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也倾城- 第2部分

“老巴，你们饭司剩的不是还有柳芽贡米饭！？”

“高原、高旗，你们两兄弟去把那桶柳芽贡米抬来！！！老展啊，听说你们外御府最近有一批美酒……”

“没问题！四韦啊，你去把嫣宁宫剩下的蕊香酸梅汤抬来！！对了，还有昨天眉舞宫剩下的山楂糕！！在冰窖里！！”

……

顷刻之间，十数个厨奴、宫女一哄而散，然後人手一只白瓷海碗，盛著晶莹剔透的柳芽贡米饭，上面撒了一层黑芝麻和椒盐粒，排著队往铁锅走去，满脸期待，眼巴巴的双手捧碗送到唐嘉棠面前，“唐庖长，多加两块肉……”

“小棠啊，加点汤汁，加点……老巴，你再挤我就跟你翻脸！！排队！排队！”

“去一边去！敢跟老子翻脸就把你的米都还给我！四韦你这个小猴子，去给巴爷我盛碗酸梅汤来！！”

……

“那麽长的队，估计到我连肉都没了，怎麽办啊，旗哥！？？听说那个贡肉入口即化，香味四溢，保管把舌头都吞下去！！”

“高原……过来过来！！想要贡肉是吧！！”

“婉儿姐……婉儿姑奶奶！您想要什麽我给什麽！！给我两块贡肉尝尝吧……闻著那个香啊……”

“那……那你等一下去盛菜的时候，多要一些香菇丁，那可是拿椒盐、胡椒、花椒、八角、茴香、还有那种西域进贡的香料风干了一个月呢！那香菇丁是我们几个姐妹亲手腌制的……”

御膳房内，果然……热闹非凡，百余人狼吞虎咽，不分男女老少还有不男不女的公公，全部吃的一片狼藉，若是此刻有旁人经过，哪里会把这里当成是皇宫？简直是难民场，而引发这一番混乱的罪魁祸首，独自收拾完厨房，端著一只粗瓷碗，找了一个避荫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起来。

回想自己在宫中这一段时间，唐嘉棠还是觉得宛如梦中一般，那夜他准备下毒毒死那灭族仇人老皇帝，并且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决心，谁知命运轮回，那一夜恰好凤麟军攻破皇宫，灭了那罪恶多端的隆庆皇朝，唐嘉棠甚至直到今日，还记得那时遇到的那个戎装男子，解下盔甲，露出一双勾魂夺目的桃花眼，笑著对他说，

“不用下毒那麽麻烦，那个死老头已经被杀死了！”

当时唐嘉棠只觉得浑身瘫软，抱著一壶酒又哭又笑，那一夜，是他平生第一次大醉酩酊，他不知道自己跟那个陌生的男子都说了些什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只是在次日醒来之後，手里多了一只精巧的墨色玉佩。

然後有新上任的内侍官召集他们这些宫奴，愿意留的留，愿意走的也发放遣散费，唐嘉棠凭借精湛绝伦的手艺，随便找一个富饶之地盘间店，都可以过得滋润，可是天地之大，他却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没有任何眷恋，唯独在那最为绝望和血腥的一夜，那个男子给自己带来生机，陪自己有一醉之缘……

颈间的玉佩贴抚著肌肤，让唐嘉棠不禁叹息，甚至隐约有在想，那个人，大概是凤麟军的某个将领吧，什麽时候有机会，若能在宫中见一面……将玉佩还给他……这玉佩著实有些贵重了呵……

窗外荷塘，娉婷嫋娜的荷花正是旖旎……

而在蜿蜒回廊上，宫女婉儿接到传膳之令，忙不迭的朝著慈萱宫赶去，当今大皇子之母妃、四妃之首的容妃娘娘点名要酸梅汤和山楂糕，她只得拎著湘竹制成的食盒，下层放上冰块，上层装著盘盏，快步走著，她是前朝的老宫女，知道绕过冷宫有一条偏僻的小路可以直接到慈萱宫，能够省不少时间，於是欣然而行。左右无人，冷宫附近的竹林沙沙作响，忽然在拐弯处，回廊石凳上不断耸动的身影吓了她一跳…

