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北铭晨此时低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左将军大人,一别五年,别来无恙啊!”
脱身(三更三)
“哈哈哈……”那黑衣人头儿见如今已被识出,丝毫不见慌乱,反而一把扯开了用黑布蒙着面的脸,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顿时映入眼前。他神色嚣张,语气狂妄,“既然被太子殿下认出来了,索性就大大方方让你们死个明白!”
“呵呵……”北铭晨一声低笑,那笑声渐渐压抑不住,放肆地笑了开来茆。
左将军一阵恼怒,朝着他喝道:“你笑什么?!”
北铭晨似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本身就长得邪肆,在寂静的夜中声音更显得诡异。只见他突然瞪大了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嘲讽和不屑淡淡地道:“左将军领军打仗了这么多年,难不成是这五年的休整懈怠了你的警觉心?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暗袭的杀手团队在杀人之前还有这么多废话的,还是说,北沈奕那蠢货的头脑感染了你?”
左将军脸色一变,正想举剑上前,却在此时,寂静的夜色中突地迸发出无数支利箭,支支利箭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破空而来!
北铭晨揽过李可萌和两个小家伙一边卧倒,一边朝着许坤急道:“快趴下!”
顿时围着他们的周遭马群中,不断传来惊吓声和人从马上摔落的声音。马儿开始狂躁不安,颠的上面的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因为夜色漆黑,难以看清,黑衣人们竟乱成了一团。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青风青雷一人一个小家伙,北铭晨扶着她使起轻功开始朝前狂奔。当左将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去数丈,更有几十名飞鹰骑在身后护驾,左将军他们根本就抓不到了蚊。
早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左将军暴躁却理智地探视着周围的情形,不甘地朝着自己的人大吼:“都别乱,后方位的拼死抵住这些该死的人,前面的人……跟我撤!”
风声呼呼的在耳边呼啸着,李可萌从来没有感觉过秋天也会如冬天般的寒冷。
她能感觉到随心在她旁边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竟听不见他偶尔的呻吟声了。
李可萌心中一颤,却不敢叫停。
直到不知众人已经向前跑了多久,才看到了一片浓浓密密的农家,他们终于到达了绕城前方的小镇。
那大大的镇门下,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见着北铭晨俱都跪了下来:“恭迎太子殿下。”
北铭晨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起来,才叫来几个随从准备药物、热水、房间,然后几人跟在抱着随心的青风身后朝离镇子不远处的居民小院走去。
随心已经被痛得晕了过去,青灵没有跟随而来,只好从北铭晨的人里找了个医术还好的大夫。
大夫让李可萌搂着随心的上半身,让他别动,必须把碎在随心小腿上的箭头给取出来。
幸好马车后面的木板还算厚实,真正刺到随心小腿的箭头也不深,只是随心年纪小,还受不住如此的疼痛,所以才晕了过去。
李可萌感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渐渐心疼起来。
随心脸色苍白,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疼痛,在大夫取箭头碎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他紧紧地埋进李可萌的怀里,死死地咬着嘴唇,明明痛到了极点却一声不吭。
李可萌宽慰地安慰着随心,鼓舞地道:“随心真勇敢,我给你王爷爹爹说了让他奖励你好不好。看,我们随心都没有哭。”
不知是不是这样跟随心说着话分散了些他的注意力,他反而没有那么疼了,竟还从李可萌的臂弯里向随意看去,然后撇了撇嘴道:“哥哥,娘亲一点小事都要告诉王爷爹爹,真是有损我男子汉的英雄气概!”
随意本来也是急得小脸发白,此时见他还有心思跟自己逗娘亲,也淡淡笑道:“娘亲不是不跟父亲一起的么,怎么感觉突然又变了心意。”
李可萌一囧,这两个家伙总是能不轻不重就踩着她的尾巴啊。
好不容易等大夫将随心的伤口给处理好换好了药。李可萌安慰着他睡着后,又将随意给安抚着睡下,这才走出了房间。
忙了大半个晚上了,东方的亮光已经渐渐散开来。
李可萌一脸疲累地走到守在门口不远处的青风青雷旁边,看着他俩也有着淡淡的疲惫,只是依然强撑着守在这里。
“你们快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保护了,大哥会照顾好我们的,而且这边一进了北疆,北沈奕也暂时还不敢有什么大的动静。”
青风青雷彼此看了看,摇了摇头:“王爷在宴会上反应过来中了计了,所以命我们马不停蹄地赶来,说要直到将你们安全送到枭城才让返回,王爷那里还有青翼……”
李可萌刚刚才松下来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你是说在宴会上你们遇袭了?”
