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层的原因让她对此感到如此的……疲累而厌倦?就像是,重复经历了两次同样的事情。
他紧了紧手中的伞,转身走进队舍,队长羽织在他身后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
我来到海燕之前带我来的地方,湖泊旁有一个小小的坟丘,前面立着一块长长的木牌,上面有我用吹雪亲手刻下的“兄长志波海燕之墓”几个字。
这是我昨天为海燕立的一个衣冠冢,其实里面埋着的,只是一条残破的丝带和我好不容易从浮竹队长那里求来的海燕的一套死霸装。
我在坟包前面坐下,将左手提的一扎清酒放在地上,自己拿起一瓶,倒出一点在木牌的前面,有点神叨叨地对着面前的木牌说话:“海燕,我知道你喜欢喝酒,我给你带来了。”好吧,我知道这有点儿傻,但我确实正在自己喝一口然后倒一点入土地浪费酒水。
当我喝干最后一滴酒时,我将酒瓶丢在一边。尽管我喝了很多酒,但我神智依旧清醒,我伸出手摩挲着木牌,出神地凝视着自己张扬狂傲完全不像是一个女性应有的字迹。
“你会怪我么?”
“你会怪我没去救你么?你会怪我没告诉你么?”
“你会怪我么?”
“会么?”
……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雨已经停了,当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久违的笑脸时,一滴眼泪从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女人的左眼角边渗出来,滑过脸颊,滑过翘起的嘴角边,然后隐入抬起的袖子里不见。然后是一个悲哀缅怀的笑容。
这个是循着灵压找到这里来的朽木白哉所看到的全部,这一幕直到过后很久很久当他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一直存留在他的记忆里。
——因为那是一向强势的女人第一次毫无自知地在他面前暴露了她的脆弱。
悲伤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算是上帝死了地球也一样会绕着太阳转,更何况海燕不是上帝。所以人们在过了一段日子后依旧该干嘛就干嘛,十三番迅速找了其他的人填补了海燕的空缺。
有时生活就是这样,上一秒每个人都认为你不可替代,但是下一秒人们迅速地找了其他的东西占据了你的位置。因为人们需要一些让他们觉得愉快的活着的东西,一遍一遍地缅怀死去的人只会让他们痛苦。
我一走进十一番的队舍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每个人都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拉住一角问:“出什么事了?”一角挑眉看着我:“你最近有惹上什么人吗?”我更加疑惑不解:“没啊,我特安分守己。”
“那为什么有人想和你决斗,还是生死勿论?”一角丢了张纸给我,“我今天起来的时候发现十一番门口贴着这个。”我接住然后粗略地浏览一遍:“挑战书……五番队……三席赤木松代?”我的眉毛皱起来,赤木松代?是她?可是为什么?完全没理由呀?我不记得我和她有什么过节呀。
——或许有的。
我的眼睛怀疑地扫过远处的凤箫,那丫头好像对凤箫有点儿意思,但是——我的眼睛落在纸上“生死勿论”四个字上——这至于让她想要和我决斗并且试图置我于死地吗?为了一个男人去杀一个假想情敌?她脑子进水了?
啧啧啧,有时候你真的很难搞清楚这些小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啧啧咂着嘴巴下了结论。
但是脑子进水的貌似不只她一个人,我看着纸张右下角总队长的批准签名这样想,如果一个人想向在其他番队的另一个人发起挑战的话必须写申请交给总队长审核批准,这是规矩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总队长会准许这样一个不合情理的申请?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我可以拒绝么?”我看着一角问,一角很惊讶地看着我:“拒绝?十一番的人从不拒绝战斗!难道你怕她?”一角嘲讽地大笑,“不不不,当然不,”我皱着眉说,“只是这毫无道理对吗?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接受一次决斗?”
“战斗不需要为什么,你只需要享受战斗。”一角走开了,我留在原地翻着白眼,是是是,享受战斗,实力不够就会享受死亡了对吧?
