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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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楚-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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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还以为楚倾寒此等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定是刀疤满脸,贱肉横生,胡髭遍布,比街头屠猪的张大力更凶神恶煞上几倍的壮汉呢!岂料竟是个翩翩少年郎,可惜了,可惜。〃

〃可不是,这般个美人,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s

四周听众惋惜不断,说书人也开腔参与至其中:〃岂止是魔头,楚倾寒还是有名的淫贼。凭着一身绝世武艺与花容月貌,天南地北被他玩弄过的美男子不计其数,幸运的被他搅上几夜仅失点颜面,若不幸被他看中那就是直接被虏回冥月岛幽禁的了。待玩厌时,怕且就是直接在岛上宰掉结果。唉,也幸得楚倾寒是断袖分桃之辈,不然不知其会糟蹋多少黄花闺女。〃

想不到,在这种街头小巷也会听闻他的淫乱史,我摇头苦笑。不知道,当初如果从了他回冥月岛的话,是否也会在被他玩厌后结果掉。不过,纵使是那样的结局也比现在好,我宁可死在他剑下也不愿见他死在我怀里。

听闻楚倾寒不耻的往事,众人对楚倾寒的怜惜之心顿时变作鄙夷之情,甚至有人不屑地评价道:〃真一人渣,我看楚倾寒这人除了徒有副好皮囊外,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

〃恶人自有恶报,各位别急,且听将我此战述完。话说楚倾寒悠悠转身,对在场众人从容不迫道:‘适才处理内人耽搁了时辰,连累各位久等,抱歉。'〃

说书人方才刚开口说了句,四下群众就已又起疑窦:〃内人?楚倾寒那恶贼竟已娶妻?哪位女子如此不幸?〃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一教之主娶妻此等大事多少江湖也会传出风声。依我所知,应是没有。更何况,楚倾寒好男色,就算真成家对象也是男子,未至于祸及女子。听闻楚倾寒最后那段日子曾迷恋神医风轻扬,而自楚倾寒死后风轻扬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或许,其所指的内人是风轻扬也说不定。〃

内人。。。。。。听见这声陌生的称呼,手徒地有点抖,不知是手抑或心的旧伤复发。

〃看见楚倾寒悠游的样子,武当众人个个义愤填膺,有几位甚至已拔剑出鞘,怒道:‘你这恶贼三番四次谋害我教中人,今日我们便要为枉死的师兄弟讨回公道!'武当众人群情汹涌,可冥月教又岂是吃素的料。冷不防,一道暗器从冥月教众中闪出射入武当,划破了极难才维持住的平静!〃

〃眼见一场暴风雨汹涌以至,却是说那时迟,那时快,楚倾寒手一扬,脚步未移便将快如闪电的暗器夹在手中,一场血腥之战就此压下。‘小夜,管好你的部下。'楚倾寒冷声吩咐隔壁的黑衣人,惊鸿一瞥。具有威摄力的眼神顿时让两边收回刀剑,静立在旁。〃

六十二

〃腥风血雨被压下,好戏仍在好头!只见朱正往前一作揖,道:‘楚教主,我已依你所约前来赴会,并未通知任何武林同道。前些日子吾师弟与高徒相继惨死阁下手中,这笔帐也是时候一清了。未知楚教主想怎生个战法?'闻朱正所言,楚倾寒冷笑,道:‘令高徒死有余辜,弟子作恶,师父难辞其诟,阁下教徒不慎这笔账也确实该一清了。我教与贵教素有冲突,历年干戈不断。但今日我与阁下一战,无关门派之争,无谓累及双方无辜教众。且由吾与阁下将种种私人恩怨作一了结,生死由天,朱盟主意下如何?'〃

