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定会光明正大的上京去找你!”沈佑望着我,郑重的对我承诺道。
我点了点头,空中似乎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雪地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踏了过来,正是我原先的那匹马。
似乎知道我们要离别,它温顺的站在一旁。
我跃上了马背,对着他道:“沈佑,你记得你说过的话,沈将军的骨灰还在我那里,你若食言,我便将他倒得一干二净!”
风声中,我的话传了过去,沈佑只是笑了笑,默不作声。
骏马嘶鸣,马蹄迈开,终于,我踏上了上京的路。
回到朝中,群臣脸上皆是喜气洋洋,匈奴人终于被赶出了中原的土地,天下大定,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颜太傅同我道,“皇上征战在外,朝中安定,众臣皆是恪尽职守,朝中难得的太平之色,
可是这样的现象并没有保持多久,和谐的朝堂便有分成了党派之争,每日依旧你掐我斗,你踩我踏,好不热闹。
元贞五十四年的除夕,宫中张灯结彩,带着一份战后格外珍惜的热闹,宫中举办了一次家宴。
淑妃为她选定了一位驸马,我瞧了一眼,是年轻的殿中御史大人,当年的榜眼郎,人品和样貌皆是不错,我也就批了下去。
宁珊的婚事定下,众人皆默不作声有些惆怅,她们沉默的望着我身侧一个空置的位子,那里,本该有宁霜的身影。
可是,如今宁霜的身影在那里呢?
除夕年年都相似,可这相聚的人却年年不同。
宁文依旧想去军中,听说庞仲明回到了京城,他整个人又活络了起来,昭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
我答应宁文,等入了春便在禁卫军中为他安排职位,原本的王爵待遇不变,在宫外为他赐了一栋府宅,等到明年的六月就能同昭妃一同搬进去。
昭妃没有多言,像是默认了我的旨意,不过,她开了口同我提起:“过了年,皇上就十五了,也该多想想自己的婚事才是,宁文这孩子我为他挑了几家闺秀,他都是不中意,皇上千万不要同他这般!”
宁文端着手中的酒杯对着昭妃的话不做反驳,只是静静的吃着面前的菜肴,即是反常。
我瞧了他一眼,“宁文可是心中有了意中人?”
宁文吓了一跳,支吾着开口:“怎么会呢,姑姑!”
我瞧着他这般心虚的作态,只觉得有鬼。
宁纪却是对昭妃娘娘的话有些不解,他举着筷著,仰着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姑姑成亲是什么意思,要娶一位姑夫进宫么?”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宁纪的一番话打开了所有人的脑洞。
昭妃娘娘听言,停下了手中的快著,也深深思索了起来:“皇上大婚,若是将这位公子接到宫中似乎有所不便当。”
淑妃赶紧插了口:“有什么不便当,没有了妃子那么多院子都空着,就两个人住,一天住一间,一个月都住不完。”
宁珊眉头一蹙,“姑夫不同女子,若是一位有官职在身的人要如何,难道也要整日住在宫中推掉官职吗?”
宁文偏过头好奇的问她们:“姑姑只能娶一个姑夫么?”
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纷纷转着头望向我。
… …你们真是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萌萌小剧场
沈佑V:你只能有一个丈夫,那就是窝!
☆、第84章
年初的时候;朱少卿进了宫;他穿着一身正经的朝服;手中却捧着一个小木箱,脸色有些潮红,神色似乎有些拘谨。
“皇上;微臣从家中给皇上带了一些东西。”说着,他将手中的东西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好奇的瞧了一眼;接了过去将盖子打开;却见内里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红鸡蛋。
朱少卿的面色越来越红了;可是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份喜悦;他支吾了半天才将话说完整,“臣,臣的儿子满月;特意送来此物给皇上。”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朱大人何时成的亲,朕怎么不知道。”
朱少卿有些心虚道:“就在皇上去漠北的时候成的亲,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小办一下,小办了一下。”
我瞧着他这般神色,心中已经明了,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逗逗他:“新娘是哪家的姑娘,朕要好好见见。”
朱 少卿一下子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那日按照皇上的吩咐将宁霜公主救下后,臣一直将她安排在臣家里,皇上知臣对公主一片真心,臣偶知公主心中对臣也有意 后,就… 就…因为公主的身份,不能被发现,臣只好私下里同公主成了亲,这绝对不是怠慢之意,臣愿意向皇上保证,今生只娶公主一人,否则天下雷劈,我朱家人不得安 息!”
