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却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奶奶,太太已经为了你跟二太太过往太密而对你不满了,现在你还找二太太帮忙想办法,不说二太太根本帮不了你,就是可以,太太心里更不舒服,以后还是会跟你过不去,想办法让你不好过的!”
王熙凤一听这话,一下就炸了起来:“哈,让我不好过?她还能让我怎么不好过?我都要被留在家里一个人呆着了,她还能怎么对我啊!”
这明显是赌气的说法。平儿竭力的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劝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礼法上,太太才是你正经的婆婆,她要真为难你,那可多得是手段。不说现在不让你跟着二爷一起去任上,就是以后再给二爷送个人……”
“她敢!”平儿话还没说呢,王熙凤就跳了起头大喝道,“小门小户出身进门来填房的,她有什么资格管二爷房里的事!”她王熙凤可是堂堂王家的嫡长女,她邢夫人算什么东西!“山头还有老太太二太太看着呢,她要这么做,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平儿有些无奈,自己这个主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自傲了,有些事,反倒是看不清楚了。“这要搁以往,老太太自然是向着你多些,毕竟太太在老太太面前没什么体面,老爷又要时常去军营里,不能在家给太太撑腰。可是奶奶,现在情况不一样,老爷升官了,长期都在家的,太太又刚生了琛哥儿,两人好的紧呢,这要是太太真针对你,那你说,老爷会站在谁那边?”
王熙凤就不说话。平儿知道她进去了,接着又道:“而且以前太太膝下无子,底气不足,自然不好说什么,但现在呢,她有了琛哥儿,老太太未必就像以前那样不待见太太。再者说了,太太毕竟是二爷名义上的继母,你的继母,一个孝字压下来,除非奶奶是不要名声了,否则,你就只能隐忍退后!”
王熙凤本就是精明聪慧的,刚才是气极了没想到,这会儿冷静下来,就知道平儿半点没有夸张,邢夫人要真想让她不好过,那、还真多的是办法。“那我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给她伏低做小吗?我以前可没少挤兑她,她能对我好吗?”
关于这点,平儿也没办法,就像王熙凤自己说的,她以前和王夫人联合着对邢夫人可没好过,邢夫人但凡是自量小点,那还真可能让王熙凤从此再无好日子过。“这、要不,奶奶去找二太太商量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给太太赔不是,让她原谅奶奶,让奶奶跟二爷一起去任上?”
王熙凤这会儿恢复了理智,对此嗤之以鼻:“就冲太太这次把我留下,就知道太太对我、对二太太是多讨厌了,她是绝对不会让我跟着二爷去湖北的。”想了想,又是叹气,“就算是有办法,二太太怕都是不肯帮我的。”
平儿奇怪:“这是为什么啊?不说二太太是奶奶亲姑姑,平日里奶奶可也没少帮二太太,二太太怎么会不肯帮你呢?”
王熙凤摇头:“往日是往日,现在是什么时候?娘娘就要省亲了,二爷出去了,外面帮着做事的人就少了一个,现在好不容易我会留下来帮着她处理内里那些繁复琐事,二太太还会放了我?”一开始就是她想岔了,想着去跟王夫人求助,实际上,邢夫人想她难受,不让她跟着贾琏出去,王夫人也未必就希望她能走,留下一个她,不但能帮着整理修园子的那些琐事,要银钱不足,回头她还能帮忙想辙,这么好的帮手,王夫人怎么会舍得?只怕邢夫人才提出来留下她的建议,王夫人肚子里就乐疯了吧。王熙凤想到此,更是懊恼,“早知道,以前就不该那么针对太太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熙凤跺脚之余,倒也开始思考,以后,是不是真要离王夫人远点了。
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不知道要多久,王熙凤咬紧了唇,心痛如绞……
不得不说,王熙凤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她猜的没错,王夫人对她要留下来的事,确实是欢欣鼓舞的,求之不得的,甚至,贾母有些犹豫王熙凤有没有必要留下来时,她还帮着邢夫人说了两句:“娘娘省亲要修园子,凤丫头留下正好帮个忙。再说了,琏儿是出去建功立业的,哪好带着妻房,影响心志?”
贾母到底是看重元春,想到修园子确实是一堆的事,当即也就不说了,就此把这事扔到了一边。倒是邢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王夫人:“娘娘和凤丫头既是姑表姐妹又是妯娌,此次为娘娘省亲出力,想来回头娘娘定会极欢喜的。弟妹可真是一片慈母之心,连这点都想到了,只不知,弟妹想让凤丫头管这事想多久了?可跟凤丫头提过?”
