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这费嫂子去了,赵嬷嬷刚关门回了屋,他屋里的小丫鬟一边递了茶来一边笑说道:“妈妈也真是的,只瞧这周家的人送的缎子,便知是一家子没见识的破落户,妈妈偶尔心软做番人情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这般另眼照看,帮着再四求告的,妈妈再是怜悯同情,也未免教人看了说嘴,反倒招惹了事情出来。”
赵嬷嬷接了茶,只嗤的笑一声,冷笑道:“你这小蹄子懂什么,这周家的人我笼络着自有用处,待得事成之后,我倒想要看看,那侍候着宝玉的李嬷嬷,是哭还是笑?”
这边儿赵嬷嬷冷笑未敛,那边府里贾琏却已是唬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边连退了两步,一边抬眼细看,瞧清了来人,才略带了几分不悦,说道:“原是大舅来了,前儿听太太说,大舅不是进学里读书去了么,怎么今日得空进府里来逛逛?”
邢德全闻言,有些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只靠近了贾琏,压低了嗓子,舔着脸笑道:“我哪是那读书的料儿,今儿好容易才得了空儿,特意找琏哥儿商量个事呢?”
因邢夫人这些日子的转变,贾琏对邢夫人虽略改了些看法,但对邢夫人娘家的亲戚却依旧瞧不上眼。
而这邢德全最是喜好满嘴胡吣乱囔,打从前贾琏便看他不起,现如今被这邢德全的胡言乱语唬了一跳,贾琏越发觉得这邢大舅招人厌恶,心里很冒了些火气出来。
只是这邢大舅再是不堪,论起来也是贾琏的长辈,贾琏倒不好流露于外,只得勉强笑问道:“大舅有什么事儿?”
邢德全那俊俏的脸上堆满了笑,只朝着贾琏鬼鬼祟祟的说道:“听说姐夫给了个铺子给哥儿,哥儿经营的很是不错,想来手里的银子也不少。我在外头寻摸了一个生意,最是一本万利的,只是苦着没什么银子投进去。今儿来找哥儿,便是想找哥儿挪借一番。哥儿若是有兴趣,也可投几股进去,这生意不是我吹,那可真是钱生钱的大买卖,一两银子投进去,能生出几倍的银子来,几十年也难得碰上这样的好时机。”
听着邢德全这么一说,贾琏不觉失笑,他倒清楚这邢德全的底细,赌钱吃酒是内行,至于做生意,赔光了倒欠一屁股债那是常事,若是哪天,赔得剩条裤子剩件衣裳的,就是邢家祖上保佑了再保佑了。
只是听到了钱生钱这三字,贾琏难免有几分好奇,只含笑问道:“究竟是什么大买卖,这般儿发财难得?”
邢德全左看一眼,右瞅两遍,只悄声道:“可是了不得的大买卖,听说平安州那边发现了个银矿,被官面上的人给瞒了下来,寻了京里的权贵参股开矿,东府里也参了几股进去,我求了珍哥儿好半天,才答应给我留了半股,只是没银子投,这才过来寻了琏哥儿挪借些。琏哥儿若有心思合伙,我便去求珍哥儿,再寻人挪个一两股出来,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若合在一起,也不怕被人瞒了去。”
贾琏听了这银矿的事儿,微微皱起眉头,他倒不是邢德全这个待人无心的,且不说这银矿是不能私下开采的,单前儿贾珍挨打那事,贾琏便听过些内情的,知道贾珍挨打是因为牵扯进了朝廷纷争,还打算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儿。
如今又出了这私采银矿的事儿,贾琏便是傻子,也能觉出些不对来,这里头的事儿,怕是极不简单。
因想着贾珍的举动古怪,贾琏也没心思再与邢德全分说,只微微一笑,对着邢德全道:“也是不巧,前儿我才采买了些货物,铺子里着实没现钱了。大舅若要借钱,倒也容易,太太如今管着府里的用度,大舅若开了口,想来太太定是肯给的。”
邢德全一听贾琏这话,脸都唬白了,他哪敢去找邢夫人,不说邢夫人见了他就是一顿数落,能唠叨得他头晕目眩,单是邢夫人一听他要钱,便让人请贾赦过来的举动,邢德全就招架不住。
如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时不时心血来潮的姐夫,前儿他不过跑东府住了一段时间,回来找邢夫人要钱的时候,刚巧让贾赦给撞上了,结果关在屋里吃了二个月素不说,还被逼着抄了两个月的佛经,害得他一见和尚尼姑,就手酸头晕站不住脚去。
邢德全这么一想,便隐约觉得手指酸疼起来,越觉有些不安,只忙忙笑道:“琏哥儿既是不方便,那我便去找旁人借去,明儿再来找哥儿吃酒玩耍,我这就先去了,哥儿也去理事罢。”
贾琏瞧着邢德全那惊慌失措,腿脚发软的样儿,便深觉好笑,只假意挽留道:“如今已是进午了,府里也该送饭来了,大舅不若留下来,先陪我吃了酒,再回去罢。”
邢德全越发心慌不安,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只忙说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明儿再来也不迟。”
话儿未落,便听着一个极是熟悉的声音道:“琏儿你怎么还不出去,同你说话的人是谁,我瞧着怎么有些像全哥儿?”
