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终于迈入一间比较空旷的房间内,她身上的衣裙已经潮湿了大片。
这里虽说是被掩藏起来的房间,却与外界一般宽敞,几只浅色的柜子摆放在墙角,还有松软的床榻放在最中央,旁边有张小小的木制高台,上边摊放了一本翻开一半的本子。
好奇怪的暗室,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将东西就这么随意地摆放,就不怕别人进来看到吗?
不过一瞬,颜璃清便笑着把自己这个愚蠢的想法否决。外面破旧不堪,而里面却和以前一模一样,就好像还有人住一样,想必是皇伯伯的意思。这样的障眼法就是防止别人进来,而一般人都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所以,这个暗室才会如此坦然,根本没有什么机关可言。
颜璃清轻轻坐下,眼神自然的落在那抹龙飞凤舞铿锵有力的宣纸上。
“女儿,你来了吗?”
颜璃清立即瞪大眼眸,伸手将那个差不多有一本书一样厚的手札拿来捏在手中,一眨不眨的看下去。
“如果真的是你,我便要欣慰的微笑。到了要找玉玺的时候,想必你已经及笄了。清儿,我想你看到这个手扎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我是谁。不错,我就是你的娘亲,也是珞灵国皇室唯一的公主,神雪。”
颜璃清手一抖,手扎差点从手中掉落。为什么她看到这篇心里那样不安?
“清儿,我知道你找玉玺是为了那颗玉寇珠,玉玺就在靠墙角的那个箱子里面的一个金色木匣里面。娘亲最后只想提醒一句,玉寇珠只有一颗。”
颜璃清一惊,神雪这话状似担忧,实则却好像知道此刻一颗玉冠珠根本不够,她身中百草毒,而风清然至今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若她用了玉寇珠,那么风清然就会死。
颜璃清腿一软,痛苦地坐在地上。看着手扎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她支撑着软绵绵的身体,打开那个箱子,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金色的木匣子,上面竟然挂着一把小锁,锁芯和她的簪子很像。她用簪子套开了锁,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放着那世人皆在寻找的传国玉玺。
将玉玺的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颜璃清拿起药丸凑在鼻子前嗅了嗅,果真是玉寇珠。
既然两个人只能活一个,那么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疑
桃花漫天飞舞,栖凤宫内,长孙煜璃正搂着颜璃清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桃花,他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之上,温暖了她娇小的身子。
“璃儿,为什么这些天都这么沉默,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自从那次从翠屏山回来,她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就一直变得有些沉默了。
应该说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依旧像是没有想起什么一样,却不再像以前那么喜欢自己的亲近了。
自从那次之后,他也并未跟她行过男女之事。他们每天都会搂在一起相拥而眠,可是她却拒绝他的亲热。
亲亲抱抱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热情的回应他了。
他很纳闷,感觉她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总是喜欢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切。
很多时候,当他处理完政事,回到栖凤宫,都会看到她神色忧伤的站在窗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太多他看不明,也道不清的情愫。
他怀疑过,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跟过去的她相比,她已经变了很多。
尽管她依然叫他煜璃,可是,一切,感觉在无形之中都已经变了。
不再对他撒娇,不再对他露出那种甜美的宛若繁花绽放的笑容。
他虽然怀疑她或许是恢复了记忆了,可是他却不敢问她。
他怕一旦问了,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了。
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至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至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能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胆小也好,他真的很怕失去她。
“煜璃,对不起。”她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长孙煜璃抬手摸摸她的头顶,柔声道,“对不起什么?又在说傻话了。是不是最近怪我最近冷落你了,璃儿,我答应过你,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已经在努力了,再等两年,我就能实现这个承诺了。”最重要的是,你要忍住眼下……
“对不起……”
她的头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里,眼中的泪,已经打湿了他明黄色的衣襟。
长孙煜璃搂紧了她,忽然就感觉到她像是要离开了一样,他的心没由来的慌乱了起来,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最近这段时间,他似乎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总感觉她好像要离开自己,总感觉这样幸福甜蜜的日子,似乎就要到尽头了。
是他的错觉吗?
他只是想要守着这份小小的幸福,就这样好好的过一辈子,即便是心中的那份情,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能守着她一辈子,他也就满足了啊。
“璃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将她的头抬高,望进她一双红通通的眼里,他的心越加的慌乱了。
自从她失忆了以来,他就很少再看到她哭了。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流泪,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那样默默的流着眼泪,让他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什么事?”
“不管我今后做出了什么举动,哪怕是伤害你的,你都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
“好,我答应你。”她又埋进他的胸膛,眼眸深深地闭上。
煜璃,佑宁就拜托你了。
五月,京都却仍旧桃花飞似寒雪。
颜璃清白衣胜雪,立在一片绯红桃花中,萧瑟的笛音,一曲悲歌,闻者皆恸心肠。
“皇嫂,你找我有事吗?”身后的女子声音平缓,却惊了这悲伤的笛声。
颜璃清放下手中玉笛,缓缓回首,“我想让你带一个东西回天悠谷。”
“什么东西?”身后的女子,红裙飞扬,风来,潇洒如飞,正是当今天子的胞妹,平阳公主长孙欢歌。
颜璃清淡漠的望着纤纤细云,流过眼底,静静的,缓缓的……
“你放心,我来时没有别人跟着。”
长孙欢歌望着她,蓼花飞乱了她的绝色容颜,她幽幽回眸,定然道:“嗯。”
尔后,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镂空盒子,递给长孙欢歌。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长孙欢歌不解,但却仍旧接着。
“我新研制出来的药丸,可以让还有一口气的人活过来。”她目光淡淡,容色平和。
“那,可以解你的毒吗?”
