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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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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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不再看我们。
    霍低声诺了一声,拉着我默默地走了。我临走前充满同情地瞄了卫青一眼,好象看到他眼里隐约有泪水,我的心似乎也有些潮湿,有些沉重,怎么回事?母亲刚过世的时候我心里也有这种感觉。
    我们回去的路上没有骑马,霍牵着马,与我缓步走在大街上,街上很寂静,他低垂着头,似乎心思重重,我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走着走着又叉进一条小道,我发现路好象有些不对,不是来时的路,我依然沉默着,我想他要做什么自有他的道理,不知怎么了,我对霍有种莫名的亲切和信任,可能他是我穿越来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抑或他是不问来历收留我的人,但是我仔细想了想他最终的结局,心里瞬间很悲伤,他的生命就象璀璨的烟花,是那样的绚烂而短暂。
    拐了一个小弯后,银光洌洌的大湖一下出现“云雾湖!”我吃惊地看着前方,月华初上,无数个萤火虫在芦苇间竹梢上漫空飞舞,天上轻云浮动,星辰寥寥,远得象看不到边的灰色梦境。
    霍放开马,他登上湖中的木排桥,走到最前面,他坐了下去,他又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于是我也坐了上去。他没有看我,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很静,我从小在这习武。”
    凉风习习,他的轮廓在夜色里有一种萧瑟的美,不知这个年轻人心里乘载了多少的沉重和苦痛。我安静地看着他,始终没说话,我想他现在需要一个聆听的人,而我也需要了解更多的史实来做出自己正确的判断,今天晚上我真的有些糊涂了,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卫青就是那个人?真的是我父亲?霍看着湖面,忽然落寞地笑了一下:“很多人,在世上不是为自己活着。”
    “你说自己还是卫青?”他忽然侧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很伤感“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我点头。
    “从前有一个很苦很苦的孩子,他的母亲是个富户人家的奴婢,与人私通生下了他。众人看不起他母亲,因而也看不起他,他生父听说是个儿子后把他要了过去,但是他们家已经有了很多儿子了,他的生父也不管他,他在那里受尽了辱骂和折磨,他每天在山上放羊,还有做很多苦力,他母亲听说后只好把他要了回去,虽说奴隶的孩子还是奴隶,但是起码衣食无忧,精神上也没那么痛苦。
    这个大户人家养了一群歌妓,里面有个自幼收养的小歌妓聪明伶俐,她非常同情这个男孩,因为歌妓可以接触到书籍,于是她经常偷些书籍给他看,说一些鼓励他的话,这个男孩也非常聪明,他对领兵打仗,军事上的书籍特别感兴趣。可是苦于没有机会,慢慢地,男孩长大了,长得异常英俊神武,做事谦恭有礼,很得这户人家的喜爱,特别是这家骄横的小姐,非常迷恋这个男孩,但是男孩的心里只有那个可怜的小歌妓和报效国家的志向,再加上身份悬殊,他只好疏远小姐,小姐因此很怨恨他。
    后来也许上天可怜他,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有天,这家有权势的少爷看中了这个男孩的姐姐,不顾身份悬殊娶了她做妻。于是他也得到了赏识,从宫监、侍中一直擢升为太中大夫,他为人谨慎、虚心、干练和勇敢,所以他的姐夫非常重用他,后来他提拔为将军,战场上他所向披靡,被封为关内侯。再后来又屡立战功,皇帝派使者捧大将军金印在军中封他为大将军,权势炙手可热,朝中将相看到他都行跪拜之礼,他手下门客也众多,其中有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有个叫弈大仆算的本领最强。
    这个时候,这家的小姐早就嫁了,但不幸又很快死了丈夫,所以她满腔的仇恨都对准了这个小歌妓,她固执地认为她今日的不幸都是因为小歌妓,是她阻挡了自己的幸福。小歌妓这时早被将军赎了身,但因为身份卑微,她一直不肯嫁给将军做正室,这一年,将军又上战场杀敌,他临走时特地留下了弈大陪伴夫人,谁知身怀六甲的夫人在家被伪装成匈奴人的杀手追杀,奄奄一息,幸好弈大拼命相护他们逃到云雾湖,就在追兵拔刀相向的时候,将军的姐姐带着人马赶去了,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弈大和夫人就在湖边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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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拉?”我迷惘地看着他秀挺的侧面,,不知不觉中,泪水爬满了我的脸庞。
    “再后来,将军把这个湖封了,不准任何人靠近,他迫于家族和国家的利益娶了那家的小姐,又娶了妾生子,但是他心里很苦很苦,他等于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成全了他的家族和国家,但是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她,他一直在默默等候,因为弈大临走前说她会有个女儿,会从两千年后回来找将军。众人都当他在说疯话,但将军相信,他在附近建了房屋,命人看管,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他,一直在等!”他看着我,一扫平时的冷冽,满眼怜惜之意,他伸手抚了抚我在夜风中乱舞的长发“阿萝,是你吗?”他低声道,
    “我不知道。”我拼命摇摇头,声音哽咽,“真的不知道!行凶的人最后查出来了吗?”
