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研也在一开始便派奇兵向它实力较弱的北门移动,便是计划以此为缺口进攻。她每日便是假装无聊便是让其兵力转到后方去,攻其不备,不,应该不是“不备”,而是攻赖峪飞的“自信过度”。
半个月后,石研知道时机已经到来,她也接到了她所派军队的飞鸽传书,知道他们正在攻城。
所以她整军待发,便向峪城东门进发,渐渐走近那峪城,看那赖峪飞依然一脸正气地立于城上。
“赖峪飞出来投降吧!不知道你可否收到你北门的求救信号,你北门已快被我们攻陷了。”石研故意表现地很无理。
“你何必危言耸听,你无非是希望我发军去救北门,好让你攻东门,你又想利用攻右城时所用的‘调虎离山’吗?你想把我引开,再大军压进攻我峪城吧!
我不是那么容易上当,你近日每晚便偷偷从后方调动人马,过来增援你,你虽想隐瞒,但是我派出的间谍却发现近日你军所用粮食正慢慢增加,所造的灶也增多,且连马所吃的草都变多了。
这赖峪飞也至此不肯出来迎战,而石研却是一门心思喊叫不停,过了不久,城上一士兵冲到赖峪飞,不知报告了什么,赖峪飞立马脸色大变。
接着,他便平静下来,喊到,
“石研,没想到我竟中了你‘声东击西’之计,这几日我见夜里你军中不时有士兵走来走去的身影。我竟以为你是在夜间偷偷增兵,没想到你竟是偷偷减兵撤到我北门。
且又故意用‘减兵增灶’制造假象让我误以为你意在东门。要是以前我怎会被这种雕虫小技所骗,怪只怪我终是小瞧你,错以为你毫无本事,所以失去正确判断,今日竟然至此,我便带这一干人等降于你军,我也自会自我了断。”说完便要提剑。
“原来你们这些名士都只是一些懦夫。”石研急忙出言阻止,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自杀于她面前了。
赖峪飞愣了一下,石研便接着讲。
“你们只要一战败就自杀,自己倒好,沽名钓誉,得了一世好名声,万人赞扬,但是你们的家人呢,你们一直所说的应该得到你们爱护的百姓呢?
今日你们新投降于我军,我军又多为武将,你死,则峪城会任选一武将治理。你觉得是你治理的好呢,还是让你不认识的武将治理好呢,现在你还要为一己之名牺牲所有峪城百姓的安宁吗?你还要沽名钓誉吗?”
赖峪飞的脸上犹豫之色渐增。
“也罢,你所言非虚,但贺东云一家却为你军所杀,你们又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不会屠城呢?”
“当日那是一场误会,如果贺东云先生没有自杀,而是整顿好军纪,带领全体城民投降,则他的家人也就不会在一片混乱中被人误杀,所以名士的成功是用无辜的人的生命筑成的。我们何必让历史重演,即使后世对我们唾弃也好,称我为破坏别人家园的恶魔也好,称你为卑膝投降之人也好,那又如何,今天在此少了无辜的冤魂,我们守护了我们应该守护的人,这也就足够我们安心地生活、死亡了。”
石研直说得赖峪飞心中默默地赞同他的话。
峪城之战也落下了帷幕,以仅双方在北门损失的各为数不多的兵力结束,没有遭受重创的峪城也在不久迎来了它的新主人——杨拓。
第十七仗 宴会上醉酒
杨拓的伤已经好得多了。因为可怕的布条已不在,只是手臂还有些微的不灵活,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第一次看到他淡淡的笑,看来峪城的能否攻下对他来讲极其重要。
那一天,杨拓向全城人民及士兵宣布了要暂时在峪城休息整顿,且要举办庆功宴的消息。
其实,石研一点都不惊讶杨拓没有在气势正旺的时候不选择去进攻而是停留此地防守,因为自她从玉琪身边回来后杨拓的两个得力助手“军师“——符林及”不要骗我“——金程就无影无踪了,且在攻打峪城前,正义军的兵力也仅为原来的一半,想他们应是已去拦截史吏南派来增援的大军吧!
要不然,史吏南怎么会这么不顾正义军的进攻,想几个月前他还派人来追杀杨拓呢?
看来,杨拓想在这峪城,等待他们的消息,且现在峪城可说是敲门砖,有了这敲门砖,打开西南军的大门是迟早的事。
很快,便到了庆功宴的那一天,杨拓端坐在上方,石研的座位竟安排在左边上座,离杨拓很近,在古代可坐在左边的人是代表地位极高。石研虽也觉察到有些将领在看到她的位置时眼露不满的神态,但她正在兴头,却也无兴趣答理其他人。
这样的宴会真是歌舞生平,杯光交错,连杨拓都好几次走下来与部下共饮。石研原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是也许是真的开心吧!竟然一直不停地喝。毕竟连前几日与自己为敌的赖峪飞也在宴会上,不见血泪,只见欢笑,她又怎会不开心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只知道别人敬他,她就一直喝,而且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敬她啊,他们不是都不满来没多久的她就已经被破格升为主将的吗?怎么会又这样轻易地来巴结她呢?
