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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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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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低吼道:“说什么废话呢!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你说不说?”

花九千有点吃惊,还有点好笑,方才的一点尴尬也没了。她转了转眼珠子,靠到椅背上,慢条斯理地看着他笑,苏寻秀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当下涨红了脸,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走:“毛病!不说就算!”

“秀秀!”她在后面故意叫这个可恶的小名,“原来你真是个好男人,老娘之前可看走了眼。”

苏寻秀捂住耳朵,逃也似的飞奔上楼,万般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招惹她。他忍着肚子饿,干脆躲在房里不出来。他现在越来越没办法和花魔女针锋相对了,不知道是她变厉害了还是自己嘴巴变笨了,反正如今他好像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事情是越来越糟糕了,他想不出对策,只能往下陷,由着她身上千万条降魔符咒罩下来,一圈圈困住他,越久就越挣脱不出去。

最后还是一身酒气的鹰六来找他,说上路了,还塞给他两个包子,据说是花魔女良心发现,知道他没吃饭,特地送过来的。苏寻秀赌气把包子丢了,就是不吃。出门看到醉成一团泥的猫三,整个是被鹰六架上车的,他嘴里还说着胡话,一会哭一会笑,像个疯子。见他这种狼狈模样,苏寻秀的心情居然很可恶地好了起来,反正他看到人家倒霉伤心,自己就会开心无比,天生的脾气,改不了。

心情变好了,肚子就更开始叫唤,他买了许多包子,靠在车壁上一口一个吃得香甜。猫三在旁边闹了半天,终于也睡着,花九千嫌他身上一股酒臭,直接踢到角落里。马车行了许久,倒也没什么事,苏寻秀在车里晃啊晃,肚子又吃得饱饱的,忍不住就开始打呵欠,眼皮子一个劲往下掉,正晕乎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他差点一头撞到对面的车壁上,不由捂着额头想骂几句,忽听花九千低声问鹰六:“什么事?”

鹰六轻道:“是官兵,许多人,咱们得让道。”

官兵?花九千有些吃惊,今天还是大年初二,南崎朝廷向来都不会在大年期间动兵马,这次怎么例外了?

她把窗帘揭开一点,往外看去,却见对面街角那里行来数十个着红衣的官兵,是皇宫里的人,御林军才会穿红色。为首的那人骑着黑色骏马,着暗金色长袍,上面纵横绣了南崎名花姜玺花,那是皇宫内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绣的花纹,看起来这人是个不大不小的皇宫内官。花九千上下打量那人一番,却见他左盼右顾,神气无比,态度嚣张,就好像八辈子没这样威风过一样。这人年纪倒不大,二十五上下,也难怪他这样傲慢,年纪轻轻能做五品官员,确实应该骄傲一些。

她刚要放下帘子,忽听那人朗声道:“奉惠王旨意,前来通缉要犯!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看仔细咯!要是有谁知情不报,休怪本官无情!”说完他刻意撩了撩袖子,露出腰间配戴的一枚镀金华美匕首。原来是皇宫内的佩刀四品侍卫!难怪耀武扬威!

花九千听他口音古怪,官话说得不是很好,因极少能听到这种口音,偏偏她觉得有点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见那人取出一沓白纸,吩咐手下的士兵贴到各个告示栏上,然后他举起手里剩下的一张告示,上面画着两个人,惟妙惟肖,花九千乍一见画上的人,大吃一惊,竟然是鬼八和狐七!他们怎么成要犯了?!

那人指着画上的两人朗声道:“这两人是惠王御笔亲批的要犯!任何人一看到立即报官,不得延误!尤其是这丫头!”他用力点了点狐七的画像,再把告示递给旁边的手下,让他贴在墙上。然后又说了许多废话,大多是如果不照办怎么怎么惩罚之类的,周围的行人都敢怒不敢言,隐忍着等他离开了,才有人低声咒骂:“狗腿子!借了两根鸡毛真当自己成了凤凰么!”

花九千放下帘子,心神不定地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想起来这人的口音是哪里的了,难怪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竟然是安明村的!这人十有八九是狐七嘴里的那个维可!被鬼八撇下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发达起来,就开始含恨报复……姑且不说他是不是小人,现在的情况只怕糟糕之极,惠王强行招揽蛊师,想必这次是借着要犯的名义来强捉狐七!如果她不从,只怕会受罪!但狐七不是蛊师!如果让惠王身边的蛊师发现她是个珍贵的蛊人,事情只会更糟!

鹰六在外面低声道:“老板,怎么办?狐七成要犯了!鬼八那里只怕也危险!要不咱们追上狐七一起走?”

