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儿,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答应过你不助他习得无极神功,可我食言了,你会怪我吧,但请你原谅我,只有这样我才有能力报仇,我才有能力为你我报仇!至于那个秘密,我会一直埋在心里,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向他透露半个字!原谅我,瑕儿,求你原谅我!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种因得果
更新时间:2008…6…12 12:30:00 本章字数:3108
外头,木家三小姐失而复得的消息热热闹闹地流传着;而凌霄山庄之内却未见半点喜气,相反,从那悬挂的白纸灯笼不难看出,偌大的山庄正沉浸在一片凄然之中。
擎天山的后崖有一块特殊的地界,那里埋葬着自凌霄山庄建立以来所有的木家后人,如今,这篇墓地又添了一座新坟,灰白的石碑上刻着一排苍劲有力的大字。
“吾儿晚霞之墓——父木傲龙”
坟头还有些没有烧尽的纸灰,大风一过,洋洋洒洒地飘起,没入晶莹的雪地里,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石碑前跪坐着一抹单薄的身影,满目白雪中,那抹孤单的身影显得尤为突兀。然而,她周遭的气氛又与眼前的景象那么贴合,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凄凉。
雪越下越大,在她身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霜白,走近来看,这画面更添生离死别的沉痛。恍惚中,一道素白似乎正在慢慢靠近,可随风而舞的雪花成了天然的幕帘,让人无法看清来人的脸孔。
“回去吧,外头太冷。”平淡的声线里没有透出任何情绪。
……
静——只有呼呼的北风吹在耳边,而身前的人丝毫没有动作。
凉澜暗自叹气,摇摇头蹲下身来。“你究竟要在这里待到何时?”
沈芸抬起泪痕交错的脸颊,盯着凉澜却未说出半句话。
“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吧。”凉澜伸手,想要扶起跪坐在地的沈芸。怎料沈芸一个侧身,躲过了凉澜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地将手收回,凉澜干脆和她一同坐下。“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如此。”
“是我欠她的,是我毁了她。”沈芸自从木晚霞丧命杀手剑下就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她已经在坟前呆了两天两夜,任谁劝都纹丝不动,即使是木狄也没能叫她离开坟头。凉澜到底是个有感情的常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免担心。都两天了,沈芸的身体怎么吃得消。是故,她冒着大雪来到后山,希望把这忆女成痴的母亲带回自己儿子的身边。
“她是自愿的不是吗?她是为了自己敬爱的父亲才牺牲自己的。”凉澜知道木晚霞有多么渴望父爱,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归根到底只是因为木傲龙的冷淡。她想要得到父亲和大哥的重视和关爱,她也是可怜的人,可怜到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他们脑中永远的记忆。
“不,不是!”沈芸突然放声大喊,“是我的自私把她带入这场注定失败的赌局,是我的自私毁了她的一生!”
看着接近嘶吼的沈芸,凉澜忽然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木傲龙和白玉,沈芸和木傲龙,木晚霞和沈芸,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薄的,却久久未有人戳破的沙纸,每每窥探这一切,她看到的都只是朦胧不清的冰山一角。
“身为木家人,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凉澜静静地诉说,可脑中已经百转千折。
“你什么都不明白,这不是她应该面对的,不是,不是!”
“笑话,她才是木家正派的大小姐不是吗?难道她不应该为木家出一份力?”凉澜口气冷淡地嘲讽。
她要将秘密从沈芸口中激出来,就在今天,全部!这件事或许和她无关,但木婉澜有权知道真相。现在她已经不能回避,木婉澜从来就没有消失,她和她一同存在着,九年来,这具躯体同时容纳了两个灵魂!凉澜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只因为木婉澜太过隐忍,太过弱小,面对所谓的家人,真实的身世,她选择了逃避,隐藏在慕容凉澜的光环下,收起自己的羽翼,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木婉澜还是低估了自己对木家人的心,从木狄出现到木傲龙遇刺,她内心的躁动一点不差地传递给了凉澜,这也让凉澜真正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原来不是自己变了,而是,心被分成两半,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却属于木婉澜。九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心,亦然。破裂的心渐渐融为一体,就连凉澜也分不清胸口的跳动是她的,还是她的。
或许,她们早已合二为一,在木傲龙现身的那刻,在木狄出现的一瞬,又或者,在凉澜投入这具躯体的弹指一挥间。命运——如此复杂,却又,这般简单。本来是两条永远没有机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因为命运的玩笑相遇、相绕,愈缠愈紧,愈缠愈牢。
“她根本就没有义务为木家付出什么!”沈芸激动地抓住凉澜的双臂,布满血丝的双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凉澜没有尝试挣脱,她与木婉澜不同,她的表面永远坚强、独立,面对未知,她不会逃避,如同面对亲人无情的离开,她选择封闭自己,用责任麻痹崩溃的神经,用冷淡武装脆弱的内心。“她没有,难道我有?”
