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内院的欢声笑语,就连自动在外院守门的阿忘也听见了。仔细辨认一下,他很快发现了石中玉的笑闹声,不禁心中滑过暖意,脸上也露出微笑。
他记不起以往,记不起自己是谁,每当拼命想的时候,脑袋就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但不知为什么,自从和石中玉相熟,他就觉得想不想得起从前的事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他看着石中玉就感觉亲切,这名字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特别顺耳。
他怀疑过,自己失忆前是不是和石中玉有什么关系?他也戒备过,毕竟忘记所有前尘往事的他,对别人总是不能全心信任。那是一种恐惧,别的人无法理解的。但越是相处,他面对石中玉的时候越是放松,类似于……亲人的感觉,舒适、温暖,没有心机。
可是,他有亲人吗?为什么他没有一点印象?想起亲人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还隐有恨意?
最后他干脆放开心怀,当石中玉真是自己的弟弟好了。因为他多方试探,这小家伙就像没心没肺似的,一味的依赖信赖自己。他虽然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但他可以感觉得到。那样被需要着,被围绕着,令无根的他异常愉悦。
他在被金老爷和小姐救起前,差点被大海吞没。看来,在死过这次之前,未必过的是什么好日子。现在他虽然只是个马夫,但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有个喜欢的小兄弟,其实……也不错。
阿忘站在寂静的雪地里,温柔的想着,却被扣响的门环声打断。
他皱了皱眉,不知入夜了还有什么人来。但这毕竟是皇庄,来往皆是皇亲贵戚,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打开了一道门缝,看了一眼,立即把大门大开,躬身行礼。
“裕王殿下,皇太孙殿下,您们怎么来了?”他规规矩矩地问。
“本王来看金小姐。”慕容恪抬了抬手,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毫无声息地被他提在掌中。
意思很明显,打猎有了小收获,人家是来送礼的。别说是裕王殿下亲来,就算他派个小丫头来,这种示好的行为也是不能阻拦的。
“裕王殿下稍候,容小的回禀了小姐,前来相迎。”阿忘谦恭地后退一步,也不抬头,态度不卑不亢,却又十足够礼节,姿态娴雅,实在不像一个马夫的行止。
慕容恪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陡然生出疑惑,然而他还没有细究,旁边的慕容长天却迈进门槛,温言道,“一并通传了你家小姐,就说,孤来给她送贴子了。”
“是。”阿忘并没有多说,转身快步离开。
慕容恪也进了大门,与慕容长天并排而立,嘲讽地道,“皇嫂又出什么幺蛾子啊,让你亲自来送,这金小姐倒真是金贵。”
他语意不敬,慕容长天蹙起了眉,冷声道,“母妃不过是爱热闹,想找人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是吗?难道不是为了你的婚事?”慕容恪唇角一扯,那能令女人尖叫的淡笑却令慕容长天觉得受到了侮辱。可偏偏,他明白母妃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让他感觉万分丢脸。就因为七皇叔在一边虎视眈眈,母妃觉得紧张,居然不顾脸面,硬要他亲自来访。
“皇叔不也为了亲事来的吗?”忍不住,他反唇相讥。
慕容恪笑嘻嘻的,根本不为所动,“本王可是被逼婚的,免得皇后娘娘和皇嫂随便给本王塞个什么女人过来。话说你三皇叔陵王殿下比我还老,也没有正妃,不,他连侧妃都没有,屋里只几个侍室罢了,皇后娘娘和皇嫂,为什么不急着给他说媒呢?”
“儿不言母。”慕容长天道,“七皇叔只管自己选妃就好了,不必管三皇叔吧?”
