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轻笑,他只道她不谙世事对于男女之事完全白目,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的……可爱。
“你什么……”他难得的兴致好,一向无波的墨眸里闪过一抹狭促,轻轻的抵住她的额,然后果然不出意料的看见她慌乱得如同一只小鹿的清亮眼眸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清媚看着雪衣漆黑的眼眸如星子一般看着她,脸红了又红,大脑里一片浆糊,以往的伶牙俐齿全都飞到爪哇国去了,想了半天才吱唔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哦。”雪衣眼里的情绪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了回去,他缓缓的直起身子,乌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垂下眸子,背着灯他的脸几乎全部没在了阴影里面,让清媚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如此,是我唐突了。”雪衣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完全听不出情绪。
清媚有些无措,雪衣的情绪实在古怪,比傲寒更难捉摸,前一刻还温和亲近,后一刻便板起脸来翻脸不认人,她都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这样翻脸了,实在让她适应不过来。
清媚帖着墙站了一会儿,墙上的温度很凉,将她原本激越的情绪也慢慢的平定了下来,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雪衣口间的薄荷叶味道,但是却没有了那样温软得炙热的温度。
清媚深深吸了一口气:“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雪衣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门并没有关,清媚转身向门外走去,雪衣转过了身,听着那脚步声慢慢的向门外走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沉下去。
像是原本封得严实的东西,轻轻裂开了一条缝,然后再慢慢的合拢起来,将那一点点透进来的阳光,再慢慢的摒出去。
些微莫名的汹涌,却也很淡,淡得悄无声息。
那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外,却突然顿住了,然后急促而又匆匆的折返回来,正惊诧间,却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雪衣僵住了,心里却似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涌了起来,带着莫名的欢快与喜悦,仿佛要从胸膛冲将出来。
“雪衣。”清媚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激动,“小哥哥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如果喜欢你,是不是就不用管那些约束与教条?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说不出的喜欢,看不到你的时候,会觉得心里空空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就会觉得心里堵得慌。”
雪衣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清媚的直接与坦然,让他有些微的晕眩与不置信,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喜悦,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对我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你刚才为什么还那样做?”清媚将脸帖上他的背,双眸清亮,她确定她想要什么,她喜欢雪衣,很特别的喜欢,与喜欢其他人不同,她喜欢他因为她而不再清冷的模样,看着他笑,她会觉得心里满满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藏不住快要溢出来的感觉,“刚刚的事情,我们再试一次吧。”
感觉雪衣的身体轻轻颤了两下,意识到他似乎在笑,清媚脸红了,把他扳回过来面对着她:“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我和小哥哥从小就在一起,也没有做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唔……”
双唇倏然间被雪衣堵住,清媚睁大了眼睛,雪衣的脸近在眼前,他闭着眼睛,浓长的眼睫投下稀疏的羽影,将他原本的清冷完全打散,只剩淡淡的迷离与柔软,让看着他的人,心里也不由得慢慢的变得柔软起来。
清媚伸手环住了他的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唇温软而又炙热,呼吸间有些急促,两人的唇缠绵的帖合在一起,亲密暧昧的纠缠轻吮,两个情窦初开的人儿,带着些许生涩与热情相拥在一起,微微的晕眩与窒息,夹杂着一股莫名的贪婪与渴求,彼此探索着对方的甘甜与柔软。
倏然间升起的体温与口鼻间的窒息让清媚不由得张开了嘴,她抵住雪衣的胸拼命往外推,快要喘不过气了。
唇间倏然传来一阵剧痛,清媚惊呼一声猛的后退,惊讶的看着雪衣,他的脸上微红,星眸潋滟如水,唇间一抹浅浅的殷红将他原本精致的容颜凭添一抹妖娆。
