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谨言拿到实验室申请经费的报告时,看到上面列出的一项项实验计划,半天说不出话。电扇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问世,电视机的出现却还要在十年后。
阿基米德说过,只要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现如今,只要经费到位,这些年轻的科学家或许能给他比撬动地球更大的“惊喜”。
“给钱!”
任午初不只带回四个大拿,还连本带利给李三少赚了不少钞票,李三少前段日子差点砸锅卖铁,现在手里绝对不差钱!
有了领先的技术,才有不输人的底气!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华夏几百万劳工帮助协约国打赢了一战,得来的却不是应有的尊重,而是另一轮瓜分狂潮。这个世界中的华夏不会再遭受相同的命运,非但如此,李三少还摩拳擦掌的准备从欧洲市场上再狠赚一笔。
凡尔登战役过去一半,日德兰海战即将开始,索姆河战役也在酝酿,欧洲的血会流得更多,德国不可战胜的神话却已经被打破,一战或许会再次结束在1918年,也或许比那晚,但战争总是会有结束的一天。
无论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战后的经济恢复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美国人财大气粗,挥舞着钞票四处借款,华夏人的钱包还没那么鼓,况且老祖宗说过财不露白,还是闷声发大财更符合华夏的利益。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欧洲马上就要进入缺衣少食,物资最紧张的阶段。当伦敦开始实行粮食配给制,战场上的士兵也接到不得浪费食物的命令后,将是大捞特捞的最佳时机,不抓住这个机会,会成为李三少人生中的最大憾事。
这些欧洲人都曾举着刀叉在华夏身上割肉喝血,如今从他们身上讨回点利息,委实不过分吧?虽然这利息可能会稍微高那么一些。
所有的文件都处理好,李谨言抻了个懒腰,靠坐在沙发上,如往日一样,拧开了广播。
时间刚刚好,播音员正朗读一篇文章,正是之前让李谨言举棋不定的那篇。
在得到白老的授意之后,这篇文章一字未动的被登在时政新闻上,一经刊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还有模棱两可,纯属凑热闹吼上两嗓子,结果被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双方各踢一脚,来个平沙落雁式的。
国内的各家报纸纷纷进行转载,国外的部分报纸也凑了一回热闹,坚持不同意见的名人文人,纷纷撰稿,在报纸上打起了口水仗,各执己见争执不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浑水摸鱼,甚至有复辟党出来捣了几回乱,却始终成不了气候。
广播也开始连日报道,不只播送各家报纸上的热点评论文章,还邀请了政界名人在广播中进行演讲和辩论。节目播出后引起的反响极大。在争得李谨言的同意之后,广博电台负责人趁热打铁,市民代表,农民代表,学生代表接连被邀请,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观点轮番登场,不是一面倒的支持,也不是全盘反对,立宪派,民主派,各种派别也渐渐走入国人的视线,即便是不关心政治,亦或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国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在华的各国公使,领事,以及各国侨民,都对华夏突如其来的这场争论产生了莫大兴趣,一些在华夏生活多年的欧美人士也就此撰稿,不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这些文章倒也为这场大辩论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趣味”。
何为家天下?何为独……裁?何为民主?
欧洲大陆至今只有法国没有国王,难道英荷等国便不先进不民主?
美利坚在某些年轻学子心目中,是自由和民主的代名词,但早年的留美人士会告诉国人,这个号称民主的国家,内里到底是何种样子,当年的排…华…法…案,如今的种……族……歧……视,直到百年后依然存在。
况华夏宪法及各项法律已成,依法,每届总统任期有严格规定,且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总统权力不得高于宪法,如此又何来的家天下?
“何为自由,民主?不是喊几句口号,也不是游…行几场便罢,乃是人民真正得到实惠!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政府才有存在的价值。一个真正为民考虑,把民之富,国之强放在首位的政府,才值得被拥护!”
李谨言认真听着广播,直到里面的人把话讲完,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变过。
这是个乱世,是民族觉醒的时代,也是华夏历史上又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百年的积弱和被压迫,促使了这个时代的青年和有识之士多方寻求救国图存,富国强民的道路,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观念一一涌现。李谨言料到文章刊出后会引起争论,却没想到会发展至此。
如今,争论的重点已不再仅围绕父传子,独……裁和民主,而是渐渐演变成如何才能让华夏富强,民族自立。不过,除了政府官员和议员,掌控实权的各省督帅和联合政府首脑却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有消息透露,在五月底的阅兵式上,楼大总统会发表讲话。
一阵轻柔舒缓的音乐从收音机中传出,李谨言放空了思绪,他果然不是搞政治的料,只是想多一些,脑子就成了一片浆糊。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军靴敲击在地板上,即便有乐声,却依然清晰。
一只手覆上发顶,李谨言没动,反手扣住来人的手腕,被金属的袖扣咯了一下掌心。
“少帅?”