说到最后,他抬起头,言辞激烈,脸色涨的通红。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却想到是当年宋凡轩求娶宁霜的情景。
弯弯绕绕,宁霜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必然也一个好的决定。
我却动了笔,“宁霜是朕的亲侄女,虽然她不能风光的出嫁,但是朕不会让她委屈,你且安心的回去吧,宁霜的这笔嫁妆朕会派人送你的府中。”
朱少卿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临走之际,我望着他的背影对他道:“朱大人不要忘记自己所说的话。”
朱少卿的脸上的羞色顿时一扫而光,而是郑重其事的拱着手对着我道:“臣,定不会辜负宁霜公主。”
我从深冬一直等到开春仍然没有等到沈佑的消息,意外的,庞啸上了京。
一踏上朝堂,他便将摊开了当年宁远将军的那封信件对着朝臣道:“臣乃是当年宁元将军的部下,得其赏识才得以在军中立足,当年沈将军叛国一事被先皇斩杀满门,实则是大冤之案。臣多年守着当年的证据,隐忍至今,只为了给当娘的沈将军洗刷冤屈!”
说 着,他指着那份信件道:“这个就是指控当年沈将军卖国的那封信件,臣也是最近才知晓,沈将军竟然是当年前朝那位军械世家的后人,前朝同匈奴人有不共戴天之 仇,岂会叛变赵国而投奔匈奴?且沈将军多年研制军械,他的手指早已受伤,他的手受伤于元贞四十八年,那是,他便不能写出这样的字迹了,而这封信却是元贞四 十九所作,定是他人有心陷害,才伪装此事!”
说道此,庞将军跪着道:“沈将军受伤一事军中知晓的人并不多,可是玉门的李将军也知晓,众人若觉得我庞啸制造伪证,大可寻李将军验证此事,当年臣将此证据上报朝廷,却无人处理此事,如今时隔二十年,还望皇上能给沈将军一个公道!”
朝中的一位苏大人出口询问道:“照你这么说,当初那个沈佑为帝之时为何不为父沉刷冤屈,反而要到此刻?”
庞啸很快失了言语。
我却在大殿上沉声开了口:“因为此事同先皇赵宸帝有关,沈佑当年为了维护先皇的声誉,并没有揭开此事。”
我的话语刚落,众人皆是大惊。
舅舅更是面色震惊的望着我,“皇上!”
我 看着众人的神色,这才叹息的开口:“沈将军的确是前朝那位军械世家的后人,匈奴人贪其才艺,得不到便要毁之,这才制造了这么一幕叛变的情形,而先皇被蒙骗 其中,双眼被蒙,一时失手误杀了沈氏一家,而得知真相后这才恍然醒悟,将沈氏的子嗣接入宫中亲自抚养,可是对沈家却始终讳莫如深。而沈佑虽登上了皇位,却 从未想过叛国之举,那日所言不过为了报答先皇对他的养育之恩才如此之说。”
“皇上如此为沈家脱罪,刚刚所言可有证据?”另一位大人也站出了身子问我。
“证据?”我笑着望着他,“沈佑当政一年的时间内,各位在座的大臣皆是有目共睹,沈佑兢兢业业,为赵国谋划所行所举皆是为民着想,就连取了两位妃子也不曾有过子嗣,各位大臣是否仍然觉得沈氏一族胆大包天,叛国篡位?”
朝中大臣仍然心中疑虑万千,“若是先皇知晓沈佑不是自己亲生,为何还要写这么一封遗照?”
这位朝臣发问,朝下的众臣纷纷附和,所有的人朝着我望去。
这一番连珠炮弹发问着实让我有点吃不消,我垂落着的手很快沁满了汗珠,然而,台下的众人皆等着我解释谜团,就连庞啸也是一脸迷茫的望着我。
我叹了叹了气。
这才神色甚是沉重的开了口:“因为那份遗照是朕所写。”
随即我的神色顿时凄苦开来,手紧紧握着身旁一侧的扶手,咬牙切齿道:“当年宋圭这个老狐狸想一手夺权,他不喜当年赵宁光,当年朕年幼且无任何根基,他硬说胁迫朕阻止宁光的登基,还生生策划了一场刺杀的戏将宁光打入了大牢,趁机夺了林家的权势。”
说到此,我满脸都是气愤之色,“眼看着宋圭就要掌权,朕无法,先皇已经去世,赵家的子孙当中也只有当年的赵宁佑能堪当大任,无法之间,我只要模仿皇兄的笔迹写了这份遗诏想要令赵国脱离宋圭这个狐狸的魔爪之中!”
我 站起了身子,眼眶中早已泛湿,“先皇同我是亲兄妹,朕的笔法乃是他亲手所教,他死后,赵国犹如空架子,岌岌可危,朕只要以身犯险,也要守着赵氏太祖亲手打 下的江山,如今宋圭已经叛变匈奴,众位大臣想想,如果当年朕没有写下这份诏书,朝中由宋圭一手掌权,建立了傀儡皇帝,赵国会变成什么模样?中原,又会变成 什么模样?”
