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落音,在来到尸魂界的五年里,从来没有像这样痛恨过斩魄刀!
身体后仰,向伸懒腰样深呼吸,反复几次确定自己不会动手找瓶硫酸和硝酸混合混合一股脑都泼那插石台里的斩魄刀上。右手一动,澈月便在手心里来回旋转做圆周运动,落音心平气和的问:“既然它是灵王……陛下的刀,那为什么它会被锁在这里?”
两人一刀都觉得眼前安静得像家猫一样的女孩下一秒会拔出澈月把他们三全砍喽。
石纭说:“现任灵王陛下认为,眼下尸魂界正处和平安宁时期。轮回已跟随数位灵王历经多次血火之战,本身沾染杀戮凶气太多,不合适作配刀。所以灵王陛下把它收入沉刀库,暂时不用。”
“暂时!”轮回叫嚷抗议:“那小丫头把我往这石台上一插就是整整一年!一年啊!我冤不冤,难道强大也有错!”
“不许对陛下无理!”
“原来灵王是女的啊~~~!哼哼哼,今天我遇的怪事太多了吧。”你们丫的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落音手上的澈月转动得更快,呼呼得堪比风扇,两人一刀整齐后退三米半。咳,错了,刀还在原地。
“带我走吧,落音。我想和你在一起。”轮回可怜西西的哀求:“我不想孤独一生,最后变成一堆铁锈。”
“你可千万别相信它的话,黄泉小姐。别被它的假象蒙蔽了,它可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刀,其心地——”急忙反对。
“带我走吧!我渴望战斗——”继续哀求。
“安静。”比起其他三个吵闹的大声音,显得非常细小温和的声音却让那三个嘎然消停。
澈月停在那白皙柔软的手掌里享受着某刀投来的妒忌目光,落音的眼眸上上下下在某刀全身来回扫动,神态异常温和到令某刀窒息。
“你确实是好刀,只可遇不求。”平静的说:“我很荣幸能见到你,让我知道原来斩魄刀可以如何强大。”
“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那你的意思是——要选我吗?”声音里急切的企盼。
“黄泉小姐!”两声音重合成一个声音。
大厅里灵压混乱不堪,数把斩魄刀哐啷哐啷做响。
“我拒绝。”
大厅里四下无声,灵压骤停。
“你……你说什么?”两人一刀都以为听错了。
“我说——我拒绝选你做我的斩魄刀。”
落音笑着说话,一如往常,给人以三月阳春里迎头一桶冰水泼面而来之感。两人一刀都打一激灵。
“为……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选我?”
“你很强,可你太狂了,我想我们是合不来的。”
“不会,感情要多切磋多磨合还是可以的!”
“你只是想找人把你带出去,我是唯一来的人,所以你才选我的。”
“不!我对你是真心的。不要抛弃我!”
现场版负心女欲与男朋友分手的演情剧。
“你可是灵王陛下的。她知道了不会放过我的。”
“你带我远走高飞,那丫头谁知道现在在哪里鬼混,她继任一年,却365天都没来过尸魂界了。带我走吧,她绝对不会发现的。”
现场版小两口欲私奔言情剧。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垂青,可陛下专署的刀,我可承受不起。”
说归说,做归做。落音双手拉上石纭和海盾的袖子,转身就推着两人迈向沉刀库大门,直走到门口才回望轮回斩魄刀,明显的告别意味。
“我才不是灵王专署的斩魄刀,只是我的主人恰好每个都是灵王而已。落音,你考虑清楚啊,挑选一把合适斩魄刀是你能力的一个关键啊!错了就改不了啊!”
“呵呵,正如你说的。”落音俏皮的眨眨眼睛,玩味说道:“我来不是找一把漂亮的刀的,也不是一把让我迈进强者行列的刀的,但你呢,一把漂亮的刀,一把绝对强大的刀,很不幸——你其实不适合我用。”
“你……”
“你还说你能实现我的任何愿望,哼!”落音的侧颜露出轻微的不屑:“你以为你是阿拉丁的神灯吗?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
空荡大厅里赫然无语。
落音和石纭海盾两人后退一步,出了大门。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也在轰然中遮挡了轮回恨恨的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机密宝库的走廊,灯火通明,照得三人身影高大挺拔。石纭和海盾对视一眼,均看出好友眼底的欣喜大难已过的愉悦。落音背对两人,双手捧着那把澈月,仍然在把玩。
海盾眉毛一挑头一摆,石纭心灵会神走上前去,说到:“黄泉小姐果然天资聪慧意志坚定,不被那轮回斩魄刀所骗。比起它来,还是这把澈月好上许多……”
“确实是好刀好刀啊——你们都这么认同?”抽出刀刃舞个寒光闪闪的刀花,可她的长叹里没有一丝激动,然而多了几分讥讽。
“黄泉小姐?”在两人眼前的女孩的漂亮脸孔严肃得吓人,堪比澈月的刀锋。
“这样的刀也确实合适我,能在机密宝库了放置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刀。所以这把你们挑选的——想必非常适合我,适合我这个傻瓜!”