〃哎呀,单打独斗有何看头,何不群起而攻之,那般才叫痛快,痛快!〃四周听众继续起哄。m

说书人摇头晃脑,故作高深道:〃尔等市井之辈可真乃见识短浅,群起而攻之,那等流氓手法岂是高人作风!这两位可皆乃绝顶高手,也只有单打独斗才能彰显二人真功夫!话接回来,且说朱正允下楚倾寒所战,嘱咐弟子无论生死均不可牵连帮派之战。双方教众随即退下擂台,擂台上,只剩下鹤发仙骨的道长与傲风而立的楚倾寒。〃

〃‘楚教主,请出剑。'朱正手执上腰间佩剑,不失礼节。‘飞花落叶皆可伤人,何必用剑。'许是自负许是轻敌,楚倾寒身上竟不佩寸铁,就此赤手空拳迎战。‘好。'堂堂武林盟主自是有气量的人,纵使武当剑法是那出了名的精妙,朱正还是把剑一收,扬手抛下台予弟子接过,与楚倾寒以内力相拼。〃

〃常人皆道刀剑无眼,可诚之实不然。刀剑再无眼,顶多也就血肉横飞,除非是出剑者下狠着,否则普通比试通常不会危及性命。但内力比拼则全然相反,能将刀剑挥洒自如的好手比比皆是,但能将内功道法收发随心的高手却鲜有人闻。越是高深的内功相抗越是两败俱伤,一方死伤已是幸运,更多的则是同归于尽。〃

〃寂静的午后,安静得仅剩风声,台下众人屏息凝神。高手出招,分秒必争,谁先出手,谁就更有可能笑到最后。几乎是同时,两道人影一闪,辨不清谁是谁,只见紫袖飞扬,共灰白道袍凌空相错,数次贴身而战,拳脚交加,丝毫未分高下。〃

略为停顿,未等听众开始议论,说书人又津津有味地继续述说:〃朱正四平八稳的招式攻守兼备,张驰有道。而楚倾寒的招式,则更像华丽的盛宴,身如燕舞,翩然,犀利,宛若浮云的一举一动似是漫不经心,却可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招招杀着。两人的每次攻击皆是如此完美,可偏生对手的防御亦每一次均是无懈可击。〃

听着孙夫子丝丝扣人心弦的述说,我不由自主又回想起冰火岛的时光。那阵子,楚倾寒很喜欢在我面前舞剑,凯凯白雪,剑影摇曳,音容袅袅。他负手立于山巅,扬袖漫天碎叶,纵剑满地冰凌。回眸一笑,万千霜寒为之倾倒,簌簌飞化,柔情融了一地的雪。

每次我皱眉劝他保重身体不要动武,他总是笑而未语,偶然问一句‘喜不喜欢',然后自我感觉良好地继续舞他的剑,就此让风花雪月倾倒在旁,一生不悔。

楚倾寒舞剑的身影尚在脑海间痴痴回荡,孙夫子声情并茂的述说已又接踵而至:〃平局就此僵持,眼看近身无法决一高下,楚倾寒往后一跃,斜立于擂台右侧,一道淡青的气流极快地从他袖间扬出,仿如飓风般,无形的气流刹那间漫延开来,四野燎原。饶是我离得远远眺看,亦感到了那强烈的压迫感,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若是站得近了,恐生真连人的五脏六腑也得给压碎。就连台下武当与冥月的弟子,亦有一两个面露难色,大汗淋漓。〃

〃面对如此进攻,朱正的身影亦是一震,但早有防备的他很快镇定下来,横跨马步,气聚丹田,怒喝一声,双掌挥出极为阳刚的内功。内功所化气流的颜色可谓最能体现一个人功力的深厚与正邪,且说此时,澄澈浅白的气流抗上那道淡青的阴邪之气,二人各立于擂台两侧。一时间,两道强流相碰撞,擂台横梁支柱相继崩裂,四周树木被震得枝摇叶落,飕飕作响,就连台下两派弟子亦纷纷往后退。〃

