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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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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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开始变得慌乱,却死咬着嘴唇,似乎笃定李谨言不敢动手,可她料错了,一声枪响,子弹在青石砖上咬开了一个缺口,飞溅的碎石擦伤了女人的脸。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几声惊叫,

女人惊恐的看着李谨言,李谨言依旧笑着:“现在,想说实话了吗?下一次,我就不会再打偏了。”

“李谨言!”李庆昌怒喝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就算我杀了人,又怎么样?”李谨言转过头,声音就像含着冰碴:“大伯,你信不信,就算我把你杀了,把你一家都杀了,楼家也照样会风光的把我抬进门!”

话落,不等李庆昌回答,又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女人:“现在,说吧。”

女儿终于承受不住,倒伏在地上,哭喊道:“我说,我全说!这孩子不是二老爷的,是大老爷的!是大老爷让我这么说的,大老爷说,只要我听话,二房的的家产,以后就都是我孩子的!”

女人一席话落,李庆昌的脸色刷的铁青,李老太爷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李谨言转过身,说道:“大伯,我警告过你的吧?犯到我,我或许不会把你和大伯娘怎么样,但是,大姐和四弟,就另当别论了。”

“你这小兔崽子,你……”

大夫人话没说完,一阵冷风突然灌进了室内,楼少帅留在李家的两个大兵,将大小姐李锦琴和四少爷李谨行扣着胳膊,推了进来。李锦琴和李谨行都是满面惊恐,两个大兵却面无表情,手里的枪已经上了刺刀,仿佛随时会扎进两个人的身体里。

大夫人吓得腿软,李庆昌的神色也变了,李老太爷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瘫坐在了椅子上,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谨言转向李庆昌,问道:“大伯,你说,我该先招呼大姐,还是四弟呢?”

于此同时,一个身着黑呢长大衣的青年,正站在李家的大门前,戴着手套的大手叩响了门环,看门的人听到动静,探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少爷?”

青年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孔,笑道:“南叔,我回来了。”

14、第十四章

李锦琴和李谨行是从西屋被一路拖到正房的。李锦琴更是从闺房是直接被抓了出来,伺候她的大丫头想要拦,却被一枪托砸在了脑袋上,血当即就淌了下来,血葫芦似的软倒在了地上。有了前车之鉴,大房的丫头和仆人再没敢上前拦这两个扛着枪的凶神恶煞,秀华姨太太和腊梅更是把屋门关得死紧,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直到两个大兵拖着李锦琴姐弟走出了西屋,众人仍心有余悸。

李锦琴的奶娘顾不得去照顾晕倒在地的大丫头,和伺候李谨行的老嬷嬷一路追了出去,见那两个大兵没动枪,只拖着姐弟俩进了正房,奶娘和老嬷嬷才敢喘口气,至少,有老太爷和大老爷在,姐弟俩就算遭些罪,命却是无虞的。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鞋底踩在雪上的咯吱声,惊魂未定的两人下意识的回头,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少爷?!”

“许妈,你们怎么在这?”

李谨丞在大房众人心中,向来是能成为李家顶梁柱的人物,许妈先不问李谨丞怎么提前回来,只道:“大少爷,你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和四少爷要出事了!”

李谨丞看向正房,乍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枪响,顿时拧紧了眉头。

屋子里,李谨言正笑眯眯的问李庆昌夫妇:“到底是大姐还是四弟,大伯,大伯母,选好了吗?”

李锦琴一路被拖到正房,裙子已经被雪水浸湿了,狼狈不堪,就算被雪亮的刺刀吓得发抖,落在李谨言身上的目光,仍是恶狠狠的,恨不能扑上去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

“李谨言,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大夫人愤恨的咒骂出声,押着李锦琴和李谨行姐弟的大兵,可不会顾及大夫人的身份,他们得到少帅的命令,留在李家,就是要护着少帅夫人!有人敢当面这么辱骂李谨言,两个兵哥的身上顿时冒出了一股杀气,两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大夫人许氏的脖子飞了过去,另外一颗落在了大老爷李庆昌的脚下,夫妻俩同时脸色煞白,大夫人更是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可惜她站的位置不太好,身后就是坚硬的紫檀木靠背椅,晕倒时一头碰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反倒是直接疼醒了过来。

大夫人狼狈的样子落进眼中,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二夫人当真会笑出声来。

李谨言却没那么多顾忌,勾了唇角,“大伯母,刚刚你不是还在看好戏吗?风水轮流转这个词,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

大夫人许氏额头已经肿了起来,眼前发黑,却硬撑着不让自己再晕过去,她不能成了这小兔崽子嘴里的笑话!