“黄泉小姐,你何意出此言?”感到莫明惊诧。
“难道你们不是想把我当傻瓜耍吗?其实我也喜欢装傻,但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
拜天生的IQ137,落音有着过于不同与常人的思想,她对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嗤之以鼻,与其成为天绞尽脑汁来生活的聪明人,她宁愿做个糊里糊涂没人注意的傻瓜。最重要的是:高傲的聪明人不会去注意一个傻瓜,不会嫉妒傻瓜,不会防备傻瓜!
“我们没有啊,我们是按照星宫大人的意思带你到沉刀库里挑选刀的,如果你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你就说出来吧!”海盾似乎明白落音的意思了。
“我不想说!我也不想问!”细眉平舒,可眼神锋利如刀,其声音咄咄逼人:“我不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听从哲哥哥的命令!我不想问为什么你们要尽力协助我找刀!我不想问为什么你们阻止我认轮回做我的斩魄刀!我更不想问你们为什么惧怕我!”
“惧怕?黄泉小姐,这从何说起?”
深蓝如水的眼眸暗了暗,旋起波澜,落音的红唇翘起,两人立刻像是触了电门的剧烈一抖。
“你们很害怕我的笑容,不是吗?”
“没有!”异口同声。
再次微笑,再次被触电门。
就像是平地起乌云,夹杂着电闪雷鸣的飓风席卷了走廊,石纭和海盾的精神无助地在摇摆动荡,几乎眩晕的他们无言以对。
“从一开始你们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对劲。你们叫我的名字都很不自然。而且我不认识你们,可你们确对我容貌的改变视若无睹!”指尖缠绕一缕正逐渐变成亚麻色的水蓝发丝,落音眼光和语气,一样是犀利中泛起冰冷:“起初我以为你们帮助我,是因为惧怕我哥哥,可后来看起来,你们似乎是在惧怕我,你们在惧怕什么呢?我有可怕的地方吗?呵,你们不必回答,因为我不想知道!”
“你们已经知道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魂魄了吧?关于我其他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不少吧?我郑重的告诉你们,我来尸魂界是有我想要做的事情,我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做!除此之外的,别的什么我都不关心。所以我不想知道你们所隐瞒的什么事情!我也不要知道什么事情!”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语速很快,但——有点哀伤,混杂着痛苦,弱弱的像是灵魂在哭泣,又如同孤独幼兽在咆哮,企求生存的咆哮。
五年里,其实她早隐约感到了,只是一直不愿去想。
黑白无常带她上路,星宫哲和玉引领进入尸魂界,她逐渐冷漠又暴躁的脾气,冰轮丸意味深长的话……种种种种,汇集成一片隐藏无数秘密的峡谷,懵懂无知拧成一根可以生存的细钢丝,她小心翼翼如屡薄冰地走着,对无数来自黑暗的魑魅魍魉视而不见,一心欣赏幻象里的花丛芳草来平静心绪。可一旦隐秘被揭露了,无知的钢丝就会断掉……
“求你们,能不能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永远都不要告诉我!”
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被真实的黑暗彻底吞噬!那远比死亡更可怕!
收刀入鞘,澈月被重重放到石纭的怀里。
“还给你们,谢谢。属于我黄泉落音的刀,还是我黄泉落音自己去找吧。”发稍在空中化出凌厉的圆弧,转身背向两脸色发青的人,落音抬头挺胸,踏步离去。
激烈的风暴渐行渐远,灯火继续放射出橘黄的光,温暖又明亮,褪洗去了凶暴者遗留的灵压威吓。石纭和海盾颓然靠墙,神色间尽显迷茫,在灯火与黑暗交接之处,发出了深深一个叹息。
也许该告诉星宫哲和灵王陛下,她自黄泉路而来,可一步一步,无意地又走向了她本该去的方向。
————————————————人如果永远都不能长大就好了——————————
虚假又如何,只要幸福不就好了?
