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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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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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四大铁卫虽然动了,却仍然磨磨蹭蹭,都希望别人能上前顶雷,包括四人之首,正五品守备职的孙军在内。傻子才不知道,虽然裕王殿下怒了,可他平时那么纵着石中玉,真执行了什么家法,说不定以后会被迁怒,或者被无端报复的。
而他们那位妒忌中智商已经等同于傻子的主上大人,这时候喊了第三声。
天可怜见儿,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天降倒霉蛋一名,解了四人之危。孙福珩去奉命查实刺杀皇长孙殿下的事,好死不死正好赶回来回报情况。
四大铁卫一见,立即四散开来,孙军上前一拱手道,“老孙,殿下正叫你呢,已经有点发火了,你快去吧。”
孙福珩闻言,略有惊讶。裕王殿下看似暴戾狂躁,但其实最觉得住气。他今天办这趟差事不可谓不神速,殿下不宽急?他一边想一边往屋里走,四大铁卫露出奸诈的笑容,既然有人去补天了,他们就继续当石像好了。而当孙福珩一踏进门槛,他就知道上当了,但是,他没办法再退回去。只得一边暗骂那四个死家伙,一边躬身道,“不知殿下所唤何事?”
“还要本王再说第四遍吗?”慕容恪怒火狂炽,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惊涛骇浪,“本王说了,家法侍候!”
孙福珩心头紧缩,偷偷瞄了一眼石中玉,见这小少年倔强地站在一侧,小脸憋得通红,居然还瞪大了眼睛,愤恨地盯着殿下,不禁暗中哀叹。
殿下很少这么生气,他基本上对什么事都不太在乎,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和前程在内。现在火大成这个样子,只怕今天的事很难善了。于是硬着头皮说,“殿下,空法有很多种。不知您要请哪能一个?”
“本王问你,目无主上,口出恶言,要受什么惩罚?”慕容恪冷声问。同时,也看了石中玉一眼,心想这小子若就此讨饶,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可是,满满入眼的,是石中玉梗着脖子不理他,甚至转过眼去,连看也不愿意看了。
他大为光火,恨不得把石中玉扔到天边去,可到底也没做什么,只盯着嗫嚅了半天的孙福珩说,“身为外院管家,你不会连家法也记不得吧?”
孙福珩没办法,只得小声道,“目无主上是大罪,棒杀。口出恶言要分程度,至少也得掌嘴二十。”
慕容恪心中瞳惊,自个儿把自个儿困住了。
杀掉石中玉,他压根也没想过,即使那小家伙气得他想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可奇怪的,他心中就是没有一点杀意。他是个绝不容人冒犯的人,若平时,比这程度小一万倍的顶撞,都可能令他大开杀戒。
那么掌嘴二十?
他看看那张白生生,还有点肉乎乎的小脸,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实在不想看到被耳光打过后,又表又紫的可怕模样,再看那小子平日里粉嫩的,亮晶晶的唇,此时有点血色全无,大约是听说会被棒杀时吓的,突然又让他心头突生怜悯。
已经吓成这样,也算惩罚过了吧。
“石中玉,你可知罪?”他觉声问。
他以为石中玉会认错。毕竟,这小子平时滑头得紧,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连逃命的门路都找好了,哪会自找苦吃?可没想到,他刚才说要把石中玉当秀倌送给慕容长天的话,着实伤了石中玉的心,令她有点不管不顾起来,虽然害怕,却赌着一口气。
棒杀又如何?早死早干净!掌嘴?不就是挨耳光吗?最多她满口牙不要了。士可杀,不可辱,他从没起过害他的心,从没因为他是世人口中的妖孽而看轻他,他凭什么要把她看做是玩物,随意可以送人或者发卖的。
纵然,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卖身为奴的人本来就没有人权。他就他不行!就他不能这么对待她!至于为什么,他不管!反正她就是受不了他这样对待她。
于是他冷笑,“小的有什么罪?因为殿下说要把我送人,我顺服了吗?从没听过,听主人的话倒是过错了。”
慕容恪听她又提起那茬,立即火冒三丈,气的脸都白了,甩手道,“即如此,当主的就先赏你二十军棍再说!孙福珩,你亲自行刑!”
孙福珩很为难。
能把殿下气成这样,却仍然把棒杀改成二下军棍,可见这石中玉在殿下心中的份量。现在殿下正在气头儿上,让他动手,可哪天要是反悔了,倒霉的可是他。
再者,他要用什么力量打呢?尽全力,别说二十军棍,石中玉妖小得像个小鸡子,单薄得像根小葱儿,嫩得像块小豆腐似的,一棍也打死了。不尽全力吧,别说裕王殿下眼前过不过得去这关,就算殿下不理不睬,二十棍下来,石中玉的某些部位也得红肿破皮,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疤痕。倘若殿下真的不好男色就罢了,倘若他和石中玉就是那个关系,某些部位在将来情浓之时有碍观瞻,只怕看一次就想他一次,他还活得了吗?
“怎么还不动手?”慕容恪怒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家法中还有一条。”孙福珩硬着头皮编瞎话,“就是。。。。。。就是。。。。。。此等刑罚,也可以打二十下手板,并罚月银一年来拆抵。原因是。。。。。。是怕受罚之人还有必须要做的活计,为了免得麻烦,所以。。。。。。所以就加了这么一条补充规定。”
“哦?”不知为什么,慕容恪在狂怒中隐隐夹杂了一丝欣喜。
“是这样。”孙福珩用力点头,以说服自己相信这条子虚乌有的补充条款,“属下想,石中玉是殿下的贴身家丁,若他伤的厉害,再找能近身侍候的人比较麻烦。再者这孩子来王府的时日毕竟还短,是有些不懂事的,属下以后好好教就是,望殿下原谅属下的过错。”很好,只有自己相信了,对别人才有说服力嘛。再把过错揽自己身上,殿下就有台阶好下。
果然,慕容恪很急地点头,并威严的加刑,“把他往后三年多的月例银子一并罚了!手板改为十下,回头本王还有公文让她抄写!”
“殿下英明,属下即刻就处罚他。”
孙福珩说着,转向石中玉,“你,快跟我到外面去领罚!”
石中玉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他本不想答应,宁愿挨上二十棍子,也以这种方式向慕容恪抗,顺便,他也舍不得这三年多的薪水呀。他现在写书还没嫌上钱呢,先断了自己的固定收入,凭什么啊。
可是,她不能挨板子或者棍子。她一力避免这种刑罚,因为那是要脱掉裤子的,那意味着她是女人的秘密当场穿帮。所以她只有忍了。
看着他走出去,慕容恪忽然感觉很无力,而她那穿着长天袍子的背影,也格外刺眼。
他这是怎么了?什么都肆意妄为,为什么对着石中玉会缩手缩脚,狠不下心?打也好,杀也罢,对他来说不过是那么回事吗?这小子有什么好的?加起来不过是相处了几个月而己,难道是因为单独在一起,竟有了感情了吗?
他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过了会儿,外面传来竹片与人肉相击的噼噼啪啪地声音,以及石中玉的尖叫。
怎么还不停?
他的心头突然颤了一下,快到他没有发觉。他只是暗暗数着,等十下过去,他紧绷的神情才松了下来,然后,突然很想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忍了半天,才叫来孙福珩进来,吩咐,“让石中玉把皇太孙殿下的袍子脱了,洗干净给送回东宫”

