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老和尚便与李氏讲起了佛经,知道任瑶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李氏让任瑶期先去休息。
任瑶期正想找机会去办自己的事情,因此也十分乐意地出来了。
才走到白龙寺中轴的大雄宝殿外不远,任瑶期突然发现了袁大勇的身影一闪而逝。
任瑶期想了想,便提步往外走了去。
“小姐,您不回去歇息吗?这是要去哪里?”身后的婆子小心问道。
任瑶期一边缓步前行,一边随意道:“我去外头单孔桥的福钟那儿,听说能敲中的话会有好运气。”
婆子们闻言以为任瑶期是玩心来了,想去敲钟,便也不说什么了。
从大雄宝殿到单孔桥并不远,任瑶期快走近的时候发现那桥周围围了许多的人,还有不少人在那里鼓掌欢呼,热闹极了。
还离着五六丈的距离,任瑶期就听到了一声声“铛”,“铛”,“铛”的击钟声,此起彼伏且力道十足。
“咦?谁这么厉害?”桑椹小声道,“那口钟我可是从未击中过呢。”
一个婆子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是寺庙的福钟,又不是街头杂耍!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
任瑶期驻足听了一会儿,心下摇头。
这人不单单眼力准,力道也掌握得很好,并不像是哪家的孩子顽皮,怕是个会武的。
“小姐,我们还过去吗?”婆子请示道。
任瑶期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再去吧。”她不想惹什么麻烦,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正打算从另外的一条路绕过去,却看到一个小和尚领着个老和尚往这边来了。
小和尚一边走一边与老和尚说话,老和尚大概五十来岁,神态倒是很悠哉平静。
走得近了,任瑶期听到那小和尚道:“……郡主她已经敲了小半个时辰了,香客都围在那里看热闹,连外头进来的施主们都被堵在那里进不来。您去看看能不能劝一劝?实在不成,就只有去请萧二公子出面来……”
“莫急,莫急,郡主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你好好与她说,她会听的。”老和尚面不改色地道。
任瑶期却是心中一动。
郡主?整个燕北能被称为郡主的就只有燕北王的女儿了。而且和尚还提到了萧家二公子,难道这敲钟之人是燕北王府的郡主萧靖琳?
她曾听说这位郡主不爱红妆爱戎装,一年有大部分的时候并不在燕北王府,而是跟着燕北王的家将们镇守嘉靖关。
任瑶期上一世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位郡主,倒是曾经听说朝廷想要将她赐婚给郑国公的幼子,最后被她干脆的一口拒绝了。
萧靖琳拒绝的缘由足以让整个大周的男子都汗颜,她说北疆未定,何以为家。
还说她的夫君必须在成亲之前与她打上一架,也不是非得要那人赢了她,只要在一战之后的一个月以内那人能起身下床就算合格,风一吹就倒的男子在她眼里与废物无异。然后就有人将萧靖琳曾单挑燕北王十大黑骑的事情说了出来。
结果郑国公妇人哭哭啼啼地跑到太后面前求太后开恩,饶了她小儿子一命。其他的宗室贵勋之家若是有适龄的儿郎也赶紧定亲的定亲,成亲的成亲,生怕摊上燕北王家的这位郡主。
最后这桩婚事就不了了之了。当时任瑶期听着觉得很好笑。
这会儿萧靖琳应该比她大不了太多吧?瞧着武艺到是已经不错的样子。
说起来燕北王府这一代的几位主子,在京为质的世子只爱文墨,二公子虽然有些不知根底但是身体不好,只有这位郡主还有些萧家先祖的威风。
这么想着,任瑶期倒是改变了主意,往单孔桥那边走去。
丫鬟婆子们听说是郡主,也有些好奇,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
那两个和尚过去之后,小和尚将周围观看的人都请离了。
任瑶期这才看清楚那栏杆旁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女。
那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到并不是任瑶期猜想的那种戏文里说的女扮男装雌雄莫辨的模样。她穿了一身很普通的湖绿色衣裙,头上梳了个双髻,五官五官十分精致。
只是任瑶期注意到她的站姿比一般的女子要笔挺
老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上前与她说了几句。萧靖琳静静地听着,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只点了点头就下来了。
正好她是往任瑶期这边行来,走得近了任瑶期才发现萧靖琳的眉毛是一双眉形很好的剑眉,比寻常女子的眉毛要黑一些。只是因为她的五官生得十分柔和,所以眉毛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有一丝粗鲁,反而给了她一种一般女子身上没有的特殊气质。
察觉到任瑶期的视线,萧靖琳往这边看了过来,她的目光在任瑶期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抬步走了过来。
“你是哪家的?”萧靖琳面无表情地问道,语气绝对算不上亲切,不过也听不出恶意。
“白鹤镇任家,任瑶期。”任瑶期微笑着回道。
萧靖琳似是偏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她拉住了任瑶期的手:“跟我来,我请你喝茶。”
说着拉了任瑶期就走。
任瑶期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愣了一会儿,赶紧跟了上来。
因为估计着萧靖琳的身份,又见任瑶期没有挣扎,她们也不敢开口说什么。
