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见大太太的脸色有些着急和紧张,便对任瑶音点了点头:“任四小姐,许久不见。”
任大太太脸色好看了些,对任瑶音道:“怎么这模样也出来见客了。还不下去收拾收拾自己?”
任瑶音苦笑着道:“祖母这边离不了人,外头的事情我帮不上忙,我也只会些端茶送水守夜的活儿?之前不知道三姐姐和五妹妹今日过来,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任瑶期微笑着寒暄:“任四小姐孝心可嘉。”
任瑶音又说了几句,任瑶华从头到尾没有搭理,任瑶期倒是客气得很,却也疏离得很。
之后任瑶音先离开去更衣了,大太太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进了正房。
看到任老太太的时候,任瑶期差点要认不住来。因为她的整个鼻子都被厚厚的纱布给包住了,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五官中唯一能被看清楚的就是下嘴唇和耳朵。
任瑶华看着任老太太目光有些复杂,她和任瑶期不同。任老太太总算是疼宠过她十几年的,虽然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但是看到虚弱至此的任老太太任瑶华也没有办法真的无动于衷。
大太太轻轻唤了一声。任老太太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任瑶期和任瑶华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是一亮。抓着大太太的手挣扎的就想要起身。
任瑶期道:“老太太您躺着吧,我和姐姐看看您就走了。”
任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还是坚持坐了起来,向她们伸出手道:“三丫头,五丫头,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你们的祖父她……呜……他一直都念着你们和你们的父亲,好在还见了你们父亲最后一面……”任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那模样让人无法不同情她晚年丧夫的悲哀。
任瑶华看着任老太太向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任瑶期一眼,见任瑶期虽然在低声安慰任老太太,却站得有些远,想了想,她便站在床尾没有动。
任老太太哭了一阵子,终于借着揩眼泪的机会将已经僵硬了的手收了回去,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些的时候,她才看向任瑶华:“华儿,祖母已经许久没见到你了。在祖母心里你还是那个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女娃,不想一眨眼你就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祖母不肯承认自己老都不行了。你站过来些让祖母好好看看,祖母现在眼睛不行了,看东西总是重影。”
任瑶华抿了抿唇,没有动。
任老太太皱了皱眉,悄悄看了任大太太一眼,大太太正要拉着任瑶华上前,却听见任瑶音似乎在外面跟谁说话,声音还不小。
任老太太原本就心情郁谇,两个孙女又这么不好搞掂,当即不悦道:“音儿!是你在外头?”
任瑶音在外面应了一声,很快就进来了。她已经洗过脸换了衣裳了,虽然脸上依旧没有脂粉,却比之前看到的样子要好些了。
任瑶音一进来,不等任老太太冲她发作就赶紧道:“祖母,母亲,是外院的管事来了,说那位姓余的商人又派人来说要买我们的宅子。”
任老太太闻言恼火道:“让人给打出去!简直欺人太甚!以为我们任家没有人了吗?我看他们不是来买宅子的,而是故意来给我们任家找不痛快的!”
任大太太也叹了一口气:“老太爷新丧,老爷他们最近也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个姓余的怕是瞅准了咱们家没空搭理他,所以才来闹事的。”
任瑶音皱眉道:“那现在要怎么办?父亲他们刚刚都不在前院。”
任老太太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道:“老三呢?老三不是在家吗?让他出去应付应付,别让人欺负我们一家子老弱妇孺!”
任大太太面露为难,然后看了任瑶期和任瑶华一眼。
任瑶期挑了挑眉,挨个儿打量了眼前这三人几眼,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父亲并没有住在任家她是知道的,难道老太太以为他在任家?
老太太不悦道:“怎么?老三也不在家?”想了想,她的眼神又带了些黯然,“还是连这点小事,我都不能指望他了?”
任瑶音连忙道:“不是的祖母,三叔他最孝顺不过了。是因为余家这次来了个女眷,实在不好让三叔出面,听说余家这位女眷还是位官家女,我和母亲怕是……”任瑶音说着,有些为难地看了任瑶期和任瑶华一眼,“要不三姐姐和五妹妹陪我母亲出面一次?你们二位身份尊贵,余家见了肯定不敢再打任家宅子的主意了。”
任老太太立即看向任瑶期和任瑶华,目露期盼。
任瑶期看她们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弯儿,原来是为的这么个目的,借她们的手打发来买宅子的人?