“你干嘛咬我!”清媚伸手拭上自己的唇,果然,流血了,他下口还真不是一般的重,想不到一向清冷如谪仙的他竟然会咬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咬她,让清媚实在莫名至极。
雪衣星眸连闪,悦耳的声音有些低沉,却仍带了股子清冷的味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这种事,不准去找别人试。”
“你……”清媚哭笑不得,他咬她就是为了这个?可以直接说啊,干嘛非得用这种方式,抬眼间看到雪衣眸中的微恼,轻咳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找别人试?我又不是傻子。”
雪衣眼神极为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一步,清媚忙又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虽然刚刚的感觉很好,可是,她不想被再咬一次。
雪衣微微侧头,墨色眸子盯着她看了半天,脸上的神情慢慢的放缓和下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清媚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他便跟了上来,她突然回过头:“我答应了你不找别人试,你以后不准咬我。”
雪衣垂下眸子,唇角微微上扬,如画容颜映着月色,几许朦胧几许飘渺:“不会。”
“那就好。”清媚闻言嘴角弯了起来,“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找得到路,明天见。”
说完她便往前跑了几步,然后提气纵身轻飘飘的从南墙翻了出去,俨然一副翻墙跃户熟门熟路的模样。
雪衣看着倏然间变得安静的院落,静静的倚着门口站了半晌。
他身负血海深仇,而仇家又是当今皇上,肩上重量可想而知。
此时的自己,原是不该谈这儿女情长,只是这世间只得一个清媚,她并不完美,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称得上是懵懂,连自己都不知道,对她动心到底是真有挚情,还是因为她像极了……
雪衣轻轻仰起头,月色下他的容颜精美如玉,却始终索绕着淡淡的愁绪,如同雾霭挥之不去。
如果说之前雪衣还担心怎样向舒伯说他与清媚的关系,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却都是多余的,舒伯一个劲的给清媚夹着菜,将她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山,看她的眼神掩不住的眉开眼神,摆明了已经将她当作未来的少奶奶。
“清媚姑娘,来,尝尝这个,这是少爷最爱吃的什锦鸭,你也多吃点。”舒伯笑眯眯的给清媚挟了一块鸭肉,之前在平安城她对他们出手相救掩护出城,便让他对这个貌似刁蛮实际上心肠热情的丫头挺有好感,没想到如今竟在这王府住了下来,就算两个年轻人没说什么,但从清媚完全热烈得不加掩饰的眼神便看得出他们之间有猫腻,他虽名义上是雪衣的仆从,但实际上雪衣是他看着长大的,哪个老人不希望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早点成家,早日成家忘记仇恨传承香火,才是真正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看看你,怎么这么瘦,多吃点,女孩子还是要胖胖的好看。”舒伯又忙着挟了一块水晶糕放到清媚的碗里。
清媚笑盈盈的应承道:“舒伯,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以后叫我媚儿就好。”
“好,好。”舒伯被她这一叫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媚儿,以后我就叫你媚儿了。”
清媚挟了一块肥肥的鸭腿放到他碗里:“你老人家也得多吃一点,身体好精神才好嘛。”
舒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孩子。”
他们这一老一小你来我往,你唱我合不亦乐乎,倒是雪衣一直安静的吃着饭,舒伯脸上爽朗的笑容,他都不知有多久没有看到了,年来他的仇恨将他的性子变得太冷淡了,他几乎都忘了,舒伯也老了,他也希望过着儿女满堂承欢膝下的天伦生活,而不是终日锦衣玉食,却忧心忡忡害怕雪衣出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雪衣挟了一块舒伯最喜欢吃的苏子鸡放到他碗里:“舒伯,多吃点。”
清媚笑着低头吃饭,却没注意到舒伯突然愣住了,良久之后侧过头去悄悄的抹了抹眼睛:“好,好……”
雪衣没有抬头,然而舒伯的表情他却一个没漏尽收眼底,看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封闭得太久了,竟然忽略了自己身边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是清媚骤然间闯入他们的生活,将原本平静的清冷打破,他可能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清媚的视线,她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见他抬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脸上神情十分明快,仿佛永远没有心事一般,尽管他知道,在她心里,其实也隐藏着许多的无奈。
她的嘴唇在昨夜被他咬破了皮,结了一块小小的疤,颜色很淡,却看得很分明。
雪衣轻轻扬起唇角,眼里浮起丝丝绕绕的柔和与温软,墨色眸子如同点了星子般璀璨生辉。
“小王爷。”瑞海生突然走了进来,眼神有异的看了一眼清媚,然后躬身说道,“树和公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咬人,咬人,咬人的雪衣,好有爱,打滚!
