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都这么说了,陆辕也没啥好顾虑的,一下子脱了个精光,只穿一条亵裤,还把裤脚卷起来,乖乖坐在凳子上。苏淮也是撸起袖子,裤腿,舀了水帮着陆辕擦背。
本来猪圈那块儿就不怎么干净,羊舍虽说也收拾,但紧邻着猪圈也太干净不了。小羊羔又是弱,再加上吃的不对付,很容易就生了寄生虫。陆辕又是天天雷打不动地去看着,又是折腾食槽,又是摸羊看奶子,回来之后还只是简单洗洗脸,静静手。日久天长了,也就染上虱子了。
苏淮特意拿了胰子和皂荚给他洗,又是拿草木灰洗头,洗这一次还不成,怎么也得连着洗个十天才能把虱子弄干净了。
澡巾擦着脊背,本是白嫩的肌肤被撮出一道道红檩子,苏淮心想,也怪不得虱子,这小子架子大是大,倒真是细皮嫩肉极了……而且白净,腰也是细……
一时间,灶火哔卜,蒸汽喧腾,苏淮竟有些心猿意马。
“我说苏……呃,淮之啊!”被搓的舒服,陆辕忽然开口,只觉苏淮动作滞了一下,他嘻嘻笑开,语气有些调侃:“虽说我是个哥儿吧,却是一直当成爷们养的,你对我再好,我再无以为报,也没法以身相许哈!”
苏淮动作彻底停了,澡巾呼在脊背上,陆辕打了个颤:“呵呵……所以我说,你总不能为了帮我把终身幸福都给搭进去了!要不你有称心的好哥儿就再娶个进来?或者我帮你物色一个?也算报答你了,你看怎么样?”
“淮之?”说了大半天苏淮也没个反应,陆辕扭过头,瞅着苏淮看:“你怎么了?”
动作还僵着,苏淮也盯着陆辕看了半天:“算了,你自己冲吧!”澡巾往浴桶里一扔,苏淮起身走了。
“可我这背还没搓完啊?还有,你身上都湿了,不洗吗?用不用我帮你搓背啊?淮之?淮之……”
自从长了虱子,苏淮不准陆辕再去羊圈,一切都交给华子打理,还特意转遍了镇上去打听这羊要怎么样,羊虱子要怎么除。陆辕总觉着,自己本打算养了羊,卖了羊奶给苏淮贴补家用,现在反倒是惹得苏淮为自己劳心劳力,很是过意不去,总想着干点什么还了苏淮这个大人情。
这当真想做点啥了,陆辕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苏淮喜欢什么。
跑去问大哥儿,大哥儿说:“男人啊,都喜欢自家哥儿贤良淑德,你要讨他欢心,就做顿好饭,等他回来,晚上再帮他揉揉肩,捏捏脚。他衣服破了,就帮他补一补,鞋穿坏了,就纳双新的……”
陆辕听得直愣,想他上辈子对老婆的要求也没有这么苛刻了。打了个激灵,直接过滤掉大哥儿的提议,便又去找华子商量。
“我家少爷啊……最讨厌麻烦,讨厌跟人说超过三句话,讨厌话多的人,讨厌照顾别人,讨厌管别人的事,讨厌凑热闹,讨厌回家,讨厌老爷……”华子一张口也是没个完,仔仔细细数了大半天,当真也是总结不出他家少爷有什么喜欢的。
倒是陆辕听得一头雾水,总觉得华子说的这些个讨厌的事情,苏淮倒是一件也没少干……
“我说华子,你家少爷喜欢自虐吗?”
“怎么这么说?”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看他做过,我怎么没觉着他有多讨厌啊?”
华子愣了一下,旋即一副恍然的模样,看着陆辕乐得像个占了大便宜的狐狸:“少么么,那我可帮不了你了,我爹阅历丰富,你问他去吧!”
直到瞥见陆辕走了,华子才笑出声,摇了摇头:“要么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这讨厌不讨厌,也得分跟谁一起干啊……”
老华头当真阅历丰富得紧,陆辕才一开口,他就是一副了然的模样,笑得像个老狐狸,上三路下三路一番打量,便是悄声道:“少么么要让小少爷高兴还不容易,你且附耳过来……”
陆辕听了心里高兴,赶紧凑过去。老华头一番耳语,陆辕越听越是站不住,最后干脆弄了个大红脸,扭脸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骂,真是个色老头!还说什么春…宫图……两个大男人……陆辕脚步一滞,忽然升起一身的恶寒。
两个男人的春…宫图,到底是该怎么个做法啊?
身后,那老华头正看着陆辕的样子乐,身后便是自家老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声音:“老华,你跟小圆胡说什么了,没规矩!”
“老爷教训的是……”
“真是的,那个孽子躲着我,这新进门的也怕我了吗?要讨那小子欢喜,怎么不问我?他给我保住了那个大孙子,我保证那孽子乐得合不拢嘴!”
