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多次发起迁都的争议。
半月余,身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我便常常拖着伤腿跑去市井间打探消息。毕竟,雪堡的事,并不好直接问身边的人。
怎么打探?自然是去茶楼了,三教九流,什么消息探听不到呢?至于如何探听,小可自有妙招。
洛城最大的茶楼叫做“仙云楼”,历来是学子侠客,来往商旅门惯来的地方,自然各路消息便也云集于此了。最近,仙云楼里新聘了个说书的小厮,年龄不大,口才却是甚佳,故事也都新颖,或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或绿林好汉快意江湖。自然,那人便是我了。别的才能我是万万没有的,琴棋书画,我一样不通,只是做了那几年导游,练就了好口才。泱泱大中华,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故事,那就信手拈来、东拼西凑起来吧!虽说我的嗓音不甚清越,听起来却也有一种微微嘶哑低回的味道。至于好处么,除了客人的打赏,我不要楼中的银子,只是每日大厅里免费喝茶。我亦不要好茶,入口便可,我的目的,只是探听消息。
别人听我说书,我又何尝不是听别人说书。
我运气也算真好,最近风家、柳家的邺城之争闹得人尽皆知,正在风口浪尖。几乎不用刻意打探,便收集到不少资料。
大兴虽是农业大邦,但商务却也繁荣,更有南方柳家、北方风家两大商业巨贾。相比于商业世家风家,柳家算是后起之秀,似乎只是近几年时间才迅速蹿起的,只是其势力之大,竟大有压倒风家之势。
而雪堡竟不是我认为的某个城市,而是风家的府院,设在京州卫城北郊,靠近京都金城。此前,风家家业之大,几乎涉及了餐饮、绸缎、织染、当铺,甚至出版、盐业、航运,前朝是,风家更是荣极一时,连宫中用度也多出自风家,先皇武帝甚至下旨封风老爷子风亦杭为“荣商侯”。只是,现在家主年迈,长房虚空,家中争权夺势之风渐盛,兼之柳家迅速崛起,生意竟连年亏损起来。据说,目前风家的一应商务都是由二房的长孙风宇澄经营的,他掌权的呼声最高。但风家世袭的控制财权的信物“碧如风”,却还一直握在老爷子手中。
三年前,风家老爷子忽然对外宣称长房长孙流落在外,要借江湖之力,赏金3万两,全力寻找此人。并承诺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风家都有辛苦费送上。可是,此人简直就是一个谜。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失落在哪里,无人知道。只说他身上有颗胎记,至于胎记在哪里,仍是不明言。江湖上也相继有多人去风家领赏寻人,非但没有寻到人,还一个个非死即伤。此一事,搞得江湖上人人人怨声载道,雪堡名声受损,生意一落千丈,整个风家已经“外强中干、风雨飘摇”了。
而邺城原本就是齐州的商业之都,又是重要的内航码头,历来是商家必争之地。今年年初柳家开始涉猎航运业务,极大的打击了风家,两家矛盾不断,常有争执。据闻,三个月前风家指使下人在柳家的船只上大作手脚,使得柳家先后损失了三艘货运大船、死了十几个弟兄。一个月前,柳家还亲手抓住了风家的内奸,两家的矛盾锐激,大有水火不容之势。柳家大少爷柳薄云亦亲自坐镇邺城,将风家在邺城的一应商铺挤压的一蹶不振。据说,风家近日会派人跟柳家商谈和解事宜呢。
邺城?齐良玉不也赶去邺城了?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的?
至于风无痕,我几乎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到过这个名字。准确得说,风家,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不过,倘若风老爷子散布的消息是真的,那么三年前风家要找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风无痕?
只是,风家找到此人了吗?所谓的找人,是假寻找?真暗杀?是针对风家?还是针对风无痕?
“小家伙,你最近总是恍恍惚惚的,有心事?”
“啊?”一早起来正在愣神,猛不丁听到这样一声喊,竟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付清釉,我立刻苦了一张脸。他手里,一成不变的端了黑漆漆的中药。“又吃药,我都好了!”
他不答话,挑了眉看我。我委委屈屈的接了药碗,还没碰到嘴边,伍泽来了。
他来的突然,似乎是连夜从邺城奔来的,神情疲惫、满面憔悴。一进门,便直直的跪在付清釉脚下,“先生请快跟我走,公子出事了!”
我心里猛地一惊,赤着双脚便往床下跳,“齐公子出事了?他怎么了?”
付清釉的反应出乎意料,就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一把将我拦腰抱住,顺手用棉袍裹了,一把塞进伍泽怀里,“走!”
伍泽略愣一愣“怎么?还要带他!”