“恩。“
楼少帅俯身,关上收音机,手沿着李谨言的脸颊滑下,托起他的下巴,“在想什么?”
“很多。”李谨言习惯…性…的在带着枪茧的掌心蹭了蹭,“少帅,你坐下吧,这么站着,我脖子累。”
楼少帅放开手,走到沙发前坐下,李谨言这才发现,他军装的领口解开了,神色间似乎有些疲惫,
“少帅,你昨夜又没睡?”
楼少帅见李谨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嘴角隐隐勾了一下,那抹弧度转瞬即逝,快得来不及让人捕捉,手再次抚上李谨言的脸颊,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声音略显低沉,像是拂过心弦的大提琴音,“没事。”
“真没事?”
李谨言还是不相信,他知道这段时间楼少帅有多忙,虽然西伯利亚和朝鲜没有再大规模调兵,短期内也没继续动武的打算,但想要稳住现在占据的地盘也不是件容易事,加上欧洲的事情,国内的事情,还有马上要赴京参加阅兵,这一个月来,楼少帅大部分时间都歇在书房,书房里的灯一亮就是整晚。李谨言陪了几天,就累得眼底青黑,白天做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只是一个劲的打哈欠。
不到四天,李谨言就受不了了,楼少帅一熬就是一个月,看情形还要继续下去,李谨言必须承认,他心疼了。
不矫情,也没矫情的必要,他就是心疼了。
“少帅,你今夜回房睡。”
楼少帅捏在额际的手一顿,“回房睡?”
“恩。”李谨言神情很严肃,“别的不许做,就是睡觉!”
“好。”
“真懂我的意思?”
“恩。”拉住李谨言的手,唇落在他的手背上,“睡觉。”
“……”看样子还是没明白。
李谨言深吸一口气,主动揽住楼少帅的肩膀,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在楼少帅的手探入长衫下摆,抚上他的腰际时,用平和的语气,说着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少帅,我会吩咐厨房做一个月的苦瓜,一天三顿,早中晚全吃苦瓜,粥里都加苦瓜,包子馅饼也做苦瓜馅的。”
抚在腰际的手停住了。
“农场里的大棚技术已经相当完善,少帅如果愿意,可以亲自去考察一下,我保证不打诳语,别看苦瓜的外表长相不怎么样,内里还是很水灵的。”
楼少帅:“……”
当夜,楼少帅的确是回房睡了,也是盖棉被纯睡觉。可在回房之前,还是把李三少给办了,不是在床上,也不是在卧房,而是在书房的沙发上,苦瓜全宴自然无从谈起。
翌日清晨,李谨言醒来时,楼少帅正侧卧在他的身旁,单肘支起,,静静的看着他。透过床帐,可以看到隐约的光亮。
“几点了?”
李谨言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一条胳膊却拦在他腰际,将他重新拉了回去。
“少帅?”
“还早。”楼少帅的手按在李谨言的脑旁,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项,李谨言突然有了些许不妙的预感,当里衣的领口被扯开时,他的预感应验了。
一夜好眠之后,楼少帅再次把李三少给办了,李谨言紧握着身下的锦被,汗水顺着脸颊和颈项滑下,意识朦胧中,后颈被咬了一口,微麻的疼痛,却让身体更加兴…奋。
眼角开始泛红,翻身之后,李三少猛地仰起头,一口咬住了身上人的肩膀,他就不该心疼他!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不假,但如果咬的对象是老虎……结果可想而知。
整个上午,卧房的门一直关着,丫头们习以为常,该做什么坐什么,只是几个人轮换着守在门边,等着里面叫人。
早午两餐,白老都是独自坐在桌旁,看着空出的两个位置,白老捻过一缕长髯,年轻人啊,还真是……
直到晚餐,楼少帅和李谨言才露面,楼少帅神采飞扬,龙行虎步,李谨言行动间却有些迟缓,不过还是将五张写好的大字恭敬的交给了白老,这已经成了他每日习惯,就算白老不催,他也会写。
每一张,白老都认真看过,半晌之后,开口道:“字已有骨,然笔锋无力。”
未等李谨言答言,目光转向楼少帅,“逍儿,为长远计,当适可而止,不可纵性。”
“谢外祖父教诲。”
祖孙两人的对话很文明,也很严肃,在一旁的李谨言却已经头顶冒烟了。
可以把如此不正经的话题,说得如此正经……他确信,楼大总统说得一点没错,楼少帅的性子,百分百遗传了白老太爷!