 


 第七十六章 给本王抱抱 


孙福珩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应了声就出去了。速度之快,令慕容恪还没来得及拐弯抹角地问问石中玉的情况。然后他放弃了,特地出去遛马。围着马场狂奔了一下午,接着洗澡换了衣服,又去外面花天酒地,直到半夜才回来。

走进空荡荡的小道场,他突然感觉一阵没来由地寂寞,令他不由自主的苦笑。曾经,他特别讨厌身边有别人存在,恨不能天下就他一个人。四大美婢,只是做做样子,做做普通事的,他最信赖的家臣家将,没事的时候,也希望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这就是,为什么他经常独自潜伏在某处,连侍卫也不带的原因。

可是现在……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平时倒没有觉得,现在人不在身边时,他才明白,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某人转来转去、习惯某人时不时地总来顶撞他、习惯了听某人说些奇怪难懂,却又有趣新鲜的话、习惯了欺侮某人、支使某人,看某人咬牙切齿,却不得发作,却还要讨好他的样子。

为了这些没有价值的习惯,他堕落了、他软弱了、他犹豫了,怪不得东宫要利用那小子来威胁他呢?看起来,很管用。

他咬咬牙,决定消灭这个坏习惯,于是自己动手洗脸洗脚,换了衣服上床。

但躺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最终,他还是坐起来,也没换衣服,更没穿鞋子,就着中衣,赤着脚,头发半散不散,从床边的暗格里拿了一只小瓷瓶,回了久思院。

到了地方,他想也没想就朝某个小房间走过去。门闩对他来说有如无物,内力一绷就折断了。再利落的神兽抄起,连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石中玉睡的很轻,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就开始这样了。先是怕被人追杀,后来又和一群半大小子住在一起,怕被发现女儿身,再后来就成了习惯。因而,慕容恪一进门她就醒了。不过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慕容恪已经站在了床边,也不知他是怎么把烛火瞬间点亮的,令她把都快冲出喉咙的惊叫又咽了回去。

“您怎么来了?”她很有礼貌,但殿下两个字却没交出来。

慕容恪如何不知?

