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伤心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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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伤心画不成-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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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我将新衣服穿在身上试了试,大小尺码刚刚好,被褥也是新做的,柔软暖和,大小双见了便吵着晚上要跟我一起睡。
  到了下午,天色更加阴沉了,但雨却一直都没有下来,更令人憋得慌。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大小双一人搬了一把小竹椅坐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的小径。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江大统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在海上作业的人原本就是靠天吃饭的,我想起刚才和刘潜站在礁石上看到海上波涛汹涌的景象,心里莫名地缩了一下。
  “别急别急,说不定是你爹捕到了很多鱼,所以才迟了回家呢。”我安慰他们,转身进了屋去,想把已经凉掉的菜再回回温,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满身是血的江大统被几个渔民给抬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放到了床上。
  大小双被父亲的样子给吓得大哭了起来,我一边安抚着他们,一边询问几个渔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海大王做的孽!”他们答我。
  “什么是海大王?”我问,一头的雾水。后来经过他们解释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海大王便是横行在这一带的海盗。
  这些海盗神出鬼没,时常装作普通渔船的模样来拜托官府的追踪,他们在海上打劫当地的渔船,渔民稍有反抗就会被他们拳脚相加,还有些甚至被打死了直接扔下海去的。
  江大统就是因为遇到了“海大王”不但当日的收获被抢光,还被他们加以暴打。
  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走了,江大统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我烧了些水,替他清理身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污。
  他的脸颊肿的很厉害,就像嘴里面塞了两团硕大的棉花。眉骨这边也破了,其中一只眼睛肿胀地睁都不睁。
  他的手脚有多处伤口,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肋骨处一大片青黑色淤青,他的呼吸很急促,意识也不是很清楚。
  大小双很害怕,趴在床边一边哭,一边唤着爹爹。
  我安慰他们没事,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爹爹,好说歹说地哄着他们吃了晚饭,之后又安顿他们在我的房里睡了。
  而我则一直都在床边守着江大统,他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尤其是肋骨处的那一处淤青,总让我觉得不安。
  到了下半夜,江大统开始发热,并且不停地打哆嗦。我将新被褥拿过来替他盖上,又在上面顶上他原本的被子。
  现在最重要的得给他找个郎中,可是三更半夜的,加上西凤村本身并没有郎中……要看病还得去县城里。
  我烦恼地要命。
  “桂花—桂花—我来了,你等等我啊—”这时江大统的手突然挥舞起来,嘴里面不停地念叨着,似乎疯魔了一般。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桂花是谁,但猜测应该是大小双的母亲。但她已经死了许久了……我想到这点,心里更加着急,看来江大统的情况真的不太好。
  我跑回房间推醒了大双。
  “大双,你告诉姐姐,村里谁家有马?”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我,意识还有些恍惚,“什么马?”
  “骑的马。”我说:“没马的话,驴子骡子也行。”
  “只有阿蛋家里有一头黑毛骡子。”他说。
  “好孩子,你替姐姐看着爹爹,姐姐出去给爹爹找大夫。”我帮他穿好衣服,抱到江大统的床上,又细细嘱咐了他几句。
  带上刘潜给我装有银两的锦囊,又解下挂在墙上的蓑衣箬笠,穿戴好了,便匆匆出了门去。
  阿蛋和他老娘被我有些暴力的锤门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我以为着火了呢。”阿蛋回头对他娘说:“没事的娘,是田螺姑娘。”
  “阿蛋,你家的骡子借我用用。”
  “借骡子做啥?”
  我把江大统的事情跟他们简单扼要地描述了一遍,阿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啥,你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地上城里去,这不是扯淡么?”
