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听见蓑田这话,惊喜的像领了圣旨,急忙应了声,匆匆走出去,带上门。
这下又只剩蓑田与佐藤俩人独处,俩人过了不久都没有说话,空间比先前还要寂寥。
佐藤仍旧别过头,神情无波,连呼吸都淡了下来。
不只下人,他也清楚听见男人方才说的话了,低沉的像挽钟。
他心底虽然想空著,但是脑袋还是不受控制的思考了。
他想,本以为蓑田是因为对艾利腻了,才又回来成天黏著自己。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只不过听闻下人说艾利闹著性子,就匆忙要赶去。到底还是在疼艾利的。
也对,自己几两重,一个比较,大概也就明明白白。
佐藤瞬间嫌累,却没有闭上眼睛,空荡荡地望著前方。
闭上眼睛面对黑暗,还更可怕,更孤单。
「宝贝,今天不能陪你了……不,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也都不行。」蓑田在一旁终於开口,低声说著,好像还带著笑意,让佐藤实在捉摸不透。
他现在只感觉疲倦。感觉死一般的心脏又在跳,抽动的方式。
到底以前和现在,这般的痛彻心扉,是为了换取什麽呢。
又要被男人玩腻般地丢弃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蓑田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怎样摔都不会痛麽。
就算是钢铁,被火烙了,也还是会溶得一点渣不剩。
更何况是比钢铁还脆弱的东西,更何况是比火还炽热的东西。
自己的胆怯弱小,男人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吃他吃的死;而另一方面,男人的桃艳,也是连火焰看了都要让三分的。
现在心窝这里的抽蓄,就好比当初得知艾利来到,自己将再见不著蓑田,佐藤痛得心碎一样。
幸好那时,有凤卿在一旁照顾安抚著,让自己没这麽难受。
而如今他也能庆幸。
虽然凤卿不在这里,他也能庆幸,自己或许也能安好无恙。
因为对眼前那失心的男人,已然没有剩下太多情感。
心脏那里,都快被倒空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佐藤感觉一阵无力地疲倦感袭来,便颤著睫毛闭上眼。
他现在肯阖上眼睛,不是宁愿选择面对黑暗中的孤独。
而是现实逼著他选。他不得不选。
《腥黏的爱》(85)→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在走之前,替你解开绷带吧。也差不多了。」听蓑田这麽开口,佐藤终於跳动了下眼皮,总算做了个小回应了。
只是他还未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衣物被解开。不仅空气,男人的指尖也透著冰凉,於是佐藤感到有些寒冷,哆嗦了下。
这次蓑田难得的没有在那单薄见骨的身体上胡来。只把佐藤身上的绷带给拆了开,然後是手腕上的,最後脸上的绷带也一一取下了。
当绷带全部取下时,一时被紧包著的身体,霎时整个赤裸地暴露在冷冽的空间。
那个瞬间,佐藤是反射性地有些紧绷的,僵了身子。
没有经过妥善疗伤,他现在不仅满身疮痍,一定还骇人可畏。
他眼皮一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男人眼里,又是成了怎样的怪物。
然而佐藤那副破碎的身子被蓑田收近眼底,男人并没有多做回应,只是稍微静默了会,呼吸有些浊。
然而却殊不知男人那短短几秒的沉默,对佐藤来说是种莫大煎熬。
最後他只听男人平稳说道:「那麽,宝贝,我走了。」
男人对於自己可怕的脸蛋与身体,只说了这麽一句。
这代表著什麽,佐藤不清楚。男人或许是被吓呆了,更或许是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蓑田恐怕不知道,自己会丑成这个样子,於是给被愕到只能说了这句话。
佐藤把男人那句话擅自解读。
毕竟他向来也只能胡乱瞎猜,有谁能真的看透男人。
佐藤虽然表情无波,却在内心笑了。苦涩一片。
接下来男人会怎麽做?想必是不想看到自己这张被男人亲手造出来的孽,然後匆匆离去,跑去美丽的艾利身边尽情温存,让自己这残影消失罢。
佐藤在心底想著,不禁苦从中来。分明是男人下的手,怎麽他丑了的罪过还要自己担。实在可悲。
然而这次却不与佐藤的想法相同。
男人说完那句话後,并没有即刻离去。他替佐藤重新穿好衣服,在佐藤刚接触空气的左脸颊落下一吻,还伸舌舔了下。
佐藤不敢置信,抖了抖,却终究没有打开眼。
接触在脸上的那种湿黏触感,让他不怎麽习惯。
再加上男人这般行径,简直是在对自己示好什麽的。
再怎麽样,对著这样子的躯壳,也是不可能做得到施予关爱的吧?更何况是蓑田。
不,就因为是蓑田,才拿不准的吧。
