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呼呼有风声传来,李可萌背对着他,忽然就忍不住落泪了。
赫连沁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许是因为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的原因,他力道很轻,但是就是有一种让人感觉到他绝不放手的意味。
或许因为夜风微醺,他的声音里暗暗地透出沙哑,轻轻地敲击着李可萌的耳膜:“你曾经说过,相信我的……”
那声音在李可萌颊边、发边打着转儿,飘飘扬扬,让她想回转头。终究还是低垂了眉眼,那声音轻若鸿毛:“是……可是,如今我后悔了……”
是……可是,如今我后悔了……
算算那些快乐的时间,其实真的不多。每一次的甜蜜都是在上一个痛苦刚刚结束不久开始的,伤口慢慢好了,然后又被撕裂开,如此反复,怎能不留疤?
或许在他的观念中,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想法吧,想着给了自己正妻身份,承诺了自己成为了最爱,便是他最大的宠爱了。可是,作为一个现代穿越来的灵魂,她要怎么容忍?
李可萌想往前走,可是赫连沁却没有放开,那手中的执拗逼得李可萌仍然留在原地。
他的声音一如刚才的沙哑:“其实你不用在意欢儿的,她毕竟已经不能身孕。她总是柯将军的女儿,平妻也是因为她跟我这么多年的情分……”
李可萌自嘲,在他心里自己的妒意来源于什么?身份受到威胁?子嗣的孕育?原来他还是不懂……
寂静的夜虽然偶有凉风吹来,比白天凉快了许多,却仍然有着一份燥热。李可萌感觉那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几乎都要让自己燃烧起来。
可是心中的那份冷寂却终是让她淡淡地朝后道:“其实一直忘了告诉王爷……”李可萌忽然低头温柔地抚摸着肚子,似乎正在抚摸一个婴儿的头那般祥和,“这个孩子,不会姓赫连,他会跟着我姓李,他是我李家的孩子。”
最后那句话在黑夜中冲破那烦躁的沉闷,让李可萌自己也静静地闭上眼:“他和赫连皇家不会拥有同样的命运!”
似坚定,似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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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两重天
那搭在她肩上的手蓦地一僵,随即松了她。
赫连沁的手在黑夜中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究还是握紧了双手,将李可萌轻轻转了过来。
李可萌的泪已经被风干,那睫毛又黑又长,只是低垂着眼,投下一排小小的阴影。
“皇嗣宗谱历来有规定,皇家子孙一旦生下来,便要入宗谱,何况还是正室的孩子,那是绝不会流落在外的!”赫连沁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李可萌终于抬起了头,她神色一楞,却仍旧淡淡笑开。
“王爷不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吧……那里只允许一夫一妻,夫妻双方要是商量好了,可以和离。要是单方面挽留,那分居两年便可在法律上离婚。所以……就算王爷不给臣妾一封休书,臣妾也大可以给王爷一份休书!”
她说话的语气如此平淡,仿佛刚刚谈论的不过是天气晚饭之类的话题,赫连沁的眼中却顿时风起云涌了起来。
那静立的身影终于不再带着妥协的沉默,像是被拔了胡须的老虎,终于有了攻击的理由。
“胡闹!”
李可萌其实想笑的,他定然不知自己的那句反对在此时听起来是多么的无力。
“王爷说是胡闹那就是胡闹吧。”李可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并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王爷身上,所以,臣妾可以等两年。两年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李可萌曾在朋友的日记本里看到过这么一小句话:老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可直可弯能屈能伸,卖的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少女,演的了女王,晒的了下限,红的了脸颊,玩的了小清新,咽得下重口味,斥退过死皮赖脸的无知少年,躲过了不怀好意的搭讪大叔,你讲笑话我可以拍桌大笑,你要玩文艺我仰望星空。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当时觉得这吐槽好笑,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写得真好,不过之于自己而言,赫连沁对她来说,不过是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吧。
两人又静默了起来。
不知这次静默了多久,有那么一刻,李可萌想到了地老天荒这个词儿。
那么久的时间隔差,怎么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摇了摇头,李可萌转了身。
“萌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决绝的就这么转身离开?你曾经说给我赌约,让我爱上你,可是当我爱上你了,你却离开了……”身后有低低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依然那么迷人那么让人感到沉稳,李可萌却没了初见他时的那份悸动。
是的,或许从最开始,她便陷进去了。
她停住了身影,声音无波,那细小的颤抖也只是她心中的声音在颤抖。
“那你会只有我吗?”
