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芝听着柳氏的话,很有点别人家孩子的意思,她赶紧转移话题,把阿狸的三个孩子叫人带出来。摩诘已经懂事了,虽然在皇后身边可是皇宫是个最没有秘密的地方,关于阿狸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了孩子。两个小的还不是很清楚,茜娘和阿行跟在后面。他们见着柳氏都是一脸的高兴,给佳芝和柳氏装模作样的行礼之后,两个小的忍不住,一哄而上,抓着柳氏叫着祖母。
尽管柳氏彻底的对着长孙氏不待见了,但是孙子还是自家的。把孩子们都拉到跟前,柳氏慈爱的说:“在宫里住几天变得懂事多了,在这里没有吵闹吧。”摩诘板着一张脸,认真的点点头:“承蒙姑母的悉心照顾,我和弟妹们在宫里很好。只是有点——思念祖母和祖父。”摩诘顿一下,只提到了祖父母。
柳氏摸摸摩诘的头,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孩子解释。“你们阿爷和阿娘都回来了,你们回家去见阿娘可好?只是你们阿爷有些事情走不开,等几天,他就能回家了。你们回家要好好地听话,不要吵闹。”说着佳芝对着摩诘招招手叫他过来。
摩诘睁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看着佳芝,阿狸的这个儿子小时候倒是很活泼的,性格行事都和阿狸很像。只是不知为什么,随着慢慢的长大了,倒是变得和小大人似地,沉稳的有些不符合年纪。佳芝知道摩诘一定是听见了什么话,对于摩诘这样早熟的孩子,在他面前敷衍了事只会叫他更想着法子的追问事情的真相。因此佳芝把摩诘当成了大人,和他平等说话。
“你阿爷被一件官司给牵连进去了,不过姑妈对你保证,你阿爷是个真正的人,绝对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他对着圣人和朝廷是一片忠心。你是大哥哥,要有做哥哥的榜样,祖父还在陈州,家里就剩下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做一家之主,可不能任性使气,要冷静沉着知道么?”佳芝缓缓地和摩诘说着事情的经过。
摩诘听着佳芝的话,低着头沉思一会,仰起头,认真的说:“姑妈我知道了,我是个男子汉,现在是一家之主了。”佳芝看着摩诘小正太郑重其事的神色,忍不住抱着他使劲的亲一下他的脸蛋。
“阿娘,摩诘要回家去么?”太子殿下当康小猪红扑扑的脸蛋从门口探进来,见着佳芝脸上并无生气的颜色,他吐吐舌头,整理一□上的衣裳,端着方步一步步的走进来。
“这不见过你外祖母?”佳芝故意板着脸,瞪一眼当康,康小猪一眼看见边上的柳氏,眼睛顿时亮了不少,等着阿娘若是训斥自己方才不经过通报旧爱闯进来,外祖母一定拦在前面,不叫阿娘训斥自己。柳氏在当康的眼里就是大靠山的同义词。当康听见佳芝的话立刻对着大靠山奶声奶气的卖萌,胖爪子一张,叫着“外祖母”就扑上去。
柳氏又惊又喜的抱着软绵绵的康小猪,她眼神又惊又喜,抱着孩子嘴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太子殿下,臣妾还没给太子殿下行礼呢。”怀里的胖外孙叫柳氏的心里舒服多了。
在佳芝带着孩子们安慰着柳氏的时候,大理寺的牢房里面,阿狸迎来一位新狱友——吴国公李恪。
鉴于阿狸和李恪的身份,他们的牢房倒是还不错,既没有特别的阴暗潮湿,也没有特别的老鼠臭虫横行,每天的饭菜什么,虽然不能和外面比,可是至少是干净的,没有霉变发臭的。即使这样,这也不是度假啊,阿狸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正看着高高的小窗子上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阿狸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无奈的拉过来被子披在身上。
天气渐渐地凉了,他昨天晚上睡在了窗子底下,结果一阵秋风秋雨的,捎进来的雨把他身上的衣裳给打湿了,牢房里面阳光和自由都是只能远观不可靠近的东西,那些衣裳要是慢慢的阴干,还要一天呢。阿狸有点郁闷了,阿娘什么时候派人来看看自己啊。
就在阿狸郁闷着自己的衣裳没干,算着柳氏什么时候派人来看自己,一阵脚步声传来,阿狸看向火光闪烁的方向,不出意料的见着李恪昂首挺胸的进来,阿狸心里暗笑一阵:咩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真是痛快!
