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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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闺秀 夜有轻寒-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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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微带诧异地看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回画上。延平郡主也凑了上去,只看一眼,神色陡变,她瞪大了眼,食指指了指林晓霜,又指向燕王:“你……你们……”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燕王迅速将画卷了起来:“甚好!谢谢!”

  “你……你为什么会选这样一幅画送宣哥哥?”延平郡主问道。那画上风光,竟然与燕王此刻所作的意境相同,同样是塞外风光,都是牧羊女在草原上,所不同的只是天空多了一只展翅高飞的苍鹰,地上少了一个纵马奔驰的青年。

  “那个……王爷常驻边关,想来会喜欢塞外风光。”林晓霜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只得尴尬一笑道。

  “哪里会这么巧,我就该想到的,是我太笨了!”延平郡主喃喃念道,一步步往前,走到燕王身边站定,“宣哥哥,你……你昨日说的心上人,是不是她?这么多年了,你何尝会对除我之外的女子如此好过?怪不得申总管提醒我小心……小心她,我还道她是定了亲的,根本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没想到,真的是她!对不对?”

  “阿岫,不许胡说!”燕王神色一凛,冷眼看向延平郡主。

  “宣哥哥,你竟然凶我!你竟然为了她凶我!”泪水一颗颗从延平郡主的眼角滑落,“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知吗?第一次你拒婚,我那时还小,以为你是为了等我,第二次你拒婚,我已经及笄了,以为你会对我说,你想娶的人是我……可你却拒绝了我,你说你的心上人不是我。昨日我一宿没睡,只当自己是做了个梦,今日大清早就来寻你,祈盼着你会对我说,昨日之言只是一句玩笑……可是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都心有灵犀了,你还想瞒着别人?”

  “你别说了!”燕王向来无波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似痛苦,又似愤怒,可是延平郡主不听他的,尤自喋喋不休。

  林晓霜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拉住延平郡主的衣袖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郡主,你不知道,我是定了亲的,我有未婚夫了,怎么可能和王爷扯上关系呢!我未婚夫还是王爷的下属,不信你问王爷。”

  “我知道!”没想到延平郡主却说道,“我见过他,可宣哥哥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若是喜欢了你,就不会管别的。就算你中意的人不是他,可他中意了你,眼里就不会再有别人!”

  林晓霜差点风中凌乱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上了祁亮的当,那人哀求着自己来帮他劝燕王,可是燕王根本没事人一样,偏生送个礼物挑什么不好,挑了一幅画,刺激到了延平郡主,让她说出这么多话来,不管是真是假,总是让人尴尬,她可从没想过燕王的心上人会是自己,是的,从未想过!燕王在她看来,是如神祗一样的男人,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样的男人有交集。

  “郡主,我向你发誓!”林晓霜不得已,只好举起了右手,这里的人特别信誓言,若是发了毒誓能令延平郡主安心,她愿意,“你可以嫁给王爷的,只要……”

  “住口!”话未出口,被人厉声喝止,燕王抢在林晓霜前头,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插入了她与延平郡主中间,“阿岫,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和你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你没说错,我的心上人就是她,就算她永远不会看我一眼,可是我心中有她,只有她!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要告诉爹娘,你欺负我!”阿岫哭着跑了。

  林晓霜被燕王的话吓住了,她怯怯地看了一眼神色阴郁的燕王:“王……王爷,你……你其实不必这样……”

  “不必告诉阿岫吗?无妨,她既然想知道,就告诉她罢,免得她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林晓霜想说她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说燕王说的是假话,不过是为了拒绝延平郡主,才拿她出来当了挡箭牌,可燕王的意思,却恰恰是承认了他喜欢的人是她这个事实。接下来该说什么呢?林晓霜傻眼了!

  “梅塞公主那里……”不能不开口,气氛本来就够怪异了,再沉默下去,更加让人浮想联翩。林晓霜联想到祁亮昨日的话,结合今日的实际,有九成的把握燕王的心上人就是自己。事态不该这样演变的,她心慌起来,一种未可知的感觉抓住了她,让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制。

  “你担心我吗?”燕王看着她的目光,头一次让她觉得咄咄逼人。

  “你是我的恩人,若是有难,我心中自是不安。”她躲避着那目光,出口解释道。

  燕王收回了目光,忽尔说道:“对不起!”

  “啊?”林晓霜猛然抬头,直视着面前的人。

  “我不该给你带来困扰的,你放心,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是怎么样,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过。”

  可是老兄,我已经听到了啊!林晓霜在心中喊道,她此刻知道了燕王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只因为他是王爷,所以她多了一层顾虑,没有看清事实真相。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条件的好,唯一的答案,便是他喜欢她!