“啊……慢……慢……奴家要坏掉了……饶了……饶了媛坤……饶了……”

但见一个穿著紫色雕金龙外袍的男子，正俯在一个纱裙凌乱的胴体上驰骋不断，婉儿久在宫中，自然知道这些淫秽之事，胆战心惊，害怕自己惊扰了某位贵人，可是那两人将路堵得严实，她根本无法躲过，只得原路返回，又害怕绕远误事挨责罚，不禁俏脸涨得通红，左右为难起来，都怪那个高旗，中午盛餐的时候那麽慢，害得她为了一口香菇末延迟了正事……

‘啧啧，媛坤啊，你还是那麽淫荡，小穴儿里吸吮的这麽紧干嘛？难道是有漂亮小姑娘在看，你兴奋的了？！！”那男子扬起一张俊美邪肆的容颜，朝婉儿看去，似笑非笑中，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如此放荡形骸又百无禁忌，除了德晟王，还能是谁！

婉儿吓得跪倒在地，整个人面色如纸，今日恐怕她是逃不过辣手，这些皇族之人，原来都是一丘之貉，她只祈求能够留得一命，苟延残喘……

“咦？好香啊……”姬睿泱忽然闻到一抹独特的味道，蓦地从媛坤身下抽离硕大的器官，在媛坤桃红色的轻纱上磨蹭两下，然後扔下媛坤宛如凝脂般的胴体，径自朝婉儿走去。

“爷……奴家好痒……奴家还没有要够呢……”那媛坤一张俏脸妆容繁复，眉心贴著梅花妆，可是裸露的胸前却是一片平坦，黏腻狼藉的股间，隐约可见一截小巧肿胀的物事，微微摇曳，便有铃声想起，分明是一个调教的熟烂的娈奴。

姬睿泱却充耳不闻，径自来到婉而面前，俯身，缓缓逼近於她，然後性感的薄唇朝著她开襟的领口游弋过去……

婉儿此刻浑身僵硬，随时准备好被撕裂的痛楚，而那媛坤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吟哦声却是加倍，“爷；来奴家这里嘛……奴家小穴儿里面的淫水止不住了啊……”

姬睿泱蓦地用力一咬，总算把婉儿衣襟上那块香菇丁收入口中，来不及细细品味，那入口鲜嫩，随之香甜，然後微微泛麻辣的口感袭来，让他几乎囫囵吞枣般吃完，然後贪婪的盯著那食盒，对婉儿调笑道，“唐大厨还真客气，特意给本王送吃的吗！？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说著就地蹲在食盒边，端起酸梅汤、山楂糕，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旁边的婉儿和媛坤一下子全傻眼了，这算是在唱哪出戏？！

第3章。错缘入瞳

而御膳房花厅内，栗千味来回搓著手走个不停，满头大汗，见唐嘉棠慢悠悠的走进来，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迎上去，“小棠啊，我跟你说，刚才玉公公传了圣旨，七日後举行祭天大典，然後皇上要摆下开朝第一盛宴，宴请天下，而且，而且还指定了龙什麽凤什麽宴，怎麽办，我老栗也做了一辈子菜，根本没听说过啊！！”

唐嘉棠随手把小碟中的芙蓉糕递给栗千味，那是以北地酸奶酪为馅料，和著板栗粉、芋头粉一并制成，再在地窖冰库中冻过，酸甜凉爽，乃是降暑的极佳点心，漫不经心的搭一句，“龙翔凤翥宴？”

“对对！唔……咳咳……真好吃，小棠啊，还有没有！”栗千味眉开眼笑，他这个御庖长可谓轻松至极，手下有如此出色又淡薄名利的大将，又能时不时满足口舌之欲，实在美味绝伦。

