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临近晚饭时分,我听见屋外一阵吵嚷,是九番的队员们回来了,正好我也改完了公文,将公文整齐地码放好,便走出门去。
来到练兵场,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有人想到之后的负重长跑忍不住仰天长叹:“要不要人活了!”桧佐木稍事休息之后,站起来说:“不要废话,快点起来。”大多数人都很顺从,有少数几个人起来的时候骂骂咧咧,嘴里不三不四地嘀咕着什么东西,我隐在一棵树后听得一清二楚。
我暗自皱皱眉,随后理好情绪从树后走出来,唇含淡笑,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几个人一眼,他们瑟缩了一下,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走到桧佐木身边,手上拿着两个重力扣,弯身扣在脚踝上。然后站起身,长身玉立,衣袂翩然,挑眉扫视全场:“我和你们一起跑,如何?”“队长您……”桧佐木看向我,眼里有一丝触动。
我看了他一眼,随后敛去笑意重新看着底下的九番队员,轻声道:“我是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坚持不下来。”人群中有些许骚动,“队长,我们可戴着这玩意儿活动了一天,您才刚戴上,这是否有些不公平?”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我抬眼看去,入眼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上挑的眼角很是轻佻。我平静地又拿出两个重力扣,干脆地扣在腕上,这才看向他:“满意了?”男人勾起一丝笑意:“勉强可以。”我一挑眉,不再多话,干脆地下达命令:“列队站好,准备出发。”
在九番队员列队的时候,我将大氅脱下递给桧佐木说:“帮我放回办公室,跑步的时候它会碍事。”
等桧佐木修兵回来之后,我带着已经排成一列的九番队员出发了。
起初大家还很有精神,个别颇有闲心的还你追我赶,像是故意彰显自己的体能似的,我落在队伍后面,慢慢地跑着,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冷眼看着队员们打闹,一边在心里冷笑:啧啧啧,现在过多地浪费精力,我看之后的路程你们怎么跑完。
果然没多久,大部队的整体速度就慢了下来,我保持原速,连超几个人,来到队伍的中前部之后,我转身倒着跑,悠闲自在地看着已经开始淌汗的队员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不是鄙视我这个代理队长么?不是认为我这个队长不行么?连我都可以超过你们,你们的那股所谓傲气有什么用?我可是绑着双倍的负重的哦。”言语之间,讥诮之意倾泻而出。
呐,这几个人就是队里最看我不顺眼的人了,全都在桧佐木列给我的黑名单上。此刻被我冷嘲热讽一顿,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实在不忍心看他们跑得这么可怜,我好心地说:“调整呼吸,要是你们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怕是等不了跑完静灵庭你们就会翘掉了。”“哼!”几个人一同回给我一声不屑的哼声,倒是颇有些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
我挑眉,懒得管他们,反正累死的是他们,在我看来,有些时候,自尊骨气这类东西实在是很可笑,年轻时我也坚持过这些东西,然而从之后这个社会给予我的教训中我知道,在适当的时候表示出尊严别人才会尊重你,时时都保护着自己的人格尊严的人会很痛苦,会被说成自认清高,这个污浊的世界不会容忍这样干净的人,就如同人身上必须要有一些细菌才能生存下来。偶尔抛弃自尊脸面,不要脸一些,反而会活得更好。这是经验之谈。
不过这些人不是我,他们不需要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他们不需要像我一样为了在那个世界生存下来而不择手段直至后来我发现当初那个也曾年少轻狂过的慕雪枫已经不在了,余下的只有这个现实到势利的慕血枫。我妈给我取名本是慕雪枫,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我觉得雪这样纯净的字眼我已经配不上了,便自己改了名字,成了现在的慕血枫。其实很羡慕他们,他们生活的世界允许他们这样干净地活着,尽管有些天真有些蠢。啧啧啧,除了人各有命,我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我默默地跑着,蓦地微微提速超到队伍前面去了,一直跑到队伍最前面发现领头的桧佐木已经略显疲态,脚步声沉重,呼吸浑浊。我知道第一个领跑的人会很累,便超过他,替代他成为领跑的人。