付清釉惜字如金,只是道“走!”
伍泽的手抚过我的后背,我只觉得无数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们丢上马车带走了。心里一团**,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齐公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二话不说的就带我走?
马车疾驰了整整一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似乎已经是深夜。迷迷糊糊的下车,又被伍泽三转两回的带进一间卧室,丢在床上。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好乱!有人往我嘴里灌苦涩的药液,我略略挣扎了下,心里忽然生出那么多的不安,可我睁不开眼睛,只能被动的接受。
爱若东风了无痕。出版完结 第二卷:天长路远魂飞苦 第十一章 再见祁歌
章节字数:2717 更新时间:09…03…15 09:35
醒来时已经是清晨。刚睁开眼睛,眼前仍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便听得有女子温软的声音:“小公子醒了吗?”
略略的抬起头来,正看见两个穿白色相同款式服饰的女子,一左一右的挽起床幔。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刚才答话的那个白衣翠色腰带的女子,对我轻轻一福,温婉的笑道“奴婢微蓝,伺候小公子起身。”又指着身边同来的紫色腰带的女子到“这个是紫苑。”
叫紫苑的女子亦轻轻一福,脆生生的道“付先生交代了,小公子醒了,先把药喝了,省得头痛。”她转身端了药来,又道“过会子大公子就回来了,付先生说小公子身上不舒服就不用去接了,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真是不小的刺激。我努力的摇头,再摇头,还是不能适应眼前的局面。屋子里人来人往却有条不紊,穿衣、洗漱的一应用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房间不是很大,却处处都典雅大方。
见我发呆,紫苑轻轻揽了我的肩膀,“小公子别怕,快些吃了药,奴婢们准备了好些蜜饯给您呢。”
恍恍惚惚的接了药碗,三口并两口的喝了。还不待放下药碗,那边微蓝早准备好了漱口、蜜饯。
然后,穿衣、梳洗。第一次,我在镜中真真切切的看到我自己。不是没有惊讶的,竟和前世的我有些许相似。不是多漂亮的人儿,肤色微微有些苍白,但一双眼却乌黑晶莹,虽病着,仍透着些灵动活泼。长长的头发被微蓝灵巧的缠成简单的发髻,两边的头发细细的编了辫子收在头顶,只留下长达腰际的一束精神抖擞的垂在身后。我穿一袭白色的便装袍子,领口露出内里暗红色绣花的襟边,腰间也以这样暗红的腰带细细的裹着纤细的腰肢,有细细的软皮流苏一层一叠垂在腰侧,后背细细了系了结,软软的垂下来。窄炮宽袖,黑色裹腿小软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身量不高,目测也就不足160的样子,打扮起来倒真活脱脱一个精神抖擞可爱至极的小小少年。
正此时,又有侍女捧了餐饭过来,微蓝和紫菀摆好了饭菜,小心的吩咐捧饭的小丫头,“伺候小公子用饭,我们先去前厅接大公子。”
我一听这话也忙跳起来,“刚吃了药,实在吃不下饭的,随你们一起去!”不等他们阻拦,我一个跨步就跳出了房门。
我所住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独立的院落,出院子便是精致的小园林。我随着她们一面走,一面不由的咋舌。在现代参观过不少名胜景点,却没有一处有这里的精致典雅,毕竟,那些要么是死物,要么是仿造,总不那么真实。而这里,亭台楼阁、花木婆娑,一石一景都动人心魄。
远远了看见一帮人站在门口等着,付清釉和伍泽也在其中。我喊了声“付先生,伍哥!”便小步跑了过去。
付清釉看到我,微微一惊,远远的露出微笑来,伸手抚在我额上又摸摸我的发辫,问道“药吃了吗?好些了吗?昨天真是难为你。”
我看看四周,轻轻吐舌,“没关系,难得你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正说了,听门外有人道“大公子来了。”人群便又接着往门外移动。我跟着付清釉走在前面。
方站定了,便看见一辆极华贵的马车驶过来,车停稳了,齐良玉便自车里跳出来。我刚要喊他,却见他立刻回身取了脚垫亲自放在马车前,伸手接车里的人。
车帘再次掀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低头行礼“大公子。”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那马车。心里竟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那人伸出一只手,搭在齐良玉臂间。他亦穿一身白色衣服,白的刺眼。他长长的发没有梳挽,只是披泄在肩头,头一低,便顺着肩膀滑落,飘散在空中了。阳光那么好,在他的身侧照过来,他一张脸便隐成暗色的剪影。
他似乎身体不是很好,借了齐良玉的力才缓步从车上下来。站定了脚步,齐良玉伸手将他的头发拢至身后,他便抬头微微笑了一下。
我一瞬间呆在那里,那张脸,苍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在阳光里几乎透明。他微微的笑,眉眼间便显出一丝慵懒的温和。
我却愣在那里,眼泪不由湿了脸。
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勾勒出精致的脸型,柳眉轻扬,凤目微眯,薄唇轻抿,绽一个似有还无的笑——整个人,淡如菊,冷似水,在轻扬的晨光中旖旎如梦——
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的祁歌,是,我的祁歌!
