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大发现不由让她大开脑洞,呸,诡计。
她便将计就计,引公尝上钩,本想将公尝和莫临非离一网打尽,不想公尝救走了非离,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自己和她周旋。
不过也不要紧,她的目的就是要引出公尝,然后要挟他与她一道对付天韶冢主那个混蛋。
她是女王,她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公尝会与她联手。都只因为,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六 公主女王
“自打她一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迫不及待想要杀死腹中胎儿,却迫于在天韶冢主面前有个人质,才没下手。”公尝坐在已经冰冷的浴桶里,面无表情地对我说起这些好像与他无关的过往。
我没有出声,身子悄无声息地靠向他。
“后来她发现曜日国的神香可以抵御天山咒泉,她便费尽心机接近曜日国国主,到后来,她阳奉阴违,一面用肚子里的骨肉迷惑天韶博取同情,一面又背地里联合众人,去攻打天山冢。当然,她没有成功。”
“她生下了那个孩子,却将他一脚踹开,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嫁给了曜日国国主,她复仇的新工具。”
“然后你就被苍府的人捡回去了吗?”我小心问道。
他点头,“爹娘视我如亲生,直到天韶冢主找到我之前,我从未怀疑自己不是苍府的人。”
他整个人泡在水中,我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希望他不是一个人,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扛着。
“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突然扭头看我。
我一时语塞,被他看得羞赧,一把捂住他的眼,“是。”
他低低笑出声来,拉下我的手放在唇畔轻吻,“十三,不用担心我,现在我若还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到,那就不是公尝玉箫了。”
我看他笑的样子,却越发难受,替他难过。
从出生就被母亲抛弃,父亲即便找回了他,可在他身上所做的种种,何尝不是将他当成报复他母亲的替身,父母都是没人性的变态,让他从小不仅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还让他经受无耻咒泉的折磨,这样的父母,当真是天打雷劈牲畜不如!!
我攥着双拳,气得直哆嗦!不自知的泪滑落,我赶紧垂头往水里泡,别哭别哭,他看到我哭又要难受了。
头被捞起,公尝捧着我湿漉漉的脸,蹙眉,“十三……”
我忙摆头,“我没事,我只是需要清醒一下。”
“不要为我哭,那些都不算什么,否则我怎么会遇到你,我说过的,我只想给你欢乐,给你和孩子快乐。”他吻上我的眼。
泪在他的唇下又不自禁地滑落,我一把抱住他,反而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哭得越发起劲,只是没有出声,双肩耸动,呼吸难窒。
他抵着我的发心,重重叹息一声,轻抚着我的背,月光早已清辉如新,洒落一室,有柔柔暖意。
待我哭够了,他抱起我上床,给我和他自己换了干衣服,盖好被子,他搂我入怀,下巴搁在我颈窝,热气喷洒在颈间,
“十三,好好睡一觉,莫要再想我的事了。”
“我现在睡不着。”眼睛涩涩的痛。
“你是说你现在精力充沛?”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扭头盯着他。
他伸手就要来解我衣衫,“那就是你累了便睡得着了…”
猛地回味过来,我一头撞向他下巴,狠狠道,“公尝玉箫,你又没正经了!”
“我是说真的,要不我们再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伶俐…”
“公尝玉箫!!!”
“我是很认真的…”
“那等二…胎…政…策放宽了再说吧。”
“……好了,睡吧,明日被看出你这红肿的双眼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疼哭的不行啊!”
“……十三,”公尝低哑的嗓音磁糯地在我耳鬓厮磨,“没想到这种程度的话你也能张口就来…为夫真是小瞧夫人了…”
“……谁是你夫人,不是贴身侍从吗?”
“……”
**
十三香果真不知女王和公尝的关系,倘若她知晓了,应该不会再喜欢公尝了吧。
毕竟女王和她父王的死,脱不了干系。
早膳时,我盯着十三香一直看。
她本盯着我身后的公尝,被我盯得实在难受,转而瞪向我。
我立马收回目光,恰女王说,用完早膳,她下了早朝便要带我们去祭祀。
呼吸一紧,公尝说过,莫临在那里。
女王上早朝,命十三香在偏殿招呼我。
十三香的眼眶微红,扫了眼公尝,看向我,“要见老熟人了,不知你见到作何感想?”