“老爷说的是……”老华头连连点头,心却是说,老爷啊,你要是懂得怎么讨少爷欢心,还能让少爷离家出走了十多年也不带回来的?不找您,这个少么么,还是聪明的。
*
折腾了大半天,陆辕自然是没能寻到讨好苏淮的法子,倒是苏淮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好消息。
“大哥儿家男人这两天便是要回来了,这次他领着番疆的一只商队一块回来。我听说商队里的人都来自草原,他们长年放牧养牛羊,或者可以打听到养羊的法子。”入夜,苏淮关了门窗,上了炕跟被窝里蜷作一团的陆辕念叨。
陆辕的人…妻生活已经有一个来月,和苏淮也是越发不见外了,苏淮的话也是渐渐多了起来,这让陆辕这个话痨倒是舒服不少。
帮苏淮掀开被子,等他也钻进来,陆辕道:“淮之,虽说我羊养的不怎么样,但是可不是养着玩的。记得我跟你说过羊奶对娃子发育好么?在石河村的时候,我就看村里新生的娃子体质都不怎么好,早产的就更差。前些日子,大哥儿家里那个三娃子也是弱得要命。我想着,如果可以让娃子喝羊奶,一定能健壮起来,说不定还能做个小买卖。”
说了大半天,苏淮也是无话,陆辕忽然有点丧气。
也是,苏淮他生活这个地方,本来就没听说过谁家孩子吃奶的,让他接受这件事也太难了点。
叹了口气,陆辕笑了笑:“反正我说了你也必然不当一回事的……”
“你以为我每日去打听养羊的法子就为了哄着你玩儿?”苏淮忽然开口打断,陆辕听得一愣,再抬头,便发现苏淮也正挺认真地盯着自己看:“是谁指挥着我帮王家接的生?又是谁告诉我该给李家早产的娃子吃什么样的米汤?还是谁解决了我家大哥儿那三娃子不好好喝米汤的事儿?你说是我不信你,还是你自己不信你自己?”
苏淮难得说这种话,陆辕听着,字字句句都跟金豆子似的珍贵。
“我还以为你……压根就觉着我是个废物来着……”喃喃一句,陆辕只觉心头热热的。
在这个陌生的古代,自己知道的东西根本无处施展,一切都是从头学起,做什么又都是得不到人家的肯定,陆辕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心里却是难受。每当夜深人静,一想起自己根本融不进这个世界,便是更怀念从前的世界。但此时此刻,苏淮这句话,虽说也没怎么表扬,但却是对陆辕的肯定,仿佛一瞬间就让他抓住了活在这里的意义。
鼻子一酸,陆辕自认是个大老爷们,倒也真他妈的想哭。
“你也没算全理解错,就某些方面来说……你真是挺废物的。”
“……”陆辕脸上发僵,感动的表情来不及收敛,显得有点扭曲。
苏瘟神,我有时候真恨不得跳起来打你一顿!
床铺吱吱响着,苏淮已经躺下,只觉被窝里比平日都是暖和,挑起眼皮看了陆辕一眼:“不睡么?”
呼出一口气,陆辕也是躺下,背对着苏淮,心想,老子真是脑子让驴踢了才好心给你把被窝捂热了!
“别乱动,暖和气儿都没了。”床铺呀呀直响,苏淮翻了个身儿,从后面揽着陆辕,也不知怎么一挤,两床被子就成了一床,苏淮的身子贴过来,倒是暖和。
“喂——你这么压着我喘不过气来了!”
“你不困吗?”苏淮哼哼一声,手倒是松了一下,环在腰上。
“我说,我们不是假成亲吗?我可是个哥儿啊!”
“不是,你是纯爷们儿,不怕抱着。”苏淮说得理所当然,在陆辕身后微微勾了一下唇。
“我……”
我了半天,陆辕没话了,都是大老爷们,这会儿倒是达成共识了……
那——抱就抱吧!