花九千摇头:“别!这人只是个佩刀侍卫,惠王不可能完全信任他,后面一定还有人在策划!要弄清后面的人是谁才好动手,否则只会打草惊蛇!你和猫三都是蛊人,虽然身手比狐七好,但绝对无法和众多官兵争执!要是被他们捉走,更完蛋!让我想想!”

一直沉默的苏寻秀忽然开口说道:“有什么好想的?你那破烂书局也没什么秘密,就让它空着罢了。鹰六去护送鬼八,咱们追上狐七,暗中观察。鬼八什么都不会,惠王要了也没用,狐七才是重点。你这个老板怎么能不亲自上阵保护?”

花九千沉吟半晌,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点头:“也好……鹰六,你立即往双阳镇那里赶,务必保护鬼八!”

他答了一个是,立即没了声音。花九千无奈看着烂醉如泥的猫三,暗骂一声,干脆站起来,开了小门要出去。苏寻秀奇道:“你做什么?”

“驾车!难道指望马匹自己跑么?”花九千没好气地说着,刚说完袖子就被他拉住了。苏寻秀笑道:“你出去驾车?去之前先换一身朴素点的衣服好不好?再用点泥把你那张脸弄花,不然咱们到天黑都出不了这镇子啦!”

花九千不耐烦地正要瞪他,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他再招惹下去,她会无法控制怒气了!苏寻秀指了指自己,露出满口白牙:“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没看到么?我来驾车。”

花九千愣了一下,倒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时愿意帮自己。苏寻秀不等她答话,早就闪身出门,身法轻巧之极,一下子就坐到驾车位子上,煞有其事地拿起马鞭,轻轻一挥,停了半天的马车又开始稳稳地跑动。

花九千慢慢坐回去,靠在车壁上,良久,她才轻道:“秀秀……你……”

“别叫这个恶心的名字!”苏寻秀在前面没好气地说着,“别想多了,小爷只是看不惯你们南崎的烂朝廷罢了!偏要和它作一下对,根本不是想帮你!”

她终于笑了起来,软绵绵地靠在车壁上,好像这样就能和他背对背坐着一般。

“……嗯,我也觉得你不会帮忙,你别把马车往反方向驾驶咱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放屁!”苏寻秀笑骂一句,虽然他刚才很想这样恶作剧一下,但想起花魔女会心急如焚,他却又不忍心了。

苏寻秀,你果然是个好男人。他在心底沾沾自喜,把自己夸了十遍八遍。然而自己再怎么夸,也抵不上她轻飘飘的一句:“现在老娘越发确定你是个好男人了。”

这句话,没有以前的讽刺意味。为了这一句,他的嘴巴一整天都没合拢过,酸溜溜地,像个傻瓜。

25.火烧林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大殿前铜鹤身上的时候,惠王刚刚结束了早朝。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大臣们谁也不敢说话。惠王的脾气向来古怪,好的时候随便说什么他都是一笑了之,一旦不好,说什么都是错,宫里不知多少太监宫女死在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上了。

眼下事情都已经说完,他却没有散朝的意思,众人见他目光阴冷,只是在殿角的天威将军身上转,心中都明白必然是两人有了什么龃龉。

天威将军是惠王最宠爱的臣子,两人虽然是一君一臣,平时却相处得如同亲生兄弟一般。惠王虽然有一个哥哥,但两人从小就争宠夺利,没有半份亲情,相比较而言,倒是天威将军和他亲近些。加上天威将军是惠王亲自选出来的人才,他是个自负的人,自己选出来的人才必定比其他人要好上千万倍,因此更是加倍地宠信。天威将军没让他失望,连接从桓王那里夺走了大半的国土,惠王更是欣喜,对他也是刮目相看。

惠王从前就算发再大的脾气,也从来没对天威将军红过脸,如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见惠王不说话,不由都偷偷给魏重天施眼色,要他缓和一下气氛,生怕惠王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魏重天终于上前一步,垂首道:“王上!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微臣洗耳恭听。”

惠王目光动了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退朝!重天,你留下!朕有事问你。”

众大臣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退下。偌大的殿堂,只留下魏重天一个人,日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印在青石地板上,动也不动一下。

良久良久,惠王才道:“为什么不按照朕的吩咐去做?你也开始想忤逆朕了么?”

这话问得如此严重,魏重天重重跪下去,俯首在地,沉声道:“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惠王深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你居然还知道说自己有罪!说说!你有什么罪?”

魏重天道:“臣没有尽责辅佐王上!只知道逃避王上关于搜罗蛊师的命令!现在臣知罪了,就算一死,臣也要说!王上!蛊术毕竟不是长久之道!把此事看得过重就颠倒主次了!眼下最主要的是桓王在苍瑕城的兵力!等王上统一南崎之后,再把蛊术发扬光大也未尝不可!这些是臣一直想说的话,如果王上觉得冒犯,请赐臣一死!”