  可是为什么燕王会喜欢她呢?林晓霜不知道,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当初吐那口口水时,被人偷偷从中下了蛊,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为她这般?梅塞公主是多么好的女孩子,阿岫又是多么可爱的姑娘,因着她,他却都视而不见。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燕王停了一下,又出声道:“阿岫那里,延平郡王不会怪我的,我这样做,也是想叫她死心,就算没有你,她和我,也永远不可能!”

  “为什么?”林晓霜问出口,才发觉自己太过随意,忙低了头道,“对不起,是我逾矩了,王爷的家事,不是我该管的。”

  “是的,家事……”燕王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为什么来,祁亮去找过你了吧?放心吧,我没事。昨日我确实是单纯困了,多休息了一阵,皇上那里,不过是让我交出兵权,削了爵位。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他儿子,难道抗旨不遵,还能抄了我的家,灭了我的族不成?那岂不是要灭了他自己?我是皇子,比平民百姓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要不是谋逆,怎样也砍不了我的头。”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去军中,杀敌!”燕王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大虎,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守着京中产业,照顾庄子上的一干兄弟和他们的家人,我帮你守着他,让他完完整整地回到你身边!”

  林晓霜愣愣地看着他,眉头轻锁。如果这个男人爱她,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这个男人不爱她,为何他向来淡漠的眼底,第一次浮现了伤痛?

  “成交!”半晌,她才有些艰难地伸出右掌,燕王的右掌与她相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的手掌有着厚厚的茧,那是握剑和练箭留下的痕迹。

  十日后,燕王离京,削兵权、夺爵位的昭书早就下了,但是他的护卫们还在,圣旨没有说将这些人也撤走,于是他们跟着他,带着林晓霜连日熬夜赶制的一批特效药离了京,赶往西疆前线。

  风中传来隐约的歌声,林晓霜仔细一听,却是自己对燕王念过的词,“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今生无缘聚,来世相逢早。”唱歌的是祁亮,其实祁亮有一幅好歌喉。林晓霜听着歌声,心中慢慢浮起一阵悲凉。

  国事家事

  边关局势渐紧,朝堂之上,雷霆震怒,皇上将边关急报直接扔在了兵部尚书的脸上。

  “这才停战了几年,大安将士就连仗都不会打了吗?潞王呢?他在哪里,把他给我找回来!”

  “回皇上,潞王爷行踪飘忽不定,臣等派人寻过,一会儿听闻他在雁来,一会儿听闻他在漠南,可都没有寻见,除非各地张榜搜寻,他本人看到了,还有可能回来,否则……”

  “啪”地一声,龙案被拍得颤动起来:“张榜?你以为是寻逃犯呢!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父皇请息怒!”太子见大臣们脸色难看,出列禀道,“既然二哥难以寻到,儿臣愿意领兵征讨乌苏汗,为父皇分忧,解我大安之危。”

  皇帝看了看太子那略显病态的脸,眼眸逐渐柔和下来,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大安又不是只有你二哥一个会打仗的,你虽有文韬,却欠些武略,带兵打仗,还是换个身体壮实能打的去,你就好好编你的《千秋史》吧!”

  皇帝看了半天,满朝文武,竟然没人啃气。其实怪不得这些大臣们,虽说乌苏汗此次来势汹汹,可朝中并非尽是无能之辈,只因皇上才撤了燕王的兵权,此时又提潞王,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很多人处于观望态度。燕王几起几落,这两父子的关系令人费解,谁知道皇帝此刻是不是又想起燕王了,若说起带兵打仗,燕王确实是大安当之无愧的战神,比起潞王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会不会再起燕王呢?满朝文武,皆是疑问。

  “那乌苏汗太过嚣张,朕就不信败不了他,传朕旨意,三军即日准备开拔,朕要亲征乌苏汗!”

  满堂静默刹那间瓦解,有四五年老臣率先出列跪下:“皇上,不可啊!”

  “既然无臣子为朕分忧,朕唯有御驾亲征,这江山都是朕一手打下,又何不可?”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话都说到此处了,总不能说皇帝老了,比不得当年吧,那不是找死么!可是身为一国之君,身犯险境,却也不该,忐忑间,所有官员都跪下请罪,嗡嗡声不绝于耳。

  出人意料,一向只在户部挂了个闲职,向来老实忠厚、胆小怕事的成王忽然站了出来:“儿臣愿带兵出征,以解大安之危,请父皇恩准!”