王夫人笑笑:“凤丫头向来贴心,又伶俐又能干,办事都是极妥帖的,娘娘省亲这么大的事,不让她过来帮着,还能找谁?凤丫头心里有数着呢。”
邢夫人就笑。要真这样就好了。只怕王熙凤回头知道你不但半句好话都没帮她说,反而亲手斩断了她跟着贾琏一起上任的希望后,心底不定怎么恨你呢。不过邢夫人也没想去跟王熙凤嚼舌根子。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王夫人,她一样没好感,懒得插手她们之间那些事。
王夫人却是不肯停歇,笑看了邢夫人道:“有件事还得问一下大嫂,这为娘娘修园子可是不能轻省的。只是如今公中也不富裕,所以我就想,这修园子的花费……”看着邢夫人视线扫了过来,王夫人面上显得很诚恳,“总是家里的荣耀,大嫂看,是不是大房和二房都分摊点?东府那边已经表示要出份子了,到时公中再添点,也该够了。”
贾母闻言点点头:“这倒是好主意,毕竟是国公府的大喜事,合该上下一心出力的。老大家的,你也表个态,看出多少份子。”话虽这么说,可是那眼神却明明白白地表示出,要是邢夫人说的少了,她怕就要不高兴了。
可邢夫人哪里会管她高不高兴,嘲讽的轻笑一声,邢夫人冷了脸:“弟妹说公中不富裕?这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家又没分家,从国公爷到公公,再到我们老爷,虽也有花费,可府里产业也多,三辈人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田产铺子,种种收益,我恍然记得当年公公去的时候,账上还是很富裕的吧?这才多久,就都没了?这些年咱家除了几次嫁娶,好像就没什么大开支了吧?怎么就连修个园子,都没钱了?”
邢夫人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她又仔细研究过,荣国府是国公府,开国元勋,老国公当年四处征战,手里没少攒钱,后来被封国公后,上面赏赐了不少的银钱还有土地,虽然这些地不好卖,可出产却不少,这两代传下来,积攒下来,也是一大笔的财富。更何况荣国府位高权重,多得是人巴结,邢夫人可不府里半点灰色收入都没有。而且还有当年老国公置办下铺子,庄子,每年的进项,足够府里的花销了。光看当年贾敏出嫁时那丰厚的嫁妆,就知道荣国府的富裕。就算几代人有吃喝花费,这些钱,总不会都消失了吧?而且贾赦贾政没分家,不管怎么算,公中的账目都不该是那么紧张才对。
王夫人脸色也不好看了:“大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我对公中的账目说谎了吗?大嫂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家如今每天是多大的开支,人情往来,那样不花钱?你如今这样冤枉我,我,我……”拿帕子拭拭眼角,她冲着贾母委屈道,“还请老太太给我做主。”
“老二家的,我知道你委屈了。”贾母安抚了王夫人两句,一拄龙头杖,气哼哼地看了邢夫人,“你是看我最近过得稍微舒坦些就不高兴了是不是,你非得气死我你才满意啊?你又不当家,知道什么?!公中银钱紧张,那是咱家花销大了,修园子也不是小事,自然不够。你这一句一句的,是在影射什么呢,啊?”
邢夫人却悍然不惧:“我这怎么了,我不也是觉得奇怪?咱们国公府几辈的积攒,原来就那么少,才多少年就花费光了。老太太,我是真不明白,要是咱们家银钱那么紧张,为什么一定非要修园子,哪怕娘娘不回家省亲,她也是娘娘,跟咱们是割不断的血亲,为什么我们就要把家里的底子全翻出来去修那什么园子。修了园子,娘娘是荣耀了,可以后呢?娘娘来不过一晚上,咱们却把家底掏空了,往后那园子矗在那里不能吃不能喝的,咱家可怎么活?!”
“啪!”贾母的龙头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指着邢夫人的手指直颤:“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以为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娘娘省亲,多大的荣耀,你还这么推三阻四,你放心,我老婆子门缝里扫一扫,也决计饿不死你!”那口吻,那语气,仿佛邢夫人是什么让人恶心的脏东西似地。
王夫人更是委屈的红了眼眶:“嫂子你这叫我可怎么受得起,把我本以为娘娘能回来,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没想到,没想到在嫂子眼里,却好像是要咱们家倾家荡产一样……”
贾母就越发的恼怒:“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弟妹赔不是!”
邢夫人看着她们,简直无语了,就没见过她们这么自说自话的。道歉?门都没有!冷着脸,邢夫人站起身子,一字一句,严肃而认真:“老太太,弟妹,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和老爷都认为,要是家里有钱,富裕,修园子,那自然是没问题!”
