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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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楚-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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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用埕就用埕,难道你还以为我会怕了你不成。今晚,我不把你干醉我就不姓风!你就等着醉到找不到路回家吧,哈哈!干!〃

〃想把我干醉?那你大可先改定姓罢了,从来也没有人可以喝得过我楚。。。。。。韩楚的!这样吧,我不舍得你改姓,我们换个方式,打赌!如果你喝不过我的话,那么、那么以后每逢月圆之夜你就都得陪我喝到不醉无归,直到永远!〃

〃赌就赌,我才不怕你!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呢。这样,光我罚一个人不公平,如果你输了的话,你也要罚,恩。。。。。。就同样也罚你以后每逢月圆之夜皆得陪我饮,不醉无归,不准拒绝,不准反口!永远!〃

。。。。。。

今夕,又是月圆之夜,物是人非。自半年前一别后,不知道已是虚度了多少次月圆,昔日的誓言,从未实现,那句永远每每忆起总觉无比刺耳。现在,是否还有人能与吾千里共婵娟?

眼角不知何时变得浅浅湿润,一滴水珠无声滑落到地上。看来,今天海风吹得还真是猛啊,直吹得人眼睛发红、鼻子发酸。

〃风兄无恙否?〃叶夜喝完了手中的酒,从船舱里走出,随手将酒埕扔入海中,走到我身旁关切问道。

〃多谢叶兄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想必是船舱里气流不顺导致一时酒气攻心而已。〃夜色昏暗,我趁着低头的瞬间,漫不经心地在白衣上悄悄拭掉泪痕,然后回头看向叶夜,报以感激一笑。

〃无事便好,我还以为风兄这么快就酒力不支呢。〃叶夜耸耸肩笑道。

〃当然不是!只可惜现今在海上,风浪飘摇,多有不适。待他朝回到岸上时定必与叶兄再度开怀痛饮。〃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似的,我举起手中的酒埕,死命喝着,不一会便将剩下的半埕喝得半点不剩。举袖抹了抹身上四溅的酒水,我一挥手,潇洒地将酒埕扔进大海。

〃一言为定,那便待他日再续今日共饮之情。〃叶夜一口应允下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艄公身旁。

夜幕下,湛蓝的海水深色得如同墨般,远方,天是黑的,海是黑的。

十一

思量间,叶夜与艄公的对话缓缓传入耳中。叶夜低头看向艄公,语气冰冷问:〃尚有多久方可到达?〃一直像雕像般静坐不动的艄公闻言回过了头,满脸的皱纹动了动,看不出喜怒。向叶夜微微点头行礼:〃禀叶执法,前方已是第一道海卫,想必半个时辰内定可到达。〃

〃海卫。。。。。。唉,麻烦的东西。〃闻言,叶夜皱了皱眉,语气甚是不悦。

嗜血修罗,深海夜叉……冥月十一海卫。据江湖传言,冥月教之所以有如此坚固的防守大多归功于冥月十一海卫。冥月十一海卫严密分布于冥月总坛的四周,东南西北面面俱全,每一个均是武功高强之辈,而且人人皆海上功夫超群,行走水面如履平地,海上任何一丝一毫细微动静都不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十一海卫全是直接听命于教主,不受其余人约束,就算是二使、执法亦绝不买账,可以说是冥月内最特殊的组织。其以绝对的忠诚誓死效忠主教,坚守第一道防线,一切擅入者,死。

思索间,不知何时,叶夜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瞬移般立在身前,长长叹出一口气,低声道:〃风兄,情非得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我出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被叶夜的手指飞快拂上了昏睡穴。带着内力的点穴见效特别快,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仅稍为闷哼了一声,我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甲板上。

朦朦胧胧间,耳畔隐约响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接头暗号,缥缈的声音似幻似真,由远而近。欲仔细聆听,倦意却越来越浓烈,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终究是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

昏睡间,种种往事在脑海间若隐若现,犹如过眼云烟,偏又刻骨铭心,挥之不去。思绪飘忽不定,仿佛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一生中最短暂、最快乐的时光。如果时光可以定格,我宁愿一辈子活在那个夏日里,活在那个梦中。

。。。。。。

半年前,永州城郊。

血的气息在荒凉的茶寮周近蔓延,四周一片殷红。破旧的茅草横七竖八地挂在虫蛀的横梁上,沾满了鲜血往下滴落。颇大的茶寮里桌椅横飞尽是狼藉,满地七零八落的碎片。四周,尸横遍野。

死亡的气息在空气间盘旋,飞舞。无暇去惧怕,更无法退缩,身为医者的责任心被血所唤醒。我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敏捷地探着地上尸体的气息。纵使我不认为此地还会有生还者,但作为一个医者,自是不应放过任何一线生机。

