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窗外一束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想此刻我的神色一定很狰狞,不然敏元后那么好看的脸都吓的扭曲了。
我将精巧的小匕首从她的腰间慢慢提到她的胸口,介于她比我高一个头,划在她脸上颇有些手酸,我变转而指向她丰满的胸口,果然我太变态了,盯着她圆润紧实的胸口想着这么美丽得胸口要是画上一刀一定很好看。
“长公主,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的!”敏元后的身子都抖了。
我笑了,将手中的刀又深入了一分,“我没想过要杀你!”
敏元后苍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她回神过来,颤抖着道:“长公主,你拿开那个东西,我保证不碰你。”
真当我是傻子么,我松了手你还不是往死里整我,听到了门外那匆忙而细碎的脚步声,我脸上的笑容绽放的更盛了:“皇嫂,宸安得好好谢谢你!我正愁怎么废了我二侄子的太子位子呢,你倒是送上门了!”
说着,我将抵着她的匕首拿了回来,敏元后一见危险移出倒是手明脚快,一下子从我手中的夺过利器,对着我的胳膊上来划过一刀,惧怕过后她喘着气怒声道:“死丫头,到学会装傻,这次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想废了宁光的太子,我先废了你!”说着她举着小匕首刺向我的胸口。
吱呀一声,乾清殿的大门打开了。
殿外的万丈光芒倾泻而下,打开大门的赵宁佑逆着光,喘着粗气,双手撑开吱呀吱呀的古红色的大门。
艳阳刺目,我眯上了双眼,赵宁佑的身影在极窄得眼帘处拉的更为修长,仿佛游记中从天而降的神邸。
随着一阵预料而来的刺痛,我心中破口大骂,妈的!劳资这次真是赔大本了!
“赵宸安!”
赵宁佑飞奔而来,一把踢开了还没缓过神来的敏元后,抱起我,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就连捧着我的手也抖来抖去。
在闭眼的前一刻,我只想说,卧槽!大侄子你能不能别抖了,再抖劳资血都流干了!
☆、深井冰口口口五
周围的嘈杂声在我的耳畔如锤鼓般,越来越响亮,到处充斥着“来人!抓住皇后娘娘!”、“快喊太医!”的叫喊声。
腹部的尖锐的疼痛让我整张脸都痛的纠在一起,脑子越来越混乱,恍惚中,我仿佛听见母后的呼唤,白色的烟雾中,她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蜀纱凤袍,眉眼慈祥,嘴角含笑,正柔声喊唤着我:“宸安!”
听到她的呼唤,我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正欲闭上眼睛,我猛然想到了什么,死死的抓着大侄子的袖口,苍白着一张脸吃力的喊道:“宁佑,别忘记带走我的刀!”
那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我瞧过了,个个圆润的没有杂色,丢了多浪费!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宝华殿的寝宫中,床榻边跪了一溜待命的小宫女。
一看见我眼睛睁开,阿桃便跪着往前挪了一步,激动万分的喊着:“公主!”
我转过头,整个身子僵硬的要死,尤其是腹部那块尽管被包扎的严实,我仍然能感受到血肉撕开的不适感。
“肚子疼!”我努力红了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阿桃那双也哭得红红的眼睛。
阿桃一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伸出手撩开我额前的碎发,颤着声音道:“是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公主,公主伤了身体,奴婢死一万次都不够!奴婢该死!”说着,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额头与地板响亮的碰触声让我也渐渐回了神。
头顶那粉色华帐上的金色牡丹绣的真惟妙惟俏,我伸出手轻轻附上腹部的伤口,感受到因呼吸而撕扯的紧绷感,暗暗想着幸好当时的劳资够机智,没有拿大家伙,不然这一刀捅下去,我真的是一命呜呼了!
想想又觉得亏,劳资这么拼命,大侄子宁佑会记得几分?更要命的是,劳资伤了这么厉害,他妈的除了这一排小宫女都没有人看望劳资,你妹的!伤的太没有价值了!
阿桃看我半天没有说话,心中有些恐慌,抬起头来,顶着磕得红红的脑门凑上来,握着我的手,细声安慰道:“公主不怕,公主不怕,以后奴婢跟着公主寸步不离!”
我应景的回望她,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正入戏的厉害,殿外的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跪在地上,轻声问我:“长公主,大殿下和七殿下听说公主醒来了,正在殿外侯着求见公主!”
阿桃望着我,见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对着小太监正色道:“宣吧!”
“奴才遵命!”小太监麻利的走了出去。
“姑姑!”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从前殿的秀华阁传了过来,阿桃小心翼翼的扶起我的身子靠着一个软垫,我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掀开珠帘跑了过来,小宁纪趴在我的床边,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姑姑!”