她的头越来越晕,前面的人影终于开始晃动晃动,仿若整个世界的人都在跳舞,都在移动,恍惚间她看到了老爷的身影。到最后她只知道自己好想睡觉,便趴了下来,不醒人事。
第二天,想醒来的念头在石研的脑中不断叫嚣,可是还是晕晕沉沉的头却让她意识很难清醒,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石研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好不容易爬起来,才发现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却是在……杨拓的房间,而床旁边竟有一人坐于地上,头趴在床边。她认真一瞄,竟是杨拓。
怎么回事呢?石研努力回想,在确认自己衣服完好,知道没人发现自己的性别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如果被人发现她是女的话,她便有欺君之罪,怎么死都不知道。
现在看这情形,应该是她和杨拓都喝醉了然后便自己走在这里吧,要不然杨拓怎么会坐在地上睡觉,可是为什么她的鞋却整齐摆放在床前,难道喝醉酒的她竟还有这种摆好鞋子的本能。
她理清头绪后便决定趁杨拓没醒来前先逃离此地,免得到时被杨拓发现她看到他的尴尬样。不过,睡梦中的杨拓却是一脸如婴儿般的无邪脸庞。那整个平时紧绷无表情的脸,此时却是眉头深琐,眼睛紧闭,睫毛长而翘,坚挺的鼻子下面那往日紧抿的嘴巴现在竟还能带着些微满足的笑容。
这时的杨拓又与玉琪有何差别,同样都像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是啊,他也不老吧,他现在也就二十四岁,可是为什么他的快乐会那么少,比玉琪的还要少,其实他也和玉琪一样吧,也许他更可怜吧,因为他在十岁时便失去一切,父母、权势和安逸。
陷入沉思的她手无意识地去抚摸他的头,仿若她安慰伤心的玉琪的样子,却在惊然缩回手。自己什么可以这样对待上级,简直是以下犯上。
唉,还是快点离开吧!
石研快走到门口时,杨拓的声音忽然却从后方传来。
“你是那晚帮我下完亭中的那盘棋的人吧!你后来来献计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了”
石研强忍住回过头的冲动,竟然就这样便匆忙地离去,因为她有点不知如何面对身后的人,也不知如何回答那句话。
第十八仗 重新得珍宝
但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却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因为之后的几天他们竟如好朋友般每天便一起下棋,聊一些关于如何争天下的看法。
石研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好像已经跟杨拓做了一辈子的朋友似的了,可是明明他们只相交过几次。第一次她救他,第二次她被抓去大堂见他,第三次她帮他下完亭中之棋,第四次她献计攻右城,第五次他们同攻右城,第六次她从玉琪处来帮他攻峪城,第七次喝醉酒两人同时在一屋。
可是他们的熟悉感却是如此强烈,她曾在书上看到历史上有很多臣子在君主平定天下之后便被杀掉,却极少有君臣关系好的。但起码她会相信也许他们是命定的君臣,就像姜子牙和周文王。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一周左右,这一日,杨拓正与石研在对弈中,城中士兵来报,城外有一衣服褴褛之人说是求见石研,形迹可疑,却要求把一件物品转交于她,说她见到后自会相见。
那是一个有破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却是一块白玉。是玉琪随身携带的玉,天哪,他是不会把这块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随意交给他人,难道他到这里来了。石研已经完全失去了思维,“元帅,请允许末将先行告退,去处理一些私事。”石研连忙跪于地上请求。
“去吧!”杨拓竟这么轻易地答应,原来他正被石研所下的一子给难住了,已无过多精力去关注石研的离去。
这边,石研却是心急入焚,恨不得有双翅膀飞到玉琪的身边,她没有翅膀,却也可以飞奔到他的身边,用骑马的。
路上的她也稍微冷静下来,离她离开玉琪的身边已快一个月了,当日她有请府中的仆役帮她照顾好他,何以玉琪今日会来找她呢?他什么时候走的?路上受了很多的苦吗?
娇弱的他又怎凭一己之力到达这里,她确定她听到士兵口中所说的他是只身前来,又为了什么前来?