萧靖琳的步子迈得并不算大,可是任瑶期要跟上她的步伐却是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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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狐狸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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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狐狸成精
“郡主,能否慢行一些?”任瑶期的手给她拉着,只能跟着她的步调走,不由得无奈地道。
萧靖琳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放慢了些步子。
一路上两人都无言。
萧靖琳拉着任瑶期往白龙寺的客院方向走,等快走到一座比较大的独立院落之时,萧靖琳对任瑶期道:“留一两个人在身边,其余的都在外头候着,我不喜欢太多闲杂人等。”
萧靖琳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不过难怪她身边一个随从也没有,就她这身装扮这点排场,走在外头别人肯定认不出来她是燕北王府的郡主。
任瑶期十分好脾气地顺从了她的意思,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婆子们道:“雪梨你去与周嬷嬷说一声我在郡主这里喝茶,苹果跟来伺候吧。其余的人都在外头候着。”
众人应了一声是。萧靖琳继续拉着任瑶期往前走,苹果赶紧跟了上来。
这座客院与任瑶期上次住的那一座相比不仅仅是看着宽广了些,进了门便是庭院,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有的开了花,有的只有几片叶子看不出品种。
靠左边的墙角还搭了个葡萄架子,架子下有一个树根做成的小桌子,桌上有个茶盘,茶盘里面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几个小茶杯,桌子边上还摆了个竹摇椅。
萧靖琳拉着任瑶期径直往里走,走到正房的时候却是没有停下,而是绕到了左边的小洞门往后院去了。
从洞门里出来,任瑶期才发现视野一下子便宽阔了。后院并无房舍,而是一个像是花园的地方,只是这“花园”似是并无人精心打理,只长了些叫不出名儿的野花和野草,名贵的花草一根也无。
“咩——”一声奇怪的叫声让任瑶期愕然转头。
只见这后花园右面有一副很粗糙的石头做成的圆桌和圆凳,一头小山羊正在那圆凳旁低头吃草。
而那石凳子上,侧对着她们坐了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垂眸看着那山羊吃草,脸上神情似是十分专注,春日柔和的阳光打在他半张侧脸上,完美的脸部轮廓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惊动他,破坏他这一刻的安然闲适。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转头看了过来,见是任瑶期和萧靖琳他眼中并没有惊讶,只看这个她们微微一笑,突如其来的笑容让任瑶期心下微跳。
萧靖琳放开任瑶期的手,自己往那少年那边去了,见那只小山羊用头轻轻抵着一旁的石凳似是在角力,萧靖琳弯腰将那山羊角抓在手里,往外拽了拽,将它给拽开了。
“咩——”山羊跑到了一边,转头低叫。
“这是抓来给你吃的,别喂太饱了。”萧靖琳拍了拍手,撩袍坐下,只可惜她穿的是裙子,这动作无法完成。
任瑶期瞧着萧靖琳的言行,似乎与之前的有些差异。她走过去,冲着看着她的少年屈膝行了一礼:“萧二公子。”
萧靖西笑着点了点头,神态温和地指着自己对面的凳子:“任五小姐,请坐。”
任瑶期低头道谢,坐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端了一个茶盘过来,一言不发地将茶水轻轻放到了个人面前,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萧靖西右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嘴角挂着浅笑,静静地看着任瑶期。
见他不说话,任瑶期也不说话,对他的目光也似是毫无所察觉,只自顾自地低头饮了一口茶,其实也不过是稍稍沾了些唇罢了。
手中的茶盏是黑釉底白剔花牡丹纹的,看上去十分素雅,可是任瑶期知道这样的茶具大多是前朝古物,价值千金。这院落看起来简朴无半分雕饰,眼前的两位也是穿着简单姿态闲适,随便拿出来一套待客用的茶盏却是名贵奢华。
似是受不了这里沉默的气氛,萧靖琳拍了拍裙摆站起身来,她皱着浓淡适宜的好看剑眉看了看萧靖西又看了看任瑶期,淡声道:“我去前院走走。”
萧靖西转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
萧靖琳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转头看向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任瑶期身后的苹果:“你也跟我来。”
苹果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没有动静。
萧靖琳皱眉,又看向任瑶期。
“下去吧。”任瑶期吩咐道。
苹果这才低着头跟着萧靖琳走了。
一时之间后院只剩下了萧靖西和任瑶期两人,连伺候的人也不见一个了。这原本是不合时宜的,不过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不对。
“我一直很好奇……”萧靖西率先打破沉默,他声音低沉柔哑不急不缓,特殊的韵律能毫不费力的吸引别人的注意。
任瑶期将茶盏放下,迎向他的目光。晶亮纯粹的眸子坦然剔透,如同明媚*光下一眼见底的浅溪。
萧靖西顿了顿,嘴角的笑意略深:“任五小姐除了擅长走灯阵,下棋,猜谜之外……还有什么?”
