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幸村收回心思站起身,眼神瞥到少女手臂上眼熟的头带,他不自觉扬起嘴角。
“昨天百合子盯着它研究好久,就是没认出来是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初澜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姐姐还问我是不是受伤了,这么热的天干嘛要绑起来……”
“噗……”幸村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是我形象需要。”初澜眨了眨眼,颇有几分天然黑的味道,“我想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
说到这里,她忽然扯了扯幸村的衣袖。
“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唔,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特别想去的地方……”初澜偏过头认真地思考了下,似乎这才有了今日是自己生日的自觉,然而说到生日嘛……
“去横滨怎么样?”幸村忽然想到什么般开口,注意到原本困扰的女生将视线朝自己投过来,他再度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你爸爸读书的地方。”
初澜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弯起唇角。
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没过过生日,但是也在书上看到过别的女生都是如何度过这一天的。逛街或者宴会,她昨天晚上还担心自己不会面对那种场面,却怎么也没想到幸村会有这样的打算。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也许这正是幸村式的体贴吧。
“好啊,”初澜眯起眼笑得开怀,“生日的时候果然最适合追本溯源了。”
她出生于父亲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那是个十分尴尬的时机,就像姐姐出生在母亲即将升入高中那年一样。于是母亲为了姐姐而放弃了学业,之后又为了初澜而放弃了梦想。
初澜忽然想到其实她已经不需要再去找原谅母亲的理由。因为不管她们有没有感受到母爱,于藤井澜自己而言,她是真的爱着她的女儿们,但是父亲就不一样了……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感到好奇,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初澜心中并没有系统的认知。因为和父亲相处很少,她更多的是对荧幕或者报纸杂志上的父亲感到畏惧,其实或许还掺杂了些许崇拜因子,只是在姐姐面前下意识地压抑住了。
然而对初澜来说,“父亲”一直是她想探索的存在。
“谢谢你,幸村。”在进入地铁站口的时候,初澜忽然转过头朝幸村笑了笑。
居然能发现她自己都没能察觉或者下意识压抑的念想,果然她的眼光没有错呢。
“我果然最喜欢你了。”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会上瘾的,就像是少女心中自带了一把滤镜一样,会过滤掉心上人所有不好的地方,只能看到对方的好并将其无限放大以满足自己心中的美好幻想。
初澜觉得现在的自己就陷入了这种可怕的状态,一旦察觉了喜欢的心情,她就再也克制不住想要见到幸村的心理。之前吝啬的“喜欢”二字几乎快变成了口头禅般总是挂在嘴边,倒让原本就对自己被表白了一事毫无真实感的幸村再度怅然。
他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越来越无法正视藤井初澜眼中的自己。
看似完美却不够真实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村哥の心事你莫猜
☆、迟到的礼物
初澜很早以前就知道父亲是很了不起的人;当然那是在姐姐烧了家里所有的父亲和画和奖状之前的事情。自从女孩看到火光中姐姐哭泣的脸庞时,就决定将父亲微弱的存在从心理隔离出去,所以尽管她对“父亲”这个人充满好奇甚至憧憬;也都被隔离在“姐姐讨厌爸爸”这一强烈的情感之下。
姐姐的决定总是对的,初澜就是在这一的习惯下逐渐淡忘了父亲的存在;直到前不久注意到姐姐与父亲相处的场面;向来迟钝的少女才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想,姐姐之所以每次都把话说的那么绝,其实是说给自己比较多吧。”
因为她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原谅父母的理由。
这样说的时候;初澜已经跟着幸村到达了横滨美术大学。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学校的走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正有说有笑朝门口走来。
初澜推了推眼镜;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看到幸村问路回来,她忍不住那样咕哝了声,换来少年兴味的疑问。
“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唔……再怎么说这也是姐姐的事情……”少女皱起眉,尽管她和姐姐立场相似,但对于一直被保护着成长的她而言,姐姐的经历都是她所不能想象的,也自然不能代替姐姐来思考问题。
“她一直是自我意识很强的人,这一点其实我爸爸也是一样,所以只能等他们自己解决。”
说到这里,初澜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你问出爸爸以前的班级了吗?”