清风徐徐,携着漫天阳光,显得轻柔温暖。高大挺拔的树木在两侧间展示出生机勃勃的新绿,树与树间,朝天延伸枝叶茂盛相连交织成天然的穹隆苍顶,宛若仙林小道般玄幻,透过薄薄几乎透明的叶片的金色光线呈现出微妙的幻影,深浅明暗,素洁淡然,尽是一派温馨和谐的美好。
好了,穿过这片树林围墙就可以走出清净塔居林了。
馨香浓郁的风扶过了落音的脸颊,她享受的闭上眼睛吸了一口,然后称赞似的从肺腑间呼出。只是一吸一呼间,树林里的一切如同解除了幻象的魔法,变得分外幽美,叶片在演奏音乐的沙沙摩擦,花香飘溢布满每个间隙,泥土柔软的匍匐在地,若有若无潺潺水声,全被笼罩在傍晚橘红通透的夕阳下。
在机密宝库里积郁的郁闷一扫而空,感官全被置身画卷般的景致中的微妙感受吞没湮灭。几小朵花轻落在已经彻底变成亚麻色的发丝上,落音执起一朵,细细一看,抿唇一笑,扔进嘴里细细咀嚼,微甜微涉的味道蔓延于口腔中,渐渐淡化开去。
那白花很像是槐花,在儿时,回乡下的她和小朋友一起爬上了村口的老槐树,把大把大把的槐花抓到嘴里,欢闹中咀嚼得满嘴生香……那些童年的记忆,在逐渐远去,她很怀念,却不挽留。
落音又拈起一朵白花,正欲放进嘴里,一只大手猛然扣住了她的细腕,责备的清冷声在说:“你在做什么?”
呃?落音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确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清俊身影,那银白风花纱的飘逸舞动,那牵星箍的灼灼生辉,是不是幻觉的假象。
“朽木队长?”
“你在吃花?这花叫玉菱花,有毒!”白哉的语气很恼怒,可几秒后他的神情就滞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扣她的手。显然他想起落音的奇特体质了。
气氛有点尴尬。
“朽木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落音小心翼翼装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询问。
朽木白哉迷倒众少女的眼神落在远方地面一小丛花草上:“下班路过。”
路过?上下看看再左右看看,这里貌似还属于清净塔居林的范围里,是禁区……之前她根本没有感到他的灵压,他定是隐藏灵压潜入的……
气氛微妙起来。
“朽木队长原来是路过这里,打算回家吗?”
一个大胆合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幸福像花朵绽放到她的唇角。
“恩。”那丛花草在朽木大贵族的专注目光下,瑟瑟发抖。
“那好,我也正要回家。同行好吗?”有一丝甜美的红晕,洋溢在他始终不去看的她的俏脸上。
直到远处的花草丛结出一层白霜,朽木白哉才把目光收回看向她,而她的神色已恢复平静。
“你已经可以离开了?”四十六室不是要教育你三天?
“是的。他们说我可以离开了,明天就可以继续上学了。”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啊。
“……”恩。
“走吧。”
能和你同行,我好高兴好高兴。
白花胜雪,在林间飞扬轻舞,显出既可爱又美丽的梦幻效果。林间又仿佛在瞬间绽放了无数的花朵,散发出甜美醉人的香气,小鸟在树枝间跳跃啼鸣,幽静无声无息的散布到空气里,渲染出宛若那个傍晚,漫天枫叶飘渺的时刻,霜红染林,银白风纱飘动,他与她的心,彼此靠近到不可思议的距离。
落音与白哉并肩,走过了茂盛层叠的树林,走过了迂回百曲的静灵庭,走过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一直走向远离贵族的外围平地,那是平民居住的街区里。他们没有说话,却像是交谈许多,他们没有牵手,却像是执手相行。一样的脚步,不急不缓,同样的神情,安静平和。
天空已暗淡似铺上了一层深蓝的薄沙,无数颗星星缓慢的出现,路灯般点缀夜幕,月亮悄然显露于一角,仿佛一颗圣洁晶莹的灵魂在俯瞰大地。
元榴街的街头。
“到了。”我家就在里面。止步,转身望向左手边的他。
“恩。”他该走了,面前的街道明显和他一个高雅贵族的身份不相符合。他不该再向前一步了,按照贵族的意识,那里的泥土会粘污他的鞋。
也许,不是每个贵族都这么认为,他的脸色如古井,无波无谰。无比风雅的身形未动,似乎不愿只这样简单离开。在两人不算太大的身高差距下,他微低头,深沉的紫玉眼眸仿佛是要窥伺出眼前的女孩的内心活动,带着无比深沉肃穆又隐隐欲动的色彩。
只是默不作声的对视,也许两人都是在无声中想要掩盖自身或许已被溶入了某些微妙感情的事实。现在的他们,也许依然刻守着自我的固执,将对方放置在彼岸。
沉默中,一分一秒都显得缓慢沉重,其实只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就涌现一阵慌乱,落音拼命催动内力强压限制了涌上脸的血液,才低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朽木队长。”
“那我走了。”
“!……恩。”
简简单单一句话,沉静得如同细小的电流,让她心口漏跳了一拍,整个身体差点震动一下。
那清俊的身影骤然消失在面前,落音的心也像面前的街道一样逐渐冷清下来,在这之前,像是有甜蜜的东西进驻到心里,一点点,淡淡温温,却在心头萦绕沾染,化之不开,挥之不去。
想起刚才和他的相处,似乎有着说不出所以然的奇妙,有点偷偷的欢喜藏掖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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