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玉涨红了脸,“什么陪睡?说得那么暧昧。不就是……并排躺了一夜吗?”不过这让她有个错觉,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赚大钱、养面首嘛,眼前这情形还真有点像诶。
“听你的意思,好像本王应该做点什么才不枉了这两个字?”慕容恪把石中玉往怀里带了带,纯粹邪恶的眼睛这时候看起来颇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石中玉坏心顿起,反捏慕容恪的下巴,“爷,给妞笑一个吧。”
慕容恪先是一愣,随即眼里刮起风暴,返身就要压上。石中玉早知道说怪话会遭到残酷镇压,所以准备充分,迅速缩到床角,正色道,“不要闹,让丫头们听到就坏了。”
慕容恪僵住,倒真的没有再动作。
石中玉很感动,因为她知道,慕容恪那么藐视礼法世俗的人,却为了她压抑了自己的本来性情,说明他珍视她甚于自己,所以才会努力保护她的闺誉。而他的“陪睡”,是知道她第一次杀人,会害怕。这样的体贴的心意,谁也没有,唯有他。
只是,她怕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
想到这儿,她安静了下来,很后悔刚才的调情行为。既然没有未来,为什么要招惹呢?为什么要撩拨呢?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
而慕容恪的目光却渐渐深幽,轻轻落在石中玉的身上。
昨夜只想着安慰她入眠,只有温柔的心疼,后来见她依偎在他怀里睡去,完全不提防也不拒绝,心中就软成一片,只觉得只为了这信任,他做什么也值得。哪怕她躲避他,哪怕她不肯真心承诺,他虽然全明白,可却完全不在乎,也不曾说破。
因为她说过:殿下的出生,是我的幸福。
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为着他的心,并且不介意他周身黑暗妖孽的人。
因为……其实什么也不为,根本没有理由,她就是动了他的心,他磐石一样坚硬的心。
此时,看她身着中衣蜷缩在床角,他看眼里,疼爱的心变得火热起来。真想,把她按在怀里,深深而彻底的占有。只有那样,好歹他的心才能平息片刻,不要总是不上不下的吊着,无处着落。更不必每天都有隐约的恐惧,好像她到头来会属于别人。
如果那样,他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没有她,他活得很肆意。有了她,却突然软弱了,再也不能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过来,给本王亲亲。”他伸出手,哑着声音说。
“我……我……我早上还没刷牙呢。”石中玉把枕头抱在胸前。
一起睡了多半夜,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中衣。太危险了,如果他昨晚要开动,她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听说男人早上很容易冲动……但她在他面前不管穿什么都很自在,这算什么?
“殿下说,娶我做正妃的那天,才会碰我。”一咬牙,她搬出这句话。? 慕容恪笑了。
石中玉不知为什么,反正他就是笑了。
那一刻,就好像雪地里,所有的花都开放了。又寒冷又温暖,极端的感觉,却那么美丽。
她很迷醉,差一点就本能的去到他身边,幸好她还残存着理智。
“我会加快那一天的来到。”慕容恪身子倾前,突然伸出手,摸到石中玉的脖子,拇指轻轻按在她的脉动上,感受它有力而急促的跳动。
多么脆弱,他能轻易就杀掉她,可她却成了他的生命。
“而且本王只是那么希望,并没有承诺。你要记清这一点,敢再给我提一次看看?”见惯了她顶撞他,反抗他,偶尔看她那么局促,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真可爱。
“我不敢了。”石中玉立即承认错误,“但是殿下,您该走了吧?我听到丫鬟们起来了。”
“你的耳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慕容恪哼了声,对石中玉赶他走,很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天亮了,他不宜多待,于是从床上起身。
大寒小寒保护小玉,他很放心。但是有时又觉得,放两个武功高手在这儿,他行动多有不便。比如昨天他偷偷摸进来,可是费了一番力气,就连说话也要很小声,免得被她们发觉。听说,这两个丫头是三哥送给小玉的,不会有监视之意吧?那么,三哥应该知道他和小玉很亲近了吧?他会不会报告父皇呢?三哥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但事关父皇……那可就说不准了。
看样子,他得加快进行迎娶小玉进门的计划。但偏偏,这边他又放不下心。一是怕有人再害小玉,二是怕三哥有图谋。怎么办呢?真恨不得能分身
“别忘记吃药。”他看了看石中玉垂在身侧的伤臂和肿着的小手,猝然转过头,走了。
石中玉松了口气,却又感觉有些失落。她试着抬了下胳膊,回忆慕容恪这大半夜一直小心不弄疼她的伤臂,一直保持一种姿势不动,心里有点内疚。他身了子怕都麻了,她这么赶他走是不是很无情?可他再不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就那么坐在那儿患得患失、纠结、矛盾、长吁短叹,直到大满小满来侍候她起身,直到整整一天就恍惚的过去。直到半夜,某人又来陪睡了。
“殿下,您真不用来了。我已经克服了心魔,不再害怕了。”石中玉很诚恳地劝,“天气越来越热,若被大寒小寒发现就麻烦了。”
“睡觉”慕容恪就两个字。
坏丫头,难道她不知道这么近距离的陪着她,他忍得有多么辛苦吗?还不是怕她半夜做噩梦,怕她梦中乱挣扎,影响伤臂的恢复?