“不管是不是熟人,于我而言,都是陌生人。”
她微讶,转而冷笑道,“也是,你倒是谁都不记得了,可偏偏这般命好,即便你忘了所有人,也有人心心念念记得你,只为你好。”
看她说得那般咬牙切齿,我无声叹息,视线扫向殿外,透过玻璃窗,广场上那尊高耸屹立的雕塑仍是历历在目。
十三香看向我看的方向,不由陷入深深的迷恋中。
“我是看着他的样子同他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他的样子一直是那般吸引我。”她突然起身,走近窗台。
“广场上的雕塑一直是他,从小到少年,到青年,到现在。”她痴痴望着雕塑,“他的雕像被修筑在这里的那一天,正是母后死的那天,那时我还未记事,母后死时紧紧抓着我的手,她满手是血,而且嫌她污秽,转而跑向新奇的雕塑…后来待我懂事了,母后早已化成黄土,这种懊悔,除了每夜对他说,我再没了倾诉的对象。每次我被父王冷落时,都是他陪着我,每个深夜,我都坐在他身边,我静静地说,他默默地听,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看向公尝,他也望着那雕塑,目光晦暗。
“后来父王突然暴毙,也是他陪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后来我听人说,他不止是雕像,他其实是存在的,他是活的,我便逃出这里,到处去找他,最后…”十三香突然变得欣喜,她转身望着公尝,整个人都散发着喜悦,身子好似也轻盈起来,“终于在苍心宫找到你了。”
“你果然和雕塑上一模一样,我努力地想要靠近你,”十三香徐徐走近,“我努力地练习,努力比赛,努力想成为你身边的人。可无论怎么努力,你却只会离我越来越远。而她,”十三香脸色骤变,愤然指着我,“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用做,就轻而易举赢得了你的关注,你明白被抛弃的感受吗?你不是和我才最亲近的吗,为什么……”
“因为那只是堆石头而已。”我握住十三香指着我的手指,她指尖发凉,“这些年你迷恋的,只是那堆石头,只是自己心中的那抹暖意,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想象罢了,醒醒吧,你爱的那堆石头,和他根本不同,那堆石头,”我瞪着那雕塑,咬牙道,“只不过是有人用来麻痹你们的苦厄,顺便减轻她的负罪感,如此所摆弄的虚伪的花招罢了!”
“什么负罪感,什么虚伪的花招?使者在聊什么,”女王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外,她走入殿内,笑望着十三香,“看来使者和我的公主聊得很投机!”
我感觉十三香指尖微颤,猛地推开我的手,垂头肃然道,“母后。”
下意识地皱眉,我走向门口,指着阳台外场中的雕塑,“聊得可不就是曜日国圣使,女王最虔诚信仰的圣使么?我是说,任何负罪感,任何虚伪的花招,圣使都会明察秋毫,所有人,”我笑看她,“都无所遁形。”
女王笑道,“那是自然,圣使的职能是本王赋予他的,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本王自然一清二楚。”她说着,看向公尝,公尝早已戴上面具,只能透过他那双沉黑如墨的眼看到他的淡漠。
“好了,使者现下便随本王前去天香殿祭祀吧。”女王笑得甚是妖艳,让人不禁汗毛耸立,“说不定,使者和你的侍从,都会大吃一惊。”
我和公尝心有灵犀地对望,他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十三香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天香殿在城堡后面的山上,此山名为香熙山,是曜日国的圣山。我走在半山腰,想想也是醉了,又是圣使、要是圣泉、又是圣山……女王搞出这么多花样,所以才把曜日国国主搞晕之后一命呜呼了。
天香殿是一座三层尖顶的天坛式老建筑。看上去至少建了二十年之久。
我气喘吁吁地看向公尝,说不定又是为你建的。
他眨眨眼,你猜对了。他抬头望着这天香殿,墨黑的眸子不由泛狠,浑身溢着戾气。
倒是女王果真是女王,不仅一口气上台阶不累,还煞有兴致地对我介绍,“这天香殿是本王二十五年前为圣使所建,至今仍是香火鼎盛,我曜日国子民每逢初一十五便要上香熙山一拜一登阶,祈求圣使庇佑他们平安喜乐。再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一,届时使者可有眼福饱览我曜日国祭祀胜景!”
我哼笑一声,没有答话。
把活人当成祭拜对象,怕是正常人都不愿遭遇这种跪拜,完全是折煞人。我扫了志意盎然的女王,冷道,“女王如此看重祭祀,何不将自己置于殿内,造为雕像以供臣民祭拜,那样不是更显得女王爱国爱民更爱神吗?”