大老爷眼神黯沉,“李谨言,你究竟想怎样?!”

“怎么样?”李谨言抬了抬下巴,“我刚刚不是说了,我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大姐和四弟。”

李谨言话落,站在李锦琴和李谨行身后的两个大兵同时拉动枪栓,李庆昌看着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一对儿女,目眦皆裂。李老太爷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道:“谨言,事情别做得太绝,到底他是你的大伯,锦琴和谨行是你的堂姐和堂弟!老二家的,你也劝劝。”

二夫人冷笑一声,转过头不说话。

李谨言看着李老太爷的目光充满了惊奇,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老太爷,难不成,真像三婶说的,只有大伯是你亲生的,我爹和我三叔都是捡来的?不,三叔还不算,只有我爹才是吧?你难道看不到大伯都对我娘和我做了什么?大姐和四弟险些要了我的命!那时,你怎么不和大伯说,我是他侄子?我和眼前这两个是堂兄弟?”

李老太爷被李谨言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酱紫。老太太坐在一边,见李老太爷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知道不能再让他生气了,否则,非出大事。谨言后天就要进楼家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传出他把自己祖父气晕的话。

“谨言,这事说到底,还是你大伯贪心不足,又教子不严,锦琴和谨行天性狠毒,毫无血缘亲情。按理说,你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可毕竟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今天,不宜见血。”

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貌似在为大房一家说情,却更像是在火上添油。

后天就是李谨言的好日子,这好日子怎么来的?屋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不宜见血?”李谨言脸上浮现了一抹有些奇怪的笑,收起了枪,“的确,我的好日子,不宜见血。”

李庆昌和大夫人许氏的心反倒提得更高了,这小兔崽子肯这么轻易揭过这件事?不说之前,只说那女人抱着孩子,嚷嚷着李庆昌要占二房家产的事情,放到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果然,下一刻,李谨言开口道:“这样吧,之前大姐和四弟把我推进了冰窟窿,我就请大姐和四弟也下去一次。放心,我不会放狗咬人,拦着不许救的。”

二夫人皱了皱眉;“谨言。”无论如何,别真闹出人命来。后天谨言就要进楼家,到底脸上不好看。

李谨言回头道:“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没等二夫人说话,大夫人直接朝坐在椅子上的二夫人扑了过去:“赵凤芸!你个作死的娼妇!养出个短命鬼王八羔子害我的孩子!你怎么不去死!”

李庆昌想拦没拦住,李谨言眼神一寒,一脚就踢在了大夫人的腰上,将大夫人踢得倒退几步,硬生生撞在了身后的高背椅上,哎呦一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李谨言对抓着李锦琴和李谨行的两个大兵说:“看起来,我大伯母的脑子也不太清醒,请她一起到冰窟窿里去冷静一下吧。”

李庆昌正把大夫人从地上扶起来,猛然抬起头:“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李谨言掸了掸衣袖:“要么,大伯你也一起去如何?正好一家子团圆。”

李谨言边说边点头,好像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着实不错。李谨行仍在哭闹,李锦琴却已经吓得有些傻了,在她心里,爹娘一向是无所不能的,二房的小兔崽子向来是任由她欺负的,可事情怎么忽然就调了个?那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变得厉害起来?

是的,他就要嫁给楼少帅了,有楼家撑腰,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李锦琴恨得双眼泛起了血丝,这个短命鬼!他怎么不去死!上次怎么就没淹死他,也没病死他!

两个大兵只听李谨言的命令,拖着李锦琴姐弟就要往外走,却被一个高挺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李锦琴看清那人的面孔,当即叫出了声音,激动得音调都有些变了,“大哥,大哥你回来了!”

李锦琴的叫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洋服的青年正站在门口,黑色的呢子大衣搭在胳膊上,面沉似水。

“谨丞,谨丞你可回来了!”

大夫人一把推开了李庆昌,直接扑向了自己的儿子,就像扑向一根救命稻草:“你再不回来,你弟弟妹妹就要被人害死了!”

李谨丞扶住大夫人,没有说话,望向站在一边的李谨言,李谨言恰好也对这个一直只闻名不见面的大堂哥很“好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到了一起,相似的黑色眸子同时闪过一抹诧异。

李谨言一直觉得,歹竹出好笋是件很难的事情,李庆昌一家都是这个样子,李谨丞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眼前这人,光看长相,就让人讨厌不起来。李谨丞发现,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李谨言已经十分模糊了,这个男孩,让他想起了二叔。

李谨丞垂下眸子,大夫人仍在哭嚎,李锦琴和李谨行自觉有了靠山,也开始挣扎喊叫起来,不只咒骂李谨言,甚至连二夫人都带上了。

老太爷见到李谨丞,刚要说话,老太太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谨丞,今天这事,不怪谨言,是你爹和锦琴谨行的错。”

大夫人高声叫道:“老太太!”忙又拉住李谨丞:“谨丞,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老太太冷笑一声:“许氏!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能让庆昌休了你!”