“是的。”
“那他……有没有受伤?”李可萌的声音突然沙哑了起来。
青风摇了摇头,神情却是严肃:“我们一早就提防着的,所以倒没出什么大事,只是王爷手上的伤还没有好,昨日……又裂开了……”
李可萌手抖了抖,她咬了咬嘴唇,对着青风青雷坚定地道:“你们回去吧,赫连沁也习惯了你们两个在他的身边,至于我这边,我会照顾好自己和随心随意的,不用担心这边。”
“这……”青风青雷犹豫不定。
“还不去!你们要誓死效忠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如今他有危险,你们怎可丢下他而来保护我?我如今身份是北疆的义华公主,我知道该怎么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且大哥也会帮我的。”
“是,王妃。请王妃在北疆保重,我们定会护住王爷来北疆接您回赫连!”
李可萌深吸了一口气,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个位置,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她必须要这么做了。就算不为其它的,为了两个孩子,她也想迈出去这么一步。
李可萌转身向屋内走去,只是有声音淡淡地朝两人传来:“让他好好保重自己吧,如果他安然无恙,我等着曾经的那个赌约……”
故人安好(三更一)
枭城的位置本就偏向北疆南边,所以李可萌和北铭晨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到达了枭城。
只是进城后北铭晨接到了皇宫里传来的消息,变得神色慌张。匆匆先将他们母子三个安排在了皇宫外的别院里,便急匆匆跟着来报信的人走了。
这一走又是一天一夜。
绕城那边李可萌得不到消息,北铭晨这边也没有说出了什么事,整个一天都在猜忌和焦急之中度过的。
随心的小腿还没有好,不能下床,可是好动的性子让他对这个陌生国度的一切都好奇不已。时不时让人拿了这个来看又让人拿了那个来看,亏得只有随意好脾气地一直在他旁边呆着。
刚来枭城的第二日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北疆偏北,秋日里的雨也比赫连的冷,凉丝丝的一点一滴浸入李可萌的心中茆。
北铭晨再来别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秋夜微凉,因为白日下了小雨的缘故,院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新凉滑。
北铭晨就在院子的长廊尽头处看着她,眼神中莫名有丝孤寂闪过,末了才淡淡地说了句:“马上收拾东西去一趟宫中吧,父皇时间不多了。你母亲……也在那里……”
李可萌心中划过淡淡不知所措的心情,随即却又消散,即便再怎么样,相见的这一天始终要来的。
李可萌收拾好东西要跟他一起进宫的时候北铭晨却看向了睡着了的随心旁,正认真读书的随意道:“把随意也带去吧。”
李可萌皱了皱眉蚊。
北铭晨才似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想赫连沁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话,三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儿子……而赫连沁,不过是别国的一个王爷……”
李可萌一愣,朝北铭晨看去。这三日多的时间,赫连沁那边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一路上回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片。可是她也知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至少知道他无虞。
只是如今看来,是有什么事情算错了么?
北铭晨好像很忙,将她和随意带入宫后就找了个年老的嬷嬷给他们领路,自己一个人去了前殿众大臣们的议事处。
北疆王住的寝宫稍远,一路上都是满堂花落的场景,真是应对了那句秋意春色衰的句子。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个白绸衫的美人独坐在空落落的白梅枝下,晃神忧思。白衣美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的样子,可是却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风韵犹存。她静静闲闲地伸出一支纤白细腻的手轻轻抚过那支还正沉睡的白梅枝,嘴里轻吐着:“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此花……”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李可萌突然停了脚步,缓缓走上前。
那白衣女子一愣,抬头朝她看来,眼里满是疑惑。
李可萌旁边的嬷嬷赶紧朝那人行了个礼道:“梅妃万福!这位是义华公主,和沁王府的小王爷,奉旨前来探看皇上。”
她随意挥了挥手,姿态慵懒,眼神却向李可萌看来。
李可萌等着她的眼神由无所谓渐渐变得疑惑再渐渐带有防备,才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个民间公主,要是哪里惊扰到了梅妃,还请梅妃不要责怪。”
“你就是那个……”梅妃突然眼神一变,本来还清雅独华的眸中瞬间带了点点阴霾,“……义华公主,那个女人的孩子!”