凉澜感到沈芸紧握的手微微一松,眉眼间的诧异一闪而过。“你……知道了什么?”
“一些我本就该知道的事。木婉澜不是你的女儿,甚至……”凉澜顿了顿,“甚至不是木家的儿女。”
“你说……什么?”沈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身前的少女是自己一辈子的痛,她是木傲龙背叛的证据,是白玉活生生的影子。可她刚才说了什么?她不是木傲龙和白玉的孩子,那么……那么……
“所以,木家根本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相反,木晚霞是你的女儿不是吗?作为木家后人,什么是她的责任她应该很清楚才是。”
“她才不是木家后人!”此话一出,凉澜明显一愣,沈芸也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凉澜双眼一眯,“木晚霞不是木傲龙的子女?”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解释多了,为什么木傲龙对木晚霞如此冷淡,为什么与她这个“外人”相比,木晚霞在木傲龙心中的分量似乎轻得不像样。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傲龙回头,我只是想让他回到我身边。”沈芸的身子不停地战抖,眼里没有了方才的狠劲,只留下凌乱的癫狂。突然,她站起身,双手抱头,痛苦的自言自语,“是白玉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凉澜静静地看着坟前发狂的沈芸,作为大夫,她已经知道,沈芸的精神有着很大的问题,现在的她就像失心疯病人,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病好像是压抑过久而至,这样的病一般是间歇性地发作,却往往会伴随病人一生,心魔不除,病便永远无法痊愈。
听着她胡乱的自语,凉澜忽然为她感到一阵凄凉,女人为什么要活得如此卑微?她的爱太痴、太狂,痴狂地令心中的唯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终,连背影也不为她留下半分。
驻进心里的那个人是再也拔不掉了吧,于木傲龙,于沈芸,都是如此。这份纠缠的感情打从一开始便注定以悲剧终结。沈芸错了,错在下毒毁了白玉的容貌,错在将原本毫无关系的木晚霞带入这个没有尽头的危险游戏;木傲龙错了,错在内心的摇摆不定,错在太多的抱歉和愧疚。
也许,在感情这条道路上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但是,嫉妒、仇恨却在种种纠缠中愈演愈烈,灼伤了别人,更烧毁了自己。凤以自己的涅槃换取一生挚爱凰的重生,即便他们再也无法相见,她亦不悔不怨,那是真挚的爱,是崇高的爱,是超越一切的奉献的爱。而沈芸的爱太过畸形,太过决绝,这注定了她的毁灭,他的离去,她的仇恨。
雪仍然在下着,然而,凉澜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净、透彻。再看一眼雪地里苍茫、空洞的眸子,她转身,不带一丝留恋。二十年前,她便为了得不到的所谓爱情选择了一条没有光明的道路,现在,不管有多少后果,只能有她一人承担。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番外、镜花水月(上)
更新时间:2008…6…12 12:30:00 本章字数:3358
我生在武林世家——大名鼎鼎的无极堡。作为无极堡堡主唯一的女儿,我自小便是家里人的心头宝,我要什么,父亲就给什么。
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六岁那年,那天好像还是我的生辰吧。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温和而不灼人,我坐在秋千上,迎着风,感觉这份悠闲的愉悦。随着秋千越荡越高,我开始“咯咯”地大笑,此时,我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清新、灵动。
很好玩吗?
身后传来稚嫩的童声,如早晨和煦的阳光,是我喜欢的柔和。我想转身回答,却忘了自己正在摇摆的秋千之上,身子一倾,竟往后倒了下去。感到身体的下坠,我紧闭双目,小手攥着衣角,愣愣地只知道等待疼痛的到来。然而,想象中的触觉并没有被牵动,相反,我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淡淡的奶香流入鼻腔,恐惧瞬间被满满的心安替代。
你没事吧?
