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芳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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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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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最喜喝的。皇上很喜欢那幅画,一直把它挂在御书房。”怀眠玉幽幽说道。
  
  我听得心底渐渐冰凉,猛然间似被点亮一点希望般:“不对!我们用作颜料的树胶并不是木芙蓉的!”
  
  怀眠玉郁郁望我:“可是有谁会信?”
  
  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这可不像你,我们不可以绝望,更不可以放弃,有一丝的希望都要努力!”
  
  怀眠玉苦笑着:“谁会救我们?弑君大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若我未被牵连,还可以和京兆府众人一起展开调查,可是如今,你看......”怀眠玉随手指向四周,“我爹娘和我们怀府上下几十口人都被我牵连至此,连他也被......谁还能帮我们?”
  
  我心惊地往四下望去,隔着密实的栅栏隐约可见周围每个隔间都关着人,有的隔间只有一人有的则是多人挤在一起,斜面的牢房中一脊背挺直的男子背对牢门而坐,虽仅着白色中衣却仍是傲然不屈地笔直坐着。透过怀眠玉哀婉自责的眼神,我已猜出他便是惠王云灏。
  
  此案牵连甚广,惠王府上下百口人和怀府众人皆下狱候审,我是作画之人具有最大嫌疑也难逃干系。眼前的绝境竟然让一向乐观的怀眠玉也悲观绝望了。
  
  的确,这既然是一次谋划缜密的诬陷案,那主谋之人如此大费周章,定会斩草除根。放眼朝野,有谁敢站出来说请,恐怕惠王的那群兄弟更会为少了一个竞争者而拍手叫好。
  
  思及此,我默然无语。木芙蓉还有一个别名“断肠草”,其花含有剧毒,我是绝对不可能用它的树胶来制作原料的。虽然怀府花园植有众多木芙蓉,可是我所用树胶分明是从外面买来的柏树胶。
  
  主谋之人知晓皇帝喜好喝什么茶,那一定是皇帝近身之人,那会是谁呢?谁有那个胆量抑或说那种动机呢?
  
  转眼已经在牢里挨过三日,皇帝却是一直没有派人提审我们。所有人就这么在牢里度日如年的熬着。
  
  真不知道我走的什么霉运,来到这个时空后已经历过三次牢狱之灾,每次都是被冤入狱。我暗暗咬牙发誓:如果有幸活着出去,我一定不让自己再受这侮辱!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如今证据确凿,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危难见真情

  衣袖窸窣的声音从狭长巷道远处遥遥传来,伴有脚步声。
  
  斜倚在墙角的怀眠玉和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坐起身来。
  
  玉白广袖长袍的云铎出现在狱道口,我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那俊朗眉目和温润内敛之气分明就是他!他疾步行来,琉璃眸中盛满担忧和焦急。
  
  云铎一路行来,惊痛地一一望来。他目光转了一圈随即落到我身上,缠绵纠结。
  
  我朝他缓缓摇头:“你不该来!”
  
  他忍了忍情绪,对狱卒吩咐道:“你退下吧!”
  
  狱卒迟疑片刻,云铎蹙眉怒道:“皇上既命我调查此案,此处交由我便可。”
  
  狱卒急忙告退,空荡荡的甬道中只余他一个冷清背影,他上前一步定定望住我,目中绵痛比之那日紫薇山决绝更甚。
  
  他握紧木栏的双手骨节泛白,似狠狠从唇间挤出般说道:“别怕,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我心底某处被烈焰灼得剧痛,不觉面上已是凉凉,扶墙起身却觉脚下绵软,他眼神一紧,紧张地望着我扶栏向他缓缓步去。
  
  云铎缩回欲扶我的手,眼底一片心疼,用极低的声音道:“对不起,我必须跟你保持距离,因为我不能牵扯进此案,否则我就无法救你出去!”
  
  我却仍是摇头:“万一你救不了我们呢?你会把自己也搭进来的。”
  
  云铎浅笑着摇头:“救不了你,我活着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我不敢直视他深情的目光,低头喃喃道:“不,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你真的不该来。”
  
  他坚定言道:“没有该与不该,只有想与不想。我必须如此,否则,”说到此出,他眸中哀痛一闪,“否则我必定抱憾终身!”
  
  我心底一颤,身子晃了一晃,他下意识伸出手扶了我一把,却又突然松开:“你别误会。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其实,只要能看到你像从前一样自由快乐地生活,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望着他沉沉的眸子,心中一番滋味难以描述,他朝我点了点头遂狠心转身,我抓住他抽离的袖口:“关键时刻保护好自己!”
  
  他身子轻颤,微微侧首强挤出一个温润笑容:“好!”
  
