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她只觉得全身像是着了火,血气上涌,皮肤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一样。
“咳咳……”她赶紧将脑中不健康的思想挥去,思绪拉回现实,面对眼前那几道慑人的视线,她平静了几分:“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你们先回,安排好一切之后,再来接我回去!”
“你何时在意这些虚名了?”六子穷追猛打。
愣了一下,水心没想到六子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这样才更名正言顺!”水心这一句回答得很是无力、没底气。
“但是……”
六子还想问什么,被莫元靖犀利的目光瞪了回去。
“好了,心儿,奔波了这么久,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梳洗一下!”莫元靖温柔的出声打圆场。
水心感激的看着他。
“好,我先回去!”她迫不及待逃也似的跑开了去,深怕后面有人拖着她的腿。
“主子!”六子忍不住脱口唤着:“水姑娘的反应太……”
“住口,马上准备,回国!”
“可是!”
“不要再说了!”
莫元靖深深的望着水心的背影,抽出昨天晚上偷藏起的那条丝巾,幽深的目光陡然阴沉了几分,十指用力收紧,将丝巾揉在掌心中。
正文 重新迎娶你
坐在梳妆铜镜前,拿着冰凉的木梳,梳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已经不知道梳了多少次。
一名陌生的宫女走了进来!
从铜镜中,水心发现了对方,并没有太过诧异。
这个人,面目憎恶,一看就是小人之流,不过并不是刺客,因为她的眼中没有杀意。
“什么事?”宫女的来意,她已猜到了几分。
“国王陛下派奴婢来提醒女冠大人,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倘若您不能完成任务的话,您和那位被关起来的人,都会没命!”宫女低头凑近了水心小声的提醒她。
“知道了,你出去吧!”水心淡淡一笑,脸上并未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是!”那宫女盯了水心好半晌,又不发一言,如幽灵一般走了出去。
忽也烈虽是聪明之人,但他大概料定了她会想保命而舍莫元靖,所以才会放任她这两天日夜与莫元靖粘在一块,甚至没有派任何一个人来监视他们。
聪明之人反被聪明误。
忽也烈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
她苍白着一张脸,唇色亦同样发白,铜镜中的她,憔悴不堪,面色亦有一些发青。
看来,今天要将妆画得更厚一些,才会让莫元靖不至于发现她的异状。
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胸口处窒闷的感觉,忽地喉头一阵血气上涌,她想要抽出丝巾擦去血液,然小手在衣袖中摸了一圈,却没有摸到丝巾。
丝巾呢?不会是在路上掉了吧?
心揪紧了一下,转念一想,那丝巾若是掉在路上,莫元靖也应该不会发现。
想到这一遭,水心的心绪又稳定了几分。
看着外面的时间不早了,她赶紧着手画妆,从梳妆柜上拿出了一根碧色的玉簪,只将简单的将头发挽了个流云簪,簪如流云,又似海上波浪,戴在她的发髻上,更显得她清丽动人。
……
莫元靖等人已经准备妥当,百名侍卫整齐的列队,两辆马车,崔希娜被扶到了后一辆,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天瑞帝国的国旗由数名侍卫手持着,草原上的风吹得旗子呼啦呼啦作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莫元靖他们已可随时离开华地国。
当天上午早膳过后,忽也烈亲自领了随从,带了些酒来为莫元靖等人饯行。
众将士们,包括莫元靖和六子等人,全数将酒水饮下,看得忽也烈眉开眼笑。
“天瑞皇帝真是豪爽,孤王也喝!”忽也烈笑眯眯的饮下自己手里杯中的酒,眉眼间精光外露。
“多谢华地国国王多日来的款待,我们两国建交后,朕以后一定还会再来作客!”莫元靖客气的说着。
“我们华地国的大门,随时为天瑞皇帝你敞开!”忽也烈大声的夸口。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主子,我们是否先启程?”小金子怯怯的走上前来提醒莫元靖。
莫元靖煞有其事的抬头望了望天,在这草原之上的天空,湛蓝得艳丽,映得满目尽是蓝色,不时的两块白云悠哉的飘过。
“确实时间不早了!”莫元靖低声呢喃着,双目在送行的官员中扫了一圈,并未发现水心的身影。“女冠大人何在?”
“赶快去请女冠大人!”忽也烈一听,马上命身后的人去寻。
“是!”