惠王大怒,厉声道:“你一直死啊死的,是在威胁朕么?!”

“臣不敢!”

惠王见他那样大的个子,完全跪趴在地上,自己到底对他除了君臣之外还有一些兄弟情分,心中也忍不住酸楚,当下压抑住怒气,低声道:“重天,你当真以为朕分不清主次么?在你看来,朕是不负责任任意玩耍,但在朕看来,此事却十分重要。秘术在南崎向来是十分珍贵的,一个蛊师更是千金难买,你以为桓王会不知道么?为什么朕要花费许多钱财招揽蛊师,你好好想想!”

魏重天闭上眼睛,顿了一会才道:“王上……是怕桓王把蛊师们都收买走?”

“不错!不是朕怕!而是事实已经如此!南崎蛊师最多的地方是信月,点霜,昆央三镇,桓王早已先朕一步收买走大半的人才!你好好想想,如果让他得逞,用蛊术来对付朕的人,朕还有胜算么?国土的事情咱们可以缓一缓,因为朕相信你!可是蛊术的事情,你一窍不通,让朕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桓王蛊惑走么?!”

魏重天重重叩首,朗声道:“臣明白王上的苦心!臣知罪!可是……臣是一介武将,只知道打仗领兵,王上要搜罗蛊师,自然有许多人才可用,为什么一定要臣去?”

惠王挥了挥手:“这宫中,朕只相信你一个人!你也听安心说过了,这次的蛊师与平常的不同,能力只怕和安心姑娘伯仲之间,朕怎么能随便叫人去捉拿?何况安心说了,那人不能直接对付,要用其他的法子引她上钩,所以朕才把重任托付在你身上!你要辜负朕的信任么?”

魏重天向来不擅长雄辩,哪里说的过巧舌如簧的惠王,他心里只是不愿,觉得这事不对,却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更何况,前几天惠王把要捉拿的两个人画像给他看过了,他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是……

“重天,朕只要你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烂摊子扔给他决定,魏重天只觉乱麻扑面,想了很多很多。答应,他的前途可以保障,魏家的人也会继续以他为荣,那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追求的目标,可是,那两人,却是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他太清楚不够出色的蛊师在宫内的悲惨遭遇了,他们俩,还只是孩子啊!如果拒绝,惠王一怒之下,自己很可能性命不保,轻一点的话,说不定从此两人之间有了间隙,对他的前途实在是大影响……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闭上眼睛,轻轻吸一口气,低声道:“臣……愿意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如今,也只剩这八字真言了。

惠王大喜,从王座上站起来一直走到他身边,亲手扶起魏重天,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终于想通了!重天!那你即刻启程吧!下面有人说在西边的碧波山看到那小丫头的踪迹,你千万要捉到她!朕有重赏!”

魏重天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话也不想说了,只是随便答应几声,便退了下去。

××××

狐七已经在碧波山里面俳徊了四五天,在第五十六次绕回那片湖泊前的时候,终于确定自己完全迷路。

先前在山脚下的镇子里面听人说碧波山是天然的迷宫,岔路极多,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很难走过去。但在狐七看来,那只是两座连在一起的山脉而已,只要直线往前走就可以了,哪里需要考虑那么多。谁知真正走了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狐七筋疲力尽,干脆一屁股坐在湖边。湖面上结着厚厚一层冰。她又饿又渴,用匕首劈下几块冰含在嘴里,肚子里却更是饿得如同火烧一般。她的干粮昨天就吃完了,现在又是冬天,山里出来活动的动物极少,她边走边捉雪兔,却一只也没捉到,眼下又急又饿,忍不住想起鬼八,嘴巴一扁,就想哭。

“啊啊,狐七不许哭!”她用力拍着自己的脸,“坚强点!否则以后鬼八一定会笑你!老板也会笑你!”

她劈了好几块冰,硬生生吞下去,让肚子里稍微有点东西,然后朝没有脚印的那一边走去。没走一会,绕进一片林子里。狐七眼睛尖,老远就看到石头旁蹲着两只雪兔。她再也不敢莽撞冲上去,悄悄从袖子里取出匕首,往前走几步。兔子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什么声响,她不等它们逃走,手里的匕首早已抛出去。

“唰”地一声,一只雪兔被匕首钉在地上,扑腾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狐七欢呼一声,赶紧奔过去,正要剥皮点火,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号角之声,她对这个并不陌生,是战争的号角,前面难道是战场?

狐七知道一旦这里成为战场,便不可以久留,因为随时会有逃兵经过,他们都是最穷凶极恶的,什么恶事也都能做的出来。她把兔子拴在腰上,打算找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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