“龙翔凤翥宴要两百一十六道菜，原料遍布天南海北，估计我们库房还缺几样，而且很多菜要提前准备配料……这麽热的天，随便放一放就直接馊了，那是春节之际的大餐，夏天吃又不适合！”唐嘉棠皱眉，那龙翔凤翥宴本来就是从尚古食谱《引珍馔》而来，普天之下，听说过的人还真不多，他也只是一次偶然机会，得以试过数道菜而已，全部菜肴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从烹制。

“啊！？这麽多！等一下，等一下，真的有什麽龙翔凤翥宴吗？小棠，全靠你了，从今日开始，御膳房所有人都听你指挥，包括我在内！！一定要做出来啊！天威难测，天威难测！！”栗千味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唐嘉棠的肩膀，一幅重担交给你的模样。

“我还是先把菜谱写出来给你们吧！”唐嘉棠面无表情道。

而栗千味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惊喜交织的，“你你你你！！你愿意把食谱……”对於厨子而言，食谱便是武林秘籍，都是敝帚自珍之物，重愈生命，在这宫廷当中，哪一个御厨不是藏著一手绝活，不愿让人得知，如今见了唐嘉棠这般毫无戒备，那可是整整一席菜，两百一十六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先去写一个食材紧缺的单子，你安排人去才卖吧，明天这个时候，我把食谱给你！！”唐嘉棠还是不习惯栗千味眼睛红红的抓住他，稍微一侧身，便要挣脱。

“好孩子！好孩子！我老栗一身传承算个毛啊！以後全部都传给你吧！！”栗千味一念之间，已然决定将唐嘉棠作为自己亲传的弟子，被誉为隆庆厨神的他，终於破禁了。

御膳房，在这个午後开始忙碌起来，只为了当朝德晟王……一句戏言……

夜凉如水，夏夜浮躁，唐嘉棠将门窗大开，燃起一根艾草薰著蚊虫，荧荧灯火，面前时一叠湖州沁春园的梅雪素笺，另一叠则是满布字迹，写著全是食谱，而他，正在奋笔疾书，侧脸如雪。

忽然一阵夏风卷来，两页食谱随风飘起，唐嘉棠眼疾手快，一把压住剩下的食谱，拿起镇纸压住，然後忙不迭去追剩下两张，出了房门，才看见外面站著一人，穿著绛紫色的长袍，眉眼间犀利异常，容颜深邃，一双薄唇和熠熠发光的桃花眼，昭示著多情风流的本性，“是你！！？？”

“是我啊！这麽巧！你要找的是这个吧！”姬睿泱露出邪恶的一抹微笑，自诩风流潇洒。

“谢谢！”唐嘉棠自然认出这个男子乃是当初在御花园中相逢的那个凤麟军将领，两个人一饮之缘，颇为投机，他原本还挂念困惑，谁知今夜突兀相逢，倒是让他觉得稍微有些困窘起来，“咳咳，不知道那天我有美誉失态……”

姬睿泱一怔，随即想到那夜那个醉态酣然的美人，不禁也笑了起来，“没有，你喝醉了……很乖，很可爱……先是抱著我一直哭，眼泪鼻涕擦了我一怀，然後又咬又抓……啧啧……你看我手臂上的伤，不过只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就睡著了……”说罢还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数道血痕，心中却是暗自庆幸，那媛坤下午抓弄得恰到好处呢……

“对不起……”唐嘉棠生性纯善，若非遭逢剧变，只是单纯呆在厨房研究食谱，便是他毕生兴趣所在，和姬睿泱征战天下、尔虞我诈相比，实在是嫩得太多，可是偏偏他越是这般纯净如水，越让姬睿泱心痒难耐，更何况他生得貌美，又做的一手绝代佳肴，以姬睿泱的性子，倒是恨不得立即将他拆吃吞腹。