“松代,我想和你谈谈。”我来到五番队,把赤木松代拉了出来,她依旧笑着,很乖巧。
“我不想和你决斗,没有理由。”我把挑战书晃了晃,“不,对你而言是没有理由,但对于我来说,那是意义重大的,”赤木松代笑得像一朵纯净的山茶花,“而且,总队长签了名,你无法拒绝。”
我皱着眉离去,赤木松代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不妙,似乎隐藏着某些我肯定不会喜欢的东西,而且她变了——好吧,每个人都是会变的——尽管和她交集不多,也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朋友来对待,她对于我来说只是掩饰,毕竟女生都需要一些小圈子,而我早已脱离了女生的范畴,但当初在真央的时候她确实属于我的烟幕弹的一分子。
况且还有一个麻烦,一个我来之前从来没有担心过的麻烦。实力差距。如果我依旧保留我原有的实力,我可以轻松地只用一根小指头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掉她——你不会认为我会留着一个对我已经起了杀心的敌人吧?即使她是一个女人。对同性的那点儿仁慈早被我丢给团子啃得连渣都不剩了,要知道女人有时会比毒蛇还可怕,貌似我就是个成功的例子。
好吧好吧,我必须想办法增强我的力量,对方是一个三席,而我什么都不是,并且我不能用吹雪,这大大削弱了我的力量。
或许,我该做一点创新?
入夜,我盘腿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将灵子纳入自己的经脉——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将尸魂界的灵子与我的真元相融合,如果失败了,我想我大概会走火入魔吧。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问题出在灵子与真元相遇的那会儿,很明显灵子开始排斥真元,从刚刚一直很安分的灵子突然活跃起来,挣脱了我的掌控,真元也不再听我指挥,两股力量对峙着,像两个有生命的活物。
灵子在不断吸收以壮大自己的力量,并且逐渐逼近真元所处的经脉,乳白色的真元猛然剧烈地活动起来,它盘踞在自己的地盘拒绝让开,而银蓝色的灵子在徘徊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起了进攻。
它像一只狮子,张牙舞爪地扑向真元,而我的真元像是一条狡猾狠毒的蛇,小心地盘旋着,试图发现一个弱点来给予致命一击。灵子依然在壮大,而我的真元只有那么一点点,但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我太久染上了我的坏习惯,它喜欢算计人。
瞧,狡猾的毒蛇开始向后退,灵子跟进,直到将它引进丹田,真元完全把灵子包围了,吹雪早就被真元拖下水,她现在堵在灵子唯一的出路。灵子现在看起来非常的愤怒,它左突右撞,试图冲破真元布下的包围圈。
我虽然很高兴看到真元困住了灵子并尝试征服控制它,但这两个家伙完全不知轻重的举动让我现在真的比下地狱还痛苦,力量的混乱所带来的痛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暴烈的灵子在体内乱窜,横冲直撞,真元在后面穷追不舍,再加一个吹雪,这就像是把你的肠子,五脏六腑放在云霄列车上拼命地翻来覆去,我难过得想吐,这一刻我觉得是不是我平时作孽太多,否则何苦让我如此活受罪。
我拼命地保持神智清明,但我也不再试图去掌控这两股力量,任凭它们在我体内制造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真元看起来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现在是有多难受,因为它突然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我现在真想抱头呻吟一声,同学,轻点,我的经脉要断了。真元换了一种战略,它停止了进攻,但是它也没有退缩。我看了半天才明白,这家伙是在展示它的强大,纯净,高深莫测。终于好过了点的我忍不住窃笑,这真像是孔雀开屏般的展示。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灵子终于屈服了,两股力量终于如我所愿地融合在一起,我着实松了口气——被自己的力量弄得被迫处于水深火热的状况确实不是我所期待的。但谢天谢地我成功了。
我懒洋洋地瘫倒在床上,浑身被冷汗浸湿了,我审视着体内,这两股力量现在倒像是亲兄弟一般,乳白带着点点银蓝的光芒的力量欢快地奔腾在我的经脉里。靠,到底是谁刚刚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把我折磨了个半死啊?我咬牙切齿地想。
不过今天晚上确实折腾够了,我挣扎着爬起来出去冲了澡,然后回来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哦,灵王在上,我从来没有觉得十一番硬得像中国行军床的床铺会这么舒服。
第二天,我来到挑战书上所写的地点,却发现那是一个类似于露天体育馆一样的建筑,甚至还有看台。
现在,这个看台上坐满了人,护庭十三番的队长,副队长还有席官都坐在上面,甚至还有一些真央的学生。我走进中间的场地——像是地面突然矮了一截,任何人都可以俯视场中的人。
总队长吩咐鬼道众升起结界,避免伤害观众,我悠闲地靠在结界上,一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真像古罗马的角斗场。我们是猴子吗?打个架都要参观。
“慕血枫,其实我恨你。”闻言,我闲闲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赤木松代,耸耸肩,打个呵欠,意兴阑珊,拜托,要打就快点,别磨磨蹭蹭废话一大堆。
“你明明连席官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让克奈利整日跟在你身后?”我翻翻眼睛,你要想自己去说呀,跑来跟我抱怨有屁用。
“你只不过是个从流魂街出来的下等贱民,凭什么拥有那么强的斩魄刀?凭什么得到蓝染大人的赞赏!”赤木松代的脸扭曲了,“我明明是个贵族,却比不上你!”