198、第一百九十八章
民国七年;公历1916年5月17日;北六省参加阅兵的军队共一千五百人在关北集结;乘火车前往京城。
兵哥们身着新式军装;肩扛北方兵工厂自产华夏15式步枪;巴掌宽的牛皮带勒在腰间;开了血槽的刺刀,成排的子弹夹;束紧的绑腿;新式胶底军鞋,漆黑的钢盔;一水的身姿挺拔;杀气腾腾。
楼少帅出现的那一刻;军官一声令下,大兵全体立正,动作整齐划一,随动作发出的声音都合成了一股,观者不由称奇。
兵哥们多是从没有作战任务的各师选拔,大多是两年以上的老兵,都上过战场见过血,部分人还参加过满洲里战役,一身彪悍之气,非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学员和只经过几个月训练的新兵可比。
带队军官为独立旅第二十九团团长王立山,海参崴之战后,独立旅的几个团长,军功都能论叠算。论起拼杀,第二十八团团长赵光有当仁不让,团长扛着机枪冲锋,几乎成了独立旅第二十八团的特色。可论智谋沉稳,王立山才是个中翘楚。
第二师师长杜豫章还曾“见猎心喜”,想把他要到第二师去做个旅长,可话到嘴边也没能出口。楼少帅的独立旅,从人员到装备,不只是北六省,在全国都是独一份,里面的老兵分到其他部队,最低也是个班排长,多少人瞅着眼热?可也就只能眼热,楼少帅不松口,楼大总统也未必能把人要去。
杜豫章不是钱伯喜那块滚刀肉,知道要不来,也不会胡搅蛮缠,只能摸摸鼻子继续眼热。
除去一千五百雄壮威武的兵哥,运上火车的还有十辆装甲车和五门自行火炮,二十挺重机枪和三十五挺轻机枪。
如果不知道这些都是为阅兵准备的,八成会以为楼少帅是打算进攻京城,篡他老子的位了。
李谨言还曾想,是不是再带几辆挎斗摩托,前面摩托开道,中间是搭载兵哥的装甲车,再拖着几门自行火炮,想想就很威风。
楼少帅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确定?”
仔细考虑之后,李谨言果断摇头。
开玩笑,京城可是楼大总统的地盘,武器一类还好说,这些摩托送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想再要回来基本没门。而且楼大总统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他“霸占”东西,不给钱!
所以,挎斗摩托什么的,还是好生的留在家里,别出去显摆了。显摆过后,估计就没了。
就算楼大总统不要,保不准哪个督帅看中了,和楼少帅开口,到时候给是不给?钱要是不要?说什么土皇帝军阀,实际上就是一群老兵痞子!
二十架关北飞机厂生产的华夏一型飞机也将参与本次阅兵,在之前战斗中屡立奇功的丑八怪坦克却不会在这次阅兵中露面。
丑八怪已经发展到第四代,包括最初只装载机枪的一型,到装有短管火炮的二型三型,再到试验改装长管火炮的四型和喷火坦克,北方兵工厂生产制造出的坦克,从车身设计到火力配备,绝对是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
“别看我很丑,但我很优秀!”这就是丑八怪坦克最真实的写照。当对上马克坦克的时候,这点将得到进一步验证。
除了坦克和装甲车,自行火炮的研发,华夏也走在世界的前列,虽然高射机枪及高射炮的研究还相对落后,重机枪和轻机枪的研发设计也一直没有太大进展,但冲锋枪,步枪,以及华夏15式手枪,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配装部队。山西太原兵工厂,河南巩县兵工厂正式投产超过半年,两省军队也分批开始换装,湖北汉阳兵工厂生产的冲锋枪,已经成为湖北督帅宋琦宁手中的一张王牌,不久前还出口一批,购买者是德国。
从最早认识到重机枪在堑壕战中的作用,到用冲锋枪组建突击队,再到后来的的坦克战,德国人在军事上的嗅觉总是会领先他国一步。坦克集群战术是英国人首先发明,并投入到战争中使用的,真正领会其精髓,将其发扬光大的却是德国,当然,还有后世的苏联。
有了李谨言这只蝴蝶,华夏却领先一步,走在了欧洲的前面。当掐成一团的欧洲人分出胜负之后,他们会发现,世界已经和他们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站台上,关北大小报社的记者扛着相机严阵以待,从整齐的脚步声开进站台,到列队,再到第一个兵哥登上火车,拍照时的声响,暴起的火花和烟雾就没停过。不是还能听到几声赞叹:“雄壮之师,威武之师!”
一身戎装,腰挎指挥刀的楼少帅站得笔直,如刀锋,似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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