“不可以。”颜璃清咬了咬唇,“欢歌,你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服下。”
“好。”长孙欢歌将盒子收起来,点点头。
“另外,你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你给他服药。”
“为何?”长孙欢歌更加费解,服药还需要躲着服?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那好吧。”
五月十五日,天朝皇上迎娶敖来国女皇,成就一段佳话。茶余饭后,每个人都津津乐道。说当今陛下太英明了,迎娶敖来国女皇,等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整个敖来国。更何况,敖来国女皇赫连静玉乃绝世美人,皇上真是太懂得算计了。
然而,当事人的心里又是怎样想的呢。
星疏月亮,然而整个皇宫却被装饰得红火一片,喜气洋洋。
“沁儿,听说那个皇后娘娘为人有些狠,你说她掌权后宫之后,咱们的日子还好过吗?”栖凤宫内,负责守夜的两个宫女凑在一起,悄悄地讨论着一些犯忌讳的话。
“不是还有咱们的璃贵妃嘛,皇上宠爱璃贵妃,再加上璃贵妃还有安康公主,她能与皇后抗衡的。”
“可是沁儿,花无百日红,更何况自古帝王皆薄情,璃贵妃的家世已经败落,他日恐怕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唉,这些事哪是咱们这些小小婢女能操心的。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对啊,宫里最忌讳多嘴多舌,咱们还是别讨论了。”
她们的身影在栖凤宫白色石阶上,看起来若有若无,十分的淡。
颜璃清悄然地合上窗,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宫女。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把这些多嘴的宫婢处理掉。”
“不用了,她们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呢!”密长的睫毛颤了起来,然后转身看着宫女。
四目相对,宫女身子一震,但见她眼眸清澈,明朗如星,耀耀生辉,然而眼眸深处却还掩藏着某些让人生凉的东西。
“带本宫去见陛下,本宫有话要对他说。””她口气冷,却清晰,“快!”
那语气是宫女从来没有听过的,以至于,她不敢有所怠慢,忙上前一步扶着颜璃清,朝长孙煜璃处理政务的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颜璃清的步子走的非常的急,像是在找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此时,头顶月亮已渐满,繁星若海,将皇宫照得分外的明亮,而前面女子的步子,一时间,宫女竟然觉得有些跟不上。
“允儿。”快接近御书房的时候,前面的女子突然顿足,转眸看向宫女,“你在这儿等我。”
“是,奴婢遵命。”允儿点点头,仍旧有些茫然。她不明白为何深夜,颜璃清要来见长孙煜璃,难道是为了让长孙煜璃不要娶赫连静玉?
女子收回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裙摆,然后踩着阶梯走上了御书房,却是在御书房前停了片刻,才抬手推开大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古老的味道传来,颜璃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定睛看向四周。
十几盏琉璃灯分别放在各个角落,将屋子里照得分外的明亮,而那个人,一身素白的衣服,坐在案桌前。
青丝泄了一地,与白色的衣衫相错在一起,犹如皑皑白雪上一篇泼墨。
他单手扶额头,画眉轻蹙,双眸认真的看着身前的一本书。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懒懒的抬起头,在看清里门口那熟悉的人影时,他脸上不由的漾开了一丝笑意,然而看到她背后空空如也,无一人跟上,立马焦急的站了起来。
“璃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宫女太监呢?”放下手里的书,他几个跨步的走到了她身前,将她拉住。
“他们都忙,所以我一个人来了。”
“更深露重,你身子又虚,有什么事让太监来告诉我,我一有空就会去栖凤宫看你的,何必亲自来找我。”注意到她的发髻有一些凌乱,他抬手轻抚过她的额头,却感到她身子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颜璃清跟着进去,然后安静的坐在了他旁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
“璃儿,你这身衣服真好看,衬得你就像天仙一样。”他垂下眸,看着她白皙的手与那衣角的狐毛融在一起,不由一笑,觉得煞的可爱。
“璃儿,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自己一个人跑过来找我?”口气虽然是责怪,然而这个长得清美如烟的人,眉目却有无法掩饰的笑意,如清风拂柳。
“煜璃,”她轻声唤道,然而手却下意识攥紧衣袖。
“恩?”他应声道。
“你当真要娶她?”
手中的书徒然跌落,他吃惊地抬起眸子,望向她,“你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如此大的动静,她就像不想知道,也不可不知道。
“是,”看着她越发消瘦的脸庞,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心疼。她本该是他这一生该好好珍惜的女子,然而,“不过璃儿,我向你保证,我对她没有真心。唯有你,才是我的妻子。”他揽住她的肩,轻轻的哄道。
“你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誓言吗?”她的目光紧紧地绞着他,质问道。
她虽然笑容和平时无异,然而此刻的眼神却有着他极少见过的认真。
“记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一起共同许下的誓言,他从未忘记,时时刻刻都在记在心上。
“如今,我只想对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她一字一顿地道,语气十分冷淡。
“璃儿,你什么意思?”这诗他瞬间便明白她是在暗指他是负心人,是薄情寡义之人。
“个十百千万。”她一手拉住他,一手放在了他脸上,墨色的眼瞳清澈明朗,却隐隐有泪痕溢出。
“无意吗?璃儿,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低眸,那一双犹如青烟浩瀚的眸子,柔情缱绻的看着她,凝了片刻,他勾唇一笑,却是一字一顿是道,“愿抛一世繁华,与君长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他极力保持证据的平缓,然而藏于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是,我对你已无意。今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看着他线条柔美的侧脸,明明是春天,她的手却是分外的冰凉。
她的目光有些躲闪,眼中已经看不到对他该有的柔情缱绻,完全不似平时那个对他依恋的璃儿。
“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