证明在他心中真的看重这个女儿。张氏现在觉得,有没有功名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算是仍旧回去种地做个农妇,她也是愿意的。
林晓霜坐着孟加驾的马车,并非先进孟府,而是去孟家的商铺找孟言轲,孟言轲在珍妍轩旁边的宾至楼有房间,他常在那儿办公,林晓霜不止一次去找过他。
见面第一句话,林晓霜就说道:“孟二公子既然毁约,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违约金你也就不用给了,就抵了舒心斋的投入吧。”
孟言轲大惊:“晓霜妹妹,此话从何说起,我没有毁约啊。”
林晓霜冷笑一声:“不想和我合作就直说,我也不会赖着你们孟家,天下生意这么多,不独你家,有的是人可以合作,我自问没犯着什么事吧,你们家为何要害我,想把我直接给踢到国外去,连故土都回不来么?”
孟言轲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