“不必找寻,我已经来了!”水心清亮的嗓音响起,众人让出了一条路,水心的脸上覆着厚厚的粉,身板挺直,傲慢的昂着下巴,面无表情的向莫元靖和忽也烈两人走来。
“臣拜见天瑞皇上,我主陛下!”水心俯身行以华地国之礼。
“刚刚天瑞皇上正念着你呢,可巧你来了!”忽也烈不怀好意的说着,眼角的笑容掩不住狡诈和贪婪,眼睛直瞅着水心,要她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
水心假意没看到,看得忽也烈直上火,差点就跳上来抓着水心的衣领对她吼着提醒。
“陛下,天瑞皇上离开的事宜,是由属下承办,请陛下允许臣送天瑞皇上出城!”
“好好好!”忽也烈眉开眼笑。
这样就更稳妥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们可是全部都喝了他的酒呢。
“那请陛下不用跟着了,属下一应负责!”
“去吧!”他也乐得放手,路过水心时,阴狠的在她耳边提醒:“在你拿到东西之时,便是你得到解药之时!”
忽也烈故意将手中的药瓶晃了晃,眼底的精光更浓重了。
莫元靖眼尖的发现了忽也烈与水心之间的互动,顿时不动声色的瞟了雷鸣一眼,后者悄悄的后退至人群中。
“国王陛下留步!”莫元靖客气的冲忽也烈抱拳道。
“天瑞皇上好走!”忽也烈的双眼笑得眯了起来。
看着莫元靖的队伍缓缓的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送行的官员也已悉数走尽,忽也烈突然召来了身侧的太监。
“陛下有何吩咐?”
“去,按照计划,只要女冠大人拿到东西之后,就将天瑞皇帝所有的人,全部射死,一个不留!”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绝情的杀气。
“是!”太监答应着,匆匆离开。
那名太监才刚离开,又一名宫女匆匆来报。
“陛下!”
“什么事?”忽也烈语气不善的问,被人突然打碎美梦,是会让人很不爽的。
那名宫女吓得嘴巴张张合合,支吾着开口道:“一位叫玉娴的人,要见您!”
“果然来了,让她过来,今天之事,她要占大份的功劳!”忽也烈好脾气的低声嘱咐,两排洁白的牙齿好心情的露了出来晒太阳。
“是!”
这到时候了,该死的人,一个个,都该死了。
……
送行很顺利。
水心看着莫元靖等人平安的出了城,遥遥的望着车马队伍一点点的远离,忽然,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看着血色已经完全变黑,而她身体里的力量,正感觉在一点点的消失。
然想到莫元靖临走之前的那句“等我重新迎娶你。”,她就心如刀割。
一阵强风吹来,寒风刺眼的拍打在她的身上,她虚弱的身子随风危险的摇晃着,苍白的小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了身子,不至于被风吹走。
她怀抱着一只布包,抱着那布包,她缓缓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回王宫,慢慢的走向她生命的尽头!
华地国王宫˙书房
忽也烈坐在书房内,孙姐苍白着脸站在书房内,脸上还挂着狼狈的泪痕,看见水心进来,她别过头去。
眼尖的水心,发现了孙姐肿如核桃般的眼睛,略微诧异了一下。
她未进书房前,似乎瞥见忽也烈难看的脸色,孙姐还跪在了地上,远远的听到了争吵声,大约是忽也烈看到了水心,所以让孙姐起了来。
他们两个人……也起了内哄?