佐藤小心地吞了吞口水,想,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理解男人什麽,於是乾脆决定不再去想。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脸上。
他想起,左脸自从被绷带缠绕上後,只偶尔更换过,是许久没有接触过除了绷带以外的东西了。
连他也没有看过、摸过。
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长得什麽样子。
蓑田这时伸舌舔了佐藤的唇几下,佐藤一颤,被打断思路,却终究没有对男人诡异的行径做出回应。
而男人持续落下几个细密的吻後,见佐藤没有回应,便低沉地笑了笑,不像以往执著地撬开佐藤的唇,起了身。
感觉到男人压迫的气息渐渐远离,虽然如影般悄然无声,佐藤却也能从那消失的紧绷感知道,蓑田已经走到门口了。
「宝贝,今天不用吃球茎。」男人转开门把,低笑著,落下最後一句话:「以後,也都不用了。」
接著男人出了房门,轻轻把门关上。
空间的凝重感霎时消失,佐藤明显松懈下来,一直绷紧的的肌肉都酸疼了。
过了许久,他终於缓缓打开眼睛,射进的光线又让他稍微眯起眼帘。
他顿时感觉有些刺眼。刺眼到又想把眼闭上,面对漆黑。
只是他终究打开著眼睛,想著,男人说,可以不用再吃球茎了。
这对佐藤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以不用再没尊严地呕吐拉泻,不用再应付男人变态的喜好,连那种没情感的吻也不用接受了。
从今往後,都不用再受到这般对待了。
这当然好。
只是,尽管如此,早已经被丢到天边的尊严也不会回来。
他又还剩下什麽。
佐藤笑了几声,嗓音抖得厉害。
最後因为没有绷带的固定,笑著笑著,就压迫到伤口,他便把身体蜷起来,痛著继续笑。
在外头洒进刺痛自己心脏的光线时,相形之下,佐藤感觉自己实在太过黑暗丑陋。
原本就很丑陋,现在被弄得更肮脏了。身体与心灵都是残破不堪。
他恍然想,蓑田与诺,他们已经再次成功地把自己小心建起来的东西拖出来,狠狠践踏一番,待自己惯於这样的模式後,再跟他讲不再见。
他们把自己弄得好脏好脏,让自己以为,他与他们,已然变成一夥的。
但此时他们却又说,玩腻了,你可以回去原来的地方了。
佐藤愣著。他怎麽回去。
他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浊脏,他怎麽回去。
回去的那条路,曾经是有的。
只是蓑田与诺一起把它扼杀了,还说要缠自己一辈子。
岂知现在把他在乌黑缸子里搅和著,而後,说丢就弃。
又是谎人了。演技真是无可比拟。
佐藤乾笑几声,笑著笑著转咳,胸口一阵欲裂的疼。
而後觉得这样痛来死去,也没什麽意思。没人在乎,自己又何必在意。
佐藤索性不再想。他试著动了动身体,发现少了绷带的缠绕,身板不再那麽僵硬,尽管伤势会有些疼,而且还是有些不便,但到底是能些微移动的。
於是佐藤想用双手撑起身子,却发现右手动不了,惊愕一瞥,只得愣了愣。
不过也只怔著几秒,而後笑想,也对,是废了呢。
接下来他仅用发软的左手,硬是撑著床坐起身来,喘了阵,还出了头汗水,接著移动双脚。
毕竟许久没有用过双腿,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脚移到床下,又是一番挣扎。
在双脚著地的霎那,不稳地软了全身,跌坐在地上。算是前功尽弃。
「嘶……」佐藤蹙眉,吃痛地出声。
刚才跌在地上可不轻,再加上方才那点移动就已经让他浑身酸痛,一身老骨都断了似的。
他想伸手去抚那些疼痛的地方,看能不能让疼缓些。
下一刻却愕然发现,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连左胸那里也特别疼,紧到窒息。
佐藤想了想,乾脆就打消了抚的念头。
这麽多疼的地方,现在自己又只剩一只手,摸不了这麽多地方的。
况且,也没其他人可以可怜自己,替自己耐心去揉那些痛的地方,让他减轻点突如其来的痛楚。
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这些痛,都太过唐突。一切都措手不及到了连自己都无法同情,何况是别人。
佐藤想,那麽,就只好放任著痛,等到哪天结疤吧。
虽然时间可能会太长,到自己死了的那天,都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复原。
《腥黏的爱》(86)→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佐藤裂嘴笑了笑,而後感到倦了,再加上方才的失败,让他也没有力气再回到床上,於是他不再去想些什麽,就这麽坐著。
他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子,偶尔对窗外的天海投注视线,呆呆看著这片被框住的天地,看久了,也真是满合宜的。