匈奴的战役刚刚结束,所有的人懂切身体会到了当时战争的痛苦,汉门的战事一送到京中,都是让人万分提心吊胆的过程。
想必宋圭投靠匈奴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中原,此刻,我不由万分感谢宋圭的此行此举,不然,这个慌我还真没有本事自编自说下去。
果然,匈奴人的事情让众人都沉默了下去,没有人再来追问,他们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答案。
庞啸见众人如此,赶紧急声道:“请皇上为沈氏一族正名!”
他的话音刚落,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椅上的时刻,腿已经开始松软,我悄悄的抹掉了手心中的汗,言辞悲痛的道:
“沈氏一门被无辜的灭族,到底是赵氏的一分过错,如今,朕便洗刷沈将军的冤屈,慰藉天上的沈氏!”
众人立在队伍的两侧,纷纷举着板笏道:“谨遵皇上所言!”
我看着众人的弯腰的身影,心中却是一片清冷,无论说辞如何修改,仍然不能篡改赵宸穆当年的所做所举,如今,既维护了他的尊严,又保住了沈氏的名声。
这样的结局,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终究来说,还是赵宸穆负了沈氏一家。
宁元将军的罪名被洗刷,被谥封为忠义大将军,而他之前在营中的功举纷纷被汉门关的老部下所提出,沈将年同沈老将军在汉门,废寝忘食,将沈家的机甲技艺带入赵军营中,带军肃严,刚正不阿,如今罪名洗清,汉门的老兵皆是心中喜悦。
史官将沈氏一族记入了赵氏传中,史官用极其飘逸的笔锋记录了这荣经两朝、经历曲折的世族大家,落笔之间皆带着一种悲伤色彩,而沈氏的结局,史官笔锋一变即刻高度赞扬。
就这样,沈氏成为了赵氏史书上难得获好评的大家族。
而此时,锦州的谢大人上京,将一批熟练制甲的工匠带入京城中的军监处,同我们道这是沈家后人亲自带出的工匠师,并兴奋的告诉我们,这位后人参访沈氏祖先留下的草书已经研制了一种新型的武器,那是中原人所不曾见过的威力更厉害的东西。
众臣虽然心中喜悦,可对于这位沈氏的后人更是吃惊好奇,沈氏一族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就连沈佑也死在了牢中,怎么还有一位后人?
而元贞五十五年的三月,沈氏一族被正名后,京城东门大街上竟然新开了一家特殊的店铺。
高高的门匾上只单单写了一个“沈”字。
沈 氏的风波还未过去,京中的百姓大多还对前朝沈家这样的氏族心存好奇,沈氏店铺一开张,便聚集了许多人去观赏,那店中摆放的大多是造型奇特的木制品,有雕刻 精细的木石车,有袖珍的牛角弓,有可以转动的水车,有可以拼卸的马具,甚至还有可以在空中飞翔一段时间的木鸢,而店铺的里面,皆是当年沈家人所制成的巨大 军械的模具,陈列在店铺的博古架上。
京中人皆言沈铺中的那个年轻掌柜手指灵活,相貌英俊,脾气和蔼。
朝中的大臣听言,带着这份好奇,纷纷前往了京城这间新开的铺子,然后,凡是去过此间铺子的大臣皆是惊恐万分的逃离了回去。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众臣纷纷禀奏此事:“皇上,京中有家铺子的掌柜居然酷似沈佑,不仅如此,他还自称是沈家人卖着一些沈家制作的玩意!”
他们如此打马虎眼,我也如此,只是不动声色道:“城中百姓日子艰难,不过混一口饭吃,饶了他此回罢了!”
我的话语刚完,其中一个大臣弱弱的开了口:“皇上,那位年轻的掌柜一见老臣便道:‘董大人,许久不见。’臣,惶恐,他可能是——”
“嗯,那之后呢?”我继续询问道。
董大人接着弱弱的道:“之后,他送来老臣孙子一个可拆卸的小木马,夸了一声老臣孙子真可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着,他退回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萌萌小剧场
面对皇上的信口胡掰,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黄桑说的好有道理,臣等竟然无言以对!
☆、第85章
董大人接着弱弱的道:“之后;他送来老臣孙子一个可拆卸的小木马;夸了一声老臣孙子真可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着;他退回了身子。
众臣皆沉默了片刻;接着太傅大人开口道:“皇上,军需处制造的火统已经正式投入了使用中,其利用硫磺硝石等物;威力无比,胜之中原目前的任何之物,这位沈家的后人功劳如此之大,皇上若不奖赏;委实不合常理。”
我点头称是,转头问着众位大臣;“如今此人就在京城,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众臣低下了头小声的议论了片刻,忽然,像是妥协般,纷纷举着板笏上前,大声道:“一切全凭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