“我每天要很辛苦地去悟刀才得到这把斩魄刀,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那把斩魄刀?!我明明才是五番队的三席,为什么蓝染队长却在赞扬你!你凭什么得到大家的关注!凭什么!”
其他人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看到赤木松代的嘴巴不停地在动然后尖叫一声拔出斩魄刀扑向慕血枫。
我轻飘飘地让过赤木松代毫无章法可言的斩击,拔出血姬丢给赤木松代,于是这妞和场外一众死神完全傻在那里,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嫌我不劳而获吗?你不是说我不够格驾驭这把斩魄刀吗?现在我把它借给你用,始解语你应该知道,满意没有?”赤木松代的手拂过血姬的刀身,脸上是病态的迷恋与沉醉。
“飞舞吧,血姬。”赤木松代唱诗一般念出始解语,面上带着迷醉地看着漫天飞舞的血红花瓣,然后她看着我,嘴角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用一种几近空灵但是疯狂的语气说:“既然如此,我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你还记得那条丝带么?那是我拿的,在那个晚上,我只是把它扯得破烂一点再涂上一些血迹,再拿给志波海燕看,什么都没说,这个傻瓜就冲进丛林了,他的心已经乱了,所以不可能再战胜那只虚了,所以,他死了。他是因你而死。”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日番谷冬狮郎坐在看台上,看到她把斩魄刀丢给赤木松代,看到她的头一直低着,看到赤木松代的嘴唇蠕动却听不见在说些什么,然后他看到,她的头抬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如此可怕的表情,像是被卍解后的冰轮丸冻住般森冷的表情。
我盯住眼前的赤木松代,她正状若疯狂地笑着,完全不知道她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心里的黑暗破土而出,在我的眼里生长出恶毒的荆棘,杀意像沸腾的岩浆一般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杀了她!”。
太阳迅速被乌云遮住,像是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血腥屠杀。
我突然消失在原地,在半空中现了身,赤木松代很快指挥着花瓣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将体内真元催至运转到极致,在密集的花瓣中辗转腾挪,硬是突破了花瓣来到赤木松代面前,并且毫发未损。
赤木松代的惊叫还没发出,只能任凭我以鬼魅般的速度在十秒内连扇了她几十个耳光,然后还没回过神来,腹部又被我饱含怒意的一拳打中,她的目光瞬间涣散,却仍然指挥着花瓣从我背后袭来。
听见背后凌厉的风声,我迅速跳开,这时,天空已是完全的黑沉了,墨黑的乌云翻滚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像子弹一样。
“杀了你!”从刚刚痛击中回过神来的赤木松代尖叫,随着她手臂的动作,花瓣像龙卷风一样向我猛然冲来。
我从来没想到海燕的死竟然还有这样一层阴谋,本以为这只是剧情,没想到竟还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的,她说得没错,海燕是因我而死,至少我要负一半的责任。但是,她不该,不该把对我的怨气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尽管我知道背后主谋肯定是蓝染无疑,我现在还不会动他,但这不代表我会放过赤木松代,她踩到了我的雷区,我会让她去给海燕陪葬,并且我会让她以最悲惨的方式下到阿鼻地狱!
光线因暴雨而变得昏暗,我的视线因此受到阻隔,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团红色的风暴在迅速地靠拢,我眼里的杀意闪动着潋滟的光,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安然地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入杀戮本能里。
所谓杀戮本能,是我在不可计数的战斗中所逐渐锻炼出来的无差别攻击的本能,类似于魔化,但是与魔化不同的是,一旦魔化便再也无法清醒过来,最终只会变成一台杀人机器,嗜血狂魔。但杀戮本能不同,这就像是电脑的程序,既可运行也可终止。
——但一般情况下,其终止的条件,是不分敌我地歼灭所有让我产生威胁感的人。
——这生命,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也没道理),只能扑向泥泞迎向那阵骤雨(由不得你)
我突然动了,却是飞快地向旁边移动,在花瓣到来之前闪出了花瓣的攻击范围,速度快得惊人。体内的真元运转到了极限,像一条大江一样在经脉内奔腾不息。
赤木松代一击不成,分散了花瓣,使花瓣像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