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秋正欲上前,却发现自己口中也泛上腥甜,腹中绞痛难耐,如千万虫蚁叮咬。
他赤红着双眼,一把将李蒗涯拎起,“你……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李蒗涯殷红的嘴角扯开一道完美的弧度,一字一句,声声回荡于大殿之中。
“红……尘……尽……”
纷飞梦,须臾数离愁;尘湮没,纷乱红尘中。
红尘尽,红尘尽……一杯皆销尽。
终章 笑满西楼
逐,嘉仁一年秋。
这日,东流浮萍山庄格外热闹,家仆们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向镇里民众打听了方才知晓,原来,今天是浮萍山庄大小姐赵雪依出阁的大好日子。赵烨成向来乐善好施,小镇上的百姓见赵家大婚,自然纷纷前来道贺。这不,还没等花轿上门,浮萍山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黑麻麻一大片人头。
距离迎亲队伍到来还有些时候,乡民单围着也怪无趣,街里街坊,认识的不认识的,趁着这次机会也就聊开来了。
唉,赵小姐终于出阁了,也算是了却了庄主的一桩心事。
雪依小姐可是武林第一美女,她的相公当然得精挑细选,不是少年英雄,哪里配得上啊!
听说庄主的女婿是凌霄山庄的少庄主,年轻有为,胆识过人。
不只啊,不只啊。据说,两家的婚事还是皇上御赐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这皇上又怎么会和武林中人牵扯在一块儿啊?
啧啧,你孤陋寡闻了吧。咱们现在的皇上是在民间长大的,以前好像还是那未央楼的楼主,在武林里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这次皇上赐婚啊,好像就是因为熟识凌霄山庄的三小姐。
……
正在乡民讨论地不可开交之时,迎亲的锣鼓声渐渐逼近,不多时,身着火红衣衫的迎亲队伍便出现在了街口。打头的是一人一马,马是枣红色,难得一见的良驹;至于人嘛,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一看便知是人中翘楚。
木狄望着浮萍山庄熟悉的大门,回忆起从前的点滴,心里五味俱全。武林大会上与雪依初识,从陌生到熟悉,从相爱到相知,兜兜转转,一晃两年过去。今日,二人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可是,他俩的大媒人今又身在何方?
澜儿,哥哥的喜酒,你可一定不能错过啊……
东流境外的管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马儿正疾速奔驰,尘土飞扬,惊起了一地的鸟雀。
“你动作快一点,不然赶不上了!”
雪白的马匹上,一女子高声说道。风吹乱了她的发梢,颠簸中让人看不清面目。她身后俊朗的黑马上伏着一劲装男子,他黑发未束,迎风披散,多了点狂野,曾了份豪气,搭配上阴柔到致美的面庞,显出一种异样的和谐。
“凉儿,不用赶那么急,现在才午时,酒宴还要两个时辰才开始啊。”男子追赶着前面的一人一马,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怎么行,我要亲眼看着大嫂进门!”凉澜没有回头,依旧拼命地向前冲。
“哎呦——”发现后边的马蹄声慢了下来,又听到爵惨叫一声,凉澜连忙拉住缰绳,掉了个头,拔蹄便往回赶。北堂爵此时正捂着肚子,伏在马背上哼哼唧唧。
“爵,爵你怎么了?伤口又痛了?”见北堂爵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光是嘴里叫唤,凉澜立刻慌了手脚。“都是我不好,我都没有注意你的身子。很痛吗?那我们歇歇,歇歇吧。要不,干脆到附近的镇上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一年前,北堂爵为她挡下一记风刀,失血过多,差点就一命呜呼。本来,要是灵蛇尚在,那治愈北堂爵一定不在话下,然而,世事终是难料,灵蛇早在木婉澜离开这个身体便消失不见了,想要救回北堂爵,凉澜还得靠她自己。整整半个月,她费尽心思,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用掉了西楼三分之一的名贵药材,这才把北堂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调养了大半年,直到三个月前北堂爵才能跑跳几步,基本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虽说伤口恢复得不错,不过这一路上的确颠簸太厉害了,不会是又裂开了吧?!
越想越担心,把北堂爵扶下马后,凉澜直接将其搀至一旁的大树之下。
“凉儿,你这是做什么?”发现凉澜正在扒自己的衣服,北堂爵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本来只是心疼凉澜这么没日没夜地赶路伤身所以小小地撒了个谎。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朗朗乾坤,扒他衣服做什么?!
