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烈一愣,随即豪迈的大笑,“怎么可能,陛下人中之龙,卫某不敢有哪怕一分的小看。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我若想要取陛下的人头,也做好了拼了自己一条命的准备。”
说罢,他轻轻拍手,只听金属碰撞的声音大响,水榭四面窗户全部打开,从窗户望出去,密密麻麻强弓弩手围住水榭,前面一群人手持刀剑,一步步逼近。
月光下,剑映残霜。
卫烈微笑,“陛下是必然不肯乖乖束手的,卫某已有了准备,大不了这里所有人都为陛下陪葬,也就是了。”
庄思浩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走向窗口,一枝长枪陡的从窗外刺入,雪亮抢尖指着他咽喉,森寒之气逼出萧羌颈子上一阵寒栗。
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剖开喉咙。
结果没有。
在抢尖即将刺入他咽喉的,刹那,身后传来卫烈一声低喝,“不得无礼!”
“……”庄思浩有些惊讶的回头,卫烈也站了起来,身材高大的男人比修长清瘦的庄思浩看起来高出些许,看着庄思浩的眼睛,魁梧的男人展颜一笑,“陛下是不世出的人才,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是卫某敬重的英雄,便要有相应的死法,这等人怎配取得陛下的性命。”
庄思浩微微一笑,到底,卫烈的心还不够狠。他放不下儿子的生死,所以,这一次,他错失了一个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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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扑蝉(1)
庄思浩沉思了片刻,他的剪影落在夜色里,玉冠乌发,雪白的裘衣里渗出一线月白色长袍的微蓝,衬着半张苍白的脸,有了一种书卷气的清雅哀凉。
月光那样长,可人的影子越发短了。
“陛下,如我今日逃过此劫,必将完好送回明王殿下,不再与魏国为难。”他开始示弱,只是,假装而已。
“若陛下今日逃出生天,我有生之年,也依然必取梁而代之。”卫烈俨然一派势在必得,咄咄逼人。
“……陛下是霸王。”庄思浩皮笑肉不笑。
“陛下是明君。”卫烈唱作俱佳。说罢,两人居然相视而笑。
统治魏国的君主慢慢擎出了腰间的长剑,月光下剑上一泓剑光,有若秋水映电,“陛下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庄思浩费力的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几乎带了几分孩子气。他慢悠悠的说:“朕只想说一句。”
“哦?”卫烈挑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句话说出的一瞬间,卫烈长剑一动,一剑直取庄思浩心口!
庄思浩对于武艺虽然也是精通,但他并未料到对方长进如此之大,这样快捷如电的一剑他根本躲避不开!
所以,他只有不躲。
一剑如电,庄思浩无处可逃——他要赌一次,生死,都在这一次。
卫烈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剑刺到了什么,可是手上却没有传来冰冷的利器刺入人体的感觉。
定睛一看,他和庄思浩的中间多了一个人,一个娇俏美人。
水色衫裙,水色璎珞,一把长发随意一扎,眼角眉梢都是热辣活泼的风情。
他的剑正抵在美人两指之间,对方指节白嫩一如春笋,却紧紧夹住剑锋,让他的长剑进退不得。
“洛?蝶?衣——”卫烈低声一喝,手腕一震,剑势陡然又加上几分,洛蝶衣嫣然一笑,单手抓住庄思浩顺势后跃,娇滴滴一声:“放~箭~”
这一声喝得娇弱无力,却令卫烈心头一麻!
螳螂扑蝉(2)
窗外弓弩手应声放箭,弓弩指向的方向居然是卫烈的方向!
弓弦一震,弓弩破空,从卫烈身后急扑上来几批人,一部分武器一挥,挡去剑雨,自身也被射成刺猬,第二披合身一护,将卫烈压在身下,第三批立刻环成圆状,将他们围在中间。
卫烈一剑击出,倒地之前,把一个信焰掷了出去,一道代表河神卫神主亲临的金色焰火猛的升腾起来。火光明艳刺眼,刹那弓弩手和武士中有一半人立刻掉转武器,对着原先的同伴,场景僵持了将近半秒,不知道由谁先开始的,一场惨烈的自相残杀于焉展开!
洛蝶衣抓住庄思浩的肩膀,足尖一点跃出包围,他的十六天罗女早候在外面,两人和身投入轿中,不用他命令,十六天罗足尖一点,负轿急行!