那你会只有我,只要我,只爱我吗?
院子那头长久的默然。李可萌终于闭了闭眼,拉开了萌园的院门。曾经以为会在这个园子里快乐的过一生,此时也不得不黯然离开。
你会只有我,只要我,只爱我吗?这是我最后的问句,倘若你就算是骗我说会,那我都会提起自己最后的勇气说留下来。
可是这默然代表什么?
苦涩笑了一声,终于还是不能说淡定地离开他的身边。
门被她狠狠拉开,门外绿竹一脸关心地看着她。黑夜中她被灯光照得惨白惨白的脸上终于泪水涟涟。
赫连沁一个人寂寞地站在夜空中,轻轻的声音依然传进了她的耳廓:“如果我只要你,你是否永远呆在我身边?”
会吗?这种没有希望的假设说出来作甚?
李可萌没有回答,毅然走出门去。
门里门外,终究是两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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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患者
浅浅碧草,柔风绿水。
河畔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追逐着放着风筝。
天上各色各样的风筝在随风摇曳着,那两个小孩也互相跑着笑着,然后渐渐远去……
李可萌在夏季的燥热中悠悠转醒,最近总做着这同样的梦,不知到底是曾经李可萌心中的一段记忆还是什么。
握了握裸露在被子外的手,手上似乎还残余着一丝熟悉的温柔。
疑惑地朝旁边看了看,浅纱渐垂,空风微动,哪里有什么影子。
李可萌收起了莫名的情绪,正想继续睡下,却被端坐在桌子前的一个人影给惊住,继而无语地坐了起来。
屋内虽然没有点灯,只有外面走廊隐隐的灯光和清冷的月光照进来。
那人一身夜行衣,静默而坐,即使蒙住了眼睛下面的脸,但是李可萌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戏谑。
“闻人公子,大夏天的还是先敲门进来的好,公子焉知小女子是否是和衣睡下?”李可萌挑了挑眉。
来人正是闻人翼。
李可萌下了床,走到了闻人翼身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闻人翼戏谑的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羞赧。李可萌大叹惊奇,啧啧道:“闻人公子脸皮厚得向来天下无双,这会儿居然还害羞了?”
闻人翼坐在凳子上不动,却猛地扯下了蒙住脸的黑布,他脸色微微苍白,却轻挑起唇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当然比不得沁王妃只身去会北疆太子。”
李可萌耸了耸肩:“身正不怕影子歪。”
闻人翼倒也不再说什么。
室内似乎涌动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这味道……李可萌一皱眉,看着闻人翼的眼神越发严肃起来。
突地,李可萌闪电般出手,闻人翼惊讶之下来不及闪避,竟被她直直地握住了小腿。有液体浸湿了裤腿,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闻人翼脸色更加苍白了。
李可萌冷笑一声,手却放轻了力道:“你倒是可以继续忍下去的啊。”
闻人翼额头有了细密的汗珠,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咬了咬牙,终究是龇牙咧嘴地道:“这不是等着被你发现嘛,我都一动不动坐在这里好久了……”
李可萌一愣,神色略有狐疑:“刚刚是你一直坐在这里,那……”
“是啊。”闻人翼眨了眨眼,满屋子的开始放起了桃花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不然你以为是谁?说实话,沁王妃你这睡相有够‘凄惨’的……哎哟……”某男小腿上的伤再次遭到了某女的荼毒。
李可萌起身去拿医药箱,低头时掩饰住了眼神中的失落,果然不是他么?只是她转身的一瞬间,没有看见闻人翼眼光中的复杂。
李可萌拿了医药箱返了回来,用剪刀将闻人翼小腿边缘的裤子给剪碎,露出了腿上又细又长的伤口,还好,这次的伤比上次轻得多。只是这伤口似乎是伤了很久了的,而这次应该是不小心又裂开了而已。
李可萌眼中带着狐疑:“闻人翼你怎么每次来我这里都带着伤口?这次怎么从回绕城后就再没有看见过你了?你都在忙什么?”
闻人翼眼中带着无奈:“你这一次问这么多问题的,要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挨个挨个回答呗。”
闻人翼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做暗卫的,经常带点伤都是正常的事。王爷派了任务让我去南华办事,今天才回来。这不是想着你会想我嘛,所以巴巴地跑来了。”
“贱嘴!”李可萌将手中的酒精直接洒在了闻人翼的伤口上,顿时疼得他“嘶”的一声叫起来。
“轻点轻点!”闻人翼抖了抖,“你大哥不是学医的嘛,怎么你连个病人都伺候不好啊!”