  “谁有闲功夫跟你扯淡!你说你借不借吧?若是耽误时辰,万一江大统有什么好歹,我可全都算你头上了。”
  见我放起了狠话,阿蛋大概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回头跟他老娘嘀咕了一番,终于将他的黑毛骡子牵出来交到了我的手里。
  “谢了阿蛋。”
  我翻身上了骡子,丝毫不敢停留,抽了一鞭子在骡屁/股上,骡子受了惊吓,撒腿跑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吆喝着骡子掉头回去,拜托阿蛋去江大统家里看着,大双再怎么乖也只是个孩子,有什么突发状况话根本应付不过来。
  阿蛋让我放心,并说从西凤村到县城有好几个时辰,加上现在天黑路滑,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跟他道了谢,呼喝着黑毛骡子再次出发。
  大概是空中堆积了太多乌云,虽然这日是初十,周围却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围安静地诡异,只听到骡子踩在地上发出“踢踏”声和我自己粗重呼吸声。因为之前几天下了雨,路上不但泥泞,前面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个蓄满水凹坑。骡子背上没垫什么可以缓冲物件,我坐了没多久便觉得臀骨那块开始隐隐作疼。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天空突然下起雨来。要不是我预先披上了蓑衣箬笠,这时早就成了落汤鸡,但即便如此,两腿还是被雨水浇了个湿透,雨水打在箬笠上“噼噼啪啪”地响,耳边除了这些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这一段路走下来,黑毛骡子大概也有些累了,脚下渐渐慢了下来。
  我只顾着催着骡子,冷不防被路边树木伸出来枝条刮到,只觉得脸上一阵剧烈地疼痛,似乎被什么狠狠抽中了一般,头上戴箬笠也被掀到了地上。冰冷雨水浇了我一头一脸。
  没了箬笠,我要一直淋雨行进,想想还是不妥当,便忙喝停了骡子,决定跳下来寻找。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这个时候我有点想念刘锦送给我那颗夜明珠。
  路两边是茂盛草木,我也不知道我那顶箬笠究竟会掉在哪里。只能猜测着大概掉落位置,蹲下/身在路上一寸一寸地用手摸索。好在黄天不负苦心人,双手在经历了几次被植物藤刺给刺破剧痛之后,终于被我摸到了箬笠。
  长吸了一口气,复将箬笠戴到头上,重新翻身爬上骡子赶路。
  到达县城时,因天色尚早城门还未打开。城墙外已经聚了一些进城做买卖小贩,他们准备等城门一开涌进去,以便能在街上占到好位置。
  我上去锤门,被看守臭骂了一通,我也不管,死皮赖脸地跟他们扯着。说家里母亲病重,再不请到郎中恐怕就一命呜呼了云云。
  其中年长一点那个看守被我说得动了恻隐之心。
  他拿了灯笼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通,大概是见我人小体弱,浑身都是泥水一副狼狈样。便将城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让我进去了。
  这时之前跟我一起等着人们也想趁机挤进去,但被看守给轰了出来。
  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人家是家里老娘快要死了,你们挤进来干啥?你爹要死了还是你娘要死了,都给我好好等着!”
  看守告诉我进城后一路往前,走一阵就能看到医馆。
  雨势似乎比之前还大了些,大概是因为进了城,心里负担小了些,这时候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蓑衣里面衣服全湿透了,这时正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冷风一吹冷得刺骨。脸上有些痛,用手摸了摸才发现右边脸颊肿地很高,不过好在没血溜出来,大概皮肤还没被刮破。
  街上一片漆黑,因为下雨,街上连一盏可以照明灯笼都没有,这无疑给我寻找医馆增加了难度。
  走了不少冤枉路之后,东方天空也微微地开始泛白,街上景物终于朦胧地呈现了出来,当我发现前面不远处那家叫“仁妙”医馆时,开心地几乎要大哭。
  稳了稳情绪,上去敲门。
  过了许久,才听地里面有人应了声,又过了一会儿,朱红色大门“咿呀”一声开了个缝隙,从里面探出一张稚嫩正太面孔,此时他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大抵是因为我打扰了他好梦。
  “我找这里大夫。”我说。
  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将门打开让我进去,随即又打哈欠又伸懒腰。
  “我师傅还没起床呢,你等一会儿。”
  “我家有人得了急病,怕是耽误不得,还烦请这位小哥帮忙通融一下。”
  他回过头看了看我,嘴角泛起一丝鄙夷笑意道:“到这儿请大夫人都这么说,不过我师傅他老人家向来注重养生之道,平日里最讨厌别人无端端扰了他习惯。”
  “医者父母心,你师傅不就少睡点么,我这儿可是要去救命。”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要是没耐心啊,出门往右拐再走一里地还有家医馆,不然你试试去?”
  我气得要命,但又无可奈何,心想与其这样等着,倒不如听他建议出去找下一家。那学徒也不挽留,冷冰冰地看着我出了门,“呯”地一声关上门,我当时只觉得心头火气呼呼地往上窜,见到不远处有一小堆被贩子丢弃烂萝卜,捡起来全部扔到医馆里头去了。
  听到学徒在里头大呼小叫声音,赶紧爬上骡子逃之夭夭。
  学徒态度虽然恶劣,但倒是并没有诓我,朝着右边走一段路之后,真被我找见了一家“王氏”医馆。只是这家医馆店面有些破旧,规模也显得小了些,这样相比起来“仁妙”就是间大医馆,怪不得连学徒态度都这么不待见人。
  我照例是敲门。
  王氏医馆郎中是个胡子花白老大伯,见了人也笑眯眯,第一感觉很不错。
  “病人呢?”他问我。
  “在村子里呢。”
  “哦,远不远?”