“怎么可能……”幸村无奈地笑了下,“你父亲从这里毕业可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学生怎么会知道?不过还好他是名人,在学校期间的资料在图书馆都可以找到。”
好在美术学校即使是双休日也并没闭馆,但因为没有图书证,两人不得而入。幸村只好试着和管理员做了下沟通,年逾六十的妇人拿起眼镜架在鼻梁上,诧异地看着幸村背后正伸着头四处观看的小姑娘。
“你说……那孩子姓藤井是吗?”
“是这样没错,”幸村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是来找她父亲的资料的。”
“啊……这样,那你们把你们的学生证放在这里,藤井仁的资料的话应该放在校史那栏的。”
妇人这样说着,却还是无法将视线从初澜身上移开。
“不过那孩子没理由这么年轻啊……”她一边摘下眼镜一边喃喃道,“我记得当年阿仁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就已经四五岁了。”
“阿姨认识我爸爸吗?”初澜从幸村身后冒出一颗脑袋,好奇地眨了眨眼,“十六年前的话……您见到的应该是我姐姐……她来过这里吗?”
“这么说你是后来那个孩子……”妇人恍然,随即忽然站起身朝里面走去,“你们跟我来。”
初澜愣了下,抬起头看向幸村,后者缓慢的摇了摇头,心里却隐隐有了些预感。
“我在这个学校做了二十多年的图书管理员了,最近正要退休了,我还在想这些东西该怎么办的时候你就来了。”妇人拿出一大摞书放在初澜和幸村面前的桌子上,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这是什么……”初澜顺手抓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却忽然怔住了。
那是一本非正规的素描册子,看起来像是用一张张散乱的稿纸后天拼凑在一起的。纸张上隐约可见曾经被蹂躏过的痕迹,显然是被用心修整过了。初澜愣愣地看着画面上母亲与姐姐的笑颜,心头莫名有些慌乱。
她从不知道,原来母亲和姐姐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那是她还未出生,无论怎么伸出手都无法触及的光阴。
“阿仁当年在学校里可是当之无愧的人气王,当然也很受女孩子喜欢,虽然入学那天他就对外宣布了他已经有妻女的事情,但就是这样也有人死活要跟着他……美术学校从来不缺这种傻姑娘。直到那年学园祭,阿澜抱着理惠来到学校……”
似乎至今还记得当年的场景,妇人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那可真是个超级大美人,当然女儿也很可爱,她们母女几乎是一出场就吸引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尤其后来阿澜登台表演的时候有人认出她是很有名的歌手……那年可真是热闹极了,所以啊,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哪个女孩子敢在阿仁面前出没了。他休息的时候最喜欢呆在这里,别人是看书他是来画画,我就看着他一张接着一张的画啊画,画了又丢,丢了再画……”
“这些画都很好了,为什么老是要丢掉呢?”
“因为我女儿值得最好的。”当年正埋头奋笔的青年抬起头笑得灿烂无瑕,“不管是理惠还是初澜,都是我的宝贝哦。”
“啊啦,你老婆就不是了吗?”
