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只觉得很累,身体仍然在进行剧烈运动,可心灵似乎已经疲惫到死去了。
稍稍抬眼,轻风吹过。
霎时,花飞纷乱,红艳无边。
而後即便阖上了眼,黑漆中也还是会看见那些鲜红如血。
永不消退。
《腥黏的爱》(20)→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麻痹。
那已经不太像欢爱後会有的酸疼,反而是四肢不灵活所造成的酥麻。佐藤睁开眼,一时间的恍惚让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脑袋混乱的让他的记忆里只有几抹艳红。看来上次的欢爱……也无从得知是昨天,亦或是几天前了,总之那个时候,自己是昏迷了吧。
虽然已经忘记是什麽原因,但是有点丢人啊。
身体一时间还没办法灵活移动,佐藤勉强转动眼珠,现在该是又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小房间里,然而他却愕然的发现,束缚自己的皮环已经消失了。
那个男人,不打算限制与囚禁自己了?
这让佐藤的内心霎时五味杂陈。能够不像只狗一样的被拴起来,这自然是好,但那个男人这麽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麽……难不成,是腻了?是想放了自己?
「重新获得自由」这几个字就这麽忽然冲入佐藤的脑袋,他感觉自己像被块大石重击,除了惊讶与呆滞,竟不知如何反应。
能获得自由,就是能离开这里,能里开这里,想到蓑田的无耻行为,自然再也不会去见到蓑田。
想到这边,他却突然觉得沉闷起来了。
不知怎地,能离开,能获得自由,能重新回到那所谓「正常」的生活,他应该是求之不得。可是见不到蓑田,无法获得在这里拥有的东西,他却沉闷且感到疑惑了。
他突然莫名的不想离开。即便是死皮赖脸。
他知道这样的心态或许对世人来说是不应该,甚至无法理解,更或者不敢置信与唾弃。但是回到外面的生活,他必须为了生活挣钱,照顾妻小,烦恼一堆零碎杂事,面对险恶与黑暗,活在那个世界,活到这把年纪,他实在累了,他不想去耍那些心机,但他知道这就是凡人,无法避免。
可在这里,他不必烦恼这些。除了一开始被蓑田强迫,他不知道这里还有什麽他能说出不满意的地方。
是啊,简单平凡的生活,得吃得住,跟个人普通的过活。到底哪里不满意呢?到底还有什麽理由要离开呢?
他顿时想不通了。
也不知道这种心态从何时开始萌芽,或许早就开始了,他现在只知道,那种心理已经根深蒂固。他也知道,他当初不想去触碰的那条弦,现在已经越界。
而从承认的那一刻开始,他可以说是失去了常人应有的尊严与良知。
而他就更不想离开了。
躲在这里,一辈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丑陋。
佐藤就这麽躺在柔软的床上,目光滞然。他一直想逃避的,他拚命想去维护那些岌岌可危的东西。可现在仅仅只是那个男人将皮环给取掉,自己就强迫去面对、去厘清了问题。
他明白,是蓑田用计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丑态。
但他仍然恨不起来。当初那股恨与厌恶,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世俗灌溉给他应该这麽做的观念。
他希望待在这里了。再也不去管外面的世界。
再次闭上双眼,这麽想了。瞬间心里一直纠结著的污气散了去。但他知道,会在心里结成一道疤,怎麽样都消不退了。
以後看到那道疤,或许会感叹,或许会後悔,或许会想到当初的生活。
但现在,他只期盼这个选择能够平凡的持续下去。
宁愿被束缚著,不要厌倦自己了,自己抛弃了仅剩的所有,选择了这里,选择了他。
即便仍然会害怕,会退缩,会不相信。但请继续下去,这个像梦一样的幻境,丑陋而美丽。
或许每个人的内心多多少少都存在著一些不安分的因子,因此这里才如此的吸引人。
更因为他也只是个凡人,甚至比凡人还要单纯与脆弱。
於是做了连自己都怀疑的选择。
《腥黏的爱》(21)→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有了那样的念头,要继续沉沦下去是很容易的。毕竟凡人的思维是如此脆弱而容易改变,先前还有的犹豫在一头栽下去後便无影无踪。
但是佐藤在这种时刻,却突然莫名舒畅。或许是因为一直纠结著的心终於舒展开来,虽然是个相当诡异,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决定。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又会改变了心意,而到了那个时候又会是什麽局面。
他不想去想,也不敢想。一如他当初的逃避,他想,这就是人吧,尤其是像他这样软弱无能的人──逃避就是最擅长的事了。
人总是爱逃避,或多或少。总觉得逃过了现在,还有明天;逃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然後每一次都明知是一种堕落,却仍然享受当下抉择时的轻松。然後等待著逃不了一世的悔恨与悲哀。
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像毒品一般的无限循环。
大概是过了中午了。
刚有下人送食物进来,仍然是精致又不缺营养。而佐藤这才发现到,自己在这个地方,不仅没忧郁的瘦下,反而还长了一些肉。这是不是没骨气下吞进每一餐的结果呢?
