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慕容恪简单疯了。好在熙海离太府都不远,他快马也就一天路程。但他又忘记了一点,熙海是海岛,和陆地之间有大海相隔。而渡海就需要船,奇怪的是他到了海边,发现这繁荣的港口,居然一条船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岸上转悠了半天,连小渔村都去了,最后才打听到,叶家虽然没有权利封锁港口,却把所有商船、民船和军船全征用了。现在他要想过海,除非自己抱着木头飘过去。
慕容恪没办法,又快马赶回太府都,怒气冲冲的闯进皇宫。两天来未曾合眼,情况越来越不妙,或者说越来越摆脱他的控制,他简直无法忍受
“皇上,您是什么意思?”他站在御书房的御书案下,质问。
慕容长天屏退左右,“七皇叔,你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臣见小玉?”慕容恪并不绕弯子,“是皇上有什么深意,还是故意惩罚臣?”
“朕没有不让你见她啊。”慕容长天一脸无辜,“最近是有些重要国事需要七皇操劳,但朕并没有阻止……”
“皇上。”慕容恪放缓了语气,“您别跟臣打马虎眼了。之前臣是没发觉,但臣不是傻子。”
“真的不是朕。”慕容长天有点尴尬。
“皇上,您治国有方,群臣中能人无数,怎么会事事倚仗臣呢?”慕容恪瞄了一眼站在旁边未走的慕容楚,“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可小玉不声不响的回了熙海,而叶家虽是大燕首富之家,但没有您点头,他们怎么敢把商船、民船和军船都征用了,叫臣渡不得海?这和封锁港口有什么区别,还说不是您的意思”
“真的不是朕。”慕容长天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
慕容恪长眉微挑,眼冒寒光。
他可不是个老实守规矩的人,为了老婆儿子,他改变良多,却不意味着他什么事都能容忍。别的事倒罢了,现在他是天大地大,家事最大,有人动他的家,他就跟人拼命,不管对方是谁。
慕容楚一直似笑非笑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此时见慕容长天一脸为难,又连丢眼色给过来,只得轻声开口道,“老七,你就没想过,这或者是小玉要这么做的?”
慕容恪愣住。
没理由呀。在山上时,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重伤的他。围城时,他们在一起时那么甜蜜。之后他自认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小玉为什么突然态度变化?
“你可知道,当年小玉为什么自请封为裕王妃?”慕容楚问。
“为了告诉伤中的我,她还活着,让我别做傻事。”慕容恪怔怔地答。
“她又为什么独自生下孩子,并抚养长大?”
“为着对我的诺言,为了让我回头。”
“后来,她为什么甘冒奇险,潜入明镜?”
“为了帮我解蛊,摆脱赵氏父女的控制,重新活回自己。”
“可你,为她做过什么?”
慕容恪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我欠她良多,负她良多,已经发誓,用这一生偿还,好好爱她疼她,再不让她受一丝苦楚。可是……”
“她可否愿意?她怎么想的?你可曾问过她?”慕容楚又问。
慕容恪摇头,满心苦涩。
他是没有问过,他以为一切顺理成章,却原来他还是没有站在小玉的角度想问题。所有的事都是她主动,她付出,身为女人,情何以堪?而身为男人,他实在惭愧得很。就连一场像样的、正式的皇室婚礼,他都没给过她。当年他被迫娶金敬仕的女儿时,还顶着皇上指婚的光环呢,成亲当日的热闹繁华也曾轰动京城。
小玉有什么?稀里糊涂就跟了他。没有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没有洞房花烛,大排宴席,没有吉时吉礼、八抬大轿,更没有封父荫兄,昭告天下。她也许不在意,但他却是不能疏忽的。
天哪,他真是天字号第一的大混蛋
“皇上,您可否给臣赐婚?”他突然就想明白了,问道。
“七皇叔,世人都知道裕王有裕王正妃,虽然当时是情势所迫,到底是定了局。现在,你要朕怎么再赐婚?难不成,七皇叔想再娶一个吗?”
慕容恪吓了一跳,连忙摆手,“皇上说笑,臣已经暗中对天发誓,此生此生,甚至来生来世都要她一个,绝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你那卫氏和顾氏怎么办?”慕容楚提出,“她们两个是跟回太府都的,而且现在就在裕王府的院子里。老七,你一堆烂事都没折腾利索,还跑来发什么脾气啊。”
慕容恪再度无语凝噎,然后猝然转身,大步离开了。
望着慕容恪的背影,慕容长天突然笑了起来,“不是朕坏心,但看到不可一世的七皇叔吃瘪,朕的心情真是愉快哪。”
“这世上,也就小玉能修理他了。”慕容楚冒出现个石中玉式词汇,“这叫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看小玉这棋下的,一步步,环环相扣,挤兑得老七没点章法。但是皇上,那件事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呀?”