〃淡青气流色泽越发阴森,将那浅白越逼越紧,双方如离弦的箭,直战得风起云涌,天地失色!约莫过了半炷香时分,朱正已渐陷不敌之势,毫无还击之力。而楚倾寒虽亦近力竭,但却明显处于胜者之位。随着内力消耗,二者间距离逐渐靠近,仅剩几步之遥。台下一众武当弟子暗捏一把虚汗,只恨不能上前助阵,可正是人人皆觉朱正将败之时,突地徒生变故!墨青色的气流于瞬间收回,楚倾寒眉头紧皱,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

六十三

〃可是朱正突出高招,以奇制胜?〃已成定局的战况竟起变故,听众顿时又炸开了锅,迫不及待地询问。

说书人并不急于作答,优哉地喝了口茶,直至众人皆看着其时,才摆手道:〃非也。〃

〃可是台下武当众人使了暗器?〃

〃楚倾寒是何等人也,怎会如此容易遭暗算?〃说书人不满地往隔壁桌上一敲扇,再度将群众猜想否决。

〃那到底是?〃

看着一张张极具求知欲的面孔,说书人稍有尴尬,道:〃这。。。。。。咳,我也不太清楚。〃

群众热情顿时被泼了一冷水,在群众们扔出烂番茄与臭鸡蛋前,孙夫子匆忙又补充道:〃慢慢!我虽不知个中详情,但依我看,楚倾寒该是身中剧毒。先不说大敌当前,光是这般强行收回内力伤的已是运功者本身了。此等生死关头,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管群众是否满意于此不甚详尽的解释,说书人话接上回,继续道:〃高手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短暂的疑愕后,朱正不再犹豫,重重伸出一掌,不偏不倚正击中楚倾寒胸膛!那刹那,五脏六腑碎裂声皆可为之一闻,说不出的骇人。若是比作平凡人,经此一击必已命绝当场,死翘翘了。可楚倾寒却偏是硬生生接了这一击,连脚步亦不曾移动。〃

听至此,四周听众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概叹惋惜,可绝大多数还是拍手称快,大赞楚倾寒死有余辜。我站立在旁,看世态炎凉,道不尽的酸楚。

〃徒然而生的变故让两派呆立当场,尚未等众人作出反应擂台上已又一峰回路转。只见楚倾寒强忍住唇边汹涌而出的鲜血,右手中食指于瞬息间捏决而起,凝聚全力二指直取朱正心房!朱正急速往后直退,但因适才那一袭与楚倾寒距离太近,故其仍是不可避免地被那内力所穿,血溅当场!楚倾寒袖舞清风,一掌将伤中要害的朱正打下擂台,而其亦靠着断壁缓缓下伏。〃

楚。。。。。。他果然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啊,都伤成那样了,还不忘将仇敌先送上黄泉,我不禁摇头苦笑。别人在濒死之际都是大彻大悟地放弃爱恨,将所有仇怨抛却,可他偏生不是这样的人。爱也好,恨也好,他非得要坚持到最后一秒,仇家也非得要宰光才宽心。

听完这段,群众惊讶声连连,就连刚才尚在惋惜楚倾寒的人此刻亦唾弃他对朱正的狠着,纷纷替朱正感到不值。

〃朱正摔下擂台,武当弟子一拥上前救治,但伤在心脏,那指又狠劲十足,哪能有生还的机会。只见朱正仰天长叹道:‘楚倾寒,我终究是败给你了。败在你这般高手手上,我朱正心服口服。'惜英雄重英雄,楚倾寒亦道:‘朱盟主比令高徒光明磊落得多,武功也是一流的好,敝人佩服。'终此一话后,朱正闭目辞世,在场武当众人虽深怀恨意,但自知不敌的众人无法再作何谈,只好将朱盟主遗体就此运走,将仇恨的种子埋下。由此可知,今后武当派与冥月教的争斗绝不会因朱正与楚倾寒的死而了结,反之,只有越演越烈之势。此乃后话也,暂且不述。还请诸位与在下一起拭目以待。〃