桧佐木察觉到有人影掠过自己,抬头一看,便看到新上任的代理队长一头长及地下的头发在眼前晃动,有带有沉静人心气息的话语自前方飘来:“去告诉队员们,调整呼吸,找到适合自己的速度,保持这种速度,他们不怎么听我话,呐呐,没办法,我可不想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跑回九番。”
桧佐木不禁一滞,心里有着某种感动,他应了声,准备回过身去转告各个队员,又听到另一句话飘来:“如果队里有人找你麻烦,可让西佛克奈利出面帮你解决,反正我不差再扮几次白脸。”桧佐木默默地应了,转身离开。
有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我慢慢地呼吸着,蹙起眉,我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的时间,我得抓紧时间找到回去的办法,这个九番,终究是要交还给桧佐木,我这个外来人无法呆太长久的,不如趁现在帮桧佐木尽快稳定人心,日后我走了,队员们也不大会惦念我。
虽然这样想,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原来,我对这世界也产生了感情,不再是个别人,是这个世界和我有了羁绊,我知道,我不会忘记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让我再次找到了一点过去的那个慕雪枫的影子的世界。只是,不知道我离开后,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人会想我,还有没有人会挂念我。
六十
第二天黑崎一护他们就回去了,有几位队长在场,我也去送了送他们这群热血的小孩。他走之后,静灵庭再次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很多人等待着,等待着在风雨中难得的短暂的平静之后更大的风浪。
果然,不出一个星期,尸魂界就接到了现世被蓝染用崩玉制造出的破面袭击的消息,静灵庭高层迅速行动起来,派遣了现世先遣特派队去了现世进行支援,名单:六番,阿散井恋次;九番,慕血枫;十番,日番谷冬狮郎,松本乱菊;十一番,斑目一角,绫濑川躬亲;十三番,朽木露琪亚。
从穿界门里出来,我敏感地察觉到了吹雪有些微躁动,不动声色地压下,随着日番谷冬狮郎往浦原商店走去。当我们站在商店门口时,吹雪的骚动越来越剧烈,我皱起眉,再次强制性地压下。心中疑惑越深,吹雪如此暴躁不安,是为了什么?
“各位来了,欢迎之至~”浦原喜助摇着小折扇侧身让出通道,我从他身边走过,略微打量了一下,没有了队长羽织,简单的浴衣,一顶帽子帽檐遮住眼睛,敛去了任何情绪,那翘起的嘴角倒是透出一股子奸商的算计味道。
看来活得不错。
“呐呐,一共七具义骸,每具八千日元,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打九折,一共五万零四百日元,谢谢。”浦原小扇子摇得和他那条狐狸尾巴一样欢快。日番谷觉得这价钱有些贵,皱着眉头说:“请便宜点,浦原店长。”
“日番谷队长,这可是采用上等材料制作的呢,品质上佳,我已经优惠过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只收成本的钱是吧?我们现在只能靠这个吃饭,没人给我们发工资呢。”浦原喜助笑眯眯地说道。
我坐在一旁,不支声,眉头皱得越发紧,我快要压不住吹雪的暴动了。
彭!
商店深处传来一声巨响,浦原喜助面色不变,笑得依旧奸诈味十足,日番谷眉头一皱:“怎么回事?”“没事~”浦原喜助摇着扇子悠闲得很。
话音刚落,拉门刷的被拉开,一个人影掠过,停在我面前,最后单膝跪下,将头深深埋下:
“慕大人!”
众人被这变故惊得跳起,我先是一阵茫然,仔细打量了一阵跪在面前的人后,笑了:“初月?”被唤作初月的人抬起头来,众人再次大吃一惊,那初月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口中吐出的却是男声。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日番谷惊讶地看向我,浦原喜助啪地合上扇子,压低帽檐,眼睛里一片讶色。
我不回答他,也不再压制吹雪,吹雪锵然出鞘,静静悬在上空,我伸手抱住那具身体,笑道:“辛苦你了,初月,休息一会儿吧。”言罢,一道暗色的光华一闪而没,而上方的吹雪却猛然爆出一团炽烈的光芒,刺眼逼人,众人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避免被晃花眼睛。
等那强光散去,众人才移开手,阿散井大叫一声:“你你你、你是谁?!血枫姐呢?!”血枫姐不见了踪影,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一头银发及地,一袭黑袍的女人。日番谷也警戒起来,警惕地看着这个和慕血枫面目一样的女人问:“她人呢?”
