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叹气,靠在他肩头。
这个男人,在还年少的时候就被迫成长,然后他的精神中的一部分就永固在了少年的某个定格。这部分痛苦与否,别人无法得知,他自己执意忽略,长久下来,连他自己也看不到鲜血淋漓。
可是,他分明是很孤单的,这种寂寞,无人可诉,也断然不能让人读懂。
寂寞都是意味着虚弱,换而言之,也是一种缺陷。
作为帝王,最好的金刚不坏之身,英明神武之智。他只能收起所有的寂寞,在无人的月色下静静晾晒。
楚明月翻身上床,安抚性的拍了拍身边的皇帝,那动作,和她拍抚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
然后,皇帝和皇后很友爱的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呼噜噜一起吹出了一长串的泡泡。
一瞬间,心里有极温暖的细流流淌而过,楚明月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满足的蹭了蹭,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入冷宫(10)
皇帝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暮色时分。睁眼一见周围环境很不熟悉,撩来床帐看出来,见是一间极清雅的房子。也没多想,伸了个懒腰,叫了声,“福全”。
却不想,福全还被自己丢在半道上呢,自己是日夜兼程赶回来救火的。当然,被丢在半道上,还有那几个一路上陪睡的小妃子。只是,他眼下压根想不起来罢了。
外头早就候着的和总管忙开门进来,笑着道:“皇上您好睡,今儿看来精神好比昨天好多了。”
皇帝看着他,这才像是略略回过神来,指着房间问:“这是哪里?这是皇宫里面吗?”
和总管一汗,忙道:“回皇上,这儿是冷宫,不过不止房子里面,房子外面也被皇后娘娘改了,难怪皇上不认识了。昨儿皇上忙完事,说要来皇后这儿,奴才就斗胆送皇上过来这儿了。请皇上赎罪。”
皇帝一回想,心中却是什么印象都没有,想是这话放在心头熟了,即使累极,也会脱口而出。嘿嘿,男人就是再累,也是要回老婆那里睡觉的嘛!这是人之常情呢。
不由觉得好笑,道:“皇后呢?庄朗和庄睿也在吧?”
和总管暗暗擦把额前的汗,忙道:“皇后起床后怕吵着皇上,先带着两位王爷到园子里坐着去了,奴才这就去请皇后进来?”
皇帝“噢”了一声,原本微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怕吵了自己睡觉这才出去了?我看是借口吧。是因为昨天自己醒来之后就把她们隔离到这个冷宫而生他的气吧,也或许,她已经知道楚家被灭门的消息了?
应该说不会,谁敢说给她听?可是楚家……,皇帝出了会儿神,才道:“算了,等下再说。你们有没有跟皇后说外面的消息?”
和总管小心地道:“谁都不敢说,可是据老奴看来,皇后娘娘昨天说话口气中,似乎已经大致知道了外面的情形,娘娘对皇上昨晚过来这儿很吃惊。”
皇帝听了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朕估计得没错,这宫中到处都是楚家的耳目”。
赌气(1)
皇帝心里委实有些气恼,暗道你也就是猪脑子,也不想想自己的昭阳宫都被人挖烂了,难道还要让你继续住在那里?
昨夜宫里四处翻检,好容易自己才找到这处比较安全的地方让你们母子三人住着,其余嫔妃们,现在还都被拘禁在自己宫里不许出门呢?
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庄思浩心头那个火啊,一下子怎么也熄不下来。不过,眼下他还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她还怀着孩子呢?
也不敢叫楚明月过来质问,只有自己强行憋住火,摔了一把衣袖,道:“洗漱!朕要去上书房!”
和总管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脸色变化得这么快,不过他肯定不敢问。忙小心地应了,手上利索的收拾,很快便收拾停当,一声“起驾”清清楚楚传出屋外。
皇帝抬脚出门,不由自主地在滴水檐下停了下来,四周一看,见楚明月带着两个儿子远远跪送,那样子分明就是很疏离,于是心中更是生气。
心说你老子处心积虑害我,朕昨晚回来第一时间在你宫里见到你和老情人睡在一起,朕还是不计前嫌,选择了相信你。
替你挡了一剑不说,后头累得稀里糊涂来了你这儿,本来大家都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以后该怎么还是怎么的,可是你却偏要拿乔,硬要远远跪着不肯过来。
你一个皇后又出不去宫,却对外头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是因为宫中楚家的眼线其实时时在与你联系?