一具、两具、三具。。。。。。我蹲立在血的中央,低头缓缓数着。七具,足足七具尸体横卧在荒郊中。七名死者清一色皆是武当弟子,就连武当的二当家〃青松道长〃亦不幸殉难于此。

皮开肉绽,五脏俱伤。我皱眉审视着一具具尸体相同的死相,暗自心惊。行医多年,怎样的病人,怎样的死相都已是司空见惯,但像这种内外皆重伤之至的仍是十分罕见。好厉害的功夫,好狠毒的手法,下手者绝非寻常武林中人,想必定是绝世好手,一方英豪。只可惜,下手太过狠毒无情。

已经没有任何活口,医者也就一无用处。我摇摇头,站起身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像我这种对武学一窍不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沿途留意下有没有武当弟子,有的就通知其一声,让他们过来收尸吧。除此,就再无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毕竟,我既不是仵作,验尸殓葬亦不是我所长。

四周一片死寂,很像当年初次行医的情景。不同的是当年那种悲伤恐惧感现在已经完全被茫然惆怅所代替。人生在世,不是生就是死,没有什么可以悲伤,看透了太多生离死别,早已麻木。

十二

意兴阑珊地回忆着过往行医生涯,不经意间,目光被远方一株大榕树所吸引。树脚下,一个人正软绵绵地倚卧在树脚旁,分不清死活。快步上前,微弱的呼吸声逐渐清晰起来,无边无际的死寂中,生的气息显得格外难能可贵。我可以不为死亡而悲伤,但却无法不为生存而欣喜。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我连忙伸出手试探地上那人的脉搏、心跳。

随着一声声低缓的心跳,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尽管呼吸有点微弱,可是从其有节奏的心跳来看,经已没有生命危险,大抵只要调养上一两个月就没有大碍了。此地离刚刚的茶寮隔了好一段距离,他能逃亡到此极为不易。幸好,只是内伤虚脱乏力与些无关痛痒的骨折而已,没有多少外伤,比那边死者的伤势轻上许多。

从此人的衣饰中可以看出其非武当弟子,兴许是方才那茶寮里的伙计被不幸牵连吧。看来,下手者是有心要对付武当派,放过了这漏网之鱼。

眼前这人莫若二十五六,比我还要少上两三岁。随意披散于身后的及肩长发略显零乱,紧闭的双眼隐隐透出一股刚强之色,剑眉斜斜直插入鬓发间,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格外相衬。粗糙的淡棕布衣被内力震开一道道裂缝,露出了少年黝黑光洁的肌肤,久经日晒的健康肤色别有一番风情,坚实的胸膛欲隐欲现。

少年身上的寻常农家服饰渗透着汗津的味道,很是阳光,隔着紧贴在身上湿透了的汗衫,少年完美的身形展露无遗。他的身上有一种农家特有的纯朴敦厚感,而又正是在这种农村风情中wωw奇書网,出奇地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英气,说不出的迷人。

像是着了魔般,我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少年看,良久未能移开视线。半晌,当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时,脸上猛然烫得起火,羞愧难当。怎么会这样,我自问既无龙阳之癖亦无断袖之好,但我现在竟然盯着一个年龄比我小,但身材比我高大魁梧得多的男子出神许久。还有,那种难言的感觉。。。。。。错觉,错觉,绝对是错觉,不能再想。

上几次有媒人来说亲都被我一口回绝掉了,看来下次应该好好考虑下才对,还是找户大家闺秀又或小家碧玉平平淡淡、恩恩爱爱,就此终其一生了罢,实在不能再有今天这般怪异的行为了,非分之想。

慌忙移开视线,我自药箱中拿出药帮他草草包扎了一下皮外伤,试图将他叫醒:〃兄台,兄台,你怎样了?好点了没?醒醒!〃轻轻摇晃着他的肩,少年的睫羽动了动,闷哼一声,缓缓张开了眼。

如果说刚刚我是被他的五官和身材所吸引,那么现在再次令我情难自控的则是他的眼睛,世间上最美丽的流光溢彩。洞穿般的目光,犀利的眼神,冷冷扫射过人的全身,像是要看透人的灵魂般,直直刺进心扉里。

四目相投,呼吸变得无比艰难,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时间不再前进。生怕仅仅是一眨眼也会破坏掉这美妙的氛围,不敢动,只想一直就这样,被他看着,看着他。一时间,连思考能力也似是丧失了,我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缓缓闭上眼,我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将方才那种不该有的感觉抛诸于脑后,明明答应过自己不能再想的,怎可以这么快就犯规。肯定是这段时间东奔西跑太操劳导致出现幻觉了吧,回去之后得捡两剂安神定气的药调节下才行。

