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芍精心描绘的面容和算计失败的眼神,慕容恪不禁一阵恼火,再不多说,转身进了内院,心中想:往后不管记不记得起来从前的事,灭了赵知信后,这内院可得肃清不可,要那么多心思不正的丫头做什么?天天生事,一刻也不得安生。
他走了,白芍却惊了。虽然还没回过味儿来,但也不敢追上去,就那么愣在当地。
“白芍姐姐,还不快照王说的做,把梅小芳叫回来。”正发呆,旁边有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藏头藏尾,降了等到外院,却总是关在自个儿屋里不见人的素裹。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把刚才的情形看了多少去。
“少来笑我,你也不过如此!”白芍见左右无人,干脆挑明了说。她向来是被赵碧凡当枪使的,如今习惯了当恶人,豁出一张脸来,说话倒也干脆,“四大美婢,眼高于顶,到头来逃的逃,贬得贬,咱们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笑谁黑。”
“有什么好笑的,你我不过是同样的人罢了。 ”素裹冷笑,直言不讳,“奢望着自己不该奢望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以为要求得少些就可以成就念想。其实王的心里,从前只有石中玉,如今眼里就只有梅小芳,我们这等人,徒增自己的烦恼罢了。”
“你!”
“我什么?”素裹转回身,把背景留给白芍,“怪只怪,你我太小瞧了天下男子,不是所有男人都乱收屋里人的。我劝姐姐一句好话,死了这份心吧,若真有想不开的心结,不如来找我。我们……都是一样的,若再互相看不起,那就让人欺侮死,没有活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芍站在那儿,若有所思。
满腔的热望,兜头的凉水,那极端的感觉令她生出愤恨来。她突然想明白了,素裹说得对极了,王从没把她看在眼里。不是因为她不好,是因为以前有石中玉,现在有梅小芳。她能进主院,就是梅小芳的使的劲儿,如今看来却像布了局好笑话她。
她上当了!帮梅小芳弄到赵碧凡的血,方便梅小芳行巫蛊之术。利用完了,自然在背后撺掇着王对她冷声冷气。梅小芳,赵碧凡,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一路货色!
她要报复!但她不能急,她要等机会。当梅小芳和赵碧凡都死了,王就会看到她!她们利用她,她难道不会利用她们?素裹?接近一下未必有好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白芍咬着牙,一甩手去了彩云居,把梅小芳叫回来。她决定先装老实,却不知自己又想歪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明白她为什么以为慕容恪肯定会喜欢她,假如没有那些所谓的障碍的话。
于是,明镜就在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的各怀的心思下,表面上平静,但暗中却涌动着狂潮。而远在太府都的朝廷上,却是另一番情景。
“三皇叔,你认为,七皇叔与朝廷结盟之意可诚?”御书房中,慕容长天问。
“皇上,臣以为此事非常可信。”慕容楚点点头,“一边是宁山王的暗书,一边是小玉的秘报,两相对证,断无虚假的道理。”
慕容长天想了想,面露微笑道,“说得是,这倒解了朕心里最大的疙瘩。本来,最近半年多虽然局势平静,但大燕拿不下明镜,明镜也吞不下大燕,时间长了,分裂之局形成,以后再想融合,就会难上加难。朕自从坐上这龙位就很忧愁,难道大燕的花花江山,祖宗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在朕手里一分为二,让大周和北魏坐收渔利,借势强盛,若干年后再威胁大燕吗?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玉一个女子,却帮朕解决了这个麻烦。大燕的气运,也因她而转变。”
“老七当年也是为她而反的。”慕容楚笑道,“说起来,红颜能祸国,也能救国,关键就看皇上怎么用人了。”
这句话倒不是捧慕容长天,而是多年辛苦,不免有点怨怪先皇,却又不好说出来罢了。若不是先皇猜忌多疑,先夏氏皇后辣手无情,这几年的战乱,本不应该出现的。
慕容长天自然明白慕容楚的意思,当下也没接茬,转而道,“朝廷的兵马调动,如何与明镜内的军力联系、协调,就都由三皇叔负责吧,难得七皇叔那种傲性,居然同意与朝廷合作。”
“老七行事虽然任性乖张,但脑筋却清楚。他在明镜五六年醉生梦死,打下大片缰土也不过是发泄烦闷,军中的事一点不沾手的,如今就像虎落平阳,而赵知信树大根深,老七必须得借点山势才能反败为胜的。”慕容楚道。
“三皇叔认为……此事有几分胜算?”