“回船!”庄思浩心中暗暗祈祷楚明月等在船上不要有事,还来不及喘气,就立刻哑声说道,外面的天罗女应了一声,夜色里一乘软轿急行,缥缈犹如鬼魂。
洛蝶衣入了轿就合着眼帘一言不发,等庄思浩下完命令之后,他慢慢睁眼,一双眼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庄思浩,忽然伸出手,顺小狗的背毛一样轻轻抚着他披了一肩一背的长发,“浩哥儿,放~心~啦~”
他微笑,艳丽的面孔靠近男人,唇角一勾,“现在,不是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吗?”
“……”庄思浩难得露出近乎苦笑的表情看着他,“……蝶衣,世界上还是有即便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也依然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情。”
洛蝶衣摸摸下巴,忽然轻轻一笑,“比如……拿自己心爱的老婆当饵,让他被抓住这种事?浩哥儿,我刚才收到密报,你的老婆和手下们,可都被卫烈抓住了。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带着这些累赘的人并且让他们被抓住,可不就是为了让卫烈相信,你走的只有我这一步棋,没有暗着不是吗?”
庄思浩浑身一震,他猛的一回头,看向笑意盈盈拈着一束乌黑发丝把玩的男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凝视着对方,片刻之后,庄思浩掉过了头,语气淡定的道,“快到你的船上了吧?”
螳螂扑蝉(2)
洛蝶衣看他一眼,忽然伸出一双手把他的头扭过来,让他凝视向自己,然后琥珀色的眸子一点点眯细,“我讨厌你这个样子,庄思浩,你现在的语气会让我联想到玉带荷仙这个女人,这让我很不愉快。”
和他森冷的话语截然相反,他的语气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的,而这两者之间的反差,让人从心底觉得寒冷。
庄思浩心想,你不是准备把她和河神卫都收入囊中么?也是,追了十几年,最后还沦为了女人的裙下之臣,这一点,委实不能让人愉快。
软轿极轻的一震,落在了河口重的战船上,十六天女轻巧的退下。庄思浩走出来,站在船头,看着极远的地方,自己坐船的方向。
其实是看不到的,但是他却执拗的向那个方向望去。
他没有说话,洛蝶衣一样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时,楚明月肯定被卫烈的人带走了。当然,在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之前,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洛蝶衣没有试图去看此时庄思浩的表情,他只是站在男人身后,看着庄思浩一头乌黑的发丝飞散。
男人的脊背笔直,负手而立,没有丝毫曲折的弧度。
泌凉的江风吹动了庄思浩的发,一点点,柔软的发梢扫过洛蝶衣的面颊。
他一把抓住庄的发尾,“拜托,大梁皇帝陛下,……您好歹把头发梳一下吧,你这样会弄糊奴家脸上的妆哟~”
庄思浩回头,道了歉,慢慢用手拢着长发。他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希望洛蝶衣没有听见。
月色下,他英俊的脸孔非常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只剩一双桃花眼依然是那样带着笑,微微眯细,春风妩媚。
半响,两人都是沉默。江风呜咽作响,船舷振动出不成调子的音律。
然后他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的对洛蝶衣说道:“我已经做了这样一个决定,会为之付出什么代价也早就有了打算,明月是我的妻子,身为皇族被俘会有什么遭遇,我想她也自在心里。”
螳螂扑蝉(3)
平静的说完,苍白的脸上颜色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嘴唇忽然有了微弱的弧度,他似乎笑了一下,接过洛蝶衣递过来的缎带,慢慢的抬手扎起长发,滑落到肘弯的长袖堆积成一个优雅的层叠,在他清雅端正的脸孔上投下了淡淡的一层薄影。
“……不然,我又能如何呢?我是皇帝,我有我的责任,我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为我是国家奉献一切。为了我的责任,即便那是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是我最爱最爱的人,我依然要牺牲,就算明月和檄儿在我面前被杀,我又能如何呢?”
放下手,他转头,安静的看着面前艳丽一如女子的男子,忽然唇角就弯起了一个冷得几乎看不出温度的微笑。
一瞬间,洛蝶衣居然便了有了一种错觉,在这个笑容展开的刹那,面前这男人流露出了一种暴戾而脆弱,无所谓而哀恸的奇妙感情。
庄思浩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说,“我又能如何呢?如果今日之计成功,我必要将卫烈头颅悬于中京城门之上,但是如果今日我失败了,他年再见,只要卫烈还是魏国皇帝,只要我风神军没有长驱直入魏国都城之下,我还是要尊他一声陛下,称兄道弟。甚或,倘若他对我大梁有利,我还要礼之敬之,小心对待。”
说到后来,他的笑容明显起来,却连最后的一丝温度都消失不见,冷的就似冰霜侵染一般。
“我是皇帝,可我又能如何呢?”
