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身?”吴瑕问,“莫不是别人说了什么?”
“听说是老太太对之前太太说的二爷不与姨娘同房还是很介意,寻了个由头来叹个究竟。”湘水说,“ 不过少爷你放心,后院的姨娘们都没有被检查出不妥来。”
萧云脸黑了,没有检查出不妥才是大大的不妥好吗,之前姬妾就算了,别人送的,谁知道有没有被享用过,但是花氏,孙氏合该是完璧才对,萧云心中大怒,这些不守妇道的女人。
“原来孙嬷嬷都去一一问过了,有确定还是完璧的女子,孙嬷嬷就支个招,自己把自己的处可破了。”湘水说,“别的房里,没被受用的过的姨娘姬妾都被老太太打发嫁出去了,咱们院里的可不成,老太太本就冲着二爷来,若知道这么多姨娘二爷都没碰过,二奶奶就该遭殃了。”湘水才没有避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呢,在她看来这些都是一些八卦,一些消息,用不着扭扭捏捏。
吴瑕点头,“孙嬷嬷做的对。老太太该不怀疑了!”萧云听了湘水后面的话,怒气没有了,升上来的是浓浓的无奈,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这么样的丫鬟,这说话真是百无禁忌。难怪她要想死吴瑕了,只怕只有吴瑕在听她说这些话时才不会批评她的百无禁忌。
“大哥还没回来吗?”萧云转移话题问。
“大爷听说后天到。”湘水回答说,这个问题好没难度哦。
89
萧云回府自然是好生热闹了一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院里;吴瑕问萧云;“你有没有看见弟妹啊;怎么老成那个样子了?”
“老?没觉得啊?她才十几岁,哪里老了。”萧云不在意的说。
“不是说外貌,而是气质;眼神;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吴瑕说。
萧云自然不会去在意王玉翠的眼神或者别的什么;他不置可否的说,“她确实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她都是两个小姑娘的娘了。”
和萧云说这个说不起来;吴瑕耸肩;决定明天去和李慧兰聊天时再说这个。
“你们可回来了;这人一回来;这府里都热闹了许多。”李慧兰早早的就摆了茶水点心在暖厅请吴瑕来了。“这一杯谢谢你,上次还特意说了大爷的情况,虽然大爷每月也会写家书回来,总归多点消息都是好的。”
“这不值当什么,还要你特意来谢。”吴瑕笑说。“大嫂在进管家,想来日子也精彩的很。”
“哪能和你比。”李慧兰语带羡慕的说,“后宅里的事繁琐又繁琐,我有时都希望自己是个男子身就好,也能帮的上大爷的忙。”
“想想小泰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吴瑕说。
李慧兰笑的很甜蜜,随即又收敛道,“我可不是在炫耀什么。”
“我知道。”吴瑕笑,“弟妹最近怎么了,我怎么看着见老啊。”
“没有什么啊?”李慧兰说,“因为太太的缘故,二娘还把管家中比较重要的权利都交给了弟妹,大概是连着生了两个孩子,亏了元气吧。我觉得,之前那事对弟妹影响还挺大的,我看弟妹看三弟的眼神,那叫一个视若无物啊,一点夫妻的感情都没有。”李慧兰说的是王玉翠新婚夜的事。
“换成你,你心里没疙瘩啊?”吴瑕问,“这也不至于啊,她都帮三弟生了两个女儿了,若真的视若无物,也不会去生孩子了,既然生了孩子,为了孩子着想,也该和孩子爸好好相处啊。”
“反正他们怪怪的,不过,和我们也没什么干系。”李慧兰说,“按说弟妹是不要有什么压力的,虽然只生了两个女儿,可是她从嫁进来就没有歇过,我嫁进来可是两三年没开怀,我压力大多了。”
“不过最后你也得偿所愿了不是。”吴瑕说。
李慧兰点头,“也是上天保佑。”
萧云回来的第二天就要拿着账本去小书房向萧老爷汇报这一年来的成果。第一年的汇报只要和萧老爷说就是,第二年的汇报,当初出题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多项对比,选出最适合的那个人。
吴瑕和李慧兰闲话完,就去姚氏院子里陪姚氏说话,姚氏一年没见儿子也想的很,以前很难得和萧云交心说些什么,萧云太沉默太冷,不是个喜欢谈心的人。而自从吴瑕进门后,萧云就要好说话的多,再者,吴瑕是个愿意沟通的,姚氏想要知道儿子的情况,问吴瑕是一样。
萧云絮一岁多了,会喊爹娘祖母和哥哥了,第一次见萧云没表示什么,第二次吴瑕去抱他的时候,他搂着吴瑕的脖子叫哥哥叫的甜极了,甜的吴瑕的心都化了。
这一年来太太禁足的时候多,姚氏已经完全掌握了内宅的话语权,一回来还没觉得,在家里住了几天就能感觉到背后有人的便利。吴瑕捡些轻快的话题和姚氏说,逗的姚氏欢乐不已。
“你们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想来也一定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但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云儿,你们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娘能做的也就是不给你们拖后腿了。”姚氏笑完感慨说。