“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姬睿泱倒是舍不得欺负眼前的佳人，可是看他满面愧疚，肯定是将自己的真话当成了补偿之词，他眼神一转，已然落在那两张素笺上，“干贝烩冬茸，千钧影落酥肉！？！？”说罢眼睛放出狼光，倒是一眨不眨。

“我是这里的厨子，我叫做唐嘉棠！上一次多亏你……失礼之处，还望仁兄海涵！”唐嘉棠平平说道，倒是带了几分儒雅之色，在他身上，更显得出尘脱俗，那里有食人间烟火的粗鄙笨拙之色。

“叫我睿！棠棠，你这上面写的这个千钧影落酥肉，真的是那乳牛前腿肉做的吗？而且腌制三天三夜吗？我看你放了不少桂花，难道做出来是甜的？不对，还有朝天干椒，那岂不是辣得狠？！！”姬睿泱一边吸著口水，一边瞪眼充满觊觎。

“我……我叫唐嘉棠……“第一次被人如此亲昵唤著，唐嘉棠微微觉得有些不妥，面色沾染了一层酡红，倒是夜色多情，替他遮掩了三分。

“哎呀，反正很甜就对了，棠棠，要不然你先给我做一个干贝烩冬茸，我看这个简单，用冬瓜和干贝随便弄一弄就成了……”姬睿泱的狼爪已然攀上唐嘉棠白嫩的左手，仿佛小孩子撒娇一般的左右摇晃起来。

“那个菜谱只是第一页，後面还有四页纸……”唐嘉棠凉凉吐槽道，让姬睿泱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了不觉有些心软，“这麽晚了，你在这宫中……难道你是宫中侍卫？”

“呃……算是吧！”姬睿泱忽然不想拿自己的名头去压面前这个男子，以他精准的感觉，若是此刻说了，恐怕就不会如此融洽，於是说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

“哦！”唐嘉棠颔首，他记得那夜他骁勇异常，本以为他是一个将领，原来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对啊？侍卫都有统一的制式盔甲，你怎麽穿著便服？还穿这种紫色……这可是贵胄之人才能穿的颜色……”说到最後，已经有些担忧起来。

“呃……都是我家弟弟了……他担心我在宫中被人欺负，托人给我缝制了一件长袍送进来，我就这一件便装，不穿这个穿什麽……再说，这种时候，穿甲胄不方便啊……”姬睿泱绞尽脑汁，倒是不厚道的连当朝苍晔帝一起编排进来。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种’事情，那你快去吧！”唐嘉棠也曾从御膳房的宫女闲聊八卦中得知，这御膳房位於整座皇宫最为偏僻的西南角，後面靠著御膳园，遍植果蔬，颇为隐秘，每每有侍卫宫女相好，夜间私会，倒是多选在此处，在他看来，姬睿泱分明是来私会情人了……

可惜姬睿泱一时间陷入遐想，闻著唐嘉棠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觉得比那媛坤身上甜腻的脂粉味道，要更加勾魂夺魄，一时间，口水没提放住，顺延著唇角流了下来。

第4章。鸳鸯月色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唐嘉棠看姬睿泱朝向自己的眼神更是奇怪，就仿佛……反正他身为厨子，对於寻常人见到美食时的眼神举止了若指掌，此刻他就有种……自己似乎是姬睿泱面前一道美食一般……

“咳咳……“唐嘉棠轻咳一阵，这眼神太过赤裸，让他心生怫然起来，却又说不出什麽，毕竟那一夜自己平生第一次喝醉，便是和这个男子，一坛酒便有了过命的交情，唐嘉棠对於他则是觉得有些踯躅。

“叫我睿！抱歉……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一天都不能离开你……”姬睿泱何等眼色，看唐嘉棠流露出来的一丝愠怒困惑之色，已经知道自己的本性流露出来，他倒是害怕吓坏佳人，忙不迭的弥补道。

“咦？你怎麽吃过我做的菜？按说除了皇族、就只有御膳房的人吃过啊！”唐嘉棠见姬睿泱如此解释，也就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