“先不说吧?打击人不要一次用光,平均分配才有趣。”慕容长天笑道,“七皇叔让朕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让他焦头烂额一下,朕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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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六十四章 自请和离
第六十四章 自请和离
“皇上变坏了。”
“三皇叔不是一样吗?”慕容长天越笑越开心,“虽然朕是舍不得三皇叔,但三皇叔回封地的决心这么强烈,朕已经答应,三皇叔为什么还不离京呢?”
“看完老七发疯再走。”慕容楚说得正经,但不禁也觉得好笑,“老七这几关不容易过,这么有趣的事,大燕也没几件。再说了,小玉本与我有婚约,却硬让他横刀夺爱,臣不服,看小玉折磨他一阵子,我心里才舒坦。”
他二人说说笑笑,哪里是君臣,完全是叔侄之间的气氛。其实慕容楚也是故意为之,皇上还年轻,却总是老气横秋的也不好。不过自从纳了甘昭仪,皇上的性子活泼了许多,看来那个甘昭仪还真纳对了。
再说慕容恪,从皇宫出来后,就直接回到裕王府。才一落座,连口水也没喝就对跟进来的夏世雄说,“夏老,麻烦您把卫氏和顾氏叫过来,顺便清点清点府里的账目银子,回头报给我知道。”
“您这是……”夏世雄有点疑惑。
“照做吧。”慕容恪没多说,回屋去洗脸换衣裳了。
过了不久,卫氏和顾氏相携而来,见慕容恪在正厅喝茶,眉头紧皱,一脸心事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行礼问好。
慕容恪抬起头,沉吟了一下才道,“若这样冷冷清清的过下去,你们可愿意?”
卫氏和顾氏不明就理,两人眼神交汇,都有点惊恐。
慕容恪看在眼里,解释道,“不要害怕,本王不会伤害你们,只是旧事重提而已。在明镜之时,本王曾许你们自由和财帛,让你们离开王府,可你们没有答应。现在本王再问一句,可愿意离开裕王府,从此与本王再无相干,生死嫁娶,各安天命?”
卫氏和顾氏又对视一眼,由胆大些的卫氏问,“王,不,殿下要休了我们吗?”
“你们想要休书,也成。”慕容恪说得没有感情,但语气还温和,“你们跟过本王,无论如何,本王不想让你们凄惨过活。但是待在王府,本王终生不会踏足你们的院子,你们不过是有口饭吃,有件衣穿,还要受那逢高踩低之后人的冷眼,比之青灯古佛的清苦日子还不如。既然如此,何必要留在这里,不去另觅佳偶,好好过完后半辈子。”
卫氏和顾氏不语,眼里都蓄了泪。
“就算本王对不起你们吧”慕容恪叹了口气,“何况为着本王的关系,你们娘家的父兄受了牵连,在朝中郁郁不得志。若你们肯与本王和离,本王答应,必在朝中保举他们。若你们回到娘家,受父兄的虐待,本王定为你们做主。”
说完,见卫氏和顾氏仍然不语,一咬牙道,“本王已经铁了心要肃清内院,你们若肯,就与本王和离,嫁妆许你们都带走,本王还会补偿重金。若不肯,一纸休书,还是要离开的。”
卫氏和顾氏见慕容恪坚决,第三度对视。
她们早知道今生无望再得到慕容恪一点怜爱,虽然不愿意接受,可现实就这么残酷。但论起来,总比妾室被正室迫害致死,儿女都低人一头要强得多。她们早就心如死灰,在明镜时不肯离开是因为没有保障,一个单身的女人,只有金钱财物是不够的,不仅不能傍身,说不定还引来杀身之祸。可她们现在回到了太府都,有娘家撑腰,可以再图另嫁,王还承诺给娘家父兄好处,这样一来,就算不再嫁,也不用看人眼色了,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了。
再说,宗政弥也是什么下场,赵碧凡落下什么结果,她们看得一清二楚。她们与慕容恪之后间并没有深切的真实感情,又不像赵氏和宗政氏,以及素裹、白芍等人那样有执念,这样的结局勉强算得皆大欢喜了。
“谢殿下成全,我们愿意和离。”卫氏和顾氏双双跪下。
“本王不会亏待你们的。”慕容恪暗松一口气,“到底夫妻一场,希望你们以后过上好日子。”
打发走顾氏和卫氏,慕容恪把此事告诉夏世雄,然后吩咐他帮助那二人清点嫁妆,再给予适当的金钱补偿。因为是妾室,没有登录皇册,只向衙门报个备,就可以办理和离事宜。
这件事他只用了一晚上就快刀斩乱麻的办妥了,第一时间通知夏世雄,是存了私心。夏老是小玉的干爹,这一老一小都狡猾着呢,说不定暗中有联系,他希望这消息能尽快传到熙海。