任瑶华皱眉道:“他们来买宅子,你们不卖就是了,他们还能逼着卖不成?”
任老太太和任大太太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不说话了,任瑶音犹豫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家欠了余家一大笔银子,据说当初是用了东府那边的宅子抵押的。”
东府的宅子以前是任家二房的人在住,自从二老太爷和老太爷翻了脸之后,二房的人已经搬去云阳城住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东府的房契竟然被抵押出去了。
任家自从出事之后,生意损失了绝大部分,许多地方都需要用钱,还是大笔的钱,所以也借了不少的外债。
任家如今今非昔比,别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借钱,所以当初是抵押了一些房契和矿产的。只是不知道余家是怎么拿到任家的房契的,在任老太爷去世的第三日大年初二就找上门来要房子了。任家并没有找余家借过银子,债主却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了。
可是任家的房子却是怎么也不能交出去的,这是任老太爷再三交代过的,且现在当家的任大老爷也不赞成卖房子了。
正巧任瑶期和任瑶华回来给任老太爷吊唁,便被任家物尽其用了。
在世人眼中,任时敏这一房已经完全脱离任氏宗族自立门户了,任时敏虽然在任老太爷去世的时候赶了回来,却没有住在任家,这是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能看到的,这说明任时敏没想过重新“认祖归宗”。而身为任时敏这一房的萧家少夫人和雷家家主夫人自然也跟白鹤镇的任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然就凭着这两位姑奶奶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在正月里就上门讨债要房子的。
任老太太也相信,只要任瑶期和任瑶华公开为任家撑一次脸面,那个什么余家的人肯定不敢再找上门来了。毕竟在燕北的地头上,还没有敢跟燕北王府做对的人。
可是任瑶期是这么好被利用的吗?
任瑶期想了想,问道:“任家现在能还清楚余家的银子吗?”
任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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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o总算赶上12点了……。
(未完待续……)
第480章 摊牌
任瑶华皱眉道:“那预计什么时候可以把欠余家的钱还清?”
任老太太和大太太对视一眼,最后大太太苦笑道:“现在我们任家已经不比当初了,外面的生意还有些周转不开,在这种情况下要还清余家的钱……怎么也需要个三年五载的。”
任瑶华看了看愁云惨雾的任老太太和大太太:“既然如此就先把东府给余家也未尝不可,等还了银子之后再赎回来就是。”
任瑶华的话音才刚落下,任老太太就变了脸色,厉声道:“这怎么行!”
众人都看向任老太太,任老太太察觉出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便缓了缓脸色,重新换上了一脸悲戚:“这是我们任家的祖宅,是我们任家的根!虽然你们祖父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也不能让任家败在我的手里,不然以后到了地下哪里还有脸去见任家的列祖列宗?”
任瑶音走过去,帮任老太太抚了抚胸口,神色暗淡地道:“祖父临终之前也对我父亲说过,任家祖宅不能卖。怎么说这也是祖父的遗愿。”
任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任瑶音的手:“音儿说的对。”
任瑶期冷眼看着她们一番做作,若是任瑶期不知道任家这座宅子的秘密的话,怕是会被她们感动了,只可惜她比谁都清楚她们不想让出宅子的秘密。
等任老太太她们感叹伤感完了,任瑶期才出声道:“那么依老太太只见,这件事情要如何办?”
任老太太以为任瑶期要帮忙。连忙道:“自然是让余家交出我们任家的房契!谁知道那房契是怎么到他手中的?我看他们是想要骗我们的宅子,所以蓄谋已久。一准儿不是什么好人!”
任瑶期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任老太太暗叹了一声:“那房契可是真的?”
任老太太顿了顿,不情愿道:“你伯父看过。可能是真的吧。”
任瑶期又问:“他们手中的借契可是真的?”
大太太看了任老太太一眼,点头道:“是真的。”
任瑶期摇了摇头:“那就没有理由让他们交出房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闹到官府去也是任家没理。”
任老太太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别人的面子他们余家可能不会卖,可是你们一个燕北王府一个雷家加在一起面子比天大,余家哪里敢不给面子?我看不是你们帮不了,是不愿意帮娘家这个忙吧!”