  随后云铎行至云慕所在狱间,望着一直背坐的云灏道:“三皇兄,我今日来便是告诉你,父皇并不相信你会下毒谋害他,他这三日都不朝不见不批不奏,今日才命我协助大理寺调查此案。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撑下去!”
  
  云灏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再无反应。
  
  云铎沉吟片刻,终是无奈离去,离去前又回头向我投来坚定的目光。
  
  当天下午,大理寺开始陆陆续续提审众人,首先从从怀府和惠王府的下人开始提审。怀眠玉望着一一被关回牢中的众人,突然目光闪动,起身扑直牢门口:“李妈,莫茗呢?怎么不见莫茗?”
  
  “莫茗?好几天没见着她了。”那个被唤作李妈的妇人仔细回想了一下。
  
  “被抓进来后就没见到过她。”一个年轻的丫鬟抢着补充道。
  
  监狱里顿时安静,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才似如梦初醒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得出的一致结论是怀府被抄当夜就没有见过莫茗,也许莫茗根本没有被抓进来!
  
  怀眠玉坐下默然不语,眸子却是晶亮闪动。
  
  莫茗是伺候怀眠玉的贴身丫鬟,我在怀府住了段时间同她也颇为熟识,只是她究竟为何没有被抓进来,我和怀眠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同样的疑问:她是逃出了怀府没有被抓住,还是说,是畏罪潜逃!
  
  除了我和怀眠玉的,她便是最有可能接触到颜料的人。可如果真是她,现在恐怕也已经被主谋之人灭口了!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线索又断了。
  
  我长叹口气,却听得监狱巷道一个男子骂骂咧咧道:“简直是胡说八道!若是这么说,岂不是连儿臣也有嫌疑!”
  
  “老五!”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道。
  
  “皇上!”狱中众人纷纷扑向牢门,喊冤之声不绝于耳。
  
  我和怀眠玉也起身向门外跪下:“叩见皇上”
  
  一直背对牢门的惠王云灏也回过头,缓缓起身行至牢门口,轰然跪倒,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儿臣参见父皇!”
  
  灿金龙袍下那双厚底龙靴缓缓移近惠王所在牢门口,半晌沉声痛心道:“朕向来颇为看重你,可万万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谋逆之心!”
  
  “父皇,天地可鉴,儿臣绝无反意,更不会下毒害父皇!父皇若是不信,儿臣也只有以死谢罪!”云灏愤然道,想来这种牢狱生活对他一个堂堂藩王确是一种莫大耻辱。
  
  “万万不可啊三皇兄,案情尚未明了,如此轻率决断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安王抢先嬉笑着言道,却也提醒安抚了正欲发作的皇帝。
  
  皇帝一甩广袖,沉声问云灏:“那你如何解释那画上之毒!”
  
  云灏紧紧咬牙,抬头望着皇帝:“儿臣的确不知!也与怀府众人无关!儿臣确是对父皇一片忠心!”
  
  安王眯眼笑道:“父皇,三皇兄若是真有谋逆之意,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最易将祸水引至自己身上的方式?这摆明了是有人栽赃诬陷!”
  
  皇帝隐有薄怒地瞪他:“那你说是何人?”
  
  安王胆子实在不小,依旧嬉皮笑脸:“这自然需要查证,请父皇再多给四皇兄和大理寺多些时日。容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让儿臣一同参与此案。”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居然还有人愿意往污水池里跳。
  
  “朕也正有此意,你就代替老四审理此案吧!”皇帝捋了捋胡须,面色缓下。
  
  “父皇,四皇兄足智多谋,儿臣愿意协助皇兄。”
  
  皇帝有些不悦蹙眉。
  
  我心里一惊,这安王居然胆大到敢当众拂逆圣意。
  
  安王却犹自道:“父皇若是信那些空穴来风之言,认为四皇兄与这位沐姑娘有瓜葛不应参与此案,那儿臣也理应与此案隔离开来。”
  
  “大胆!”皇帝勃然一怒。
  
  安王依旧一脸无赖的笑容:“父皇息怒。其实沐姑娘和怀小姐为父皇作画当日,我曾与她们见过一面,若是如此推测,我也有往颜料中下毒的嫌疑。三皇兄、四皇兄还有我,这摆明了是有人想将众皇子牵扯进去的一个狠招!”
  
  皇帝阴晴不定的脸上喜怒难辨,却是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安王和仍跪在地上的惠王,沉思片刻遂摆驾离去。安王跟在其身后,还不忘回过头对我眯眼一笑,这个安王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逗乐。
  
  傍晚时分,牢头居然搬来几床棉被,惠王、怀眠玉和我以及怀眠玉父母都各得一床,狱卒说是安王殿下让送进来的。天牢阴暗潮湿,这几日折磨得我已是腰背酸痛,这床绵软温暖的被子终于能让我睡了一个好觉。想不到平日大大咧咧的安王居然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第二日,审问继续,天降噩耗,怀府一个小丫鬟竟然承认是她受惠王指使下的毒。那小丫鬟是年初入的怀府,怀眠玉震惊无比,她身边亲近之人居然污蔑自己的恋人!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惠王算是跌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了。怀眠玉震惊良久,待清醒过来便对牢头道:“我要见宁王殿下!”
  