自己在这里果然是太放松太受照顾了。
进餐完毕,佐藤再动动手指,发现身体稍微灵活了些,就踢踢四肢,舒展舒展筋骨,可骨头四呼还很僵硬,他想他大概是睡了好几天,又或者是老了,被养久了,退化了。
他忽然很想活动一下。不是被鍊子锁住,而是随心所欲的移动。
既然已经被解开了束缚,那麽稍稍走动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这个想法瞬间在佐藤的脑子里形成,况且从醒来到现在,那个男人也没来过自己的房间,想必是在忙了。蓑田是个做大生意的人,又需要交际手腕,这麽多公事,以及免不了的私事,繁忙之馀常会没有时间的,以前也偶尔会有几天不在,但并不长。
况且自己睡了这麽久,或许那个男人以为自己还在昏迷中吧。
佐藤这麽想著,似乎在找给自己一个活动的理由,也似是在给蓑田没来自己这里的藉口。
於是佐藤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感到身子喀喀作响,佐藤皱起眉头,心想真的该运动运动一下。接著左藤小心翼翼的踏著脚步下床,深怕又哪里给扭到摔著了。
低头,身上穿著的是丝绸的睡衣,白色素面,这样走出房门,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佐藤走到门前,握住那闪闪发亮的门把,突然有些许呆愣。
没有人拦他,没有人阻止他,但也没人说他可以离开,更或许有人在监视著?走出这扇门,会发生什麽事情?面对的是怎样的世界?有著什麽事、什麽人?
这扇门的外面,不会像这里一样,只有食物、下人与那个男人如此简单。想著想著,佐藤握著门把的手松了些,甚至些微颤抖了。
毕竟他是如此怯懦又心思缜密,自然会想得远。
呆站在门前几许时间,佐藤晃了晃脑袋。不去试试看,什麽都还未必呢。似乎是抱了什麽重大的决心,即使脸色稍嫌难看,仍吸了一口气,佐藤转动了门把。
去瞧了,碰了那些门外的秘密。
很久以後,每当佐藤回想过去的日子,总会想到今天。若是蓑田没有解开皮环,若是自己没兴起想出去的冲动,若是自己在犹豫时扼杀了想法,若是自己最後没有转动门把,走出那一步……或是自己的世界,永远就是昏暗、食物、发楞、陌生的下人,像个植物人般渐渐失去行动力与思考力,以及永无止尽的等待那个男人的宠幸。
这样是不是很单调,很乏味,很悲哀,他不清楚。但是他想,或许那会比踏出门外的自己好上许多。
至少,不会去揭开那些赤裸而腥腻的事实。
他一直是比较喜欢逃避的那边,然而这次去面对了。
回想著的时候,就会觉得逃避果然还是好的。
《腥黏的爱》(22)→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刚踏出小房间,佐藤又定下了脚步,发楞地看著两旁。灯光跟房间内一样昏暗,佐藤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已经不是情调的问题,反而什麽事物都看得模模糊糊。
左右各有一条铺著暗红地毯的走廊,然而似乎是永无止尽的绵延,佐藤眯起眼,最後也勉强看见红红的长廊消失在一个点上,抬头一望,是挑高的天花板,高高的挂著奢华荧闪的水晶灯。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像是无边无际似的,根本没有终点……会在这里迷失的。佐藤突然感到有些畏惧,腿也稍稍发软。心里想著,他应该现在掉头就回房间里,然後安安分份地等著那个男人,乖乖地过著生活,让他不要厌倦自己,这样就该足够了。
可既然,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人会胜不过新奇与欲望,尽管知道有著危险的因子──因为还未尝试过,不知道痛。
佐藤吞吞口水,往前踏一步,张望一下,又犹豫地往右踏了一步,最後踏著不稳的脚步开始好奇地走了起来。
佐藤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如城堡般的大宅子,上次被蓑田牵著出来也是抱著不堪的身体匆促地经过,於是现在的好奇心也就愈发的重了。
走了一阵,佐藤发现四周的景物没有变换过,仍然是无尽的长廊,鹅黄微弱的灯光,几幅看起来精致却带著点诡异的画作,以及固定距离会摆放的小桌子,上面放著作工精美的瓷花瓶,插著的花朵分明饱满艳丽,却下垂著。
很安静。只能听见古钟的滴答声,以及佐藤在这个空间里破坏寂静的吵杂的、不规则的呼吸声。佐藤开始有些慌乱了,回过头,还是一样的景物。他甚至不知道该怎麽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点声响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一丝生气也没有。佐藤一边著急地想著是不是要求救,一边暗骂自己没那个勇气,又胡乱想著,这里到底是有没有住人。
简直像栋……鬼宅。
电视上不都这麽演的吗?难道把自己捉来这里的蓑田也是鬼了?那自己以前在鬼底下工作?还是说这是梦一场?
