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霜正好还想问一问燕王,便接过了话:“姐姐不用管我了,我就与祁大哥他们一路吧。”
林若琴拉着她的手:“如此,妹妹记得明日来送送我。”
“不是过了晌午才走么,我一定记得。”林晓霜点头。
姐妹俩挥手作别,林晓霜来到燕王的马车前,燕王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扶她上了马。
祁亮笑了笑,坐到前头,林晓霜轻啧一声:“车夫呢?”
“有事要他去办,先回去了,今儿由我这个骠骑将军亲自给你当马夫,怎么样,待遇不错吧?”
这样正好,她正想与燕王单独谈话。
正在想该怎么开口试探,燕王却先动了:“你方才,为何问我可认得李世民?他是谁?”
初听前半句,林晓霜一阵紧张,还道情况果然有变,再听后半句,却只有苦笑。她在想,这位会不会真是穿越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一些记忆,自己想想也不大可能,不觉暗暗摇头。
“怎么不说话?”燕王问道,靠在车厢上,低垂了眼帘看向她。
林晓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这一刻他没有了人前的凛冽气势,虽然仍旧没有笑容,但是没了那压人的气势,让人轻松不少。
“李世民……是一本传奇故事中的主人翁,他文武双全,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名扬干古。”林晓霜解释道。
“传奇?”燕王摇头,“没看过为何突然想起问我?”
林晓霜想半天,呐呐言道:“觉得王爷和他挺像的,突然就这么问了。”
燕王盯着她,微微皱眉:“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
林晓霜心下一凉,是了,面前的人是王爷,也是皇储的争夺者之一,这样的话,不能随便乱说。她略低了头,心下有些慌乱:“是小女逾矩了,还请王爷恕罪!小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王爷亦是文武双全……”
“好了,我没有怪你,你不必自谦,这里没有外人,说‘我’就好。”
“小女……”
“是,我……王爷怎么想到为我写那首诗的?”
“怎么?自然就想到了,那罗克年已三十,与你父亲差不了多少,本就大你太多,不妥吗?”
林晓霜扯出一个微笑:“只是没想到,王爷竟会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燕王神色微动:“你……什么意思?”
“我原本是想,罗克如果纠缠不休,便以他的口气写一首,倒与王爷的异曲同工。”
“哦?”燕王侧了侧身子,“说来听听。”
林晓霜轻咳一声,缓缓念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今生无缘聚,来世相逢早。”
燕王半晌不出声,林晓霜偷偷窥视,却瞧不出半点端倪。
“许他来世么?你对他,倒是比对卡迪好此。”
林晓霜脸一红,摆手道:“王爷言重了,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不过过是一首诗罢了。”
“也是,你是个说谎惯了的!”
林晓霜愕然,这位怎么这么说,难道他调查过她?一时间她如坐针毡,怪不得燕王会有意来接触她,莫不是对她起了怀疑,天地良心,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安稳些,没做什么坏事啊!
燕王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她被吓到了,沉默片刻,出声道:“孟家怎么会以为,你是在为我做事?”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林晓霜深呼吸几下,平息了心中的波动,抬头快速瞟了燕王一眼:“小女,小女不知,孟家从未同小女提过,兴许是他们误会了什么。”
燕王皱眉:“说我!”
林晓霜苦笑,你是王爷,我是平民百姓,谁敢在你面前我来我去的,可是大人发了话,她不敢不依,只好低头,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为我做事吧。”
“啊?”林晓霜凉讶地抬头,忘记了该装做害怕。
燕王的嘴角挂着一丝浅嘲:“谁都认为你是我的人,总不能光是背这个名,以后你私下做的那些生意,都算在我头上,过几日我会派人寻你,我离京后,燕王府的一些事务,由你来打理,这是我的私章,暂时就由你保管。”他将之前所用的印鉴掏出来,递到林晓霜手中:“好好保管,别丢了。”
林晓霜有种被雷霹中的感觉,她怯怯地抬头:“王爷,我那点小生意,赚不了几个钱的,我……我也不会经营,请王爷饶了我吧。”
燕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做生意最为奸诈的孟盛誉都能栽在你手里,可另小瞧了自个儿我既然帮你承了头,你自当帮我做事,以偿还这份认清,至于你那点小生意,自然依日是你的,我可有说过要你半个子儿了吗?”
林晓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还以为这位要将她的财产收归己有!
“可是……王爷的生意,我怎么好插手?”