阿狸的牢房门被打开了,李恪哼一声,仿佛是走进平康坊上的酒家那样,潇洒的一摆袍子迈步进来。看守监狱的狱卒对着阿狸和李恪这样有背景的犯人也是不多话,看着李恪的样子,那个狱卒很清楚,人家傲气着呢。这个时候跟吴国公搭话,你一个小小的狱卒,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啊。
倒是看见里面的阿狸,狱卒笑呵呵的说:“王先生,我拿个炭炉子给你如何呢?”阿狸听着忙着摇摇手:“牢中不能有明火,这是铁打的规矩,你在这里当差都十几年了,怎么糊涂了。我很好。”阿狸对着狱卒摆摆手,裹着被子笑呵呵的。
李恪其实根本没看见牢房里面还有个人呢,忽然听见阿狸的声音,李恪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他大叫一声,方才那种神气活现,大义凛然的德行不知哪里去了,“寡人不和这样无耻的人关在一起!”那个狱卒拎着灯笼转身要走,不防备被李恪一嗓子给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灯笼差点落在地上。
“吴国公,这里像样的牢房只有这里了。你还是稍安勿躁,等着官司完结,各位就不用在这里了。”说着那个狱卒也不理会李恪的叫声,拎着灯笼走了。
“别叫了,你真想躺在泥水里面么?”阿狸对着李恪叫着。
李恪气呼呼的一转身,看着坐在那里披着被子的阿狸,噌的一下跳到他面前,捏住阿狸的脸向着两边拽!“你竟敢耍寡人,哼,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长孙无忌那个老贼给抓起来。”李恪看着阿狸都成了大脸猫了,心情特别的爽快。叫你当初拿着寡人当猴子耍,看看,你也不是进来了。
“呜呜,放手,你才是个笨蛋呢。放开我!”阿狸一只手抓着身上的被子,一只手握住李恪的手腕子。李恪发泄了心里的怒气,才放下手坐在阿狸的身边。
阿狸揉揉脸,斜眼看看李恪:“你才是个忘恩负义,刻薄寡恩,不分是非的小人呢。你夜知道我进来是怎么回事,这里如何?背上个销毁罪证,徇私枉法的罪名什么滋味?你也不拿着脑子好好地想想,只拿着出气。”阿狸狠狠地剜一眼李恪,恨铁不成钢的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李恪冷静下来,他垂着头想想,是啊,阿狸可是说是救了自己。高阳公主谋反的案件,自己若是被牵连上,这个时候,自己恐怕是已经和荆王李元景一样被逼着自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蜀王李愔,也是一样的被株连,有一个谋反的亲哥哥,李愔的结局只能更糟。还有自己的四个儿子,李恪的气势慢慢的软化了。
“你为什么还对着寡人拍着胸脯保证,说去长安一定没事的。结果你又把——”李恪的话没完,阿狸嘲讽的声音传来:“我说的又要什么不对的?高阳公主的谋反案可是牵连上你了?你当初都做好了殒命的准备,现在看着命保住了,就心疼起来自己的爵位了?”阿狸生气的捧着脸,这个混蛋,竟敢下死手,我的脸都要肿了。
李恪一瞪眼,张嘴要说反驳他的话,可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几天李恪没少在家里大骂阿狸的背信弃义和两面三刀,但是刚才阿狸的话似乎把他这几天愤怒的气泡给戳破了。他到底是为什么生气?还是他只是在为了失去王爷的爵位生气,其实阿狸是真正帮着他的人,至少阿狸是没有在他为难的时候踩自己一脚的人。
一件温暖的斗篷披在阿狸的身上,阿狸疑惑的一转头,对上李恪慌张的转身的背影,“在下这样阴险卑鄙的小人,担不起国公的关心。”阿狸生气的要把身上的斗篷给扯下来,老子的被子呢?谁稀罕你的披风。阿狸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斗篷给扯下来,要还给李恪。
“算了,你身上穿的怎么这样单薄?你要是病了我可就倒霉了。”李恪别别扭扭的转过身,按住阿狸的手,他看见阿狸只穿着里面的贴身衣服,虽然是在牢房里面可是阿狸身上还算是整洁。“你怎么只穿着里面的衣裳?那些人是不是苛待你了?”李恪不自觉中就露出来霸气和身为宗室的骄纵之色。
“我虽然不及你,可是你看看,他们也不敢很糟践我。都是我昨天晚上要喝水不小心把身上的衣裳给弄湿了。没事,等着明天就能干了。”阿狸拿下巴指着墙角的衣裳,李恪看着拿棍子支在墙角的衣裳,很鄙视的哼一声:“你还真是个百无一用的败家子,还能做好点什么?”
阿狸鼻子里发出响亮的声音:“还说我,今天晚上你要是起床再摸回来我就佩服你。”
牢房里面安静了片刻,李恪忽然向着阿狸靠了靠:“王全信,你要对我说实话,他们说你烧掉了我谋反的证据,你到底做了没有?”
