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伤心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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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伤心画不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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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想到那次被他从水里捞起来扔到马上,浑身湿漉漉地吹了一路的冷风差点冻成冰棍的经历我就火大。
  容秀带我到了“清泉”之后,便见到两个身穿白裙的女童迎了上来。她们让我先在边上的小屋中除去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件纯白的丝裙。
  身处“清泉”,尽管光着脚,身上只披了件薄裙,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一丝寒意。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似兰似麝,甚是好闻。
  穿过一道挂了珠帘的拱门,便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方偌大的方形浴池,浴池上方各雕了一只兽头,水便自兽的口中喷涌到到了浴池之内。
  浴池设了三层石阶,池面上雾气腾腾的,就如同水面上蒙了一层薄雾一般。跟设在浴池边上的香炉中冒出的袅袅香气相互呼应,让人在恍然间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人间仙境。
  信步走下浴池,只觉得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酥酥痒痒的,说不出的惬意。
  两个白衣女童上前来要伺候我沐浴,被我很惊惶地推辞了。她们见我坚持不让她们碰我身上,于是退而求其次,只好帮我洗洗头发。
  她们先用不知名的香料涂满了的头发,轻轻按摩了一阵,最后用勺子舀了水细细地冲洗干净。享受着她们轻柔的“头皮按摩”,让我差点就在水中睡了过去。
  在浴池中泡到昏昏沉沉的,从“清泉”出来时,双腿就好像踩在棉花团上一般,只觉得连同自己体内的污垢毒素都通过毛孔排空了,整个人说不出的清新。
  容秀一直都候在“清泉”门外,小房间里已经整齐地放好了我要换的衣裙。从里衣到外套,连着鞋袜都是簇新的。
  衣服之前都用香料熏过了,隐隐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我在关外野了有一年多,一下子又过回金丝雀一般的生活,周身都觉得别扭。
  阿不说:“小姐的脸色好好啊,百里透红的。”
  我说:“回头也带着你去泡一泡。”容秀的脸色马上变了变,轻轻咳嗽了声,我马上便意识到她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懒得理会她,也不理会阿不的眼睛像是抽筋似地频频跟我使眼色,依旧我行我素地跟阿不谈笑着。
  到了我跟阿不独处的时候,阿不哭丧着脸道:“小姐啊,你以后可别再为难阿不了,万一容秀去告诉皇上,说阿不以下犯上,阿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我说:“不砍你的脑袋,我让皇帝把你发配到群马镇去,去见你亲爱的巴图哥哥。”
  阿不窘迫地看着我,脸上更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容秀果然是资深的宫女,将我的饮食起居照顾地妥妥帖帖。即便我觉得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地相当烦人,但也找不出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而斥责她。
  我回宫后的第三天,刘锦让人给我送来了一只金色的小锦囊。
  打开了一倒,从锦囊中竟然滚出了一枚银锞。另还附了一张白绢,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记得否”
  我心里一颤,那银锞便是我“下嫁”去托仑国的前夕包在饺子中的。当时还称道:谁吃了这一年便能走好运。
  没想到竟然被刘锦吃到了。
  只是他将这枚银锞又送回来给我,难道还当成了什么信物不成?还写个什么“记得否”还真得把他自己当情圣了。
  他能记得啥呀,后宫佳丽无数个,恐怕他连我的面孔都记不清了吧。要我记得他,简直就是自找没趣。
  历代君王均薄幸,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对皇帝产生感情,那还不是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而且我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宫里的女人总喜欢斗来斗去……因为整天无所事事的,除了吃就是睡,每天都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当然,猪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将来会有一天倒霉,而我却觉得。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把猪喂得饱饱的,所谓天上不会掉白食,这个道理我也懂。
  皇宫毕竟不是翼南侯府,处处守卫森严不说,也没有狗洞可以钻出去。实在闲得慌了,我便拉着阿不去离长思殿不远的亭子里,摊开一张白绢,画画荷花蜻蜓。
  阿不丫头在一旁替我磨墨,我见她眉头微皱,眼睛呆呆地盯着湖面,似乎满腹心事,便暗暗觉得奇怪。
  我唤了她好几声,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问道。
  “没……”她摇摇头,笑地有些勉强。
  “没事就好。”我说,顿了顿又问她道:“之前让你帮我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啊?”