“本王已经选好了,就是金小姐”慕容恪突然笑了,好像这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气得慕容长天握紧拳头,却说不出话。
“长天,你屋子里连个丫头也没有收过,怎么知道对付女人?还是别跟本王争了吧,输了的话,会影响你皇储的威望的。”没想到,慕容恪就这么直率地说出这番话来。
叔侄争妻,说出去很难听。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说出口。也只有慕容恪这样视礼法世俗于无物的人,才会这么挑明了。
只是慕容恪心里放不下对男色的厌恶,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他才纠结、对某人丢不下却又不肯拉过来。
他心知自己今天并不是看望金小姐来的,拿的猎物只是个借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傻罢了。他心里想的是某个可恶的小家伙,忍了一天多,那想念也无法化解。可是他没料到在门外会遇到长天,他们并不是约好的,而是凑巧遇到。他也知道长天确实是给金小姐送请帖的,本来应该转头就走,可他不想让长天看到石中玉。
长天不知道石中玉在这儿,就干脆就让他继续不知道好了。不知为什么,他很介意长天和石中玉见面,脑海中总闪出石中玉穿着长天外袍的样子。每念及此,他心里的火苗一直往外拱。
想到这儿,他突然抬步往内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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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的加更仍然安排在下午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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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有凤来仪
书号:1952244
简介:凭着和恶狗抢食学会的狠,记着被人所欺学会的隐忍; 看红鸾小孤女一路上如何步步生花。
第一卷 内有乾坤 第九十四章 你穿女装很好看
第九十四章 你穿女装很好看
慕容长天吓了一跳。
他受的是正统的教育,尽管贵为王储,是可以称孤的人,仍然觉得深夜面见一位大家闺秀是不妥当的,是极为失礼的行为。若非母妃心血来潮的硬要他来,他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可人都来了,怎么能不等人家的下仆通报一下就闯进去呢?地位有高低,但毕竟男女有别的呀。
“七皇叔”他唤了一声。
但慕容恪根本不理,于是他踌躇了片刻,也快步追了上去。七皇叔惯会乱来,他应该陪在一边看着点,免得有点什么,影响了金小姐的闺誉。
那边厢,阿忘进了内院后,吓了一大跳。只见除了几个婆子,满院的年轻后生,只有一个姑娘混在其中。那姑娘……那姑娘的眉眼极为熟悉,细看之下却是小玉。正目瞪口呆,金旖晨等人也正觉得阿忘的吃惊样子好笑,两位皇子皇孙却也先后已经进了内院。
只一眼,慕容恪就认出了石中玉。尽管她改头换面,尽管她混在一群女扮男装的姑娘们之间,他的目光还是瞬间落在了她的身上,并再也挪不开。如果换现代的话说,简直跟装了制导系统似的。而他的心,就像被烧红的铁钎子穿透了似的,也不知是热是凉,还是疼痛。
很少有事情让他失态,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他经过太多的残酷磨砺,完全可以做到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可这一刻,他的手居然情不自禁的松开,作为礼物的锦鸡掉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屏住呼吸。
喜欢,真挚的爱,这些感情他不熟悉,因而他弄不懂自己的心意。但是他知道,他心里放不下石中玉,日夜惦念来着。只是因为石中玉是男人,他像勒住暴烈的野马一样,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一冲之下,坠落悬崖,万劫不复。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石中玉的女装扮相让他恍然涌出一个荒唐极了的念头:这小子会不会是女人?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美丽可爱,好像他本来就该是那个样子。
他有如雪雕,与那个石中玉雕出的魔鬼遥遥而立。同样的一动不动,同样的满身寒气。旁边的慕容长天觉察出他的不对,本来没什么感觉的,但当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手中的请柬也一样飘落在雪地上。
慕容长天知道石中玉是女孩子家,这么多天来一直朝思暮想。他很奇怪,石中玉也不是顶顶美丽,并不比母妃帮他挑的,用来引导他人事的宫女们更迷人。可是,石中玉就像一枚无敌的暗器,死死钉在他的心上,拔之不去。
只是尽管知道实情,他也从没见过女装的她,所以这一刻,他同样的震惊和意外,胸口像被重物猛击似的,连气也喘不过来。
一对皇子皇孙,在即将大燕永隆二十六年的冬天,年前的时光,皇庄的雪夜,同时被一个穿越而来的姑娘震住,半晌不能言语。
其实,石中玉也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料到,只是想当一天的女孩儿,却怎么居然被三个与她有瓜葛的男人看到这一幕。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哥哥那边好解释,皇长孙殿下那边不用解释,但裕王殿下这边呢?他会不会揭穿她的真实身份?然后直接杖毙了事?他是容不得人隐瞒他的,那在他看来,等同于背叛
最最重要的是,她见到他就慌了,因为她的秘密绝不能被他知道知道了,她就必须要离开。可是离不离得开,怎么离开,她还根本没有想好还有,她舍得离开吗?