李可萌不点头也不摇头,她朝梅妃微微欠了欠身,说了句告辞便跟着嬷嬷继续向北疆王的寝宫走去。
嬷嬷不明所以,只是一路上辛勤的向她说着刚刚看到的那位妃子:“那位是梅妃,三皇子的母妃,也是皇上这二十几年唯一圣宠不断的妃子……”
李可萌淡淡看了她一眼,嬷嬷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梅妃,二十几年来唯一圣宠不断的妃子?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张容貌跟自己都有几分相似的脸,李可萌只想轻笑,难得佳人心,但求佳人颜么?
母亲一走了之后便立马找了个跟她容颜相似的女人放在自己身边宠着,多年恩宠不断,便也纵容了她的孩子在皇位争夺上肆无忌惮。如果北沈奕知道他的依靠其实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会怎么样?李可萌突然带点残忍的想着。
天彻底的黑了,因北疆王最近常病不起,宫中各处都点上了红色的灯笼,意为喜气一点。
随意一直静静地跟着她往前走着,也不说话,整个人静悄悄的。
直到到了北疆王的寝宫时,嬷嬷才欠了欠身退下了。
外面都是铁甲侍卫,寝宫的大门一直关着。
寂寞深宫寒啊,李可萌不敢随意走动,只是在寝宫外的石桌旁仰头看了这森然的皇宫一圈,心中便想到了这句话。
大门一会儿被由内打开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感。
一个白衣女子从内缓缓走了出来,漆黑微红的背景,她一身素色布衣,只在腰间绣有一支白梅,清雅幽淡。
李晨神色淡淡的,眉间仿佛带有一切放下的舒心,她眸眼一动,朝石桌旁的李可萌看来,竟还牵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李可萌的心情因这个意外的笑带了丝欢欣和温和。她扬了扬随意的手,在夜色中划着口型道:“你的外孙。”
李晨看到了,满面风霜的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
李可萌拉了拉随意,从李晨身边走过,向里走去的时候,有话语轻轻飘来:“大家一切都好。”
有什么话比得过这样的深意呢。
李晨少女怀春时喜欢北疆王,可是因为不想做三千后宫中的一个,不惜与命运抗争逃离了北疆皇宫,带着怀了孩子的身子回了赫连。却不想又被赫连的皇上看中,明里被升为妃子进宫,暗里其实是皇家控制李家的一颗棋子,唯一的期待便是皇上对她有情。
【亲们,本文快要大结局了,亲们想看谁的番外,可以点的哦!】
从此奋不顾身(三更二)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纵使皇上对她再宠爱,也如她当初所说,皇家赌不起。
李可萌这一瞬想到了赫连沁,如果那日平妻之礼,他没有相信她,她不敢想象她如今还有没有勇气原谅他,还会不会允许他的走进。
回过头来看了看随意,她眸中有点点温和浅浅的露了出来,随心随意不仅有一个敢睥睨天下,刚毅和温情并存的外婆,还有一个勇敢坚强的姨母曹景烟,真是他们的幸运呢。
错开了身子后,李可萌拉着随意缓缓朝里走去,寝宫大门缓缓闭合。
寝宫内有着浓浓的药香,长日的卧病在榻,已经使得北疆王形容枯槁,只是他此时面色还算红润,声色也还清亮,看见她拉着小随意走进来的眼神也越发慈祥。这样的情形李可萌曾在父亲身上看到过,人之将死,不过是回光返照。
不管他曾经对母亲做错过什么,他也算得上是一位伟大的君主。
心中叹了口气,李可萌朝左右的随侍点了点头,随侍们便机灵地下去了茆。
李可萌将随意的手放到已经坐起来的北疆王手中,轻轻对随意道:“随意,叫外公。”
随意虽然眼中有疑惑,却还是乖乖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立时,戎马一生,君临天下的男人眼眶便湿润了。
一生事事如愿,唯有自己心爱之人得不到,将死之时,更将人生看淡,唯留有遗憾。
这一声不是尊崇而敬畏地叫“皇上”,而是一声“外公”,如平常人家般享受孙子绕膝的天伦。
北疆王满脸感触,苍老干枯的手握着随意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只是断断续续哽咽地道:“好……好……乖孙子啊……蚊”
说罢他将满眼的泪水隐去,抬头向李可萌看来,眼中带着慈祥:“当年我便觉得你跟她太像,虽然是姑侄关系,却也像极了,没想到真的是母女。她当初竟是生下了我的女儿的……只是苦了你……这个身份只怕是要永远跟随我埋进棺材了……”
李可萌淡淡一笑,什么身份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她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其实早就看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