我几乎迈不动步子,浑身颤抖。仿佛又回到那个九月的下午。阳光也是这样的好,我们离幸福那么近。再一百米,就是我们的白首之约。
周遭所有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停息,我的眼前,只有那个让我痴恋如焚的身影——
一步一步,终于接近他他被齐良玉搀扶着,背微微有些弓,似乎有些不适。
看着我,他竟微微的蹙了眉,目光里一片清冷淡薄,还有些许的诧异。
我仰起头,微颤的手轻抚在他眉心,似怕碰碎这样美好的一幕——
“祁歌……”
那样真实的触感,只一瞬间,已让我泪如雨下。
真的是他!我猛地扑进他怀里,几乎语不成句,“祁歌,祁歌……你来了,终于来了!不要再抛下我,再也不要抛下我了!我……”
我嘶哑着嗓子在他怀里泣不成声。那想给他一个微笑啊,可是,泪水,却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要拉我,不要分开我们,让我抱着他,抱着他,求你…。。。
那些缠绵的爱恨,彻骨的疼痛,刻骨的思念,一瞬间全部涌入脑海,点点滴滴,似无数把钝刀来来回回碾碎已累到极限的身心,却仍是让我甜蜜到颤抖——
祁歌,我的祁歌!轻轻俯身在他胸口,那颗心,沉沉的跳动的声音,竟犹如天籁……
“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祁歌。”
他却缓缓将我推开,伸手擦我的泪。
认错人了?!
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那样的一双眼,那样熟悉的琥珀般流转的温柔,那样早已深铭于心的一颦一笑,竟然说,我认错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祁歌。”
他依旧这么说,却没有推开我,只是温柔的抚住我颤抖的肩膀。
披散的长发,更衬得他脸色苍白。隐隐的,看到他左耳上闪闪的一点娇艳的红色,似乎是宝石流转的光泽。
他不是?
我愣愣的看着他,忽而绽放出一个迷蒙的微笑,双手握住他便装的襟口,一把扯开来。那颗殷红的痣,如同玫瑰的泪滴,安静的卧在他右侧的锁骨旁。
胸腹间传来阵阵灼痛,喉间涌上一层层的甜腥,努力的抬起头,微笑着,撒娇般的——“还说不是……”
再也抵挡不住那尖锐的疼痛,那张脸,竟慢慢模糊——在他怀里缓缓坠入黑暗的那一瞬,我看见紧紧拥抱着我的祁歌,他唇边亦绽放出妖艳的花朵来——身体缓缓的滑落,无边的黑暗,终于彻底将我淹没……
却还是,死死拽着他的衣服,祁歌,我们,再也不要,离分!
再也不!
爱若东风了无痕。出版完结 第二卷:天长路远魂飞苦 第十二章 疑云重重
章节字数:2811 更新时间:09…03…15 09:37
竹苑深门紧闭,连一个侍女小厮都不见。
卧房里,风无痕慵懒的靠坐在床上,唇角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早就说过我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损了经脉,又着了些风寒,虚弱些罢了。再说,总要做做样子给那人看看。是良玉太紧张。”
一旁的付清釉只是紧蹙着秀挺的眉细细的诊脉。“还好,奇云的毒素没有继续扩散开,只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些——这半年,怕是折磨得不轻。”他轻轻叹息,“青釉无能,还是找不到克制奇云之法……”他满面愧疚,缓缓跪下身去
风无痕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来,忙伸手托起他来——“无妨,我已经慢慢习惯了,清釉不在身边也能挺过来呢。”
“那为什么刚才会呕血呢?”齐良玉仍紧张的盯着风无痕。
“为什么会呕血呢?”他缓缓笑了,伸出手,五指并拢将额前的发一应的向后拢去,微微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呢,只是看到那个孩子,心里忽然就觉得痛了。”
“那……哎……邺城这边的事良玉自会处理好的,你身体这样不好,为什么忽然来了?”见风无痕唇边犹有暗红的血印,齐良玉忍不住轻声抱怨。
风无痕仍是轻笑,不顾付清釉的劝阻,缓缓步下床来,自桌上白玉的壶中倒出一杯茶,“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