“殿下,您现在成了我的新心魔了。”石中玉被按在床上时,赌气地说。
“唔,那你不用克服。”慕容恪的手掌按在石中玉的眼睛上,“快睡觉”
还好,这次他并没有抱着她躺下,而是倚坐在床的另一端,看着石中玉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一连十几天,慕容恪夜夜来陪石中玉睡,居然没被人发现。但在石泉居,慕容楚却同叶明闻谈起了他。
“小玉……怎么会认识我七弟?”
第六十五章 外人不知道的关系
西大角大伙那天,石中玉和慕容恪携手出现,其实不管是叶明闻也好,慕容楚也好,心里都存了疑问和疙瘩。只是那场大火令叶家损失重大,加上姜姨娘和叶明珠连续出事,叶明闻强抑着内伤,忙着处理善后,在叶家族老面前表现出超强的能力,加分不少。而慕容楚暗中平息海龙帮的问题,还要调查当日突然冒出的刺客,同样忙得脚不沾地,这件心事就暂时压下了。现在就是重提,叶明闻却垂下眼睛,也没有说话,因为他既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
说自己不知道吗?那妹妹随便和男人夜行,成什么人了?可是他虽然知道小玉和裕王殿下之前的关系,也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牵不清、扯不断的感情,却对慕容恪来熙海的事不知情。
至于之前,要他如何开口呢?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软弱和逃避造成的错误,如果他早和那个禽兽不如的爹争锋,母亲就不会早逝,妹妹就不会流落京都,卖 身为奴。至少,她们母女不会过的那样不堪。他愧疚、心疼,因而更加舍不得妹妹受半点委屈,或者,被人看轻。
“小玉是否当过我七弟的家丁?”见叶明闻不开口,慕容楚问。
叶明闻抬眼望过去,并不吃惊。有很多线索,以前被忽略了,也许是根本没有注意。但只要有了怀疑,稍微留心,就能推断出来。
“首先,我之前听说我七弟很是迷恋过一个家丁,那是,我还一笑置之,以为是谣言。因为我这七弟虽然任性妄为,但却没有这个嗜好。”果然,慕容楚轻声说出他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而且,我知道他小时候的遭遇,对男色这回事是很厌恶的。但那天他突然出现,看到他望着小玉的眼神……”
“什么眼神?”叶明闻插嘴。
下意识的,他非常不喜欢吧自己的宝贝妹妹和那个有名残酷无情的妖孽联系到一起。何况以朝局来说,裕王的未来很不平安,而且他还有了正妃。
“那眼神……就好像 全天下就只有小玉在哪里。别的人、别的事,他全看不到。”慕容楚脑海里出现那天的细节,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二,我七弟冷酷的得很,自从元后故去就是如此了,没有人能进到他心里。”慕容楚微微摇头,继续说,“可一旦他心里有了人,就不会再为第二个人敞开。所以我猜,那个家丁就是小玉。第三,有了这个怀疑后,我打听过,那个家丁名叫石中玉,而我帮你弄得的江原路引,就有一张持有者名为石中玉。所以,虽然难以相信,但我知道,三年前的小玉肯定女扮男装进了裕王府。”
“楚兄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叶明闻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那时我重伤失忆,不然我怎么舍得让小玉那样挣扎求生?至今我想起来,还心疼不已。”
这会,轮到慕容楚无语了。
他知道真相,但他还想知道确定的答案。小玉如果就是七弟心心念念的人,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从北地跑到了这海岛上来。只要不是与朝廷有关,就是好消息。但是为什么,他心里会很不舒服?难道……因为他和小玉有那样一层外人不知道的关系?