阿桃看着宁纪的动作有些不放心,将他的手又往边上挪了挪,嘱咐道:“殿下,长公主的身上有伤,殿下要小心呢!”
宁纪听到一下子乖乖的往后面挪了挪,随即又糯糯的开口,“姑姑疼不疼?”
当然疼了啊!疼得劳资恨不得立马冲到我大哥的棺材面前将他的棺材盖掀开,抽几下才舒坦!
赵宁光这太子的位子还是踩着狗屎运才得到的,我大哥也是皇帝中的大奇葩,元贞四十六年,赵宸穆那时候爱我大侄子的娘正爱的死去活来的,我母后一向不喜欢青贵妃,硬是不许赵宸穆效仿娥皇女般立双后的念头,我大哥一气之下将后宫掌权之事丢给了敏元后,自个闭关研究书画,调戏美人去了!
这对于敏元后来说真是喜从天降,恰巧我外祖父秦家正同宋老狐狸暗暗较劲,林家的人便趁着那个时候敲锣打鼓的将赵宁光的太子的位置给定了下来,等我大哥回过神来,这昭示已经公布天下,那时候我二侄子还是很低调的,起码没有在明面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又是皇室嫡子,朝中大臣便也无人异议。
想到此,我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这种没有心眼的男人怎么会是我大哥!怎么配存在在如此刀光剑影血肉成河的皇宫!一想到他同我还与血缘关系,我感觉我整个人的档次都被拉低了,真是晦气!
宁纪还在眼巴巴的等我答复,我看着他那张包子脸,伸出手捏了捏,他也没闪躲,我便道:“姑姑疼,不过小宁纪给姑姑抱抱,姑姑就不疼了!”
赵宁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忙凑到我面前让我抱,一边说着:“姑姑多抱抱,等姑姑好了带宁纪去库房捡那些外族人做的肥皂玩!”
我捏脸的动作一致,有些心虚的撇过了头,恰巧便看见我长腿大侄子迈步走了进来,他轻声咳了一句:“七弟不要闹,让姑姑多休息!”
之后,我同宁纪安静的吃着阿桃端来的小坚果,鉴于我重伤在身手使不上劲,小宁纪剥坚果的速度委实太慢,我大侄子便好脾气的搬来了一个小圆凳坐在我的床边,将坚果的果肉一个个的剥出来,码在小果盒中递了过来。
看美人十指剥干栗的动作就是享受,我眯着眼一口吞掉大侄子辛苦半天的成果,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他说:“皇后已经被幽禁在北成宫,案子直接送入大理寺内部受审,林家的人此刻已经有所动作,姑姑是想将这案子私了,还是公布天下?”
拨开干栗粗糙的外壳,赵宁佑长长睫毛掀开,深邃的燕眸忽然直直望向我,一边将手中黄色的板栗递给我,一边等着我的答案。
我垂着眼睛,佯装思索。
私了?想的忒美,林碧这个女人捅了劳资一刀,劳资起码捅回十刀才划得来!哼!好不容易逮着这么机会,肯定要好好公布天下才是,让林家的人看看,以为赵宸穆挂了,林家就能只手遮天么!
我咬上那粉糯的珍珠栗,口感滑腻,不愧是上好的栗子,就先从林家的人开刀!赵氏这块肥肉虽然诱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咬上一口。想到此,我松了口,有些害怕的开口:“皇嫂那天的样子太可怕,是因为姑姑说错了话,皇嫂才这么对我吗!宁佑,姑姑以后怎么说皇嫂才不会生气?”
我抬着头看着他,配合着这番话语,想着整个身子也该抖一抖才能体现无知少女被亲人加害那种迷茫和害怕,可这么一抖,一不小心将手中的珍珠栗抖到了被褥上,刚准备捡了吃,小宁纪伸出了手一把塞到了嘴里。
我:… …
“我赵家的人做事什么时候要看外人的颜色,”大侄子又剥了一个体贴的喂到我嘴边,嘴角的微笑未入眼底,“姑姑不用怕,以后——没有人敢忤逆姑姑了!”
大侄子的话语轻的像羽毛扇过我的耳畔,可这内容又莫名的戳中了我的G点,想来他心中自有计较。
又闲聊了几句琐碎的事情,宁纪就犯困了,宁纪的麽麽的抱着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大侄子宁佑掀开了亮闪闪的珠帘刚准备跨脚出去,似乎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修长的玉手在我面前摊开。
我顺手接过,看着上面的宝石完好无缺,这才笑眯眯的收了起来!