本来皇帝心里没怎么怀疑楚明月,只是因为楚南峰做事太过恶毒,顺带他也有点生楚明月的气。可没想到他心里还是很想着楚明月,所以今早起来听说这是楚明月的地方,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此刻倒是有点怀疑了。
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庄睿要是没生病的话,还能把消息带给她,庄朗可是书呆子一个,他知道什么?
何况,楚家灭门的时候,三个人早就被他隔离起来了。
她老子害他她就不生气了?她老情人害他她就不生气?这叫什么道理啊!
赌气(2)
这样一想,皇帝的双目越来越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深深的注视着母子三个好久,这才一声不响离开。
顿时,冷宫里面的太监退个一干而尽。
三个人这才起身,庄睿小心翼翼地道:“娘,孩儿看父皇刚才其实想跟我们说话来者。他本来不会是真生我们的气,可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楚明月抬头看着天空,天是阴沉沉的,她的心也是如此,蒙着块阴沉的黑布。很多事情,她知道的不合常理,出现的也不和常理。她没法为自己洗脱嫌疑,也不能说出真相。
她考虑好久,才对两个儿子谨慎的说道:“你们听娘说,皇上昨天已经下令把楚家灭门了,因为楚家图谋造反。皇上昨晚是稀里糊涂睡着了才会来的,如果清醒着,睿儿,你以为皇上会过来吗?咱们眼下都是待罪的身份,何必凑上去让皇上为难呢?”
庄朗想了想,一脸天真的道:“娘,楚家造反,可是我们三个都没参与,父皇圣明,怎么也不会把我们也一起处置了。娘不必担心,您如此猜疑父皇,父皇心中何尝不冤?”
楚明月心中一动,是啊,皇帝昨晚过来这儿,说明他心中并没太把她与楚家联系在一起,更没生她的气。但又一想,楚家的事也不过是她的借口,她真正生气的是皇帝花心的事。
可是这事她又没法说,总不能像个泼妇一样,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不该和别的女人睡觉吧?
“朗儿,楚家灭门,你说楚家那些才生下来的孩子和那些丫鬟仆妇也没曾参与作乱,他们不也跟着一起丢了性命?有些事,并无道理可言。”
庄朗这才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庄睿忽然冷不丁地自言自语道:“楚家真的一个不剩了?那么,我那个才十岁的精灵古怪的小舅舅也死了?唉,前几天我还一直逗着他玩呢。”
他和长子庄朗不一样,他与楚家的人接触得多,所以有感情。说起来的时候,满脸落寞。
“他们真的都走了吗?可惜我现在身不由己,否则……”他没再说下去,缓缓垂下头。
赌气(3)
楚明月想到昨晚救的那个男孩,便问:“你说的小舅舅,是不是那个右眼角有颗泪痣的那个?”还好,她这皇后平时是不能出宫的,所以,这话肯定引来怀疑。
庄睿点头,道:“是的,小舅舅是个叫人印象深刻的人,他似乎与活在这个世上的其他人不同。他小的时候因为生病,在道观里生活了好几年,小小的人都已经有了仙风道骨,可惜。。。。。他竟然走了。”
楚明月想告诉庄睿,那孩子没死,可是又想,那孩子还那么小,即使没死,一个人又怎么生活?难道真被白无常说中了,自己这是遗祸无穷?
不会的,一个孩子而已,能用什么方式来报复这个灭门之仇?再说也是楚家造反在先。。。。。出了会神,才安慰庄睿道:“你小舅舅或许成了仙呢,知道你那么想念他,他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庄睿听罢,继续低头,看起来,他是颇为伤心自己外家的遭遇了。
不说这母子三个各有心事,且说皇帝到了上书房,一时千头万绪,便是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大臣们流水般地进出,无数的事情等着皇帝批示。
这一天忙活下来,晚饭都没时间坐下来吃,叫人送上点心来,一边说话一边抓着吃。
一直忙到鼓敲三更,和总管才大着胆子上前,轻道:“皇上,很晚了,都三更了,您该歇息了。”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和总管,这才对卞修春道:“卞修春,让你等了一天,说说楚府的事。”话音才落,又想到什么,偏了脸问总管:“今天点的是什么香,怎么那么好闻。”
卞修春不知怎的,立刻想到了那缕若有若无勾魂的香味,很想提醒皇上是不是那个。只听和总管道:“还是一直在用的龙涎香,可能皇上出去时间长了,闻到了又觉新鲜。”