  “你……”不光是外人,就连皇上也愣住了。

  成王上前一步跪下:“乌苏汗不过是几个番邦部落的联盟,不值得父皇驾亲征,儿臣知父皇正当壮年,但朝中大小事务亦离不开父皇,太子是国之储君,同样不亦身犯险境,儿臣愿替父皇和太子尽绵薄之力,将那乌苏汗赶出我大安朝疆土。”

  太子嘴唇一动,轻道:“三皇兄……”成王对他点了点头,眼中一片诚垦:“五弟,为兄知你抱负,朝中离了我没有什么,离了你却是不行,就由为兄替你上阵杀敌,你留在京,在父皇面前多替我尽孝道,也是一样。”

  “哈哈哈!”皇帝朗声一笑,拍案而起,“好!容历,平日倒是父皇小瞧了你,我大安的皇子,就该有这股霸气!传令三军,成王即刻封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军征讨乌苏汗!”

  大安庆统三年冬,向不理事的成王掌握了兵权,率二十万大军奔赴西疆,迎战乌苏汗王突列,向不起眼的成王在此战中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决断,大军一鼓作气,将乌苏汗的人马逼退北境三十里,随即战事处于胶着状态,你来我往,在北门关内展开了争夺。

  就在燕王离京没多久,林晓妍出嫁了,如同林晓霜所料,林崇严并没有给她多少嫁妆,从她这里得去的首饰也只挑了十几样赔嫁。大伯母李氏悄悄附耳对她说:“如今那边啊,经常听到吵闹声,吴氏仗着生了儿子,想让你爹扶正她,听门房上的婆子闲话,似乎你爹一次酒醉后应了,醒了来却不认帐,她就见天的闹,也不想想她一个妾,如何抬得上来!”

  李氏的语气满是不屑,对着林晓霜时,却是笑容满满,面色温和,柔得能掐出水来。以前与三房关系并不好,李氏巴巴地只是算计着为自家,生怕三房给分多了去,如今三房分家了,张氏更与林崇严和离了,两家没了利害关系,再加上林晓霜的人缘,这关系忽然就亲近起来。

  起初李氏是听大老爷的话,为了自家利益打算才和她们来往,却在接触中发现张氏与林晓霜原来都是很好的人,林晓霜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极有主见,行事利落,林崇尚外派任中州长史,带了钱氏前往,家里一应大小事全落在了李氏身上,但凡有那拿不下把握的事,找儿媳商量还不如找林晓霜这个侄女儿。她心中暗奇,张氏一个温吞人儿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姑娘,不过想想她果断和离的经过,李氏大为感慨,心想张氏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换了是她,便做不得这样周全。

  林晓霜浅笑道:“大伯母说的是,妾就是妾,若是生了儿子就能抬上为妻,这世间还哪来的规矩!还好咱们与那边再无关系,随他们闹腾去吧。”

  “说的是!”李氏笑道,“我不过是当笑话这么一说,你爹他再糊涂,想也不会做这样有违礼教的事,这吴氏原来也是个精明人儿,如今却……唉!”说着却拿眼直瞅林晓霜,掠了掠鬓角,欲言又止。

  “大伯母有什么话便直说吧,都是一家人。”林晓霜看出她的心思,干脆直接点明了。

  “晓霜啊,这话说出来,你可别怪你大伯母,说实在话,这女人啊,不能和男人比,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守着丈夫儿女过一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娘的将来,她四十都不到,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你爹有悔的话,还是……”

  林晓霜低头浅笑:“这得看我娘的意思,我一个做女儿的,不可能事事替她决定。”

  李氏跟着干笑了几声,心头却知晓若不是林晓霜,张氏何来那么大底气,说什么当娘的作主,其实一家子都是以林晓霜为中心呢,她说的话,只怕比圣旨还管用。

  林若秋因着堂姐的关系,如今在太学馆也没人敢欺她,她是个精明的丫头,和林晓霜的关系倒是越走越近,李氏和林晓霜谈话时,她便去取了头年埋下的梅树上的雪,给林晓霜沏了杯极香的茶,这时亲手端了过来,将林晓霜面前的换了去,笑道:“七姐姐且尝尝我的茶艺。”

  林晓霜抿了一口,慢慢咽下喉咙,对着直视她一瞬不瞬的林若秋道:“八妹妹手艺越发好了!”

  “这些磨人的功夫,也只有她稀罕!”李氏慈爱地看女儿一眼,佯装嗔道,“合着该与你七姐姐好好学些正经的才是,尽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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