“娘,你都不知道你对我们帮助多大。”吴瑕说,“有你在后方,我和二爷什么都不怕。”
“乖孩子。”姚氏拍拍吴瑕的手说,“既然回来也帮我做点事,帮我检查一下要送往各处的年礼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娘,我又没做过这些。”吴瑕有点为难的说,“你找大嫂呗。”
“没做过就要学着做,也许日后你就要用到呢。”姚氏丝毫不妥协,对吴瑕说,“我这有历年的节礼单子,你对着看就是。”
“哦,知道了。”吴瑕说,知道推脱不能就应下了。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姚氏说,话语里未尽之意很多。
吴瑕开始还不明白,毕竟虽然他说他没做过,但对一个聪明人来说,做什么都上手的快,只要比照着往年的节礼单子,又结合最近几个月的亲疏关系看有没有添新丁,然后再酌情增减就是,很简单,再说了只是让他再过一遍眼,又不是让他重新再做一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去问她。
翻到年底单子的最后一张,吴瑕想,他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了。最后一张单子送的是宁北姚兆丰,宁北,姓姚?吴瑕想,难道是娘的娘家,宁北,那可是苦寒之地,历来皇帝流放臣子的好地方。吴瑕仔细翻了翻单子,金玉器首饰一概都没有,棉花,布料,皮子,炭,米,笔墨书纸都是些朴实的东西。
可以看出这是一张私人的单子,它和之前所有的单子都不一样,吴瑕知道,这才是姚氏今天想要给他看的东西。
吴瑕想了片刻,还是拿着这张单子去找了姚氏。姚氏见他来,挥挥手让人都去门外站着。
“娘,这张单子,可是送往外祖家的。”吴瑕问。
姚氏点点头,示意让吴瑕坐下,“你外祖的事,我想你也是时候知道了。
在姚氏的叙说下,吴瑕得知,姚氏的爹当年正经是大官,文渊阁大学士,老皇帝的心腹,也当过当今皇帝的老师,在姚氏十四岁正要议亲的时候,姚氏一家男丁被发配宁北,当年还发生的一件大事是皇帝的哥哥造访,但是姚氏不相信自己的家族会参与到谋反中去,事实上,圣人对她家的处理也不同于别的谋逆家族的。
姚氏没有被流放,但是在京城,已经没有人家会和她结亲,人人自顾不暇,姚氏本想着要不青灯古佛一生算了,偏巧那时候老太太来求娶她了,本说着是平妻的,六礼都过了,太太不同意,太太娘家哥哥正好生了官,给老爷的生意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当时老太太都说算了,若抬我进门为妾,实在折辱我了。
我祖母还是让我嫁过来了,罪臣之女,哪还有什么可折辱的,姚家曾与老太爷有恩,老太太这个时候还记得这故人之女,想来也不会对我苛刻到哪去。所以我就来萧家来做贵妾,转年生了云儿之后,祖母就去世了,至此,除了宁北的家人,我再没有一个亲人了。
就算人在梁城,我也从没有一刻放下过远在宁北的家人,老爷和老太太都对我不错,每年我也会送些东西到宁北,之前几年没找到人,东西都又回来了,后来老爷知道了,帮我找着人,才有了书信往来。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太太的。
现在跟你说,只是想让你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在,你没见过,也不要求你有多敬重多亲近,只是心里记挂着,如果有天求到你头上来,你能帮衬着些。
“这些自然。”吴瑕说,“不知道这些事二爷可知道。”
“我只跟他说了他的外祖在宁北,其余的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姚氏说,“若他一根筋的要往宁北去可怎么办。宁北是流放之地,我做的一切都是悄悄的,以免惹的上面的人不快。”
“只要人还在,总有东山再起之日。”吴瑕说。
“这个我现在不求了,只盼他们能在宁北安居乐业我就满足了。”姚氏说。“今年送去的节礼就你准备吧,你也写封信过去,给外祖舅舅请个安。”
“媳妇知道了。”吴瑕说,见姚氏回忆往事后精神不佳,也没再打扰,起身告退。
听到一件秘辛,吴瑕最感慨的却是,萧老爷好大本事,不过商贾,后院中竟有几个大官之女,是真本事啊。
转眼到了年三十,今年和往常不一样,转眼间萧家大房都要选家主了,二房三房就没有再一起过年,而是各自过年,等到初一再来和老太太拜年吃饭。
一家人坐满了整个小暖厅,气氛热闹融洽,吴瑕本坐在萧云身边,敬了一圈酒后只觉得醉的厉害,也不管坐在谁的身边了径自找条凳子一坐,趴在桌上歇酒,等清醒些,再来厅内找萧云,却找不到。
吴瑕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么有种不祥预感,招手让碧水前来,“去看看,二爷去哪了?”