他是以这种方式告诉石中玉:他此生只有她,只要给他机会,他会尽一切力量补偿。
不过他两天来不眠不休,他实在太累了,当晚连饭也没吃就睡下,第二天一早就又进了宫。
“卫氏和顾氏的事已经解决,请皇上开放港口,容臣过海寻妻。”早朝后,他一直跟着慕容长天到御书房,追着讨旨。
慕容长天坐在龙椅上挪了两下,很不自在似的,“不是朕不答应七皇叔,而是……就算七皇叔过海,小玉只怕也不见。堂堂朝廷重臣,大燕皇族,总不能去骚扰良家妇女吧?”
慕容恪一愣,“何谈骚扰良家妇女?小玉可是臣妻正妻”
“现在,怕不是了……”慕容长天支吾道。
“啊?此话怎讲?”慕容恪大惊。
“咳咳……”慕容长天咳嗽了下,又把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看戏的慕容楚。那件事,今天应该告诉七皇叔了,但他不愿意自己开口。
哪想到这回慕容楚垂下眼睛,装没听到,他只得为难地道,“小玉没和七皇叔说吗?”
“拜皇上所赐,臣自从回到太府都,就没见过她。”慕容恪不客气的道,语气颇为愤愤。
“是这样,她回京后就托陵王交给朕一封书信,不,奏折。”
“何意?”
“她……自请和离。”
“什么?”慕容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一生经历丰富,数度生死,可算得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此时,脸却瞬间白了,反应迷乱,显然不知所措。
慕容长天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快乐。慕容楚,也是。
“皇上,您不能答应”半天,慕容恪才蹦出这么一句,脑门上的十字青筋特别清楚的突显出来。
“朕怎么会答应?”慕容长天一本正经地说。
慕容恪略松了口气。要知道石中玉是自请封妃的,那么就是说,皇上不点头,她就还是裕王妃,是他的老婆。
可是,哪想到慕容长天却话风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君无戏言。”慕容长天不太真诚地叹了口气,“在平定明镜之乱中,七皇叔绝对是首功,但与之前的造反之罪相抵了。小玉嘛,是次功,朕答应她可以提任何条件,她要以那天大的功劳换取朕的御准,这个……这个……”
“皇上”慕容恪都急得说不出话了。
慕容楚这时候才开口,“老七,你挤兑皇上也没用。有句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哪。”
一句话,有如醍醐灌顶,慕容恪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不是白痴,只是他太在意,于是脑子几乎都不会转了,只急得团团转,恨不能立即把小玉抱在怀里,不让她有离开的念头。
可是,她的真实心意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慕容恪再没有说话,而是退后几步,盘膝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就像打座,就像入定,就像疗伤。
她有理由这么做,却不合情理。她为他付出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分离?难道她不再爱他了吗?如果不爱,只是为了责任,她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如果不爱,在十三蛮的地盘,她怎么会与他如此温柔相对?如果不爱,以她那爽利的性子,何必纠葛了六年的时光,只怕早就忘记他的一切,带着孩子重新开始。不是没有人爱她的,他的三哥就想娶她,甚至可以让她带着孩子,坐上正妃之位。甚至皇上,对她都有几分绮念。
既然爱,却为什么这样?想来,她定是感到委屈。也确实,是他让她受了委屈。
那么他要怎么做?放开小玉是不可能的,他宁死也不会放手。也许,他应该配合她,让她耍小性子,让她折腾他,让她考验他,让她做喜欢做的所有事。她要怎样,他就怎样,不管那些事有多傻,会有多疯狂,会招来多少人笑话。也只有为她放弃了一切尊严和所谓高贵,她才会明白,他真的只爱他一个。全天下,只爱她一个。为了她,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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