带着满心疑惑的石研在身下的良驹地驰骋下很快便到达目的地,却赫然看到一个满身褴褛,仿若乞丐的人正背对着她站于城门前。
“玉琪,”石研却在要面对着他的时候胆怯了,她不是很有自信可以看到自己的珍宝憔悴地站于自己面前。
转过身的人儿脸上满是污渍,已经很难看清容貌,但是那坚定、无邪的眼神及那黑白分明、满怀快乐的眼睛却是那么容易辨认,是玉琪,是她珍爱的玉琪。他的眼睛告诉她,他是为寻她而来。
石研失去所有的想法,只是走向他,坚定的走向他,把他拥搂在怀里,他与以前比起来已瘦了许多,瘦到那么让人心疼。众目睽睽之下她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又在一片惊讶、诧异的注目中,她抱起他,把他放于马上,而后自己骑马于他身后。虽然他们同高,瘦弱的他竟然能轻易被抱起。
她便策马向她在峪城暂时的府邸奔去。虽然她可以吩咐属下准备轿子用玉琪抬于府中,但是紧抓住她的手的玉琪仿若告诉他,他不愿离开她的身边。
所以,她就这样又重新寻回她该守护的人,这个她在这个时代的使命,也许这次之后,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做为奴婢而必须去保护他,不是因为他是夫人托付给她应该去保护的人,不是因为他娇弱她才会想保护他,而是她自己想去保护、疼惜这个人。
第十九仗 温和的忠告
到了她的府邸时玉琪已窝在她怀里睡着了,她轻轻地把他全部的重量移向左手臂,且抓紧缰绳,小心翼翼地从马上下来,而后又轻轻地把他抱下来。在轻扣大门后,她在奴役的卑恭及惊讶下进到里屋。
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吩咐手下的人给她准备的温水亲自用毛巾轻轻地擦干净他的脸和手,其余的地方只能等他醒来再全面清洗吧!
她便坐在旁边拿一本书静待他醒来,直等到傍晚,醒来后的玉琪直喊着“我饿了”,当厨房的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于桌上时,玉琪也正狼吞虎咽起来,直吃到肚子圆鼓鼓的。
即使在奴役经过玉琪的时候,对玉琪身上的臭味都要强忍着,石研却毫无察觉,只知道看着他,却于他在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敢询问,如果他真的经历过什么苦难的话,她又必去揭其伤疤,再让他痛苦了。
之后的三天里,石研只派了手下的人去通知杨拓请假的事,她便一门心思的陪在玉琪身边,他早已经换了干净的长杉,散乱的头发也扎成了普通的髻,脸上依然保持着当日的美丽,却又有所不同,仿佛多了一丝成熟的味道,陪在玉琪的身边的石研大多数的时间也只是看一些书,练一些以前学过的功夫,而玉琪则是陪在身边,弹弹琴,彷若陪伴在丈夫身侧的美娇娘。看来他们的真的女性男别、男性女别。
到了第四天,石研便接到要去晋见杨拓的命令。
进入那平时石研和杨拓经常聚在一起的书房,石研却发现一切和她那天离开时的情景一样,杨拓依然端坐于那日她所留下的棋局,脸上却有稍许憔悴,看到她的到来,他却未转过来正面看她。
只一味地对者棋局,说“陪我下完这盘棋,这三日我已经很认真地想了下一步棋,终于想到最完美的一步。”
石研惊异于他的执着,但心中其实早已明白了今日的召见绝不会单纯地为这盘棋局,应是为玉琪的事吧。
石研却不敢拖延,便进入了棋局。杨拓的这一手棋,怎么说呢?确实是最完美的一步,可是石研也能轻易的化解,很快她又把杨拓逼入绝境,他的脸色变得有点凝重。
其实石研知道做部下的应该要对上司表现出屈服之气,不可让上司觉得你比他强,但是一直以来,杨拓在她心中都是朋友的位置,所以就该对他公平的,应该让他看到事情的正反面。
“我认输了,我还是没你强。”
听到这句话她难免吃了一惊,难道杨拓终于还是对她的聪明产生了警惕。
“元帅,也许末将的棋路太过横冲直撞了,有冒犯元帅之处,还请元帅见谅!”
“你不必害怕,棋盘原来就如战场,无绝对的失败,对本帅来说,一个无论是棋局还是战场上都能取得胜利的人能为我所用,而不是成为我的敌人,本帅就已经很欣慰了。”
杨拓顿了顿,接着讲,“但,石研你却没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提拔你,授你的权你也看到了,你现在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日我朝得重立,你贵为人臣,甚至会成为万民敬仰的朝廷重臣。可是如果现在因为一些小瑕疵而导致民众难以对你信服,你就得不偿失了,这些你可想过。”
“元帅……”石研却也没想到杨拓竟没带有任何质问的口气来谈这件事,他仿若一个关心她的长辈。
“元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