十三香和公尝愕然看向我,皆震于我的话。
女王微愣,随即大笑道,“使者莫要说胡话了,恐怕你不知道我曜日国的规矩,圣使只意属男子。”
“既然是规矩,那便可以更改,若是女王想要改动,还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女王终是敛住笑,细密打量我,“使者这是何意?难不成使者对本国的圣使存有疑虑?难不成你要挑唆本王逆天而行?”
“非也。我只是认为女王的权力不止于此,何必给自己设限,再大再逆天的事对女王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反正,您总会摆平的,不是吗?”
公尝眯眼看我,头微微摇动。
激怒女王,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女王双眼狠厉,直勾勾盯着我。我亦无惧,笑望着她。
公尝正欲过来拉我,十三香突然挡在我与女王之间,挡住了女王的视线,“母后,我们还是快上山进殿吧,误了时辰圣使会怪罪的。”
女王忽又笑起,“对了,本王差点忘了还有圣使。”她微不可见地扫了眼公尝,得意昂扬的样子又爬回脸上,在驸马的搀扶下,继续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七 营救莫临
果然,天香殿巍峨磅礴的气势也不足以掩盖我对殿内雕像的痛惋。
一层是大雄宝殿般庄重森然的圣使像,四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小像,应该是公尝小时候、童年、少年时候的模样。
现在的屹立的圣使像,与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分辨不出真假,雕刻工艺实在栩栩如生。
难怪他要戴着面具。
也难怪十三香会如此痴迷心系于他。
女王率先拜祭了圣使。
我们看着她似那般虔诚地跪拜,叩头,祈愿。
真想撬开她的脑颅,看看她在自己活生生的亲生儿子面前跪拜他的雕像,还振振有词的祈愿,祈的什么愿?让自己不得好死吗?
手被捏了一下,我抬头瞪公尝。
他对我摇头,莫要横冲直撞,莫要为我生气,该隐忍时定要忍。
我气鼓鼓瞪了眼女王的背影,吸口气,知道了。
女王起身,接着让我们跪拜。
十三香无比虔诚的跪下,叩头,祈愿,上香。
我站得笔直,就是不肯拜。
“在我们国家,没有祭祀圣使一说,所以若我代武泰帝跪了,那便是以下犯上的大罪!想必女王也不会让武泰帝为难的。”
“使者误会了,”她笑得伪善,“本王并未让你代武泰帝跪拜,只是让你作为你自身跪拜一下,好让圣使,”她看向公尝,“好生庇佑你。”
我正要回嘴,公尝已按住我的肩往下前方一压,膝盖一软,跪了。正要下意识起身,公尝却也在我身侧跪下,侧头看我。
沉黑墨眸盯着我,我一下便服软了,认怂地和他一道进行跪拜。
心里却憋着莫大的怨气与怒气。圣使,圣使,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个雕像打得稀烂,拜拜拜,拜你妹……
女王煞是满意地望着我俩,嘴角翘起得逞的弧度。
十三香望着我与公尝的跪拜,像极新人新婚拜天地,眼里顿时塞满了泪珠。
驸马走近十三香,递给她一条绢帕。
十三香没有接,扭头跑了出去。驸马看了女王一眼,见女王没有阻拦,便转身追出去。
天香殿的二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经卷,而二楼的廊台外,挂着许许多多善男信女祈愿的牌子,红丝带等,上面写满了祈福的话。
如果祈祷别人真的有用,那世界上处处都是神明了,还要人自己何用?
女王写了一个祈愿的牌子,随从将其挂在廊台上。她看向我,“你不祈愿?”
我摇头,扫了公尝一眼,“心诚则灵,不一定非得写出来。”
女王未置可否,转身走到经卷架前,在某一排前驻足,从右到左点到第五本书,而后在我诧异的目光下,她打开那本书卷的侧后面,里面是一个锁孔。
原来那是机关。
她从怀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锁开了,放有经卷的那扇书架缓缓往旁侧移动,最终停住,留出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密道。
女王微侧头,余光对准我和公尝,“既然来了,就让你们见圣使一面罢。”
言罢,她率先上楼。她的随从点燃火把走在最前面。
我后仰头看向公尝,他拉起我的手,紧随其后。
走过楼梯密道,便来到了天香殿的第三层。
这上面与上下两层完全是天壤之别。到处黑漆漆的,像是一个祭祀坛。殿上正中央是一个祭台,四方有椅位,最简单不过的装饰,只是看上去似乎常年无人,尽是灰尘和蛛网遍布,颇有苍凉之感。
公尝的呼吸在我身边渐重,我忙扶住他,他似乎对这个地方特别抵触。
一到门口便不肯再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