  “林子昂的事情。”
  “哦。”她愣了愣,“还,还没呢……最近有点忙。”
  “忙?”我盯了她老半天,苦笑道:“你忙什么呢?”
  她盯着我傻笑,嗯嗯啊啊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吁了口气,阿不异常的表现让我起了疑心。莫不是林子昂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阿不哪里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小姐。”
  我见她实在不肯说,便也不想再追问,但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如涟漪般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小姐,你的画!”阿不轻声惊呼。
  我低下头,见到笔上的墨汁滴落在白绢上,晕染出了一大片的墨迹……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叹口气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画了。”
  我转身欲走。
  “小姐!”
  “嗯?”
  “小姐,请你记得阿不之前说过的话,林将军在皇上身边再红,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臣。”
  一倾碧水,万里荷花。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幽幽歌声: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笏中,恩情中道绝。
  歌声虽然委婉动听,调子却过于凄美。
  我深叹了口气,感慨宫中又多了一个遭到帝王遗弃而自怨自艾的可怜女子。我阴沉着脸往回走,阿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快到长思殿时,容秀却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我见她神色慌张,心里暗自奇怪。没想到容秀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姑娘,姑娘!皇上来了!”
  “他来干嘛?”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容秀的唇角抽搐了几下,大概在她心里,我一听到皇帝来了,便要面露春色,激动地热泪盈眶,双手合十朝天一拜,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妾身终于等到啦!
  对于宫里的众女,必是抱着一个信念—不能得到皇帝的心,也要得到皇帝的身,最好能借到一颗精*子,最好这颗精*子的染色体还是Y的,从此便能母凭子贵,在宫中扬眉吐气了。
  只是我一想到这个被称为皇帝的男人阅女无数,心里就觉得格外不舒服。
  “他在哪儿呢?”我问容秀,于是她的抽搐从唇角蔓延到了整个脸部。
  “姑娘,皇上乃大金天子,九五之尊,如此称呼实为不敬。”
  “好吧。”我叹了口气:“皇上现在在哪儿呢。”
  “就是在长思殿内。”
  我想我问了一句废话。
  马上就要见到刘锦,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刘锦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从来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我咽了咽唾沫,手掌放在腰间使劲蹭了蹭—我的手掌心很不争气地冒出了一大片的冷汗。深深吐气,深深吸气,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自我感觉心脏没蹦地那么夸张之后,这才提腿朝殿内走去。
  皇帝正低头站在秦案边上,秦案上摊开着几幅白绢,俨然是我先前几日画的荷花蜻蜓画。容秀在我边上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应该跪下行礼。
  “民女静瑶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起来吧。”他依旧低着头,“这些是你画的?”
  “是。”
  “画得还不错。”
  “皇上过奖了,这些只是静瑶万般无聊之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话一出口,突然地又后悔,我这样说,只怕皇帝听了还以为我在跟他发牢骚将我晾在这里没理我。
  皇帝果然蓦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了片刻道:“你在怪朕冷落了你么?”
  “不是!”我赶紧辩解道:“只是静瑶这段日子在关外自在惯了,突然之间被关到了宫中,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哦?”刘锦的一边的眉头一跳,扬起手做了个手势,阿不和容秀便识相地自动隐退了。他朝我走了过来,刘锦原本就长得高大,这时候我只觉得头顶有一大片的乌云朝我压了过来。
  便下意识地很想往后退去,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我只是觉得窘迫,脑袋很不争气的地垂下去。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之后又用食指架住我的下巴,慢慢往上抬。
  终于和他四目相对,我却不惯有这样炙热的眼神盯着我看,双颊烫地几乎就像要烧了起来。
  他将我拥入怀里,一只大手温柔地轻抚着我的发丝。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心,从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吹着我的头发。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他特有的龙涎香,听见他强健有力地心跳,一下一下地,几乎能震到我的脸颊。
  我任他抱着,想动却又不敢动。他湿冷的吻落在我的鬓角,吓得我浑身起了一阵颤栗。
  “朕知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他在我耳边低声细语,双唇轻触着我的耳垂,我将脑袋往肩上歪着,尽量着躲避着他。
  “朕现在什么都能给你……”他的声音就好像从好远的地方传来一般,隐隐约约的,让人听不真切——
  第五十七章
  他的唇慢慢往下,一路移到了我的双唇。
  我几乎像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他。力气大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你!?”我的反应让刘锦又惊又怒。
  我连忙跪倒在地,“皇上请恕罪,静瑶……。静瑶……”我低头看着地面,却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心里着急,只觉得身上的一阵冷一阵热,耳边“嗡嗡”乱响。
  他长久地沉默,我不敢抬起头看他。
  时间在难熬中一点点地流逝,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我这样冒犯他会被他怎么样惩罚。
  “起来吧。”我听见他叹了口气,紧接着看到他的双脚从我边上走过。他走了,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我?!