皇帝“哦”了一声,脸上却是将信将疑的,卞修春真想点醒了他,因为卞修春知道,皇上昨晚宿在皇后哪里。也因为这个,他昨晚一直没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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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4)
这卞修春心里憋的厉害,可又很清楚,皇上一定很不愿意从他嘴里听到答案。试问哪个男人愿意由别人的嘴里,听到属于自己妻子的一些隐私呢?尤其是昨夜皇帝一回来,就接受了这么重大的一连串刺激。
于是只得忍着。却见皇上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削瘦的脸颊上阴隐越发浓重。卞修春不语,明白皇上也想到了。
皇上此时心中定是矛盾得很,他放不下皇后,又恼怒于楚家的造反,所以楚家大事,今天竟然一直回避不谈,直到现在夜深露重,书房里只剩他一个外臣,这才似是闲闲的提起。
卞修春等了会,直到皇上把眼睛转向他,他这才道:“皇上出征前的准备,微臣不说了,微臣就从皇上出征后的事说起吧。有件事,请皇上恕罪,微臣没在给皇上的书信中说明。皇上出征当日,皇后娘娘便忧心忡忡地传唤微臣,以商量语气让臣安排人手监视楚府,微臣当时答应了,也照做了。”
“为什么,皇后说了为什么没有?”皇上吃惊。
卞修春掂量着选词道:“皇后娘娘看起来似乎是很担心楚府,隐约知道楚府要发生什么,可是又不是很明确,只是说为皇上为皇后娘娘她自己好,还是依照娘娘的吩咐,监管了楚府。但是昨天下午,什么都还没发生之前,皇后娘娘又传微臣,非常失望地嘱咐微臣,她那时已经猜到死在冷宫的杀手与楚府有关,皇后娘娘说,既然微臣的监视反而成了障眼法,更成楚府的护身符,不如撤了监视,也好省些人手保卫宫里的安全。”
卞修春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的面色,又接着道“ 微臣怀疑,宫中又楚府的耳目向皇后传了什么消息,导致皇后的怀疑。更让微臣怀疑的是,昨晚攻入楚家的时候楚南峰兄弟已经上吊自杀不少时间,躯体已硬。楚南峰兄弟志在必得,他们的秘道若非攻入密室,我们至今也不会知道。他们有的是逃命机会,为什么会自杀?”
赌气(5)
这句话提醒了皇帝,皇帝沉吟道:“你说得对,楚南峰不是那种会屈服会自杀的性格,何况他那时还不会知道朕已经回到京城,应该说,那个时候一切正朝着他算计的前行,他应该春风得意才是,怎么会自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或者说,难道他也只是一枚棋子?
即使他知道了朕回京,照他的性格,他也是应该拼个鱼死网破,然后循秘道外逃才是,断无自杀的道理。即使皇后逼迫他,他也不会答应,这事太过蹊跷,疑点重重。对了,楚府有活口留下吗?”
卞修春道:“没有活口留下,点了人数,只是少个孩子。那是楚南峰最小的儿子,大约十来岁。微臣派人搜遍了楚府上下,都没有踪迹,估计可能一早已经楚南峰送走了。”
皇帝想了想,道:“这事必须要继续查,十岁的孩子已经懂事,绝对不能留下这个祸根。卞修春,你说皇后与楚家作乱有无关联?”
卞修春摸着良心,斩钉截铁地道:“微臣以为,皇后娘娘与楚家作乱绝无关联,楚家可能有意拉拢皇后娘娘,可是照娘娘的举动来看,她是想阻止的,可是有心无力。就像昨天在承天殿怒斥晋王一样,皇后娘娘很清楚,她无力改变一切。皇上也知道,楚南峰这个人可不是皇后娘娘可以左右的。”
皇帝听到这里,双眸锁定卞修春,深深地看了他半天,这才扭头对总管道:“你昨天也跟朕提起皇后在承天殿的事,你详细跟朕说说。”
卞修春顿悟,皇上约莫探到了他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都怪自己操之过急了,不知会不会因此反而适得其反?
他忐忑不安地听着和总管叙述昨天殿上的情形,语声落了很久,才听皇帝自言自语地道:“你说,皇后冷静得惊人?”
和总管不敢接声,偷偷地看看卞修春,又看看沉思的皇帝,发觉这两人都有点怪,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对总管道:“那天通知朕失踪时,是你去的吧,当时皇后怎么说?”
赌气(6)
和善总管偷眼又看一眼卞修春,道:“奴才是跟卞大人一起去的,当时皇后娘娘与云贵妃娘娘在一起,还有兰陵小公主也在身边。后来,云贵妃娘娘听了消息晕过去,皇后娘娘问了卞大人不少问题,一直说皇上受命于天,不会出什么问题,让……”
皇帝不耐烦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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