没人留意到,他的手掌在衣袖里紧握成拳,青筋暴跳错落分明。他在无限隐忍,可是眼底的冷意,却暴露出了他内心无比的痛楚。
洛蝶衣眼神里有什么跳动了一下,他放下长袖,一身丝带璎珞在风里猎猎作响,
风的温度彻底凉了下来,他对面的男人却侧了头,“蝶衣,我是这世上最没用的男人。身为大梁皇帝,我除了皇帝什么都不是。如果我不是大梁皇帝,我连一群杀手都对付不了,我生来又有什么用。不是皇帝,我还能是什么呢?蝶衣,我不是你,你可以浪迹天涯无所遁形,可我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事情。”
最后,庄思浩重重叹息着总结:“说到底,我只能是个皇帝,而且,我的存在,就是要做一个好皇帝。”
螳螂扑蝉(5)
“……”洛蝶衣看了他片刻,脸上的重脂浓粉也掩不住他的萧瑟,身为河神卫河口重的重主,他无奈的只有重重的叹气,“你在找借口。”
“……”凝视他片刻,庄思浩转头看向远处,“我这一生,何尝有哪怕一瞬不找借口的时候?”
洛蝶衣没有说话,他仰望着只是仰头看去,夜风之中,自河神卫行宫入城港口的方向,有巨大的船舰正在缓慢靠近。
“卫烈他们来了。”洛蝶衣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
“是。”庄思浩平静的点头。
有个水手上来和洛蝶衣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指着远处行宫港口的方向,“浩哥儿,目前为止,刚才有人来报,玉带荷仙这个女人的河神亲卫队只是封锁了大梁方向的港口,以阻止大梁水军进入这片水域,不过她同时也封锁了河神卫港口,不许任何人和船只进出。我判断,她应该还在观望事态发展,以便最后做那只黄雀。咱们暂时不用担心她,还不到和她翻脸的时候。现在卫烈的青龙舰正在向这边驶来,战还是不战,目前的局势你自己衡量一下。”
说完,洛蝶衣走向瞭望台,在和庄思浩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了的事情就去做吧。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庄思浩点头,在心里勾画目前的局势,玉带荷仙的河神亲江卫已经向大梁的方向而去,阻拦自己的水军下来。以她的亲卫素质,这些水上作战的佼佼者,只怕天下间没有那只水军能够突破这个戒严。
卫烈的青龙舰正在追过来,明月和新月他们都在卫烈手中,卫烈应该不会怀疑他奔逃的真实性。
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明月,不要怪我,相信我,很快,你就会平安无事的。
庄思浩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瞭望台上,一身水色长衣拂动的洛蝶衣,他的声音异常坚定而清晰,“蝶衣,帮我拖住卫烈,只要拖到逐儿赶来就好——”
洛蝶衣没有说话,他只是点头,然后望向一片苍蓝色的天空。
螳螂扑蝉(6)
四月初四,河神卫江卫以剿灭江盗为名,封锁港口,禁止任何船只出入河神卫行宫。卫国青龙舰与河口重江卫接战,河口重江卫小败,退后五十里,向河口重主城而去——
彼时,大梁皇后并其余随行人等,后宫侍女奴婢侍卫,尽为魏国卫烈所俘——
同日,东阳郡王庄逐,秘密抵达永州——
庄逐是在四月初四的白天赶到最靠近河神卫的港口萧然渡,他到了之后按照早就和庄思浩商量好的计划整顿水军,永州本来就是他的领地,一干人等都是时刻戒备的旧部,这样一番下来,自然是顺水顺风,原本满打满算,黄昏时分船舰就可出港,哪知船还没行驶出二十里,出江口就被河神卫的江卫封堵。
对方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江面上铁索横江,数百艘铁甲战船一字横开,挡住了一切进出的可能。
一边调动布置军队,庄逐一边快速的思考,当传令官来询问是否要强行突破河神卫封锁的时候,他摇头。
“不,现在看起来,河神卫神主还没有和我们彻底翻脸的意思,这个女人,心思奇特,咱们暂时不要刺激她。”
“那现在怎么办?现在我们和陛下已经距离了一百五十里以上了。”传令官和其余武官都很急。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庄逐有片刻的沉默,他背对烛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边的情况,……不用去管。”他以非常低的声音说道。
听到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现在一国的帝王身陷险境,唯一可以救援他的人却说,不用去管?!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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