初次交锋
树和公主这次并没有带御林军,也没有坐辇,只是骑了一匹高头骏马,头发整齐的束着,却不是女儿家惯梳的云鬓,一身火红的帖身劲装将她的曼妙曲线一览无遗,腰间精美的长剑垂下一缕殷红的缨络,此时的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就坐在那马上,傲慢的等着雪衣出来迎她。
既然雪衣是武林中人,那她就打扮成女侠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赢得雪衣的心,不仅是他的人,他的心,也要一并归她所有!
一辆黑色的轿子闯入她的视线,轿上的红梅妖艳欲滴,四个抬着轿子的黑衣男子身姿如剑步履平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凌厉如刀,胸前九朵红梅映着黑底劲装十分妖艳诡异。
暗门。
树和公主脸上表情微微动了动,见到暗门中人定要退避三舍,这是父皇给她说过的话,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进门却,那轿子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的行到了王府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旁边一直跟着的两个男子躬了躬腰,掀开帘子:“门主,到了。”
树和公主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渗出细汗,此时她想要走也是来不及了,只得定定的看着那轿中之人慢慢的探身出来,衣衫雪白轻逸,一枝红梅缀在衣襟,宛若艳血。
与那抬轿的轿夫不同,从轿中出来的白衣男子温文儒雅,行止间仪表翩然,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柔和得如同春风拂面。
一名王府守卫见那红梅不敢怠慢,忙跑了出来:“这位公子……”
傲寒看了一眼那骏马上坐着的明艳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封帖子递了上去,微笑说道:“在下傲寒,前来拜访小王爷,有劳通传一声。”
“请公子稍等。”那人接了帖子便一阵小跑进了王府。
树和公主上下打量着傲寒,按理说她不应该和暗门中人打交道,然而这男子一脸温和举止儒雅,眉目之间的高华与从容分明是哪家士族达官的公子,和那神秘诡异的暗门丝毫联系不到一块,原本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下来。
“你来找雪衣做什么?”树和公主微微扬起漂亮的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傲寒,她倒是没听说过雪衣竟然和暗门中人有往来,这男子的身份让她有些猜疑。
对于她的傲慢,傲寒毫不为意,微微笑了笑,礼貌谦和:“我来找我的徒儿,她被雪衣拐走了,我不放心。”
“徒儿?”树和公主扬了扬眉,原来是来找个小毛孩。
瑞海生从那门边匆忙的迎了出来,对树和公主行了一礼,然后恭谨说道:“小王爷请公主和门主进去。”
树和公主一听,柳眉倒竖:“他不来接本公主么!好大的胆子!”
瑞海生敛了眉目,站得十分笔直,语气却恭谨却不卑不亢:“请公主进去小坐,小王爷马上便出来。”
树和公主哼了一声,从那马上跳了下来,很明显她并不常做这种事情,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便被人稳稳扶住,抬眼看去竟是傲寒温润如玉的脸,他微微笑道:“原来是树和公主,公主金枝玉叶,下马时可要留神脚下,若是伤了,谁都不忍。”
树和公主脸上一红,挣脱了傲寒扶着她的手,傲然说道:“本公主自然会留神。”
傲寒被她推开也不恼,只是微微笑了笑,优雅的伸手,宽大的白袖宛若流云轻摆:“那就好,公主请。”
两人一路走到前厅,却见雪衣与清媚早已候在那里,雪衣仍然一身简单素洁的白衣清隽出尘,清媚在看见傲寒的那一瞬间微微颤了颤,轻声唤了一声寒,然后便低下头去。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被自己的父母兄长抓了个现行,然而这其间夹杂着的,更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矛盾与挣扎。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她一直依赖着的人,尊崇着的人,然而现在,却也是让她难过着的人。
喉咙里头似是堵了许多句话,她想要问个清楚,他为什么要让她练那样的功夫,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于他而言,她是不是,只是一颗棋子。
然而这些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所有的疑问与疑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竟然化为满腹委屈与心酸,说不明,道不出。
傲寒倒是一脸从容优雅,待得与雪衣公主见过礼之后,便坐了下来,看着一直绞着衣襟的清媚,他缓缓开口,语气柔和无比:“媚儿,你瘦了。”
清媚怔忡在原地,原本以为他会责怪她乱跑,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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