    “后来有谣传说杀手是那家小姐命人伪装的,随之皇上又不让查了,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时候,将军已与小姐成婚,悔之晚耶!”他的手臂坚强有力,轻轻环住了我的肩,我的头还真有些晕呢!
    我叹了口气:“那个将军就是卫青,那个小姐就是平阳公主,将军的大姐姐就是你母亲,小姐姐是卫子夫皇后,那个有权势的少爷就是当今皇上刘彻吧”“是的!”他低声应道“这些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母亲认识云夫人,她们都曾是信阳府的歌妓,当时弈大说云夫人伤势过重,只有带她去未来世界求医,弈大曾经和天外神人有过接触,将军相信他有这个本事,你一来我家,母亲一眼就认出了你,你有着和云夫人一摸一样的脸。舅舅知道后一直在问你的情况。今晚特地让我带你过府再确认一下”他轻声细语缓缓说出事情的原委,我听在耳中,不讶于听到惊雷阵阵。
    我心中波涛翻滚。我情不自禁用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把头抵在自己膝上,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云夫人?”“是啊?”他似乎有些诧异:“你娘姓云。”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周围一切似乎一下安静下来,远处隐隐飘来荷的清香和蛙鸣的恬嘈声。
    “你没事吧?”霍关切地看了我一眼,我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事,突然知道自己姓氏的来历,还有,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亲戚多少有些不习惯呢,对了,我们俩也算得上是表亲吧?”我嘴里咕咕囔囔说着,还努力对他笑了笑,“我还一直以为云姓是抛弃我母亲的那个男人的姓呢,我一直耿耿于怀想改姓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如此美的月色,没有酒真是可惜啊,来来!我给你跳一段舞吧,谢谢你讲的这个故事!让我的人生翻开新的篇章!”我豪迈地站了起来,这样坐着,心头徒生凄凉,我实在坐不住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低声吟唱,赤着双脚,披散着头发,举起双臂,迎着月华,甩袖,转圈,我胡乱地照着以前电视上放的节目乱跳了一段,眼里却有清泪不断涌出。他斜倚在栏上,一脸的微笑,看得很认真。跳完,他鼓掌,“真美!”听得出是真心话!
    我们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夜风清凉,带着些荷花特有的甜香味道,我开始跟他讲我的那个世界,我的母亲和外婆,我的工作,我的学业,我的朋友,我的师父,我的生活,一直到最后那个一只眼的老人,他一直静静地听,带着跟他的年龄不相称的一份理解和成熟。讲着讲着我困极了,到最后我靠在他肩上时我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反正……如果……他真的是我父亲,我接他回去颐养天年……只是还要找到……另一块玉……”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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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时已满室的阳光,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丝毯,“小姐,你醒了?”雁儿端了热粥过来,另外打了盘清水放在木架上,我梳洗完毕坐下正欲喝口茶,“小姐,昨夜是少爷抱你回来的,你可真幸运啊!”雁儿一脸艳羡地说,我的脸微微红了红,“别瞎说,我当他是弟弟。”事实上他也的确算得上是我弟弟。“夫人说了,如果小姐醒了,请去花堂,大将军来了。”
    我站了起来,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他,我匆匆穿过回廊去前厅,花园里有个白色身影在练剑,动时有如蛟龙在天,静时又如落花浮水。“好剑法!”我鼓掌以示崇敬,那白影蓦然停了下来,他用帕拭了拭剑身,插入剑鞘,走了过来,他的眼睛亮得象有星星落在里面,“有何用?你们那里有枪。”他微笑道“这里没有枪,只有剑!”我用丝帕擦了擦他额头的细汗,他的脸似乎微微有些涨红,毕竟年纪小,还是有些傻傻男孩子的样子,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人,真好!
    “你何时回去?”“越快越好。”他楞了楞,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不好吗?”