“小玉,心仪我七弟吗?”这话才一问出口,慕容楚就万分后悔。
这不是他的风格,他应该云淡风轻。他应该冷眼旁观。他应该波澜不惊。以前小玉对他来说,只是个面目模糊的小姑娘,后来虽然颇为入眼,颇为心动,可现在却居然左右了他的心情。
“楚兄,你是自己人,自然之道小玉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叶明闻斟酌着语气,“她很有主见,就算我是当哥哥的,也无法左右。但她是知书达理的闺秀,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慕容楚听叶明闻似乎略有不满,悔意更深,连忙道,“明闻,我知道小玉是个好姑娘。只是……只是……关心。他是你妹妹,也是我的……”
“裕王殿下此时应该在北疆,他来熙海是违旨的,楚兄如果能让他离开,想必也是帮了小玉的忙。”叶明闻打断慕容楚。
他也好,楚兄也罢,都该明白,不管小玉的心意如何,至少她选择离开,选择不和裕王殿下有瓜葛。不然,他不会逃出太府都,裕王也不会偷偷追了来。而从楚兄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很怀疑,楚兄对小玉生出了爱慕之心。
这是什么孽缘?为什么自己当成心尖子一样的宝贝妹妹要和皇族中人纠缠不清?先是裕王,后是陵王?从他本心来说,他不愿意妹妹嫁入皇族,那虽听着荣耀,却并不是好事。皇家内斗严酷,自家在熙海是望族,但终究是商户,放眼全京城,更如蝼蚁一般。
娘家给不了助力,妹妹在皇家如何生存?另外以叶家的身份,不管是陵王还是裕王,都不会取小玉当正妃的。
他宁愿把妹妹嫁给寻常的书香人家,只要夫家对她好,离他近些,他就能照顾她一声。不过,若真有一天,必须在陵王和裕王之间做选择,他会力主选择陵王。
因为他甚至楚兄豪雄的性情,身为男人的好品质,知道楚兄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善待小玉。甚至可以为小玉取到侧妃或者干脆正妃之位。楚兄可是连侧妃也没有,只有几个姬妾在身边的。这些,裕王比不得。
“明闻,你应该明白,我在熙海的处境也是见不得光的。”慕容楚酷肖,“我七弟正式明白这一点,才并不怕我。不过,那天的刺客查出了线索,似乎……是北魏的人。”
“北魏?”叶明闻吃了一惊。
他叶明闻在熙海有利益关系,更有人恨不得他死。但北魏,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难道是为裕王殿下所来?”他立即想到一种可能。
“那他们为什么要对你下手?”慕容楚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认错了人,那群刺客也太愚蠢了,根本不可能,至于说跟他有关,就更不可能了。他与北魏,没有半分瓜葛。
情不自禁的,两人都皱紧了眉,半天没有说话。很少见的,慕容楚心乱得很,思绪也乱得很,干脆告辞离开。
“你不要送了,派个人带路就成。”慕容楚说。
叶明闻心中有事,也没多客气,只是叫了屈忽昀来。在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屈忽昀和牛蛮留守石泉屋,虽然也被折腾了起来,却不知道诸多细节,因而没有生事。不然以他两对小玉的忠诚度,很可能会不肯干休的。
“在我没查出北魏刺客的更多底细之前,你和小玉不要随意出门。就算出去,也要带足人手。”慕容楚嘱咐了一句就离开了,深觉自己婆妈。
明闻就算了,毕竟是结义兄弟,肝胆相照。仲然因为阵营的关系,他们被迫彼此利用,但兄弟情却不是假的。可小玉呢,他这么担心她,记挂她,如果这还不说明问题,他就白活了三十多年了。
总觉得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就算关系更进一层,也是可有可无。但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那种蜕变就让他刮目相看。甚至可以说,眼前一亮。她独特的慧黠与大方,还有逼急了后的那股狠劲,都让他心折。
不过她和自己的七弟……他感觉得出那种爱意。小玉的态度虽然暧昧不清,但至少,七弟的心思他全明白。他为了长天而和七弟争天下,现在又要和七弟抢女人吗?话说回来。、,事实上是七弟夺了他的,以后也可能夺了长天的。
这两样,他都不能容忍。
天色黑沉,慕容楚沉默的跟在屈忽昀的后面,心思百转千回。经过花园小径时,前方突然闪过一条人影。屈忽昀只是普通保镖,没有发觉,可他心中却是一动。
蛐蛐,你回吧。穿过花园就到二门了,我想一个人惊惊。”慕容楚停下脚步。
“请先生慢走。”屈忽昀没多想,反正这些日子楚先生常来常往的,早就是熟人,因而施了一礼就离开了。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慕容楚背着手向前踱了几步,来到一片花木葱郁的隐蔽处,轻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前方树影晃动,伍先生走了出来,“我家老爷想请问楚先生,之前的约定可还算数?”倒真是开门见山。
“楚某一言九鼎,倒是叶老爷……”慕容楚冷笑,“若小玉三年前葬身大海,他打算如何陪我?”
伍先生面色难看,“天幸,六小姐还活着,姜姨娘却死了。”
“叶老爷不会以为死无对证吧?”慕容楚哈哈一笑,“叶老爷智珠在握,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做了很多天理难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