任瑶华原本是有些同情任家这番处境的,尤其是任老太太这凄惨的模样让她心生不忍,可是现在任老太太这话就听着有些不对味了。当即正色反驳道:“老太太这话不对,任是谁也没有欠了银子可以不还的!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何况我和瑶期不过是一介女眷,哪里有那么大的脸面?不说别的,我小叔年前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聚宝斋的一个青玉盏,聚宝斋的当家已经说了不让赔了,我小叔当时也没有在意,不想后来被他哥哥知道了,让管家去赔了银子不说。还把我小叔教训了一顿。老太太这是想让我也回去挨一顿骂不成?我这还是雷家的当家太太,瑶期她可没当燕北王府的家,听说燕北王和王妃为人也向来正派,处事公正严明。瑶期她若是借着燕北王府的名头来狐假虎威,她今后还怎么在燕北王府立足?”
任瑶华这一顿抢白把任老太太气得够呛,按她以前的性子是怎么也要将任瑶华教训一顿的。可是任大太太一直站在旁边给她使眼色,怕她跟任瑶华姐妹闹翻。这对任家现在的处境一点好处也没有。
任老太太最后也只能把这口气憋在了心里,捂着胸口喘了好几口气。才沉着脸道:“那你们说要怎么办!一家老小都被人赶出去喝西北风吗!”
任瑶华也不怵任老太太难看的脸色:“我说把东府先给余家,反正那边的院子现在也没有人住,过个三年五载银子还清了再赎回来。至于对不对得起祖宗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考虑吧,我想祖宗若是在天有灵也宁愿不要宅子也要保子孙后代平平安安,不然余家若是要与我们对薄公堂,到时候难道要大老爷与当初祖父那样被关进牢里吗?”
任瑶华的话一出,首先变了脸色的是大太太。
任老太爷现在不在了,任家当家的就是任大老爷,如果余家告了任家的话,倒霉的就是大老爷了。
“母亲,这事情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吧。余家手里也只有东府的房契,西府这边他们动不了的。”大太太也怕任老太太脾气上来了与两位姑奶奶闹僵了,现在任家如此境地,任时敏虽然不愿意回任家,但是外人或多或少还是会看在这两位姑奶奶的面儿上给一两分脸面的,不然任家的境况怕是会更糟。
大太太也是在暗示任老太太,这宅子里就算是藏有财物也是藏在作为主院的西府这边,东府那一块儿是不可能有什么的,所以就算把东府抵给余家,余家也找不出什么来。
任老太太虽然心里不满,不愿意把宅子让出去一半,但是她也怕余家真的将他们告上公堂,任家刚死了任老太爷,若是连大老爷也出了岔子,那任家就真的要完了。
她脸色变了几变,才道:“我瞧着余家就是冲着我们的宅子来的,若是到时候我们还了他们银子,他们不愿意把房契还回来该怎么办?”
任瑶华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想了想,说道:“那就与余家事先说好,东府暂时抵押在他们手中,三年之内若是任家将欠银还清,他们就将房契交还。”
“若是三年之内还不清呢?”任老太太没好气道。
任瑶期心平气和地道:“那东府就只能给余家了,毕竟房契是抵押给他们的,他们肯等三年的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太太犹豫着道:“可是看余家那样子,似是对这宅子势在必得,他们未必会同意给我们三年时间还银子,毕竟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任瑶期点了点头,叹道:“这倒也是,毕竟宅子原本就是抵押给他们的,现在任家拿不出银子来,他们把房子要过去不还回来也没什么不对。所以少不得还需要周旋一番。”
任老太太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有办法了?”大太太也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却是摇了摇头:“我一介妇人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前一阵子我听我先生徐夫人提过这个余家,似乎那位余太太与书院里哪一位夫人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我想着或许可以走一走这位余太太的路子。至于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
任瑶华不由得看了任瑶期一眼,她之前怎么没听任瑶期提起过徐夫人认识这个什么余太太的?
任老太太和大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心中估量着,原本她们欠的外债基本上都到了余家头上,若是能稳住余家的话,三年的时间他们也差不多马马虎虎能凑齐这笔银子了,何况任家这座宅子里还藏有不少财物,这三年时间也够他们挖地三尺将东西找出来了。
所以任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只是面上却依旧不情不愿的:“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老太爷不在了,生儿子也没几个能指望得上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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