“回皇上,得裕王者得天下。”慕容楚说得自信,“他不跟朝廷对着干,朝廷必会赢的,且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胜利。不过,还有一个前提。”
“什么?”
“就是情节来往一定要保密。”慕容楚正色道,“若合围之势未成之前,赵知信先动手,明镜城危矣。若然之后赵知信狗急跳墙,引外敌入内,大燕的国土就不能保全了。”
“那行事就要快,免得夜长梦多。”慕容长天也感觉凝重起来,“三皇叔这就秘密离京,等战火一起,先收了明镜外围的五省十地,再与七皇叔一起,夺回反军之都明镜。”
“臣领旨。”慕容楚恭敬的道,但随即又微笑,“皇上也不必担忧,朝廷和明镜里应外合的事,算上皇上与臣,上层的知情人不超过五个。下面的人分散行事,掌握不到大局的。”
“那就好,朕希望明年春天,大燕就能一统大局,天下安定!”
“臣尽所能,如皇上所愿。”
君臣两个信心满满,却没料到在御书房竟然隔墙有耳。要知道当今圣上侍母甚孝,所以当朝的吴太后来探望自己的儿子,是谁也不敢拦着的。此时,御书房之侧的一个小门,太后正捧了亲手炖的补汤,把皇上和陵王说的话,听了个满耳。
就像魔鬼定律,越是秘密的事,往往越是在最亲近、最没注意到的地方出状况。
吴太后听完这番话,犹豫了一下,就又悄悄退了回去。跟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贴身的老嬷嬷,自然是极得信任的。
“太后,您这是?”离御书房远了些,老嬷嬷问。
“哀家心疼皇上的身子,这才多事跑一遭。”吴太后沉吟着道,“哪想到皇上正在和要臣商量国事,这个时候哀家若出现,倒显得搅和了他,还是晚上再说吧。”
“太后英明。”老嬷嬷低头垂目的恭维着。
吴太后的眼神突然犀利地一亮,,在老嬷嬷身上转了转,到底没再多说,直接回宫去了。
而第二天一早,那老嬷嬷身边的小宫女有事出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进了太府都一家土产铺子。当天夜里,一只信鸽从土产铺子中飞出,越过了太府都高高的城墙。几日后到达了明镜,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落到了赵知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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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情节上放大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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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四十九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上)
第四十九章 今晚必是惊魂夜(上)
明镜的冬天来得晚,但只要来到,就又湿又冷,寒气逼人。
一个多月过去了,明镜的上空风起云涌,风雪欲来,只是普通百姓察觉不到罢了。
石中玉身在局中,自然感觉得到,因为慕容恪整日来去匆匆,满身风霜。而自从他恢复大部分记忆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却少了很多。但是她即不开口去问,更不会瞎搅和。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无敌穿越女的军事才能,不会做枪做炮、指点江山同,就只能保证男人后院不乱,其他的就交给慕容恪去。
如果他连这点保护能力也没有,就不配她要死要活的爱他一场了。
赵知信肯定感觉到了什么,他在秘密行动,而太府都那边和慕容恪、宁山王也似乎悄然布置着。可是对石中玉而言,她只想办法让不适应此地气候的孩子们好好过冬,并为最坏的情况做最好的准备就是。只是山雨欲来,连空气中都带着某些危险的气味,说她不紧张、不防备也不可能。
十一月十一,在现代应该过光棍节了,明镜却下起了冬雨。天阴得厉害,整个天地都像被乌云覆盖,被倒扣在一个铁罩子里似的,才申时末,天色就已经黑如泼墨。
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心神不安,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于是晚饭后叫人把院子落了锁,又提醒彩云居也照做,然后就躲在屋里烤火。