27、买羊
过了正月,天便是愈发煦暖起来。趁着寒气未消,是酿酒的好时候,苏家一年当中,除了秋收酿果酒,便是这个时候最忙碌。
镇上好几家酒铺都是苏家供货的,老苏家手艺传了三代,酿出的酒浓香醇厚,倒是很受欢迎。只是苏家人丁不旺,订单总是接够糊口的就不接了,便是这样子,每年这个时候还是忙得要死,少不了让大哥儿家的男人和大儿子来搭把手。今年苏淮回了家,这几日自然也是在苏老爷的硬性要求下,跟药铺打了招呼,留在家里忙酿酒。
苏家厨房盖了两间,小厨是平时做饭用,还有一个大厨,里面有个大灶坑,还有专门蒸馏出酒液的大锅子。灶是专门用来蒸煮拌好酒曲的粮食的,华家爷俩这边拌好了酒曲,大哥儿就帮着上锅蒸煮,煮到半熟,大伙儿再把半熟品铺到一个一米见方的木簸箕里,抬到外面晾堂去晾干发酵。等到半天之后,再装入大酒罐里,放到酒窖封藏半个月。重复这道工序直至把酒窖装满,便是要持续忙碌三到五天。
陆辕和苏淮住在石河村的时候,便知道苏淮是很会酿酒的,本以为可以趁机看到苏淮酿酒的手艺,却是没想到苏家上下人人都参与酿酒,唯独苏淮宁肯揽下做饭打杂的活儿,也是不去掺和。
这会儿,陆辕陪着苏淮坐的案板跟前揉面团,满脑子想得便都是这件怪事。
“淮之,你酿酒手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去帮忙?”揉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面团,放在笼屉里,陆辕皱皱鼻子。
苏淮做的是酒馒头,酒酿活的面有一股淡淡的酒香,虽说这股味道弄得他脑袋有点发懵
陆辕馋得恨不得现在便是咬上一口。
“下午大哥儿的男人来帮忙,他说这次来的商队会在镇上留几天,他们的货物里有牛羊,下午领我们过去看看。你要让家里的母羊羔下奶,就趁机再买回来只公羊配种。”苏淮没抬头,也是揉了一个馒头,光光圆圆的,摆在陆辕的馒头旁边更显得好看。
“真的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陆辕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惊喜,差点跳起来,手里团着的面团一挤,成了个大饼子。苏淮皱皱眉,抓住他的手强行把面团夺过来,揉好。
“这次的商队是从哪儿来的,羊多不多?有没有养羊的好手啊……”提起这个,陆辕便是拉开话匣子,问个不停,苏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一时间倒是好像忘了一开始说了什么了。
苏淮这个人,以陆辕的认识,是绝对不会自己挑起话题来说的。你不说话,他便静着,便是你说了话,三句里头他能回上一句,一句话能回上十个字也算是不错。今儿个苏淮刻意挑起话题来转移,陆辕当然看得明白,是自己那个问题他不仅不想回答,连听都听不下去。
苏淮是喜欢酿酒的,这明摆着,没有热爱任谁也酿不出那种好酒。苏老爷也不止一次让苏淮继承家业,可这家伙不仅不肯,自从回了家连酒都不酿了……陆辕总觉着,这里头肯定是有问题的,说不好,还是个结。
他挺想帮苏淮解了这个结。
不大一会儿,白白胖胖的馒头便是做得了,上笼屉蒸完,热气腾腾又是香喷喷的,看上去很有食欲。苏淮拿下第一层笼屉,挨个点了红,放到桌上吩咐:“这种是酒馒头,你别吃。”说着,又端下第二层笼屉:“你吃这种的。”
苏家人嗜酒,有餐必有酒,这忙着酿酒的时候没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饭,便是蒸了馒头果腹,也要蒸酒味儿的。
陆辕瘪瘪嘴,瞥着那酒馒头,红色的小点子仿佛能勾魂似的。趁着苏淮转过身,他就拿了一个揣的怀里。
“小圆?”苏淮扭头,见陆辕表情诡异,皱了皱眉。
“呵……你还不把馒头拿给大伙儿去?”挤出一个笑,胸口里揣着的馒头烫的难受。
“……”苏淮没动,倒是朝着陆辕这走过来,走的跟前,陆辕正要说什么,苏淮一手按在陆辕胸口上:“这是什么?这么鼓?”
烫死了——
陆辕一瞪眼,恨不得骂一句,这是什么,苏面瘫你明知故问吧!我说这是你媳妇的胸你信吗?
大哥儿家男人进厨房的时候,正看得苏淮和陆辕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苏淮正扯开陆辕的衣襟,伸手往胸脯上摸。当即就是弄了个大红脸,也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扭身就走。
“张家哥哥?”倒是陆辕一侧脸看着了人,唤住。
苏淮也闻声扭头,手里还拿着一个凉帕子,见到是张家大哥,倒是没招呼,先转回头,帮着陆辕把衣服系好:“张家大哥先在外面等会儿吧!”
说完,听着人出去了,才继续蘸着桌上的药膏,慢慢抹在陆辕有点发红的胸口上。
“就是烫红了,没啥,哪儿还用得着抹药啊!淮之,我们出去吧,张家哥哥是来接我们看羊的吧,别让他等急了!”陆辕说着,就躲开苏淮的手想穿衣服。
“别动!张家大哥人都来了,还能连这片刻之间都等不及!”苏淮不依,按着陆辕继续抹。
倒不是陆辕真的有多亟不可待,抹药而已,当初浑身都是刀伤的时候,苏淮也是给他抹过药的,也没觉着有什么。只是这回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让苏淮那双手摸得浑身都是不自在,不好意思极了。
“疼么,心跳得这么快?”
啪——
一下子打掉苏淮的手,俩人都有点愣怔,陆辕猛地站起来,穿好衣服:“我是着急,谁让你动作这么慢?”
说完,颇有些慌张地冲出去,苏淮看着陆辕这副模样,微微抿唇,继而收好药膏,又端了馒头,跟着出去。
张家大哥是个憨厚汉子,看见陆辕和苏淮一前一后出来,还是有些窘迫,低头咳了两声。倒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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