  “远是挺远。”
  他又哦了声,干巴巴手捋了捋胡子,“多远?”
  “去一趟大概要3个多时辰。”
  “这么远!”他想了想,又道:“这样说来,老夫一天全部得耗在一个病人身上了,这……”
  我马上领会了他意思,便说道:“只要先生愿意跟我走一趟,钱不是问题。”见他半信半疑样子,便赶紧翻荷包。
  心想这老小子若是见到白花花雪花银总该闭嘴了吧。
  可是……我几乎翻遍了全身,装银子锦囊却不见了!
  天呐,关键时刻我居然把江大统救命钱给丢了,前前后后地将事情回想了一遍之后,确定锦囊应该是在之前找箬笠时候给弄掉。
  姓王郎中这时候原本是准备好了收钱,听我说钱掉了,让我先跟他走一趟,回头再想办法给他钱之后,一张老脸立马拉得老长。
  于是没再给我什么机会,直接就把我轰了出来。
  我在医馆面前呆呆地站了老半天,心里沮丧极了。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街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行人。
  怎么办?怎么办?我紧咬起嘴唇,我从西凤村出来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江大统伤势有没有恶化,万一有个好歹……
  我越想越心烦,低着头,牵了骡子在街上慢慢地走。大概是受了凉,这时候从鼻间胡呼出气都是灼热,身上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整个脑仁都在隐隐发疼。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长叹了口气。
  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喧哗吵闹,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帮衣衫褴褛人,四面八方地朝一个地方冲了过去。
  “都排好队啦啊,别抢别抢,大家都有份!”
  “挤什么挤?你们再挤我就收起来了啊—”
  在一个声音喝斥下,原本乱成一团人群,这时候渐渐有了秩序,不一会儿街上竟然排起了一条整整齐齐长龙。
  我走过去,拽住一个小伙问道:“敢问小哥?这儿在干吗?”
  “江南王让人在这里给灾民派馒头呢。”他看了看我,“你要想吃,到后边排队去!”
  江南王刘潜!我脑子刹那间闪过一道亮光,忙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道江南王府在哪?”
  “能拿馒头拿就是了,问王府在哪干啥?”他白了我一眼,指了指西南边道:“呐,前面直走就是。”
  我心里一喜,忙跟他道了谢,连着感觉之前头痛都好了许多。
  江南王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辉煌壮丽,是在江南地区比较常见园林式建筑,外墙都是灰灰,很低调却很雅致。
  最惹眼是大门口悬挂匾额“江南王府”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有锋芒却藏而不露。
  这倒是挺符合刘潜风格。
  低调归低调,王府看守却不会因为这点而让人随便进去王府,我很明白这一点。再说我现在这副狼狈不堪模样,王府看守很有可能把我当乞丐给轰出来。
  我一边走向王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王府大门口一边两个站着身穿铠甲侍卫,见我过去,纷纷露出戒备神色,但并没有朝我喝骂。
  看来刘潜对下属管教还算严格。
  我朝他们行了个礼。
  “几位官爷,在下姓陈,是西凤村来,有要事求见江南王……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官爷通报一声。”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匪夷所思表情。
  大概是觉得西凤村一个渔民怎么可能会有要事来找江南王?
  “这位小哥,江南王虽然向来爱民如子,却也并非普通百姓想见就能见,你……还是回去吧。”
  我笑了笑:“在下虽然是区区一个渔民,但却与江南王有很深交情,几位官爷若是不去通报,到时候江南王怪罪下来恐怕你们担当不起啊。”
  他们见我说得把握十足,自然是有些心虚,迅速地交流了一下眼色后,其中一个站出来道:“那么就请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一声,如果你撒谎,之后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行了个礼:“在下这里先谢过了。”
  那人快快地跑进去了,我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肌肉又酸又痛,渐渐地有些站不住,便在府门口石阶上坐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靠在柱子上,摸了摸自己额头竟然烫地吓人,心想怕是发烧了。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要停迹象。
  我身上觉得冷,肌肉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恍惚中听到刘潜声音带着笑意道:“那位和我交情很深陈公子在哪呢?”
  我强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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