“裕王殿下,皇长孙殿下,您们怎么来了?”金旖晨先前也是吓着了,但随即也就坦然。
这是在她的院子里,她关起门和丫头们反串着玩,虽然是有点胡闹了,可与各种礼仪规矩并没有冲突。理论上,旁人是管不着的。
“阿忘,怎么也没有回禀一声。”转头,她责怪了声。
阿忘张了张口,但没有出声。心中却道:我想禀报来着,不是被里面的情景吓着了吗?再说,你们玩得这样高兴,半天没有理我啊。
“不知两位殿下有何吩咐?”金旖晨又问,姿态潇洒,确有几分英气。
而在金旖晨问话的期间,某位胆小如鼠的同学蹭呀蹭的,本能地站到了阿忘身后,遮挡另外某位仁兄的奇怪到令她浑身发抖的目光。不是害怕,她几乎从不怕他,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及其末梢都在发颤。
“我……呃……孤……那个……孤代母妃前来下贴。”慕容长天见慕容恪不说话,不得已地开口,说到贴子时,突然发现手中空了,低头一看,见那大红烫金,有如喜贴的请柬就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目,连忙捡了起来。
“明天母妃要办一个赏雪诗会。”慕容恪的目光有些散乱,下意识的寻找那个身影,却突然发现不见了,不禁愣了一下,嘴里还得继续说,“因为后面的碧空园颇大,母妃希望金小姐这边的人都出席,留两个人看院子就好。”
“一起热闹热闹吗?那敢情是好。谢太子妃殿下恩典。”金旖晨客套着,也感觉气氛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眼光略略一扫,正见到慕容恪眼睛中寒光四射,惊得心中突突乱跳。
一边的慕容长天讷讷着把请柬递给跑上来的香玉,眼神却在搜寻,好不容易看到藏在阿忘身后的石中玉探出小脑袋偷瞄,心头不禁喜悦。可还没等他决定要怎么办,行动力超强的某人已经率先动作,大步走到院中,直接来到石中玉面前,伸手扯住她的手腕。
“彩衣娱人,你做得很好啊,本王有赏。”他笑眯眯的,可目光残雪还冰凉。
“只是……只是开个玩笑,大家反串玩嘛。”石中玉心虚地往后缩,自由的那只手,情不自禁的拉紧阿忘。
“是吗?”慕容恪咬着牙冷笑,“你扮女人还怪好看的,不如,以后在府里就这么打扮吧。”
“殿下我错了”慕容恪一用力,石中玉情不自禁尖叫出声。
她从来不怎么怕这位裕王殿下,可他一扮凶,她就总是表现得很挫,下意识地避他锋芒。
阿忘实在看不过眼,就算明知道身份地位的关系,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却仍然忍不住转过身,有意无意地把石中玉挡在身后,垂首道,“裕王殿下息怒,小玉玩得有些过了,但是……不过一笑而已。”
慕容恪目光移动,平视着阿忘,心口的怒火狂炽,特别是看到石中玉瑟缩在阿忘身后,十足的信赖,“本王教训自个儿的家丁,你又是谁,也配来插嘴。找死”
所谓杀气,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感觉到的。但这一刻,石中玉明显感到慕容恪杀气腾腾,如果手中有刀,阿忘必被立毙于刀下。这让她非常紧张,可没想到阿忘却被这杀气击起了骨子里的傲性和血性,居然半步不退,目光更不回避。
这非常无礼。特别是阿忘只是个马夫,而慕容恪是个皇子。但慕容恪不怒反笑,充满了兴味。面前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以金敬仕的老奸巨猾和谨慎小心,怎么会把一个不知名的武功高手留在府里做事?而且这个人周身的气派,一看就明显不是出身寒门的。
恼怒中,他倒有三分敬佩,要知道全大燕,敢和他这么对峙的没有几个人。
“殿下,这全是我的错。”金旖晨这时反应了过来,白着脸上前请求,“若冒犯了王府的尊严,小女愿意一力承担。”她没想到一个反串的玩笑令裕王殿下这样生气,在她的理解里,肯定是让裕王的家丁扮女人,裕王觉得不尊重了,才会发脾气。可是,谁能想到这么晚了,这两位皇族中人不请自来,而且未经通报呢。
而在慕容恪眼里,此时金旖晨态度诚恳,身着男装,守礼中又带着一份执着,很难让人产生恶感。但他心下刚硬,唯一的软化还是因为看到石中玉那如小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神。
“换下女装,立即给本王滚到不语轩去”他的声音能把人冻死。但好歹,他没有立即追究,而是大步离开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是石中玉,如果不是阿忘扶着她,她几乎站不住了。
“他平时就这样对你吗?”阿忘看着石中玉苍白的面色,心疼地问。
石中玉摇头,苦笑。
慕容恪大发雷霆时,她也未必会腿软,但刚才她真怕他会伤害哥哥。而且,她真不愿意惹到他炸毛。而她这表情令金旖晨和阿忘都误会了,以为她有苦难言,都对她产生怜惜之意。
慕容长天站在旁边看着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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