邢德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眉毛鼻子皱在一起,只转过头去一看,贾赦带着人正从屋里走出来,因离得远,也看不大清脸上的神色。
邢德全腿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脸色越发灰白,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朝着贾赦小心翼翼说道:“姐夫,你可是正要出去?”
一边说着,邢德全一边在心里求告着满天神佛,只盼着贾赦能忘了他该在学里读书的事儿,让他逃过一劫,只要不被贾赦拿住,他情愿三天不喝酒赌钱。
作者有话要说:ps:日本的核电站到底爆不爆炸,关注天涯那个超长的帖子,把偶手机流量都关注空鸟,结果那六个辐娃居然傲娇到没反应了,今晚的嫦娥姐姐也没动静,偶郁闷鸟。好吧,其实只是偶不想看一堆神人讨论抢碘片和抢盐有什么不同,有毛不同,都是东西,抢那样都一个样,素质这个词很美好,偶不想看他们变成贬义词啊。要是觉得抢这两样有素质高低,那抢钱的不是更应该受表扬,看嘛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高级啊,为毛抢钱要判刑啊,地球所有国家都没素质啊,不理解高素质的行为啊,偶混乱掉鸟。
贾赦愁赵姨娘发威
可惜天不从人愿,贾赦听了邢德全的话,只瞅了瞅这邢德全一眼,便觉出些不对来,只沉下脸道:“你不在学里念书,跑这儿来做什么?”
邢德全眼珠儿直转溜,只心里发虚的扯谎道:“今儿学里放假,我得空来看看姐姐姐夫,没做什么旁的事儿。”
贾赦听了,只冷哼一声,看着邢德全似笑非笑道:“学里放假?我瞧着不像,只怕这话儿是你胡乱编排的。”
说着,便欲吩咐了身边的下人去学里问问,邢德全一见,三魂都唬飞了,缩缩脖子,支吾道:“这……这样的小事儿,哪用姐夫去问,我……”
话儿说了一半,邢德全便编不下去了,只瞄着贾赦的脸色,暗暗叫苦不止。
贾琏瞧在眼里,心里发笑,只状似不解的劝着贾赦道:“先前大舅说,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儿来找我借钱,想必今儿应该说的是实话,没有什么欺瞒的虚言。”
贾赦听了,眉头一皱,只冷笑道:“借钱,他找你借什么钱?”
见着贾琏开了口,如今是瞒不过贾赦了,邢德全暗自盘算一番,觉着自己这会做的是正经事,便是招了出来,贾赦应该不会重罚于他。
抱着侥幸的心思,邢德全不待贾琏回话,便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清楚明白的交代了一遍。
贾赦听着,便猛然一惊,只急忙问着邢德全道:“珍哥儿可说了,这搭伙的还有什么人?”
邢德全听得贾赦这话,还以为贾赦也动了心思,只忙忙笑道:“听说这京里送了钱的便有**家,还有那些回去筹银子的,在远地儿没收到信,人数可不算少去。这买卖着实是再挣钱不过了,姐夫不若也参上几股,挣点小钱使唤?”
参个大头鬼,贾赦心里直冒火,这事儿他躲都来不及,还上赶着去搅和,邢德全这番话纯粹是给他添堵来着。
想着,贾赦心里越发不畅快,只看着邢德全阴恻恻的又问道:“除了珍哥儿,这参股的人还有什么谁,我倒不信了,单凭珍哥儿一个人,便能把手伸到平安州去。”
见着贾赦脸色冰冷,语气里也满是寒意,邢德全哪不知贾赦动了怒,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缩着脖子道:“听说还有什么石大人,什么王爷,还有东府的世交,都是极了不得的人物。”
贾赦听着越发皱眉,正要问下去,忽然遥遥的来了个婆子,瞧着摸样打扮,仿佛是贾母跟前的,当下贾赦停住了话头。
那婆子一进前,便朝着贾赦请安笑道:“老太太请了琏哥儿过去说话呢。”
贾赦只忙命贾琏跟那婆子过去,又带着邢德全到书房问话去了。
且说这边贾赦审着邢德全,那边王夫人也不得清净,她本和周瑞家的在屋里说着些隐秘事儿,忽听得外头吵嚷了起来。
王夫人历来便重规矩,自是由不得人恣意妄为,忙带着周瑞家的出去探看。
刚打起帘子,往外一看,便见着赵姨娘叉着腰站在穿堂前,只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三般两样的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太太素日不计较,倒惯得你们上了头。今儿敢青天白日的空口扯谎,明儿怕是连这院子,也得让你们住进去了。别人不敢说,我可容不下沙子去,呸!”