从走出房门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佐藤心里的不安情绪只越涨越多,脑袋也胀痛的不像话,荧弱的灯光更让他备感昏沉。而对这里的评价唯只诡异两个字,这里完全符合了鬼故事的想像。
现在再来个远方拍皮球的红衣小妹妹就更完美了……
佐藤又开始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额上出了点汗,他现在甚至不敢再回头了。他虽然是三十好几的男人,但也从未去看什麽鬼片来吓自己,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身在这种情境下竟然也会感到寒毛直竖。
现在到底是要掉头走呢,还是继续呢,出来这一趟根本什麽新发现都没有,反而编了个故事来吓自己,真是……
佐藤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边安抚自己的情绪。
忽然後方传来「咿呀」的声音,似乎是有房门打开了。佐藤霎时跟著僵直了身子,脑子里的杂乱瞬间被打散,可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惊恐。也不敢回头,佐藤手心凉得彻底。
人说夜路走多总会遇鬼,可他佐藤自认生平没做什麽亏心事,老实安分地过日子,也从不走夜路,唯有这次出来……怎麽就这麽刚好呢。
佐藤的心脏在狂跳著,但是除了刚刚的开门声,佐藤没听见除了他以外的声音,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
然而却让佐藤更惊怕了。
佐藤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惨白的吓人,却也不敢动,脚像被钉住似的,电视上那些能拔腿就跑的人佐藤现在觉得相当佩服。
「你……」这时忽有轻如微风的嗓音在佐藤耳边响起,那声音飘渺的让佐藤以为讲话的人在相当遥远的地方,可吐在佐藤耳际的温热气息就不是这麽一回事了。很显然那个人就站在咫尺。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是完了,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飘来自己身边的,怎麽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佐藤被这麽一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人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不只好听,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动人。
但是佐藤现在没有心情去赞叹,他只想知道那人到底真的是人,还是某种……
佐藤咽了咽唾液,却也不敢回头。
《腥黏的爱》(23)→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那人看佐藤僵在那里,倒也没说什麽,一只手拍在佐藤肩上,佐藤稍稍跳了一下,想要挣脱,却移动不了,那个人看这情形似乎也顿了顿,又说:「你是谁?」
「……」
「在这里做什麽?」
「……」
「不会说话?」
「……」
「为什麽不转过来?」
那人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口气温和平板,没有一丝咄咄逼人,仍是清淡的让人听著舒服。然佐藤却一个字也没回,不是他不想回,而是根本没法回,除了直冒冷汗,他甚至觉得现在有些腹痛。
那人叹一口气,最後也不再问了,乾脆直接绕到佐藤面前,然而这麽做佐藤的压迫感就更重了,那人的身高似乎比蓑田还要高上一些,但明显纤瘦,佐藤想,那人甚至比自己还要瘦许多。
穿著合身的衣饰,那人露出两只细细白白的手臂,佐藤死死盯著那人修长的腿,没有说话。
佐藤似乎听见那人苦笑了:「到底是什麽来著?入侵者?」
听到入侵者三个字,佐藤明白自己被误会了,而且很可能被认为是个危险人物,於是连忙抬起头,稍微慌张地:「不,不是……」
对上那人的眼,佐藤愣得一时间又吐不出话,那人果然清瘦的厉害,皮肤白得吓人,连唇色也是淡淡的,但五官相当深邃,尤其一对如宝石的黑亮瞳仁让佐藤觉得这个人美丽极了。
那人垂著黑长的睫毛,低著头看著佐藤,眼里温柔的像盈满的水,嘴角微微一笑:「终於肯说话了?」
「呃……」佐藤被这麽一说,觉得窘迫,答不上话,连忙移开视线,却又觉得不妥,回瞅一眼,却看见那人左眼下方有一红色印记,很小,并不清楚,但颜色鲜豔的夸张。那形状就像……蝴蝶?
佐藤盯著那印记看,霎时忘了自己的失礼,那人似乎注意到佐藤的视线,仍带著和善的笑:「那是胎记,生来就有的。是蝴蝶,而且像凤蝶。」
「喔……」佐藤下意识地回答,却发现自己失态,盯著初次见面的人看是多不礼貌的行为,从小就被教导著了。顿时感到羞赧,别过眼去。
「那,现在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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