“你东西拿到了吗?”忽也烈望着水心手中的东西,眼中的贪婪毫无保留的全露了出来,急急的奔上前来,便想要夺去水心手中的东西。
水心早料到他会上来抢,所以飞快的转过身去,将怀中的东西抱紧,警戒的盯着他,厉声喝道:“陛下马上退后,否则我立即毁了这召书和国玺。”
怒火腾起,然一想到水心现在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纵使她现在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好吧,你要怎么样,才肯交出你手中的东西?”他眯起了眼睛,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只要耗到她死了。
“除非……你放了左永年,否则我会立刻毁了这些东西!”水心作势将手中的东西抬高。
“你威胁我?”忽也烈脸色倏变,双眼中迸出了愤怒的火花。
“是又怎样?只要你放了他,把解药给他并放他离开,我自会交出东西!”水心眯起了眼睛,自信的昂起下巴,绝不妥协。
“如果我说……不肯呢?”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水心灿烂一笑,美丽的娇靥,颤抖得如风中的花园,身子摇摇晃晃,几欲跌倒,看得人心惊胆颤。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你没有做到我说的条件,我立即毁了它!”水心妩媚一笑,自信的凝视着忽也烈。
她在跟自己打赌。
她赌忽也烈不敢冒失去召书和玉玺的危险。
果然,忽也烈阴沉着脸,不敢有一丝懈怠,迳直走了出去,命人守着书房,自己去密牢提左永年来。
顿时,屋内只剩下了水心和孙姐两个人。
孙姐的脸上对水心明显有一丝畏惧,始终不敢正眼瞧水心。
空旷的屋内,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孙姐,我顶多还能支撑一个时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忘了!”她说,要让她将她的尸体烧了,骨灰随风散了。
“你会没事的!”水心说得那般云淡风清,孙姐心尖被触痛。
水心嘲讽一笑,低头咳出了一口黑血,随手拿手帕擦去塞到衣袖中:“自个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我已是必死之人,孙姐,你还想瞒我多久?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孙姐犹豫了一下,双手紧握成拳,透明的指甲陷入掌心中,好一会儿,缓缓松开。
那些事情,她已经在心底里藏了四年,该让它见见光明了。
“这件事,要从五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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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白头到老
“我洗耳恭听!”水心扶着椅子坐下,站了许久,她孱弱的身子,早已快支撑不住,几欲跌倒。
“我是大王子身边的宫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然后呢?”水心挑了挑眉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谁会甘愿一直做一名宫女?”说到这儿,孙姐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也是,我也不甘心一直沦为宫女,凭借当初我颇有几分姿色,所以……我就使计想要争夺陛下的宠爱,可惜我使错了手段,被陛下发现,结果被赶出了王宫!”
只是这样而已吗?
“那关关是……”
“他当然是陛下的孩子!”孙姐突然激动的说。“可是陛下却拿孩子来威胁我的命,所以我才会……”
她愧疚的垂下了头。
母子连心,这一点情有可原。
但是孙姐却是真真的出卖了她,她这么多年,那么相信她,可惜……她还是做了最错的选择。
“一切都过去了,往事不需要再提,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在我死后,你带着关关好好的过日子!”水心淡淡的开口,不想再提那些事情。
当初她也是这样猜测的,现在听孙姐亲口证实,她已无遗憾了。
孙姐的眼神微变,双手不安的握紧,突然她似发了疯般奔到水心身边。
“心儿,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
话未落,门外人影闪现,忽也烈为首进了来,身后是两名侍卫拖了左永年。
左永年被五花大绑,白布封住了嘴,仍扭动不已,脸色同她一般发青,看起来比水心好不到哪里去。
见有了其他人,孙姐吓得脸色苍白,收紧了手指握住扶手,欲言又止,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地上被绑的左永年,挣扎不休,看得一脸苍白的孙姐惊惶失措,躲到了水心的椅子背后。
“你要的人,孤王已经命人带来了,怎么样?你的东西是否可以交出来了?”忽也烈冷冷的向水心伸出了手。
看着面前那只颇为粗燥的大手,水心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
“陛下吾主,您是在耍我吗?解药呢?”
“只要你交出东西,孤王会立即给你们解药!”
纤长的玉指轻轻的拨弄着包裹,小心翼翼的试着抛掷的角度:“请问陛下,您说是这样摔着好看呢?还是这样摔着更好?”水心笑着作势便要将包裹扔出去。
那一动作,吓得所有在场的人皆是向前一步,深怕她会脱手,真的将东西摔了出去。
忽也烈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
“玉娴,把东西给孤王抢过来,孤王马上放了你儿子!”忽也烈突然指着水心身后的孙姐,后者神色慌张,手足无措。
“陛下,您不说这一事,我还差点忘了,请您将关关交出来!”水心微微一笑,巧妙的将话峰一转。
孙姐感激涕零的望着水心。
“无心,你……”
“孙姐,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只为了左永年的安全!”她正色凝眉。
“我知道!”孙姐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中掺了几分激动:“可我还是谢谢你!”
“帮我一下,扶我起来!”她已经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抱着怀中沉重的东西,她没有那个力气再站起来。
“好!”孙姐慌忙将椅子上的水心扶了起来,水心的身了摇摇欲坠,而抱在怀中的包裹,险险的好几次差点落地。
忽也烈气得血管暴张,手指微颤的指着水心和孙姐二人:“好,你们两个,很好!来人,将关关给孤王带过来!”
“解药呢?先给左永年服下解药!”水心抓紧时间开口。
暴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