“我允你插手。”燕王似乎不耐了,说了这几个字,闭上了眼睛。
林晓霜不敢再说话,开始烦恼起来,这下她想清闲一点都不行了。不过好像也是好事,这个假靠山,如今真成了她的靠山,心头掠过一丝忐忑,只不知与皇家沾边,是好事还是坏事,咬了咬牙,她捏紧拳头下定了决心,管不了那么多,先顾眼前要紧,财富的积累是第一步,她不是还有这几个外国朋友么,研究好地图,大不了将来真有什么的话,跑路去往国外,你能奈我何!
直到马车停在林府门口,她告别二人回到家,才想起来,她的本意是要试探燕王是否穿越人仕的,这一打岔却给忘了。沉思了一会儿,她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时空中无名氏的作品,在这个时空被有名的燕王写了出来,一切只是巧合,否则的话燕王不会这么镇定。
翌日,燕王派人来,给了她一本小姗子,上面记着京中十六家店铺的掌柜名字,据说他已经打过招呼,每月对一次帐,这件事就落在了林晓霜身上。林晓霜也把给蔡大虎写的信与带的东西交给来人带了回去,在送别林若琴时,她与家人站在一起,远远地着到燕王骑在马上,身穿银甲,威风凛凛。
林若琴哭成了泪人儿,拉着老太太的手不放,那边催了又催,她才松了手。丫环摆了个蒲团在地下,她跪下,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指眼时视线将在钱姨娘脸上。
“女儿去了,父母亲……保重”
钱姨娘透过眼泪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亦是伤心不已,从此一别,天各一方,不知还能不能见面。
“姨娘莫要伤心,六姐姐是去享福了,虽然远了些,也是能够书信往来的。”恍惚间钱姨娘察觉到一只柔懒的小手握住了她的。
“七小姐!”女儿告诉过她,以后这府中的人,她能够信任的,便是三房的七小姐,想到女儿有今天也是七小姐一手催成,她紧握着林晓霜的手,感激地点了点头。
在三千骠骑卫的护送下,载着林若琴的马车缓缓离去,她掀开车帘,一直同后看着,挥动着手绢,直到马车拐了个弯,后面的城楼、人影,再也不见。
她扭过头来,泪如泉涌。伊加将她搂在怀中,怜惜地轻抚着她的背,承诺道:“别伤心,以后有我,我会护着你”
他们走时的马车,比来时多了两倍,不光是装林若琴的嫁妆,还有大安皇室送给安西郡王的礼物,伊加和卡迪采购的商品。
马蹄声声远去,林晓霜与家人打道回府。张氏拍着女儿的手轻道:“若今日是你,娘一定哭得肝肠寸断。”
林晓霜偎依在她身边:“那我一辈子不嫁,守在娘身边可好?”
“那怎么行,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能顺顺利利嫁个好人家。想到再过此几年你就要离开娘,娘还真是舍不得。”
“娘,您不用担心,就算我将来嫁了人,也不会离你们太远,你住在哪里,我便也住到哪里去,不就结了?”
“那可由不得你,嫁了人还不得听婆家的。”
“我让婆家听我的,不就得了?”林晓霜嘻嘻笑着,蔡大虎可不就听她的,只要她多赚点钱,想在哪里买房子,就在哪里买,父母住哪儿,她就住哪儿,王干夫婿任职的地方么,好像有燕王这座靠山也不错,这种小事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吧,帮他管理生意,好歹也要收点利息!
“你这丫头!”张氏戳她一指,笑道,“再过半月,你五姐姐也要出嫁了,这之后家里最大的就是你了。”
“娘,我的亲事要不就定下了吧,免得以后又生事端。”
“这事我得和你多商量商量,大虎如今是都尉了吧,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行就送信去给你婶儿,换了庚贴,先订下来。”
“嗯!”林晓霜点了点头,先订下,结婚的事慢慢再说,反正大虎还在军中历练,而她也不急。她要在国子监好好学习,一品的封号,她誓在必得!蔡大虎虽然保证过了将来只会守着她一个,可是她要相信自己,男人的话,只可以信一半,婚前也许是真诚的,婚后可就难说了,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还见惯了背信弃义,更何况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有了帝后亲口许诺,她才能够进一步掌握自己的命运。
谁要分家
燕王骑了一阵马便坐回了马车,他的豪华马车一路随行,累了还可以铺开被褥睡觉。祁亮是他最忠心的下属,从小就在他身边,两人的关系亦兄亦友,这会儿也偷懒进了马车,避免晒日头。
马车上旁的东西没有,只有两个大包袱。
“咦?这是什么?”祁亮指着包袱问了一声,伸手就去拿,他以为里面装的是干粮,没想到却是些衣物,四季男装,一样两套,都是结实的布料,身形也不算大,这可不是燕王穿的,“谁的衣服?”