明镜是南地,没有烧地龙的习惯,石中玉只好多放炭盆。好在炭是上好的,无烟无味,也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主院人少,慕容恪又不在,她就把信任的人都聚拢在内院西厢房这边。房间里除了她和两个宝宝,还有银盘、轻烟。隔壁房间是长德、还有本不该留在内院的孙军、赵路。最近慕容恪出门,总是把四大铁卫留下其二,保护他们母子。从这一点上看,明镜的局势确实一触即发。
“怎么一整天没见到白芍和素裹?”和宝宝们玩着五子棋的游戏时,石中玉问。
银盘和轻烟正在旁边做着针线,轻烟闻言哼了一声道,“还能去哪里?各自窝在屋子里关门闭户的憋宝呢。”
轻烟说得风趣,石中玉和银盘都笑了起来。
取了赵碧凡的血,彻底斩断蛊主与宿主间的联系后,石中玉没有食言,把白芍调到了主院来。她自然知道白芍为的是什么,但那自有慕容恪拒绝,她就不插手了。她许了白芍一段好姻缘,可不是把自家男人送给她,是想为她寻一门好亲。
对素裹,她也存着同样的念头。毕竟,素裹侍候了慕容恪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和赵碧凡勾结,到底没做什么大坏事。若是能许个善终,就算是她为孩子积德了。
戚老夫人跟着张罗,在明镜寻了两个中富的好人家,对方人品性情相貌都还是不错的。素裹和白芍年纪都大了,正妻自然是当不上,但也没委屈她们当妾,全是嫁过去做填房。
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事从来留一线,不一味的狠绝,向来是她的处事风格。可对方若不识好歹,反过来加害,她也绝不手软。
可惜,白芍和素裹并不领情,还大闹一场,说要出家做姑子去,婚事自然黄了。诚然,和慕容恪比,那两个男人确实平凡,但难道人家就不是好男人?再者,不理会别人两情相悦,硬要插一杠子,非要一个对她们无意的男人收了她们,说到天边去也没理。
到这个地步,石中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打发她们到主院的外院去,和银盘、轻烟在一处,也不派她们正经活计,却不亏了她们吃穿用度,想等着慕容恪有点闲空,再商量怎么把她们打发走。当然,主院的事是不会让这两人插手的。所谓卧塌之侧,又岂能容虎狼窥伺?
“我们赢啦!”和轻烟、银盘说笑着,稍一走神,就让两个宝宝赢了棋。这两个小子极为聪明,围棋都下得很好。虽然五子棋是石中玉新教他们的,但不过一天,输赢就在半数之间了。
输了,就要被打手板。石中玉乖乖伸出手,可左左右右舍不得打娘,只把小手按在石中玉的掌心之上。灯光下,小脸笑得灿烂可爱,令石中玉的心都融化了。
不过当她反握着两只小手时,不禁担心地问,“手这么凉?觉得屋里还冷吗?”
“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冷!”左左挥舞着小拳头。
“就是就是。”右右附和,“这是王告诉我们的。”
“他胡说八道!”石中玉不客气的反驳,“你们还是孩子,身体最重要。要是冻坏了,长不大可怎么办?”
“那我不要冻坏。”左左吓了一跳,连忙补充,“这屋子里还真不太暖和。”
“就是就是。我要长成王那么高大。不,比王还高大。”
“比他还好看!”
“比他还有本事!”
“比他还有力气!”
“比他住更大的房子!”
“比他当更大的官!”
两个宝宝就这么“比”了下去,屋里一时聒噪。石中玉哭笑不得,叫他们自家捉对下棋玩去,然后对银盘说道,“这时候也该加点炭了,不如多拿些。还有,今天的热汤提前煮上,早早的一人喝一碗,驱驱寒立即钻被窝也好。”
“是啦,梅姑娘就是心眼儿好。”银盘笑着出去了。
石中玉在主院是怎么个情形,是人长了眼就看得出。简直就是当家主母的架式,虽然连个最低的通房名分也没有,却和王亲近得有如夫妻。偏偏,他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着,旁人不知道怎么对待她、称呼她,后来干脆学了长德,统统以“梅姑娘”称之。
而石中玉毕竟是现代人,不会做拿仆役不当人的事。外院的炭火不足,自入了冬,她吩咐每天都煮一锅带点荤腹儿的热汤,供众人暖身之用。这是她一片好心,若从功利的角度想,也是不想院子里的人生病,左左右右每天四处乱跑,被传到也不好。再者主院里侍候的人本来就少,再减员的话会很麻烦,偏现在不是添人的时候。
“也不怪他们,穿太多身上捆得慌,跑啊跳啊都不方便。”轻烟为两个宝宝辩护,“幸好给他们做衣服用的是上等丝棉,又薄又软又暖和,只是今天有点太冷了。我在这边呆了五年,好像这是最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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