按住不安分的北堂爵,凉澜放柔声音说:“别动。痛成那个样子,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我看看,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得赶紧上药包扎。”
听了凉澜说的,北堂爵的面颊腾的一红,不知是心愧于自己撒谎,还是因为在某人面前袒胸露乳,抑或,两者兼有之。
“咦?没事啊。”解开北堂爵的上衣,仔仔细细查看一番后,凉澜有些疑惑地自语。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北堂爵只感到心砰砰的跳。那晰白的皮肤,那水润的朱唇,在加上小腹上略显冰凉的触感……天呐,这绝对是对他毅力的一大考验!
“凉儿……”北堂爵的嗓音有些沙哑了,他望着凉澜,眼里透露出□的色彩。
“爵,你怎么了?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了。”此时的凉澜还未意识到,这是某只色狼春心大动了。
“爵?”
“你……唔……”凉澜刚想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爵湿滑的唇堵了回去。
她想用舌头推拒,哪知这更加挑起了北堂爵的欲望,他用灵巧的舌尖逗弄着她湿滑的丁香小舌,轻摩、打转……直至凉澜快要在这种甜蜜的感觉中窒息,北堂爵才泱泱地收回他的狼嘴。
凉澜面色潮红,趴在北堂爵怀里拼命喘气,大口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这时她还没有发觉,某只不规矩的狼爪已经悄悄按在了她酥软的胸部,更有进一步攻陷的趋势。
“凉儿,咱们也成亲吧。”享受着凉澜醉人的芬芳,北堂爵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他等不及了,他要把凉儿揉进怀里,日日夜夜地疼爱。
“你这是在求婚吗?太没诚意了。”凉澜嗔怪。
“那……如何才算有诚意?”
“你答应我一件事。”推开北堂爵,凉澜郑重地说道。
“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别说是一件了,就是成千上万件我也照办!”北堂爵信誓旦旦。
“那好,我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要再因为我受伤!”
北堂爵愣住了。许久,他才将凉澜紧紧圈入怀中。
“好,我答应你。”说完,他把凉澜拥得更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从今以后,想笑的时候就笑,想哭的时候就哭,至少在我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反手抱住北堂爵的腰身,凉澜无声地点头。她勾起唇角,脸上却是泪光点点。
爷爷,您都看到了吧,澜儿如今过得很幸福。只哭这最后一次,从今日起,笑满西楼……
作者有话要说:西楼到此就算是完结了,往后会有番外不定期地更新上来,李蒗涯的身世也会在番外当中揭晓。
西楼跌跌撞撞走来的一年,辛苦是有的,但更多的是由衷的欣喜,飞雪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感谢你们给予的鼓励与意见,谢谢,真的谢谢了!
番外 李蒗涯身世之谜
自古以来,冷宫都是妃嫔的墓场,进了这儿,想要出去堪比登天,正因此,冷宫里的妃子们大多凄凄楚楚,眉目间含着的都是一股子惨淡。不过,世事难料,就在几个月前,原本最受袁帝宠爱的景妃竟然在一夜之间恩宠尽失,被袁帝一道圣旨送入冷宫之中。
和冷宫里其他的嫔妃不同,景妃并未哭哭啼啼,整日叹气埋怨;相反,她一脸平静,照样过着自己原先的生活,若真要说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那也只有她那一日一日隆起的腹部。
“呀,娘娘,您果然在这儿!”晚晴提着裙子,大老远便嚷嚷开了,“娘娘,外头风大,您还是跟奴婢回屋里去吧。”
“老闷在屋里憋得慌,还是在亭子里吹吹风舒服。别担心,没事的。”景妃冲晚晴柔柔地笑着。晚晴了解娘娘的性子,早料到景妃不会这么听话回屋里去,便带了件斗篷出来,她来到景妃身边,小心地将斗篷披到那略显瘦弱的身子上。
“对了,姐姐还好吗?”
“回娘娘,您姐姐喝了药,正在屋里睡着呢。”
景妃口中的姐姐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季籽雅。半月前听说姐夫家遭遇变故,她便派人出去打探,结果使她大吃一惊。李家垮了,姐姐则挺着个大肚子,在约好的地方苦苦等那不知还回不回得来的丈夫李长空。心中挂念姐姐,更担心她一个女人还身怀六甲,在外头会被人欺负了去,当下,她便暗中找了袁帝,请他帮忙把姐姐送进宫来。袁帝对她心中有愧,自然毫不迟疑点头答应,五日前,她姐姐终于被袁帝的心腹送到了思贤斋。
初到之时,季籽雅身体十分虚弱,多日的心神焦脆搞得她面色苍白,腹中的胎儿也不稳定。景妃偷偷命人去抓了安胎药,亲自煎给季籽雅服用。调养了几日,季籽雅的脸色终于渐渐转好,胎儿也总算是保住了。
“那便好。”听晚晴回答,景妃这才放心,“晚晴,你待会可别忘了再叫御膳房准备一盅药膳老鸭,姐姐身子虚,得多补补。”顿了顿,她又问,“唉,对了,上回来看诊的大夫说姐姐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产了是吧?”