“想不到姑姑还收着这个,连昏迷也不忘让我带走!”我抬起头,赵宁佑的双眼似乎别有深意,
这眼神!直看的我莫名其妙,害的我又细细打量了手中的小匕首瞧着它有什么不妥。
“姑姑好好休息!想出去透气莫要在孤身一人!”赵宁佑帮我掖好了被角,又摸了摸我的头,嘱咐了一句才走了出去。
整个宝华殿又安静了下来,脑海中不停回响着刚刚赵宁佑的几句话,手指摩挲着小匕首柄金色的横道纹,果然,宫里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敏元后的下场估计不妙了,想我大哥做事糊涂了一点,这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赵宁佑待人温厚,该心狠的时候绝不手软,的确是当皇帝的料。
我摸了摸身下的枕头,大侄子啊,姑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啦,你若是不争气,我便将遗诏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既然想要这个皇位,就算爬着也要给我上前!
唤来阿桃,我举着那把约莫一指长的匕首问她来历。
阿桃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轻声答道:“公主不记得了么!这是公主十岁生辰时收到的礼物!”
哦,这个我知道。锋利的刀身被打磨的光滑,微微转动还能照出我半边苍白的脸,当初在那堆礼品中一眼就瞧中了,一直放在身上,没想到这次到是派上了用场。
“谁送的,你还记得么?”
“是大殿下送的,因为听说公主喜欢朱红色宝石,上面几颗都是大殿下从胡人的手里高价买来的。”
难怪赵宁佑要说出那番话。
我抬起脸,看着阿桃一脸回忆的表情,随手将这个丢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阿桃,帮我收起来!”
阿桃很快绕过屏风走到楠木的雕花大箱子面前,看着她动作的身影,我抬高了声音:“放好了,记得放在母后送给我的琉璃宝盒里!”
既然是赵宁佑送的,那就更得好好的收起来,不将它同那些俗物区别开来,怎么能体现的我这个姑姑对他是特么的重视的呢!
☆、深井冰口口口六
我躺在床上的这几日,林家的人已经朝户部上了好几道奏折,说敏元后刺杀长公主这一事定有内情,要重新定夺。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有些不快,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铁证如山,还不趁机快刀斩乱麻一刀咔嚓了了结,留着让林家人唧唧歪歪干什么?!
这时候我想起了我母后,要是母后在,我皇嫂估计早就死的渣渣都不剩了。哎,不提了不提了,越提越伤心。
在床上呆的快发了霉,我寻思着要去外头溜达溜达,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来了个宫婢阿碧。
阿碧伺候着我坐起身来,穿好了鞋,又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下了床,不过在外头溜达了一盏茶的功夫,等再次回到寝宫,宝华殿的大太监田公公给我带了大消息!
他们说林昌大人家的小儿子在京里喝花酒踢死了一个百姓,已经被宋家的人抓了送去了大理寺。
我听完后眼皮子跳了跳,宋家的人终于动手了。
“哎,长公主,宋太师这么明目张胆的对着林家的人开刀,怕是二殿下——”他弯着腰在我耳边说着又警惕的向四处望了望,接着道:“二殿下的地位不保了。”后来他又加了一句,“想不到皇后娘娘尽是那样心狠的人物,二殿下这样,也是该!”
我躺在贵妃椅子上,阿碧正给我捏着肩膀,我装作茫然的样子盯着田公公看,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对我说道:“长公主伤好了多去青贵妃那里转悠转悠吧!”
京城里传闻说,宋太师的女儿看上了我家丰神俊朗的大侄子,一瞬间,朝中的党派分明,大有要排挤林家另立新主的架势。
我轻声的“嗯”了一句,田公公这才放了心,似乎也不管我有没有听懂这句话。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大侄子他娘长了一张寡淡脸,我极其不喜欢,一想到我大哥被她迷的那副样子,我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顿火气,真是闹心!
可是田太监不管,他叮嘱了我好久,生怕我和我大侄子有嫌隙,将来日子不好过。
哎,这年头主子难做,太监也难做,做呆主子的太监更难做!
我在床上养病的时候,耽误了大哥入土的好日子,钦天寺只好改了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四月十八。
四月十八,黄历说宜下葬。
我大哥的棺材终于要搬到皇陵去了。那一日,宫中极其忙碌,我腹部的伤好的也七七八八了,坐着轿子去皇陵再磕一个头还是能撑得住的。天没有亮,宫里头的暮钟就响了,司礼部的太监在云龙殿的高脚楼上诵读悲文。
奉先殿的殿外,四队穿着丧服的侍从齐齐侯在殿外,我大哥的棺材的周身被缠上了白色的帷幔后放置在一个用鎏金的巨大的铜器中,前前后后一共二十四个壮汉用镶了宝石的漆金扁担将他的棺材抬了起来,随着身后作法大师的吟诵声走出了奉先殿的龙门。
我同我的侄子侄女们早就在龙门外候着了,天还没有亮,我有些倦困的想打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