他整整一天又是骑马、又是到酒楼吃饭,又是听曲看戏,但脑子里一直想着慕容长天和石中玉之间的情形,然后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或者说,也许冤枉了人。那么,他说把石中玉送到东宫去几天,又提起秀倌什么,是伤了这小子的自尊了吧?虽然这小子是个天阉的,心里只怕还会在意男人的尊严。

他从来不会道歉,当然也不会承认错误。实事上,他今天能走到这间屋子,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于是他忽略石中玉带着情绪的问话,一声不吭,上前就要掀石中玉的被子。

石中玉吓了一跳。

“殿下,您要干嘛?”她连忙抽出胳膊,压紧被角。

慕容恪不禁微笑。这小东西,吓一吓就露出本相,称呼他为殿下了啊。

他仍然不语,只坐在床边,抓起石中玉压在被子上的双手看。还好还好,右手没有伤,左手……红肿的很厉害。这孙福珩,为什么这么认真呢?

他并不知道,孙福珩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但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用多大力。不过石中玉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有一年没有做粗活了,手娇嫩得不行,那伤势才显得很可怕。若换作是练武的人,掌心补满老茧,这手板打上去,也就疼一下算了。

“疼吗?”他轻捏着她的手腕问,声音有着想象不到的温柔。

“殿下不如挨十下试试?”石中玉心尖发抖,但仍然赌气道。

慕容恪笑了,“恃宠而骄。”

他只说了四个字,就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用嘴要开上面的塞子,把里面浆糊一样的、粘稠的半液体、半固体的伤药倒了一点在那小小的掌心上。然后,伸出食指,轻轻把药晕染开。

石中玉丝丝吸了口冷气。

“痛啊?”慕容恪询问,“谁让你顶撞本王?下回不要如此,免得又要受苦。”

“还不是拜殿下所赐。”石中玉撅嘴,哼了声。

其实并不是很疼,孙福珩打得非常有技巧,伤势看着严重,但只是火辣辣的,并没有撕心裂肺的疼。当时她叫得那一个惨,也是配合孙大管家的好意嘛。

而且,她确实是恃宠而骄。

以前她没有觉得,如今慕容恪一说,她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再大方懂事了。可是,她不怪自己。这个世上没有不恃宠而骄的人,比方孩子对于父母的宠爱,女人对于心上人的宠爱,学生对于老师的宠爱,都会变得骄纵。慕容恪容忍她,她清楚,但是其实她不该沉溺其中。

因为,那不会长久。

也因为,她感觉他对她,就像一个宠仆。

再宠,也是仆。

再说,她无意于他的世界。既然三年多后就要走,现在何必有牵挂?何况,这牵扯未必是她所期望的。一个主人对一个仆人,一个男人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一个真正的男人和一个伪男……无论哪一种,她都不要。

她的目标是,赚大钱,养面首。不然,就当富婆,找小女婿。因为这年头,男人结婚早,等她发达了,适龄男人全成亲了。

为了她伟大的目标,她不能陷在任何一处。

“什么药?怪香的。”她闻了闻,主动说话,缓解了二人之间紧绷的情绪。

作死!造孽!知道自己长的妖孽,还总出来诱惑人。他的脸庞和身材,半散的长发和光脚之美就不提了,关键在于他那满不在乎又带着认真的气质,就像他平时嚣张跋扈的眼神和眉毛,此时让一缕碎发柔化了似的,让人无法不心动。

还有,他的指尖划在她的掌心……

喜欢上他了,这个她明白,这样的他,那样的他,只要了解了,不喜欢很难。但是她控制的不错,陷得不深。仿佛站在河边,湿了鞋子而已。以后,换一双鞋就好了。男人们常说女人如衣服,对女人来说,男人也是鞋子嘛。

“说出来折你的寿。”慕容恪轻声道,“这是先皇赐下的,专门治外伤,小时候,又一次,本王淘气太甚,被皇上抽了几鞭子,母后就拿这药给本王用,就连本王,也只用过两次。”

这岂不是说,这药很珍贵?石中玉不禁缩回手。
他对她这么好,舍得用这么宝贵的东西,她感觉很窝心。但是,她不敢享受这种好,谁知道哪天他就收回?好东西用惯了,就受不了苦了。都说自古帝王多薄情,而慕容恪虽然不是帝王,但也是王室中人,再者,任性的人往往爱之就为之生,恨之就愿其死。这么忽冷忽热的情绪,她无福消受。

只是,当她缩回手时,慕容恪并没有放开,于是,一拉一拽,两人骤然贴近了,呼吸突然就冲突在了一起。这不像那次无意间的亲吻,比那次还要没有防备,还要激烈,但是却并没有接触上。只是离得很近很近,而且两个人都似呆住了,谁也没有躲开。也正因为如此,感觉更加暧昧。

就这样,呼吸相闻,心跳相交,眼神交汇,可是却贴不上,也并不进一步,或者退一步。

慕容恪看着眼前的红唇,非常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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