〃话且说回仍留在场的冥月教上,楚倾寒重伤靠于断壁,台下一众黑衣人之首飞身上台,重重跪在地上,恳求道:‘教主!请教主跟夜回冥月岛,夜愿以所有功力为教主疗伤!'‘小夜。。。。。。不要做无谓的事。我身中剧毒,就算不受那一掌也是死路一条。。。。。。你的武功,留着帮我管好冥月教,我现在正式将冥月教第十四任教主之位传予你。'楚倾寒自怀间掏出一块形如弯月的青玉令,塞在那黑衣人手中,轻声道。‘教主!夜无德无能,难以担此重任。教主一位除了教主以外根本无人能胜任,请教主跟属下回总坛。'黑衣人抬首,不逊于楚倾寒的英颜上尽是焦急关切之色。‘你是我教总执法,能力远胜于其余三人,教主一职非你莫属。接掌好冥月教。。。。。。还有语晨,他心中一直只有你一个。你好生待语晨,不要搞得像我和他那般糟。。。。。。〃楚倾寒苦笑,轻咳几声,接连道:‘总坛我不回了,我始终还是放不下。。。。。。这里离冰火岛不远,希望可以撑过去。'〃

这说书人,也不知是怎生的记忆力,怎般就将那句句话语记得如斯清晰。虽然这些话已不是从他那充满磁性的声线中发出,可一个个字打在心头却还是仿若冰火岛最后的那番话般久久不绝于耳。。。。。。

〃那黑衣人不再说什么,默默接过青玉令,单膝下跪行礼。‘叶夜谨遵教主号令。'随后,楚倾寒缓缓起身,强自支撑着步步走往码头,踏上来时所驶的一叶轻舟,意兴阑珊地拂动水面,任碧波悠悠往远方。一众冥月教徒下跪在地,目送楚倾寒离去,良久不曾起身。楚倾寒纤长的身影从背后看上去竟有些羸弱,小舟飘渺,舟上那人因伤重而卧伏在小舟上,随波逐流。。。。。。〃

〃各位,吾所知所见所能述的也就这么多了。唉,虽然楚倾寒这个大魔头人人得以诛之,可说句公道话,他身影往下倒的那一刹,确实有些凄凉,有些凄凉。。。。。。〃

六十四

一书述毕,众人意犹未尽,纷纷掏出囊中钱银打赏之余,仍津津乐道于其中。既有不屑于楚倾寒行事者,亦有概其痴者:〃这般个淫贼,这般个魔头,竟也有如斯情深的一面,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其中,还不乏有质疑者:〃哎,先前不是说楚倾寒那人滥情至极,风流成性的么,可怎生现在听来,倒像是个情痴了。孙夫子,你该不会是又捏造故事来唬我们吧。〃

说书人边端着铜盘收过众人赏钱,边辩解说:〃岂会,岂会!夫子我所言虽不算极尽其神,但绝对是句句属实,童叟无欺。唉,楚倾寒就算再穷凶极恶,也不过是个凡人,|Qī|shu|ωang|是个凡人的又怎会没有个七情六欲呢?今朝多情,他朝痴情;今朝有情,他朝无情。众生百相皆如此循环轮回,等闲事矣。〃

将赏钱收好,说书人一作揖道:〃今日就此罢,谢过各位打赏,各位乡亲父老、四海兄弟来日再会!〃

喧嚣散尽,人群四去,说书的孙夫子收拾好行当,踱步回家。

〃夫子请留步。〃将斗笠压至他人全然看不见面容处,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打赏的铜盘上,问:〃那方擂台现在还在否?〃

〃在,还剩着些断壁残垣,出了城东往左拐,过两个岔口,转角处便是。公子想。。。。。。〃说书人点头致谢,接过银子装进袋,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

未等说书人把话说完,我已抱着楚倾寒走远。背后,依稀传来不解的纳闷声:〃奇怪,刚才那年轻人怀中抱着的人怎生这般眼熟。。。。。。〃

出了洛水城东,一座规模不小的码头耸立在右岸,泊着东来西往的大小船只。我往左拐,转过两个岔口,果如孙夫子所言,见到了那方威严早散的擂台。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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