李可萌撇了撇嘴:“你大可以去行医馆,晚上那里肯定还有守夜的人。”
“行行行,算我说错话了。”闻人翼向着李可萌的房间四处扫了扫,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真不打算回王府了?”
【杂家刚刚发现,其实闻人小盆友也满可耐的。O(∩_∩)O哈哈~亲们,泥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已坐在了考场上哦,替我加油吧!】
要不以身相许
如今已是七月底了,因为天气炎热,穿的衣服单薄,所以李可萌微凸出来的肚子已经渐渐看得出来了。
她此时已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蹲下来很是方便,于是便坐在椅子上,让闻人翼将腿搁到旁边另一只凳子上。听到他问的这句话,李可萌小心擦药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擦了起来,闻人翼感觉她的动作仿似放柔了许多。
李可萌也不回答,只是给闻人翼擦药,然后再静静地给他缠上纱布。
天气太燥热,李可萌也不敢给他缠太多层,怕不透气,只是用纱布略略地包了一层,保证药不会掉下来就行。等做好了这一切,才站起来,将医药箱快速地收拾好,朝放置医药箱的地方走去。
夜本来就寂静,此时两人的静默使得屋子里安静得不可思议。
李可萌踩在铺了地毯的地上,那绒绒的地毯盖过了一切紊乱的声音,包括李可萌急急离开闻人翼去放医药箱时,那步子明显凌乱的声音。
闻人翼的眼光沉了沉,随即又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不如这样吧,看我闻人翼好歹也是天下第一钱庄的大公子,要不以后跟着我,保管你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李可萌抱住医药箱,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打破了一室沉静。
她将医药箱快速地放好,又缓缓走了过来,知道他是怕她心里堵着,因着他这份难得的细心,总算没有让她白白为他包扎。
“闻人翼,先不说李家闻人家哪家大,如果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那注定是要被抛弃的。”李可萌朝闻人翼撇了撇嘴,“相较于这些东西,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同时在赫连沁和北铭晨两边做侍卫,不管是报恩还是自己的意愿还是什么,我不相信,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你隐瞒的另一个身份……”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闻人翼想继续调笑,却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挑了挑眉:“王妃倒是聪明。”
李可萌皱了皱眉,她跟闻人翼碰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是多数他都是带着伤的。他身份敏感,受些伤不奇怪。后来在北铭晨身边发现了他,也只以为他是赫连沁的间谍。如今见他来去自如,任何事情都仿佛置身事内,却又偏偏游离事外的样子,总让她不得不猜忌,他除了那三个身份以外,其实是还有另一个身份的,或许只有那个身份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虽然两人是朋友,可是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来历秘密,李可萌尊重他的**,而且自问他们似乎还没有达到那种推心置腹的程度,所以李可萌也只是叹了口气道:“闻人翼,坦白说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看的。既然是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但是你这样很危险!”
闻人翼耸了耸肩:“我自有分寸。”
李可萌见他无所谓的态度,本来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能想到的闻人翼岂会想不到?不过是出于朋友的安危考虑而已。
闻人翼看着她的表情,便龇牙一乐:“如今每次受伤的药费都省了,这样吧,要不本人以身相许怎么样?好歹我也是翩翩浊世公子一个,爱慕我的人也不比沁王爷少多少……”
李可萌脑门上瞬间掉下三条黑线,剜了他一眼,将他半推半赶地推出了房门:“得了,闻人公子爱哪儿哪儿去,这药也免费给你了,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毁我名声。”
闻人翼刚刚上了药,腿上还疼着呢,被她着半推半赶的,就一只脚着地半走半跳着出了房门,却也不恼,只是当着李可萌的面露出了那狡黠的眼神,全没了平日的玉树临风样。
李可萌撇了撇嘴角,“当”的一声把门关了。
闻人翼摸了摸鼻子,再转头看向长廊时,已经收起了那份嬉皮笑脸,眼眉中闪过一丝凝想,朝着长廊尽头那一片黑压压的白梅枝略了一眼,似叹息又似松了口气,一个转身,竟是身手敏捷地消失在了院子里。
直到院子又恢复了如往常般的宁静,那本只有白梅枝的地方才转出来一个人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