自己当初,到底在挑什麽呢。
其实被框起来的,也不错啊。何必执著外面辽阔的那片,然後摔得遍体鳞伤。
佐藤就这麽想著,看著,酸著,痛著,苦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恍惚中,好像是看了几个日出日落。现在又是到了一个夜晚,外头的风光不再,看下去也没什麽意思,索然无味。
这段期间,没有任何人来过。不论是打扫送饭的下人,还是蓑田。
那扇门一直紧闭,空气静谧到一点小声响,都让佐藤恍神以为,有谁来了。
只是回过神来,他总是悲哀发现,谁都没来。
他想,男人不来,是应当的。
只是连伙食都不给人送,也不找人清洗照看,真是有些过份呢。
不想玩了,就给人活生饿死臭死,也没关系麽。
佐藤想到这边,终於忍不住笑了几声。只是嗓音沙哑破碎,著实难听,於是又乾脆闭上嘴巴。
这几天来,佐藤总觉得很倦很倦,像个老人一样,动不动就觉得生命到尽头了,累得不像话。
也是。身体跟心灵都已经到了极限了,疲惫到没有任何器官运作,不往难堪一点的方面想,也挺奇怪的。
可就这麽跌坐在床旁边也不是办法。虽然不晓得现在的自己,形同废人,还能做些什麽,但至少得先从地板上起来吧。
别那麽难堪。佐藤想。虽然已经够悲惨,没有什麽他不能承受,只是总觉得自己好像找不到理由这麽颓废,便觉得有些不甘。
於是待自己的双脚没这麽麻疼了,佐藤用左手扶著床沿,慢慢施力,最後如佝偻老人一般抖著身子,缓缓站起来。
再一次靠自己的力量站在地板上,心情相当复杂。他哆嗦著合不拢的双腿,许久抬不起步伐。
在蓑田说不来之前,佐藤每天饱受折磨与性事,又久久没有自己下床,抖得这麽厉害,也是情有可原。
在自己发麻的双腿恢复知觉之前,佐藤开始嫌聊地在这房间左右瞧了瞧,最後定眼在浴室的门。
他依稀记得,浴室里是有一张大镜子的。每过几天都会有下人来擦拭,反光的程度,可以媲美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时的刺眼难受。
先前佐藤给人抱著去方便、清洗时,他都垂著头,无力地死掉一般,任由他们摆布,不曾去照过镜子。
不知道,现在那面镜子映照出来的人,是怎样一个面貌。
从解开了绷带开始,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成了可怕的谜团,让人忍不住去碰那些其实早就知道很伤人的答案。
於是像著了魔一样,佐藤举起艰难的步伐,缓慢朝浴室走去。
再打开浴室灯前的霎那,他扶著墙壁,恍然想起,不久前似乎也有过这般景象。
那似乎是段不怎麽遥远的记忆。那个时候,因为被男人第一次的玩腻,以及艾利的到来,他自然打击不小,也是被蓑田伤得破碎。
而後被移送来这间房间,他颓然地终日在落地窗外,看著蓝天白云,吸著海水湿气,麻痹神经。
好像是哪天突然想通了,就从椅子上滚著下来。
那时候,也是像今日这般,抖著好久没用的双脚在走,每一步都比美人鱼还要艰辛痛苦。
而且目的竟也都是一样的。
不论过往或现在的他,都是想要去看看,被那个男人伤害後的自己,成了什麽样。
佐藤笑了声,靠在墙壁上,回想那段日子。
其实,那个时候,蓑田并没有对自己做了什麽。
男人只是一如既往地找来替身,玩弄,丢弃。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公平。
他没有对自己太差。
只是那个时候,佐藤单以自己的立场来看,失了男人,就魂飞魄散一样,颓得厉害,空盪的心还不时有些怨怼。
如今想来,他算什麽呢。到底来说,还连个弃妇都算不上。
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他竟把自己抬到怎样的身价。
虽然那点身价,也不过就是认为蓑田弃了自己,为之难过。
不过他好像连这样伤心的价值也没有。
因为蓑田那时,确实没对自己太差。
至少那时,他还没有让自己振作起来,有了想飞的心,再把他的翅膀打断,还顺便连最要好的同伴也给打残了,再跟自己说,一起一辈子沉沦。
把他弄得彻底坏了,最後却还是说,不要他了。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没这般绝情绝意。
现在想来,那时候自己的伤,搞得死去活来,还真不算什麽。
那时候还有凤卿陪著呢,不知道他现在怎麽了。
佐藤一个凄笑。当初,有凤卿这般如春风温和的人相助,他有了慰藉,却还是一蹶不振。最後过段时间,他照了镜子,老了几十年,真是吓得他不轻。
当初都这样了,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身体被玩得不堪入目,脸蛋也毁了,心也碎如粉末,这样过了几天,到底会变成怎样的鬼怪。
佐藤微弯起嘴,打开了漆黑浴室的灯。
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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