    我摇摇头“再好我也只是过客。”
    我走进厅堂,卫青正站在厅中,他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正在那细细地摸索,我再细看,好象是我来时穿的那条印花裙子,我今天换上了女装,头发也没挽,随意地披在肩上,卫夫人也在,我上前深施一礼“见过姨母!”卫夫人的眼里满是泪水,“可怜的孩子,我们和你娘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是奇迹!老天发善心啊!我儿带你回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卫青磕了一个头“父亲大人!”
    卫青什么也没说,伸手把我扶起,摞在怀中,眼泪直流。卫夫人起身让座“孩子,你和你爹好好说说话,我去准备酒菜,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她一边拭泪,一边匆匆地去了,卫青直起身,拖我一起在椅中坐下,“霍将军已告知我详情。”他忽然从颈中御下一块玉佩,我仔细一看和我的那块一模一样,连花结都一样。“这是弈大留下的。是神物,他说以备不时之需。”我惊喜之余非常诧异,如果玉在卫青这里,那么我要带走的人不可能是他。因为老人说“找到另一块玉,给他!”我惊疑中把原话告诉了父亲一遍,卫青的眼里倒是没有疑惑,他微笑着,淡淡道:“我知道了,”他话锋一转,有些悲伤“父亲老了,这里的人和事又太多,纤袢太重,不可能跟着你走了。”
    我也微笑“没关系,我一人走没事的,我一直很独立。”
    我们又说了会话,我跟他介绍了一下我们那里的社会情况,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卫青欲言又止,然而到最后他还是说了:“阿萝,霍将军最后的命运如何?弈大说他不是很好。”我迟疑了一下,寻找最恰当的词汇:“他战功显赫,盖世英雄,名声会超过你,不过最后都是过眼烟云。他活不过二十四岁。”卫青脸色黯淡无语,沉默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这样啊?这孩子太可怜了,你姨母也太可怜了。”卫青的眼睛望向我:“阿萝,你能否带他走。”我迟疑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还有,他对打仗有着一种狂热,战事将近,他肯定是要去打仗的。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带回的必须是宿命之人!”父亲低头沉吟了一会“我想应该是他,弈大走前说了一些话,说他跟我的女儿有些渊源。”我低头,没有作声。
    回廊上突然传来咣铛一声,我探头一看,是卫夫人,她重重地摔了一胶,托盘点心洒了一地,手也破了,鲜血直流。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谁知她进屋后对我跪了下来:“阿萝,你要救救他啊,我和你娘当年是有过婚约的,只是没想到先出世的是女孩,到最后我带人去救你娘时,弈大师傅说过一句话,他说卫夫人,凡事都要讲因果的,你今日的善举他日定有回报,今日想想,他当初的话大有深意啊。”原来卫夫人怕人打扰我们,亲自过来送点心,我们的说话她都听去了。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姨母快快请起,我会尽力去帮他,只是婚约的事免提。”“你定过亲了?”卫青诧异地看着我,我摇头,“有意中人?”我再摇头,“是否嫌弃我们不是未来人?”我再摇头“那为什么?我儿好象很喜欢你,他从来不搭理女子家的。”
    我微微有些红脸,“那个,我们那里有法规定近亲不可以结婚,”“为什么?”这次是他们齐声问我。“因为我们那里的医学很先进,分工很细,近亲血脉相同生的小孩容易畸形所以禁止族内三代以内通婚。”我真的羞红了脸,老天,非要我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
    “我们这里可以啊,很多,也没发现不好的事情。”卫夫人瞪大了眼,“有时会隔代遗传”我艰难地又补充了一句。卫夫人踉跄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几乎挣扎着用近乎耳语一般的声音说话:“病儿并不是我的亲儿,他是霍仲儒的弃子,我枉担了不贞的名声只是为了当年对他生母的承诺还有我爱这个孩子。外人都以为他为了名利而拼命,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他是为了出人头地给我挣口气,这孩子心里苦啊!”她后半截话是看着着卫青的眼睛说的,卫青点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不是一直在教导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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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我鼓起勇气:“我来的时候,弈大师傅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因为历史不能改变,只有我要带走的那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自家人,不会说出去的。”卫青环住了我的肩,“父亲不要过于为皇上卖命,他只是利用你们这些外戚,卫家的后运都不太好。”我迟疑道:“父亲可以韬光养晦,安养天年,闭门谢客,可保周全。”
    “那你小姨母和太子呢?”卫子夫此时已被封为皇后,所出亲子也被封为太子,眼下正是风光极盛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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