燕王没有作声,闭上眼假寐。祁亮继续翻着,终于在包袱中看到了一封书信,却是封了口的,上面清秀的字迹,他认得是何人的笔迹,但是信那个姑娘可不会用这么好的信封吧,这明明是……
祁亮撇了撇嘴,偷眼打量了一下燕王,默不作声地将包袱收拾好,放回原处。不用怀疑,那信封是燕王府专用,衣服都是从家里拿来的,他可不认为林晓霜会跑到王府去寻纸写信,何况那姑娘根本就没在王府出现过,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信换了外壳。
“王爷,您还在怀疑林晓霜?”祁亮故意问道。
“没有。”燕王闭着眼回答。
不是因为怀疑她别有用心,那就是喜欢人家了。祁亮想了想潞王的话,又想到了性子直爽的蔡大虎,顿时额上冒汗。燕王此行甘州,到底是想做什么?
祁亮想像不出来燕王会和别人抢女人,在他的认知里,这位王爷从小都对女性这种人物没有多大好感,除了延平郡王妃与小郡主,他身边几乎没有女人,就连贴身丫环也没有一个,侍侯的都是小厮,王府里的丫环,都是延平郡王府的王妃和小郡主派来的,她们只是过来帮忙,人依旧是属于延平郡王府,燕王从不让丫环进他的屋。
潞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实际上他很关心这个弟弟,私下里嘱咐过祁亮,让他好好护卫燕王,最好带他出入一下烟花之地,要想办法让他找到喜欢的女人,祁亮最初就是跟潞王的,他俩年龄相近,后来潞王派了他到燕王身边。祁亮照着潞王的话做了,结果燕王远远看见那些红红绿绿的美娇娘,转身便走,连个近身的机会都不给人,更别提其他。
皇上也曾封赏过各色美人,不过燕王从来不将美人带回府,当场就赠送给了将士,连祁亮自己,也得到了两个美妾。
有一次潞王苦着脸问祁亮:“你说,六弟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祁亮疑惑道:“不喜欢女人,那他喜欢什么?”
潞王看他半晌,慢吞吞地开口:“男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不然怎么他身边除了你谁也不带?”
祁亮被潞王吓了个半死,偷偷观察了好久,总结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燕王都不喜欢。
所以,燕王会对林晓霜感兴趣,令人大为惊讶。潞王私下里欢天喜地地说,这个六弟终于开窍了。祁亮本来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燕王人虽孤僻,但也不是那不讲理的,林晓霜救过他的命,两人的来往也没有半点不对,可经潞王提醒,对照最近燕王之举,祁亮也觉得燕王对林晓霜确实抱有那么一点心思。
可是,林晓霜是蔡大虎的心上人,蔡大虎是燕王的手下,这件事就有些不妥了,堂堂王爷,如果与下属抢女人,这事要是传出去,燕王在皇上那里的印象更要降几个等次,而且以祁亮的了解,林晓霜与蔡大虎感情颇好,这厚厚的信,那细细缝制的衣裳,都表明了一切,人家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变节的。
此话按下不提,且说林晓霜自打送出了给蔡大虎的信,便天天盼着回信。
和蔡大虎说话她可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信里她告诉大虎卡迪和罗克向自己求婚的事,尤其列举了嫁给罗克的种种好处,末了对他说,她拒绝了那么好的婚事,就是信任大虎会遵守两人的约定,她会牢记五年之约,等着他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她,而大虎也应当记得对她的承诺。
林晓霜笑着在信上写道: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心里只能想着我,我是你的唯一,因为我也把你当成了我的唯一。
信中她还写到了蔡大婶和二虎,她告诉大虎,二虎很聪明,她教他的东西都掌握了,如今在南临雇人种了大片花海,提取花制做胭脂,自己开了个铺子,走的是低端路线,卖给寻常人家的女子,他们搬到了城里,蔡大婶当起了老板娘,她闲不住,还开了间豆腐坊,街坊邻居都夸她做的豆腐好吃。
信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多月才能收到。自从认识了周醉,林晓霜就成了唐记茶铺的常客,周醉也会雷打不动地给姐姐写信,而他为人义气,军中送信的还是他以前的小兄弟,收到他的家书,军士都会将信亲自送到唐记茶铺,林晓霜便也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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