  我扶着木栏问道:“眠玉,你要干什么?”
  
  她一眼未斜,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重复向牢头要求要见宁王殿下。
  
  我心中一紧,对她喊道:“眠玉,你不要乱来!千万不要!”
  
  正巧,狱卒似乎接到命令要带怀眠玉出去,牢门打开,她拖着镣铐缓缓步出,行至惠王身边时脚步停滞,“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说完这句话她便决然大步离去。
  
  惠王赫然回身:“眠玉!”待他反应过来抓着狱栏大喊时,怀眠玉已经远去,只留下一个毅然坚决的背影。
  
  我紧紧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怀眠玉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眠玉!”惠王还在状若疯狂地大吼拍打着木栏,脸上隐隐有点点亮光,狱卒不敢随意放他出去,只能远远躲开。
  
  已至黑夜,可怀眠玉却一直没有回来。疲惫了的惠王已冷静下来,只是端坐于牢门旁目光定定盯着狱道入口。
  
  我睁眼过了一夜,脑子里将近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理了一遍,仍看不出个头绪。天色渐明,侧首望去,惠王仍是面朝甬道正襟危坐。
  
  我心里难过,这一对生离死别的恋人呀,眠玉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清晨的监狱颇为安静,众人还在睡梦中中偷得片刻安闲,监狱巷道入口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惠王一把抓住木栏起身努力往外看去,焦急喊道:“眠玉!”
  
  那几个身影在光线未明的监狱中越来越清晰,并不是怀眠玉,而是几个大内侍卫和一名内侍。
  
  那褚衣内侍行至惠王牢门口福身行礼:“惠王殿下,请移步崇圣殿!”
  
  望着打开的牢门,惠王突然勾起一抹极快的浅笑,随即面色一凛,理了理发皱的衣衫,昂首自打开的牢门阔步出去,那模样不像是被羁押的囚犯,倒像是风度翩翩的名士。
  
  “带人犯华青上崇圣殿!”那褚衣内侍转而冷脸向我吩咐。
  
  这一声像是一阵重锤击在心上,我缓缓站起,不安到了极点后竟突然有了一丝释然,是福是祸都已行至这步,兴许上了大殿还能有一丝辩解的机会,我可不想就这么含冤不白地赴死。
  
  白玉石阶、雕花砌栏,那内侍带着侍卫押解着我同惠王行过宽阔平整的大殿广场,行经九重宫殿,远远见正中一座庄严高大的红墙黄琉璃瓦大殿,重檐庑殿顶,凝重肃穆、巍峨庄严。
  
  云龙壁阶,腾云跃蛟,玉白御路直通朱红殿门。
  
  我们从殿侧的曲折侧阶被带上,高大的雕花殿门往里打开,我被殿中的金碧辉煌震了一震,金丝楠木柱,金龙彩画,地幔金砖,高高在上赤金龙椅端坐一人,下首宽阔大殿百官恭立。
  
  百官之前的大殿上居然还跪有一个白衣囚犯,我认出正是怀眠玉。
  
  我和惠王步至殿中跪地叩首:“儿臣(民女)叩见皇上!”
  
  百官之首是诸位身着蟠龙藩王服饰的王爷,一身青云腾蛟衣袍的太子立于最前,面色仍旧倨傲不恭,却多了几分不易捉摸的惶惶。云铎一脸严肃,眼底缠满鲜红血丝,看向我的眼神默默地传递过安抚,他的笃定突然让我安心几分。安王则冲我抬眉眯眼一笑,嘴角微微一歪做了个鬼脸。
  
  都这个时候了,这厮居然还有心情戏弄我,我低下头不敢再四处乱看。
  
  我们三个人犯并排跪于大殿中。偌大一个宫殿鸦雀无声,青烟袅袅,气氛严肃至极,让人愈发忐忑,余光瞟着四周王孙贵胄和达官贵人们不同品阶和纹饰的衣袍下摆,直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良久,皇帝才沉声发话:“下毒一案现已有定论,老四你来说吧!”皇上似是被抽干全身力气般,对云铎费力地挥了挥手。
  
  “是!父皇!”云铎对着皇帝躬身行礼,随后正色道:“儿臣与五皇弟和大理寺接理此案后,发现怀府上报收狱人口少了一人,名叫莫茗,乃怀夫人的贴身丫鬟,抄家当日离奇失踪,儿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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