晚晴抿嘴笑了笑,答道:“娘娘啊,您怎么满脑子全是您姐姐啊,您难道忘了?大夫说过,您比她还要早些日子呢。”
景妃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本宫这记性。”
“娘娘,您就是只知道为别人考虑。”晚晴叹息,“要是您强硬些,那贤妃也不至于老是欺负您。”
“晚晴,莫要这么说。贤妃比本宫早进门,服侍皇上的时间也长,先来后到,怎么着也得礼貌点。而且,本宫虚长她两岁,让着她点是应该的。”
“娘娘……”晚晴还想说些什么,可景妃站起身,开口打断:“好了晚晴,本宫累了,来,扶本宫回去吧。”
晚晴无奈地叹口气,上前搀起景妃。娘娘就是心肠太好,吃了亏也不计较,老天,千万要保佑娘娘顺利诞下龙子啊!
出了亭子,景妃并未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她记挂姐姐,硬是绕到后院前去看望。打发了一直在耳边碎碎念的晚晴,她轻轻推门进去季籽雅的卧房。房间布置得很淡雅,几幅字画,几件古玩,简简单单,却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居室的干净宽敞。床沿的帐幔是淡青色的,阳光一朝,显出明媚的黄来。景妃放轻了步子,小心地靠近窗边。
“籽宁,你来啦。”床上的季籽雅睁开眼。
“啊!姐姐,我吵着你了?”景妃,也就是季籽宁不安地问。
季籽雅微笑着摇摇头,那神情,和季籽宁如出一辙。“没有,我已经醒了好些时候了,只是不想起,就干脆闭着眼。来,籽宁,既然来了就陪姐姐说说话。”
“嗯。”季籽宁点点头,在床边坐下。
“籽宁啊,这次多亏你,要不然,姐姐和肚里的孩子怕是都保不住了。”
“姐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你和我的小外甥都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说着,季籽宁还急忙从怀里掏出条金色的手链,“姐姐,这是长命锁,送给你,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外甥戴上,保佑他长命百岁!”
接过手链,季籽雅细细抚摸上头的纹路,心里倍感温暖。她这妹妹从小都那么懂事,那么善良,在后宫这种人吃人的地方,真是苦了她了。
“娘娘,药膳老鸭送来了。”门外响起晚晴的声音。
“进来吧。”让晚晴把东西搁在桌上,季籽宁转头对季籽雅说:“姐姐,我替你叫了药膳,快来尝尝吧。”季籽宁亲手摆开碗勺,“哎?这怎么有些撒了?”
“哦,娘娘,是晚晴没注意。方才回来的路上晚晴和一个小太监擦了一下,然后汤就有些撒了。要不,晚晴再叫御膳房做一份?”
“无碍,不就撒了一点嘛。”季籽雅淡淡地说道。她小心地下床,慢慢走到桌边。“不要再去麻烦人家了,籽宁你说呢?”
“既然姐姐都不介意,那籽宁又能说什么。晚晴,你无须自责。”
“谢娘娘!”
季籽宁又笑了笑,扶着季籽雅坐下,“好了,姐姐,快坐下来尝尝。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好,我自己来。”
入夜,本该是一片宁静的冷宫北角砸开了锅,景妃拖着沉重的身子,不顾晚晴的劝阻小跑着来到季籽雅房前。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见季籽雅满脸虚汗,嘴唇发白,季籽宁顿时慌了手脚。她抓着晚晴手心里不停地冒出冷汗。
此时季籽雅的床边已经有了两位皇上专门派来给景妃的大夫,他们皱着眉,显然问题不小。
“大夫,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回禀娘娘,这位夫人似乎误食了含有堕胎物质的东西,现在体内胎儿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早产。”
“怎么会这样……大夫,你们要救救我姐姐,一定要他们母子平安啊!”说着,季籽宁已是满脸泪花。
“娘娘请放心,我等自当尽力而为。”
晚晴怕景妃受刺激影响自身,赶紧将她搀扶出去,末了,她还悄悄叫一旁的宫女去找些安神熏香来。
娘娘也是身怀六甲之人,情绪大起大落对胎儿不好,即便娘娘明日怪罪,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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