眼前的女人仰头翻了一个白眼,似是很是无奈,她两手一摊:“我就是慕血枫。”那个一头银发的人就是我,原来这些年在静灵庭的是我的元神,因为尸魂界的灵浓度极高,所以我才没发现我是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我的肉身落在了现世,由初月——在修真界我偶然救下就一直跟随我的一个灵界的灵将代为掌控。难怪我失去了所有力量,元神本就是力量之源,但若是失去肉身那就比一个婴儿还要柔弱,而无属性体质取决于血液,而只有肉身才拥有血液。我猜,我在尸魂界战斗时流下的血只是元神中我们修真者称之为【开札】的东西,这种液体于元神来说可有可无,是元神自我保护机制开启下的应急产物,用于元神短暂的自保手段。
“什么?!”所有人再次吃了一惊,斑目一角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可置信:“你真的是慕血枫那个女人?”
我再次无奈,翻翻眼睛,只得寄希望于日番谷,看着日番谷:“小狮子,看我的眼睛。”日番谷仔细看着那双眼睛,浅灰色的,带着熟悉的温度的眼睛。确实是她。他放下戒备,重新坐下来,对周围的人说:“她确实就是慕血枫。”其他人也放下心来,阿散井最先发问:“血枫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随手摘下一个禁锢力量的镯子——除了浦原喜助没有谁会给我戴上这种玩意儿——回答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行了,别说了,要解释清楚这件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看到阿散井一脸疑惑显然又要发问我赶忙制止。
我转头对浦原喜助说:“六具义骸,我的那副不用了。”浦原喜助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你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点头,“意思是……”浦原喜助轻摇小扇,抬眼看我,“你根本没有死!”“浦原店长,请你不要乱说,活人无法进入尸魂界。”松本乱菊难得认真。
“对,我没有死。”谁知我点点头,看着周围的人再次一副被shock到的表情,我连忙解释,“但是我并不是以活人的状态进入尸魂界,这件事说来话长,情况特殊,三言两语扯不清楚,浦原喜助,我希望你别花力气去调查我,除了我在静灵庭的记录,你查不出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扯下颈上限制灵压隔绝气息的坠子,感受着本以为全部失去的力量充盈全身,活动手腕,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尽杯里的清茶,握住茶杯,手里用力,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传来,慢慢收紧手心,手里的杯壁捻磨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
几分钟后,我摊开手掌,手掌上托着的是一抔白色的粉末——几分钟前,这里是一只骨瓷杯子。
朽木露琪亚倒吸一口凉气,松本乱菊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在我手心里捏走一撮粉尘,细碎的触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眼前的慕血枫拥有的实力和原来那个慕血枫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原来那个慕血枫,战斗技巧娴熟,只是力量稍显不足,这样的她却也能够多次险中求胜,化险为夷,然而这个慕血枫呢?技巧有了力量充分的支持,如虎添翼,这个世界,还有谁面对她能尚存一搏之力?
手掌微侧,细沙滑下。我偏头看着浦原喜助笑:“抱歉,弄坏你的茶杯。”浦原喜助眼神一闪,似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他转头吩咐:“小雨,把义骸拿过来。六具。”
待众人穿好义骸,我也去换了一套正常点的衣服——我总不能穿一身袍子上街吧?
最后六具义骸共收了三万八千四百块日元,浦原很仗义地给我们打了八折——我个人觉得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只杯子的下场决定不为了几块钱而步上那只惨遭挫骨扬灰的杯子的后尘。
我换好衣服,在小桌上放了一个黑丝绒小袋子,对着浦原喜助说:“虽然你多此一举地给我的身体戴上这些限制力量的东西让我很不爽,这袋钻石原石,算是答谢你在这几年保管好了我的肉身,你可以卖给珠宝店或者拿去黑市拍卖,随便你处理。”那袋原石是原来我在美国洛杉矶加入凯尔文斯佣兵团后执行任务后的酬金,因为任务的执行地点是在南非,所以雇主用等价的钻石原石代替了现金。
在我帮不习惯现世衣服的日番谷理好衬衣领子后,我们便离开了浦原商店,露琪亚说她很担心黑崎一护,日番谷想了想,觉得现在还比较闲,决定先去空座町高中看看,顺便向黑崎一护问问情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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