贾母气得笑了:“那要银钱紧张呢?”
邢夫人淡然一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没钱?那自然就不修!”
贾母勃然大怒,想要喝骂,可邢夫人就站在那里,挺直着腰杆,一脸肃穆,恍然地让人觉得,不管是怎么样,都是不能改变她的主意的。想到她话里说的贾赦也是同意的,贾母蓦然就有些无措,再看着也呆掉了王夫人,莫名的,贾母就说不出话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王夫人看着坐在那里,挺直腰身一脸严肃的邢夫人,心口一阵紧缩,眼里直冒火。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到了现在,她还不肯让她好过!
这五年来,因为贾赦的改变,邢夫人的地位也节节上升,甚至隐隐超过了她。琛哥儿的出世更是奠定了邢夫人在府里的地位。王夫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体会到过去那种在后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在元春没有封妃之前,甚至府里下人都是先看邢夫人的脸色才会再注意到她。这叫心高气傲的王夫人怎么能容忍得下。‘
好不容易元春起来了,封妃了,要省亲了,王夫人怎么会不乘此机会好好在府里众人宣誓一下自己的地位,好叫所有人都知道元春的风光,自己宝玉是有贵妃姐姐护着的,可比那贾琏琛哥儿金贵多了。王夫人甚至还想着,等元春銮驾回来省亲,给她做靠山,没准,她还能借此压一压贾母,彻底出口自己几十年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立规矩的恶气。
可现在,邢夫人居然说,家里没钱,不修园子?!开什么玩笑啊!尤其看贾母似乎也被邢夫人坚决骇住了,王夫人更着急了:“怎么不修园子呢?娘娘省亲,那是皇上的恩典,错过了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又看了贾母道,“老太太也知道咱们家,那是已经许久没有当年公公在的时候那样的热闹了,要娘娘能回来,一则可显示娘娘的地位,二则,也是为咱们府里增光啊。这说出去,谁不说元丫头是咱荣国府的女儿,说咱荣国府体面?就是琏儿宝玉,在人前也更有脸面呢。”
贾母本来是被邢夫人那坚决的口气说得迟疑了,到底贾赦是袭爵的长子,如今官位也高,他要真那么坚持不肯修园子,那她也没办法。可听王夫人提起宝玉元春,她的心不免又活动了起来。老大现在起来了,小儿子出世,大儿子贾琏也得了个实缺,大房眼看是起来了,可小儿子呢?贾政这么多年了还是个五品,又是没实权了,宝玉虽生来不凡,到底年纪还小,兰儿又还是个孩子,二房想要显贵,还有得等。好不容易元春封妃死个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错过吗?就想王夫人说的那样,只要元春回来,那就是在给二房露脸,到时候满府的人都会知道什么叫皇家气派,知道二房是不好惹的。尤其宝玉,到时自己就是再宠他,只要一句他亲姐姐是贵妃,老大还能多嘴说什么?为了自己偏重的小儿子,宝玉,贾母越想越觉得园子是一定要修的,当即就道:“老二家的说的没错,这是家族的体面,岂能因为区区银钱错不开手就不修了。老大家的,你眼睛也不要只盯着眼前,多想想以后,老大如今不过也才二品,京城里多少显贵,他也就算是一般偏上,以后少不得还要娘娘多多帮持,不就是凑些银钱修园子,你们是长辈,难道为元丫头做这么些小事就都不愿意了?”说着,已是声色俱厉,仿佛邢夫人要敢说个不字,她饶了不了她似地。王夫人站在她身边,就勾起了嘴角。
被这么训斥,邢夫人自然也是一肚子的气。她和贾赦本来就对贾母没好感,如今地位上升,有资格可以不用看贾母的脸色了,当即也不客气道:“小事?修园子,还是修省亲别墅,这得耗费多少银两?要够上皇家的水准,难道还能那次品填吗?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在老太太眼里就只是小事?”邢夫人对着贾母那阴郁下来的脸,冷笑一声道,“老太太库房好东西多,自然是不觉得银钱有什么紧要。可我家老爷,虽然袭着爵位,我却是没掌着家中事宜的,一应开销全自公中出,也没什么大进项,更不曾分家,手里自然是没钱的。老太太要我们出力,我们就是有那么心,也没那个本事!”
话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贾母铁青了脸,阴测测地看着邢夫人,咬牙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愿意修园子了?”王夫人在旁边看着,既焦急又痛快。急得是邢夫人和贾赦要真不愿意修园子,只怕省亲别墅的事还有的波折。至于痛快,那自然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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