“那是两回事嘛……”藤井仁颇有些困扰的挠了挠头,“事实上理惠一直和我们很不亲近,所以我们想从小初开始试着做一个好父亲。别看理惠成天冷着脸,其实她也很期待妹妹的出生呢……哎,要是能变好就好了,不能的话阿澜又要难过了。”
“说了这些话之后他又继续画了起来……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很有名气了,年纪轻轻就在国外得过大奖回来的,在这所学校也只待了两年,但是却在学校历史上写出了一个童话。”
一个关于家庭与梦想的童话。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幸村想起之前遇到藤井仁的场景,不得不承认初澜说的是事实。那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所以即便是面对他这个外来人的质疑,藤井仁依旧没有为自己辩解。
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自己是无辜的这样的话。或许追求梦想本就与家庭和睦背道而驰,他选择了前者,就早已做好了被后者抛弃的觉悟,所以才不会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对他来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当年他也曾满心期待做一个好父亲。
“阿姨,这些画,是您后来整理的吗?”看了一眼兀自沉默着翻看那些画册的初澜,幸村不确定刚才那些话她听进去没有。
“啊,是我收集的没错,但是真正整理的是这孩子的母亲,然后她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我知道了……今天打扰您了,您先去忙吧,让她再看看。”幸村指了指陷入自己世界的女孩,露出有些歉意地笑容,阿姨了然地点头转身离开了。
狭窄的空间忽然安静下来,幸村再度看了一眼初澜,她依旧在一页一页的泛着手里的画册,少年挑了挑眉,顺手从桌上拿起另一本随意地翻了起来,女生却忽然开口。
“幸村……”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了,初澜下意识地伸手抚向脸颊,这才发现泪水已经溢出眼眶,正要滴到手中的纸张上,她急忙偏过头去,慌乱地抹了下。
“怎么了?”幸村抬起头,女生正低着头将手中的素描本摊开他跟前。
图片上的女孩五六岁的年纪,却和藤井理惠与藤井澜都不像,眉目间与父亲相似比较多,幸村直觉那是藤井初澜幼年时的画像,但右下角的标注的日期却是女孩出生的那一年。
也就是说……这是十六年前,藤井仁想象的藤井初澜?
天分与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
面对这样的事情,幸村只能这样想,视线落在女孩终于止住泪水的面孔上,他正犹豫该说什么,少女却忽然扬起一抹笑脸。
“谢谢你幸村。”她笑起来一直很稚气,因为刚哭过的缘故竟难得带了几分忧郁气质,然而嘴角咧开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知道自己被爱着的感觉真好。”
他最近似乎一直在被发卡……
“为什么只带这一张?”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幸村忍不住问。
“我有这张就够了。”她拿起手中的图挥了挥,似乎想起什么,小脸皱成一团,“而且全部都带走的话好重哎……”
既然不能兼顾就不如全部抛下,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藤井初澜果然是藤井仁的女儿,骨子里那股自我意识过剩的劲头都很像。
想到这里,幸村不自觉揉了揉额际。不知是不是缺了发带的缘故,他最近经常觉得脑子有些发胀,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他还没来得及思索,身后就忽然传来少年似曾相识的呼喊声。
“喂!立海的大将!”
走在前方的初澜回过头,远远看到红发少年正朝这里奔来,她推了推眼镜表示不解。
“是远山君……”初澜对这个迷路难友还残留着几分记忆,她扯了扯幸村的袖子,好奇的问,“他好厉害,那么小就读大学了吗?”
……
幸村觉得……他果然不该对藤井的思想进行深层次挖掘。
忽然就想起女生很久之前用来说清水的那个词,他想自己近日来的想法大抵也是如此。
不过是庸人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果然还是很喜欢小金啊
☆、所谓同病相怜
远山金太郎是个人如其名野生战斗力超群的少年;无穷的精力与出其不意的招数使他成为连越前龙马都觉得棘手的对手,而这样的少年却从内心里恐惧着一个人。
正因害怕,少年才能轻易认出幸村的身影。
“看吧白石;我就说是他了!”终于凑到幸村跟前,少年得意地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好奇的视线落在初澜身上;他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
“啊!是全国大赛遇到的那个谁!”因为时隔太遥远,金太郎显然记不清楚初澜的名字,但这不是他困扰的原因。
“你和立海的大将认识的吗?来这里做什么?”
“小金;你声音太大了。”白石少年穿过路人围观的眼神走上前揉了揉远山的脑袋,有些无奈地看了幸村一眼。
“抱歉,这家伙一闻到你的味道就激动起来了……”
居然是用闻的……幸村直觉地朝身边的少女投去一瞥;所以说藤井果然是靠野性直觉生存的吗?
“没什么,”幸村礼貌地笑了笑,“我是来找些东西的,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金太郎的表姐是这里的老师,这家伙不认识路所以我带他过来的。”
“嘿嘿。”金太郎干笑着挠挠头,好奇的视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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