  容秀和阿不冲进来的时候,见到我正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不说,但是皇帝走的很急,脸色铁青,表情很是怪异,她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跟她复述了一遍,阿不当时就学着容秀,整个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来。
  我被皇帝接回宫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于是,原本清静的长思殿日渐变得喧杂起来。
  “姑娘,李夫人来了。”这天刚用了早膳,小宫女便进来通报。
  “哪个李夫人?”我抹着嘴问她。还没等她回答,只觉得鼻尖拂过一阵香气,身穿华服,婀娜妙曼的李菡真盈盈走了进来。
  “妹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才一年的功夫,竟然已经忘记姐姐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李菡真丰润了不少,只见她梳着时下流行的坠马髻,眉黛如画,肤如凝脂,通身散发着令人沉迷的魅力。
  这次刘锦夺权,她的义父李奔立下了大功,被刘锦提拔为一品大将军。李菡真虽然并非他亲生,但李奔对她一向视如己出。这样一来,李菡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概也会因此而提升不少,更何况,她自身也有足够的本钱能将皇帝迷地七荤八素。
  跟在李菡真身边的侍女将手中的锦盒放到了我的桌上。她笑颜如花道:“姐姐好久都没见到妹妹,心里甚为挂念。这锦盒中的小物,都是皇上平日所赐,妹妹看着若是喜欢的,姐姐便都送了妹妹。”
  她这一番话,大概是在跟我炫耀皇帝平日里有多宠爱她,有事没事地就送给她一些好东西。
  我便笑笑道:“如此,便谢谢姐姐了。”
  我请她坐下后,命容秀上了茶。
  “这茶……”李菡真呷了一口,看着我欲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丝怜悯道:“明天姐姐让人给妹妹送些南山新茶过来吧。”
  我说好啊,心想:你想炫耀就炫耀呗,既是送我好东西,我不要白不要。
  她将茶杯放到一边后,就再也没端起过。
  为了这件事情,阿不耿耿于怀了很久。她说那姓李的摆明就是来跟小姐你炫耀的,不就封了个夫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天李菡真跟我聊了很久,说的话题无非就是皇帝待她如何如何好,她的义父如何如何厉害,皇后如何如何心狠手辣。
  末了,冷冷一笑道:“姐姐一向相信恶人自有恶报,那个赵倩现在恐怕要在永巷了此残生了。”她啧啧感叹。
  我看不惯她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笑道:“可不是么?夜路走多了总要碰到鬼的,坏事做多了总要受到报应的……姐姐能想得通这个道理,自然是最好了。”
  李菡真愣了愣,脸色微变道:“妹妹这话似有所指?”
  我讪讪一笑道:“不敢不敢,姐姐现在是皇上的宠妃,妹妹指谁也不敢指姐姐不是。”
  李菡真勉强一笑,“不知不觉,竟跟妹妹聊了这么久……姐姐该回去了,妹妹多保重。”我马上站起身来,行礼道:“静瑶恭送李夫人。”
  她抿着嘴,一摇一摆地走了,快出门时,却又回过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些事情,李菡真说得倒并不夸张。
  刘锦确实对她宠爱有加,加上她觉得此时在宫里有了靠山,说话时总有意无意地透出一丝得意。
  她跟人炫耀,无非是想在宫中提高自己的地位,这样一来,不管做什么,别人都得忌讳她三分。
  不过让李菡真觉得遗憾的是,尽管她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跟皇帝亲近,奈何身子不争气,到了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
  我听说为了这事情,李菡真让御医配了好几个药方,又上山去求神拜佛,但始终没有见到什么效果。
  而她万万没想,平时为人低调的林蓝儿却在两个月前怀上了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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