碧水出外走了一圈,回头对吴瑕说,“在外找了一圈,没看到二爷。”
“二爷身边的小厮呢?”吴瑕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明显,“去找。”碧水领命出去,吴瑕环顾四周,高谈阔论,低笑晏晏,有人酒醉,有人独处,吴瑕看到萧王氏微笑坐在席面上,不对劲,萧王氏见吴瑕看着她,还露出一个很友好的微笑,太不对劲了。
“啊——————”穿破天穹的女音破空而来。暖厅里的人一怔。
“这声音好像来自畅新苑的偏房。”有人说。
“那里有什么人?”萧老爷问。
“是来参加家宴的姨娘们休息的地方。”管家有点迟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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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爷皱了眉;环顾一下四周,少了某些人;也有某些人蠢蠢欲动;起身说;“你们都先在这坐着;我去看看。”
吴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紧张,暖厅外被管家叫来的伺候的人围成一圈,不让人出入。
一炷香时间后;萧老爷让人传话来,要萧王氏;姚氏,和吴瑕去畅新苑,旁的人依旧在暖厅里待着。
吴瑕从叫起自己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萧云出事了。吴瑕又焦急又心慌,因为未知的事情。
等到了偏房,灯火通明,管家亲自在门口守着,吴瑕跟在姚氏身后,一进门就见萧老爷面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下面跪着三个小丫头,不敢大声的哭只能小声的啜泣,身体不停的发抖。在萧王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吴瑕往里室看一眼,一张床下摆着两双鞋,其中一双男鞋,是萧云的。
吴瑕往里走了两步,果然看见萧云和一个女子并排躺在床上,即使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床上的人也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吴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心来,松一口气是这么明显的嫁祸很容易就被识破,提起心来是因为担心萧云是不是吃了什么,按照他正常的酒量不该醉的这样神智全无。
“天哪,这这么可能,云儿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萧王氏的惊呼声,吴瑕不去理她反常的维护,只再走了一步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瑕儿,站在那,不要再往前了。”萧老爷说。
吴瑕也已经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女人是谁了,萧老爷的梅姨娘。萧老爷最后纳的一个姨娘。
“爹,你不会相信他们真的有什么吧?”吴瑕不敢置信的说道。
“不管怎样,他们躺在一起是事实。”萧老爷说。
“老爷,你一定要查清楚,云儿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萧王氏很生气的说,对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喝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都老老实实说出来,不让全都送到黑煤矿去。”
“爹,是不是先请个大夫来看看。二爷醉的有点不正常。”吴瑕说,“顺便去让人把宴会上所有用到的酒壶带过来,控制住那些倒酒的人,尤其是给二爷倒过酒的人。”
“这些我都知道。”萧老爷面色阴沉的看着吴瑕说。姚氏看他说,“你做这样的脸色是什么意思,你是相信云儿做了这件事,你心里就高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老爷纵使面色铁青,还是回答了姚氏的话。
“我只知道云儿现在神智全无,被人陷害至此,还不想办法澄清这件事,云儿的名声就全毁了。”姚氏语带克制的说,但眼神里有掩饰不了的恨意,是谁,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云儿。
“梅氏身边的丫头都说不知道。”萧老爷说。
“那最开始发出尖叫的人是谁?”吴瑕插嘴问,他才不会因为萧老爷的脸色而退却,龟缩在一边旁观,现在萧云昏迷不醒,他就要一个人战斗,把所有试图对他们有害的人揪出来,打倒。
“是奴婢。”跪在最末靠门边的一个小丫头抖着说,发现主家的这种机密,今天所有跪在这里的人都讨不了好去。
“姓名,在哪里当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瑕问,随便有点惊讶,看着那么瘦小的小丫头,竟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然后,把该引来的人引来。
“奴婢名叫玉莲,是畅新苑的杂役丫头,是有人吩咐奴婢到偏房来整理卫生,说有人吐了。”小丫头战战兢兢的说。
“谁吩咐的?”吴瑕问。
“奴婢不认识,奴婢是买进来的丫头,当差还没有半个月,奴婢不认识。”小丫头说着都要哭了。
“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衣裳,他是在哪里吩咐你的?”吴瑕问。
“这些不重要,你该问的是应该是谁把云儿带来和梅姨娘睡在一块。”萧王氏开口提醒说,说罢还要像萧老爷提议,“老爷,还是把他两分开吧,这样躺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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