赵姨娘说着,便朝着站在她跟前的丫头啐了一口。那丫鬟也是个不让人的,只强犟着嘴说道:“姨娘这是何苦来着,闹着我有什么用,东西都是按例给的,又不是我定的例儿?”
赵姨娘听得越发火气,满心的怨气都喷涌欲出,只骂着那丫鬟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烂肠子的小蹄子,最是见高踩低的。若是别的,我还不恼,今儿这事,不问个究竟出来,我是不罢休了。到了老太太面前,我也是这话,太太最是个慈善仁德的,都是你们这起子坏心下流的东西,调唆着在其中弄鬼,全发卖了也没冤枉的,都是一窝子贼偷。”
听见赵姨娘这话,王夫人眼里如同积了冰,可面上却笑如和熙春风,只温言细语的吩咐周瑞家的道:“你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见了王夫人脸上的笑容,便禁不住的心里发寒,只应了一声,便打起帘子出去,往着穿堂去了。
见着周瑞家的出去了。王夫人自放了帘子,斜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周瑞家的到了穿堂前,只满脸推笑的劝着赵姨娘道:“若是小丫鬟不懂事,赵姨娘担待一些便罢,如今这才时节,天热人心烦,赵姨娘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是白来的祸事。”
若是往日,周瑞家的开了口,赵姨娘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得看在她是王夫人身边陪房的份上,强忍着吞下肚去。
可如今赵姨娘竟跟转了性子似的,只朝着周瑞家的冷冷一笑,略平了气儿说道:“若是旁的事儿,我担待一些也没什么,只当给太太几分面子罢了。可今儿这事,若不争个青红白紫出来,只怕日后不管什么蹄子娼妇都能踩我一脚了。不过几两银子买的臭丫头,倒在我面前充起体面能耐来了,就是作耗弄鬼也该照照镜子,瞧瞧自个是不是那号人物。”
被赵姨娘这一通骂,那丫鬟又气又急,当下又惧着周瑞家的在这,不敢顶了嘴去,只是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流着眼泪,抽泣了起来。
周瑞家的听了赵姨娘的话儿,哪儿不知赵姨娘的话里很有几分指桑骂槐的意味,只是周瑞家的到底是个老成精明的,忙忙的笑道:“究竟是什么事儿,姨奶奶这般生气,不若说出来,教我听一听,也替姨奶奶评个理儿。”
赵姨娘见着那丫鬟一哭,便撇了撇嘴角,也不答周瑞家的话儿,只上前狠狠扇了那丫头几个耳光,方才冷笑道:“我叫你哭,你还委屈了不成了,算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娼妇养的也比你金贵些。”
赵姨娘这番动作,周瑞家的哪能料到,待得想拦时已是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那丫鬟被打的两颊通红,捂着脸儿半句话都不敢说。
见着赵姨娘这般动作,周瑞家的再是和气待人,也动了气生了怒,只敛了笑容,对着赵姨娘道:“姨奶奶也该收敛着些,这府里毕竟还是有规矩的,这些小丫头该打该罚,都自有人管着,姨奶奶莫为了这一时之气,反倒带累了府里的名声去。”
赵姨娘听了周瑞家的这话,只冷笑一声,朝着周瑞家的话里有话道:“这府里的名声早不知被什么人给败了去,我这点儿小动静,别说带累了,只怕连这院子都闹不出去。要是不为着这府里的规矩,我早到老太太那儿哭去了,我是奴才上不得台面,可三姑娘却是正儿八百的主子,如今还没断奶,就有人欺上门来,日后若是再大些,指不定怎么被人作践呢。我今儿若是不闹一闹,只怕以后只有拿绳子上吊抹脖子跳井,才能得些尊重来。”
周瑞家的听得越发心惊,赵姨娘素来便是个表面精明内里糊涂的,怎么如今一听,这字字句句皆有深意,听着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连后路都备好了。
想着想着,周瑞家的越发觉出些不安来,只忙笑道:“这不知是哪里的帐,姨奶奶有委屈只管说,这些丫头原就是玩意儿,姨奶奶瞧不顺心遣人打发了便罢,何必说这些气话?”
赵姨娘听了周瑞家的这服软讨好的话儿,脸上越发露了几分得意出来,只不依不饶的说道:“倒不是我说气话儿,周嫂子也是有年纪的陈人,自是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三姑娘虽比不得珠哥儿和宝玉贵重,但再怎么也是老爷的血脉,这二房里名正言顺的主子。我正得了一句话儿要请了老太太太太商议呢,怎么大夫说了一句三姑娘用不得冰,这下头的人就连一块冰也不送来了。三姑娘纵是用不得,她身边的嬷嬷丫头,难不成也用不得了。我竟不知这府里何日有了这新规矩。这是一桩,还有老太太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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