把小脑袋从他胸前抬起,一张稚嫩而略带担忧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不一般的光彩。“呵呵”我傻笑着,竟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他抬起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脑袋还可爱地往右一摆。
你不会是吓傻了吧?
听了这话,我瞬间清醒,鼓起腮帮子将他狠狠地推开。傻了?从没人敢这么说我的。
突然被我推开,他显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了,满眼的迷茫。片刻后,他似乎明白过来,瞪大双眼,装作恶狠狠地丢给我一记分量颇重的白眼。
我自然不甘示弱,仗着比他大出一倍的眼睛同样回敬他一颗超大号的“棉花球”。
后来长辈们讲到那天的情景,开玩笑地戏称那是我俩在眉目传情,回想起来,还真是幼稚得可以。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三年以后的事了,我九岁,他十三岁,小小年纪,他已经开始跟随父亲闯荡江湖。
三年不见,他脸上的稚气全褪,棱角分明的面颊更添一份英气,不过,眉宇间的明媚朝气依旧。心,有一瞬间的沉沦。
哼,还是老样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违心地嘲讽道。
小丫头,你也没比那时候好多少。哦,不对,是越来越丑了~
他挑挑眉,故意将“丑”字拖长了音。我红着脸,腮帮子不自觉地鼓起,想反驳却发现那时胖乎乎的我的确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小丫头没话说了吧。
他笑得有些痞,我却并未真正讨厌他。反而,他在我脑中的印象越发深了,深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长辈们笑着打趣:还是年轻好啊,打打闹闹的才有意思嘛。
我沉默不语,他亦埋头用餐,一顿饭下来竟没有再多说一句。我时不时地抬头向他落座的方位看看,可惜,他一次都没有回应。头一次,我感到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匆匆地见了一面,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他回他的凌霄山庄“作威作福”,我呆在我的无极堡“安然度日”,仿佛,行走在路上的旅人,擦肩而过,不再有任何交集。
可我知道,作为世代交好的两家后人,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再见,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决定,在下次见到他之前,彻底地改变自己,不让他再有机会喊我“丑丫头”。那时我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冲动是为了争一时之气。直到若干年后我才了解,这是一种被称为“爱”的感情。
我虽年幼,但言出必行。堡里的人都惊讶于我的转变,只有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努力,眼里是熟悉的了然。
我们的芸儿也长大了呢。
母亲搂着我,轻轻地抚摸我柔顺的秀发。
芸儿早就长大了,娘怎么现在才说呢?
我赌气地撅起嘴,心却不受控制地碰碰跳个不停。
是,我们的芸儿早就长大了。
母亲仍旧含着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欣慰。
那年,我十二岁,他十六岁,我和他,又有整整三年没有见面。三年,我看似对他毫不在乎,暗地里却关注着他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如此解释一直以来的作为。对他,我仍旧停留在“报仇”的思想中。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我迎来了自己十三岁的生日。
和那个遇见他的早晨一样,我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嘴里哼着小曲,快乐地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天很蓝,真的很蓝,放开抓住秋千绳的手,我尽情地感受春风拂面的温柔。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身后响起煞风景的“噪音”,害得我一个重心不稳,倒头栽下秋千。一道人影飞过,差点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果然,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扬起嘴角,明亮的眸子映出我粉红的面颊。
你……你放手。
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他接下我的那一刻涌上了脑门。
小野猫也会害羞了?
他盯着我,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你没听到吗?放开我!
受不了他的注视,我慌乱地撇开双眼,无力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借此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只是我们之间的芥蒂好像突然化解,幼时针锋相对的两人竟成了分享心情的好友。
如此也不错呢。我看着他依旧阳光的笑脸,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
他是木家的骄傲,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这不是一般的人能轻易做到的。越是了解他,我就越觉得自己对他的喜爱多了一分。日子久了,这种佩服好像慢慢发酵,最后竟成了再也割舍不下的“爱”。
二十二岁,他以木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主身份接任庄主;十八岁,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忽然意识到,我十八年的人生中,除了他和家人,竟然再没有其他男子进入。我仿佛是深锁院中的娇花,无风无雨,却少了该有的活力。然而,我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会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