萧靖西说到灯阵让任瑶期突然想起来元宵节那一晚看到的那一辆马车和那一个脸都没有看清楚的黑衣男子。
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萧靖西来,两人身量差不多,那人穿的多所以看着没有萧靖西瘦,不过若是萧靖西披上厚披风……两人看起来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不过任瑶期没有问出“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种话,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罢了,算不上什么交情。
“祝若梅还好吗?”于是任瑶期直接问道。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微微一笑,却是不言。
任瑶期想了想,再次开口:“我还会写字和画画,都是我父亲教的。”
萧靖西轻笑一声,低声道:“他很好,就是受了些伤,右腿胫骨断了。”
这还很好?任瑶期不由得无语。不过总算的有了祝若梅的确切消息,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萧二公子救了他。”任瑶期诚恳地道谢。
萧靖西不置可否,却是问道:“你遣他去蓟州所为何事?”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语塞。
萧靖西带着笑意地眸子定定地看着任瑶期,不急不躁地耐心相候。
“抱歉,这是我的家务事。”任瑶期低头道。
萧靖西想了想,沉吟着道:“这样吧,我们来下棋。你若赢了我就不问,祝若梅跟你走。你若是输了就要告诉我原因且祝若梅以后就是我的人,生死与你无关。”
他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温和悠然。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任瑶期目瞪口呆。
可是萧靖西嘴角的弧度虽然优雅完美,那话却不像是玩笑。
任瑶期心下微怒,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三分:“萧二公子,您这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萧靖西莞尔,和气地反问:“哪里是强人所难?祝若梅是我救回来的,不然他早已摔下悬崖再无命在。至于你所说的家务事……”
萧靖西似笑非笑地看了任瑶期一眼。
任瑶期又是语塞。
她自从再一次睁开眼就没有在上谁那里吃过憋。可是这个人是萧靖西。
别人形容他总是用惊才绝艳,聪敏过人。而现在的任瑶期却是觉得这人定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的精。
任瑶期暗自咬唇,萧靖西似是知道任瑶期已经应下,笑着说了一声:“把我的棋拿来。”
他声音并不大,不过之前送茶水来的那个小厮却是听到了,不多会儿就捧了一副棋盘出来,走在他身后的与他穿着相似的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任瑶期抬头开了一眼不由得微愣。
手里捧着两个棋罐的跟在那小厮后面走来的是冬生。
冬生和那个小厮两人皆是目不斜视地将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摆在了石桌上,然后又悄声退下了。只是冬生在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抬了抬眼,往任瑶期这里看了一眼。
萧靖西注意到任瑶期的视线,带着些玩味地道:“我的小厮同喜与任五小姐也是有些渊源呢。”
同喜?他还给冬生改名儿了?
任瑶期拿了几粒白色的棋子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发现与她之前在方丈大师那里看到的那一付蛤碁石“雪印”如出一辙。
“那还真是小女子的荣幸。”任瑶期不咸不淡地回道。
萧靖西并不以为杵,微微一笑:“那让你执黑可好?”竟是带着哄小孩子的纵容。
任瑶期回了他一笑:“不了,猜子吧。”
他的便宜她可不敢沾,祝若梅就是前车之鉴。
萧靖西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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