“说你造反的证据,你自己还不知道么?”阿狸飞过去个白眼,李恪好不郁闷的意识到刚才问了多傻的问题,他呼吸一窒,闭上嘴,不吭声了。半天李恪才试探着说:“你身边不干净,是谁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
阿狸听着李恪的话,想起在杭州的时候他还嘲笑过李恪府上的仆人各自消散的话,他苦笑一声:“我当初还笑话你众叛亲离,都是因为你平日里对着奴仆们太严苛的缘故。真是报应不爽,现在轮到我了。”说着阿狸叹息一声,把头埋在胳膊底下,把身体缩成了一个球状物。
听着阿狸的语气,李恪想想,愤愤的哼一声:“那个长孙无忌真的太无耻了,把自家的侄女都利用上了。或者他根本是早就算计好的,谁知到她哪来的好心,把族里面没了父母的孤女抚养长大。谁知到她存的什么心思呢。把侄女嫁给你,在你身边细刺探消息,诬陷自己的丈夫。哼,若是上天无眼,长孙老贼把那个祸水献给天子,他就真的成了霍光了!这样的奸臣,耶耶当初为什么要叫他做顾命大臣!”李恪说着激动起来,拿拳头狠狠地砸着身边的床铺。
“喂,我知道你力气比我大,可是你也要看看地方好不好,把床砸塌了,今天你睡地上啊。”阿狸感觉身下破木板子在李恪的拳头下摇摇欲坠。赶紧叫着李恪停手。
李恪被阿狸的叫声从愤怒中拉出来,他悻悻的收起拳头,打一个喷嚏。牢房很结实,光墙壁就是两尺厚的夯筑泥墙加上一层的墙砖,从建成到现在,这里就没见过多少阳。因此牢房内十分的阴冷。阿狸撇嘴一笑,要把披风还给李恪:“真是锦衣玉食的王爷,这个还给你。还有,我的娘子不用别人指手画脚的!”阿狸的声音变得很严肃,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摸样和长孙氏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不想听别人随便说自己的妻子。
“不用,我也不是女人,还能风吹就受寒了?”李恪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见阿狸的嘴角上还有些淤青的痕迹,不由得懊悔自己下手没了轻重。他扯过来阿狸的被子,把俩个人裹起来:“难得如此闲着无事,不如想想明天该如何摆脱官司。”
“嗤,你真是个傻子,他们把咱们关在一起就想着要咱们串口供,那个时候假的也成了真的了。你的脑子还真是和朱雀大街似地,笔直的很呢。”阿狸嘲讽的嗤笑着。
“你还敢说,是不是皮痒痒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想看阿狸和李恪基情的亲们,只能在无责任番外里面欣赏了。
阿狸和李恪裹着一张被子~~想想就很荡漾鸟!
☆、发飙的皇后
第二天王家果然是派人来送来好些的东西;相比起来李恪就有点被遗忘的角落的意思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李恪的继妻子杨氏正在路上呢;他就被又卷进了一场新官司里面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半大的孩子和两个很小的孩子;那些仆人什么的;见着自己的主人一转眼的功夫又进去了,一个个的慌得没了主意;哪里能想着给李恪送东西呢?
阿狸打开一个盒子,深深地吸一口气,砸吧着嘴:“好香啊;嘿,过来尝尝!”阿狸对着李恪喊一声;发现李恪竟然是充耳不闻;扔下装着吃食的篮子;阿狸三步两步的窜过来:“喂,你在发什么愣啊,昨天晚上今天早上的饭你都没吃,还不饿啊?你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那些东西你看也不会看的。今天好了有好吃的。”阿狸说着要拉着李恪过来吃东西。
李恪挣脱开了阿狸的胳膊,把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面。嘿,还不好意思了,阿狸叉着腰站在当地:“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叫人郁闷呢?跟着第一次进了平康坊的小鸡似地。别是真的病了吧。你是心中郁结,我原谅你了,好了这下你的心结打开了是不是。”阿狸嬉皮笑脸的伸出爪子要摸李恪的额头。
打开了阿狸的爪子,李恪忽然从床上窜起来,想着破桌子上放着的吃的走去,嘴里恶狠狠地说:“好你个聒噪的阿狸,我要把你的东西都给吃了,叫你在这里打搅寡人的休息!”阿狸见着李恪要来了饿虎扑羊,忙着叫起来:“你给我留一点啊,都吃了撑死你算了!”说着阿狸也扑上去,两个人干脆下手,开吃!
他们没想到的是,在牢房的隔壁,有人正伸长耳朵听着阿狸和李恪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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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皱着眉头,对着面前的供状运气,其实他的心里也很矛盾,昨天被装孙夫人派去看往长孙氏的仆人回来说王家一切依旧如故,只是皇后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因为担心儿子,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不想看太医,只是带着家人去寺庙里面烧香许愿了。长孙氏处境倒是没看出来什么不妙的,阿狸和长孙氏的三个孩子都被皇后送回家了,长孙氏和孩子们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因此长孙氏一直都是和孩子在一起,依旧掌管着家里大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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