大夫人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和老太太叫道:“老太太,你也别吓唬我!现在是民国了,可不是前朝,说什么休我!你可不是庆昌的亲娘!”

听到大夫人这番话,老太太脸色一变,老太爷也面色阴沉,看向李大老爷,“庆昌,你也这样想?你娘可是从小养你到大!”

老太太擦了了擦眼角,“算了,就当我养了头白眼狼!”

李庆昌咬紧了牙,一把扣住大夫人的手腕,巴掌就举了起来:“蠢妇!”

手到中途,却被抓住了,李谨丞握住李庆昌的手,说道:“爹,娘就算有错,你也不该打她。”

“谨丞!”

不顾李庆昌难看的脸色,李谨丞说道:“刚才我在门外也听到了,锦琴和谨行之前险些害了谨言的性命?”

李谨丞冰冷的目光扫过,正在叫嚣的李锦琴和李谨行都没了声音。

“这样不懂道理,不友爱手足,理当得些教训。”

“谨丞,这怎么行!”

“娘,你别说话。”李谨丞目光硬冷,见大夫人不再出声,才继续说道:“可是,锦琴毕竟是个女孩子,谨行还小,谨言,至少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罚他们跪祠堂,再每人抽十鞭子,如何?”

接着,李谨丞几步走到二夫人跟前,双膝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二婶,我为之前爹娘做的事情,还有锦琴谨行的行为向您赔罪。”

李谨言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自己这个大哥,还当真不简单啊。他都给娘跪下磕头了,要是自己再抓着不放,硬是要把李锦琴和李谨行丢进冰窟窿里,任谁看都是自己得理不饶人,仗势欺人。

李谨言见二夫人看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如果今天他让步了,今后他就得继续让,这事,本就不是他们的错,凭什么李谨丞三言两语,磕几个头就算了?他可记得清楚,不久前,他娘就跪在李谨丞现在的地方,额头上的血,把青石砖都染红了,却也没见李庆昌和许氏心软!

“这事,不成。”

李谨言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定,直接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大兵说道:“拖出去,不过,别让人死了。”

李谨丞愕然的看向李谨言,看到了李谨言脸上的嘲讽,瞬间,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无措和尴尬了。

他是李家的长孙,父亲不只一次告诉他,李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自幼聪慧,得到了祖父的喜爱,他是李家的天之骄子。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个志大才疏之辈,只有像二叔那样的人,才能撑起李家,他不停的鞭策自己,连二叔都说,“此子肖我。”

当时,他的三弟李谨言,还腼腆得像个小姑娘。

他只是离开了三年,那个腼腆讷言的三弟,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的性子,还是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爹没告诉他?

李谨丞将怀疑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父亲,李庆昌看着儿子的眼神,只觉得一股气涌到心口,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庆昌!”

“爹!”

屋子里立刻乱成了一团,老太爷急着叫人去找大夫,二夫人和李谨言冷眼旁观,老太太端坐在紫檀木的雕花高背椅上,缓缓的举起手,青色的手绢,掩去了嘴角的一抹冷笑。

最终,李家的大老爷李庆昌被确诊为急怒攻心,有中风的征兆,需要在床上静养。大小姐李锦琴和四少爷李谨行被丢进冰窟窿里,虽然很快就被救了上来,到底让人染上了风寒,李锦琴屋子里的大丫头,头被砸破了,只剩下奶娘带着两个小丫头照顾她,大夫人腰间青了一大片,抹上药,火辣辣的疼,可一家子病的病,倒的倒,却也只能硬撑着。就算李谨丞回来了,这些事情却不好插手,还是要大夫人来安排照顾。

屋子里的秀华姨太太一个劲的往李大老爷的床前凑,哭天抹泪的,气得大夫人只想抓花了那张狐狸精似的脸蛋!

倒是老太太给的腊梅,这些天都没怎么露面,只在李谨丞回到大房那天,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即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饭都是丫头端进去吃的。

至于不久前还跪在正房里的那个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也被老太太派人送来了西屋,来送人的丫头脆生生的说道:“老太太说了,毕竟是大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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