我不是一个自制力差的人,已是两次失态,就再亦不会有第三次。当他再次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竭尽全力将那奇怪的感觉搁在一旁,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方才那种过度犀利的眼神仿佛只是一闪而过,那种感觉也只是错觉。当他再睁开眼时,我恢复了冷静,他也收起了那深不可测的眩目,取之而代的是一种平凡的纯朴,跟他现在的打扮极是相衬。尽管眼眸里仍隐隐有适才一般的冷意与沉默,可是已经不再刺眼。

是的,刚刚那一霎定是错觉了,如此普通的一个农家少年怎会有那么耀目的眼神,如此冷静的我又怎会有那么的神志不清,情难自控。深吸一口气,为刚刚的自己感到可笑。这一刻,一切回归正轨。

十三

〃兄台,你伤势如何?〃

〃。。。。。。〃

〃你可否能动?〃

〃。。。。。。〃

第一句问话,没有反应;第二句问话,仍没有反应;紧接着我又问了些关于他伤势的话,同样没有反应。到最后我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哑巴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只是沉默,低着头,什么也不答。

不管怎样问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我无计可施,只好先自我介绍一下:〃兄台,恕我直言。请问一声,为何兄台对在下如此防备,莫非是在下什么时候得罪过兄台而不自知?这样,不如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籍此亦希望兄台可以放下戒心。在下姓风,名轻扬。年方二十七,家住江南。在下自幼习医,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郎中。刚刚路过此地,见兄台重伤昏迷不醒,就冒昧将兄台救下。兄台的伤势没有大碍,无需担忧,但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不然难保日后留下后遗症。〃

〃。。。。。。〃难以置信,一向寡言的我竟然说了如此一大堆废话。不过很可惜,回答我的还是不变的沉默,我无语问苍天。

〃萍水相逢亦算有缘,未知兄台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在下一二?〃我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诚恳地问道。我发誓,如果他再没有反应的话,我掉头就走,决不多问。

〃敝人韩楚。〃呼,原来此人不是哑巴啊!韩楚,挺好听的名字嘛。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劝一个人发音是这么艰难的事。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韩公子,你好!〃

或许是诧异于我过度灿烂的笑容,韩楚抬了抬头,颇为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抽了抽,终究忍住没对我的怪异行为作出评价,正色道:〃我没事,有劳阁下了,今日相救之恩他日定当报答,有缘再会。〃言毕,他强撑着意图站起身往外走,结果却未曾走出两步就又倒下,半死不活地闷哼。

〃喂,你怎样了?〃从他站起身的一刻我就知道他走不远,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逞强,非得吃点苦头才肯听话,我亦只好放任其行事。算准位置,在他往后倒的一霎,我伸出手将他轻轻揽入臂弯,环住颈,恰好抱在了怀间。

看着他躺在我的胸前,俊秀的容颜展现无遗,心池彷佛被什么击中,涟漪连连,久久不能停息。最初对他那犀利耀目的眼神情不自禁,可现在仅仅是他那平凡质朴的目光都令我感到悄然心动。对着他,就好像是天生缺乏自制力般,平日的睿智沉着不知都飞去了哪。

不慎轻轻擦过胸前两点红晕,韩楚面红耳赤紧闭上眼不敢睁开,动了动,努力想站起来,可终究出于伤势所限,不能动弹,只能别过身去,躺在我怀里背对着我。当然,那时我以为他是因害羞而面红耳赤,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他面红耳赤只是因为身体欲望情动了而已。如果那时早知他想的是此,我绝对狠狠一脚把他踹死去!

兴许是姿势有点不对,我和他的呼吸都有点急促,静谧的空气间,尽是喘气的声音。为了防止自己乱想,我转移视线,开始对其进行教育:〃你伤势不轻,这段日子都不能一个人活动,至起码得调养上一两个月才行。〃

他还想争辩些什么,结果被我一口打断:〃现在我是医师,你是病人,为了自己着想,你就应该听从我的指令。韩公子,我希望你配合。〃

唉,不知有多少病人纵使来求我我亦未必肯医治,他倒还在这里嫌三嫌四,诸多推托。真是,如果换作是旁人我才懒得理他呢。算了,难得我今天心情不错,忙活几天终于将城东王员外那怪疾治愈好,捞了一大笔,又可以逍遥上一阵子。好心情,好脾气,当是行善积德吧,反正这个人无论如何我救定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难得的决心,韩楚终于不再挣扎,叹了口气,说:〃风少侠无需如此客气,直呼敝人名字就好。〃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今日有幸相识,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吧。韩兄弟,若不嫌弃,唤我风轻扬便可。〃当年觉得有幸认识他,真是莫大的缘分,等到日后再回想起来时,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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