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动手的机会是极多的,只是我狠不下心罢了。白公子因为帮务离开了,多半也是因为门主设计支开的。当时是严匡负责阻击天云派,所以我没采取行动。严匡知道了,责怪我没把握好时机。后来他逼得紧了,我不得已才行动起来了。
那天我起的很早,知道红绫是很警觉的,所以也不敢做什么。就是把颜儿给点住了。她身怀六甲,我怕药物会对她腹中胎儿有影响,只得这么做。我推说客栈多尘灰,坚持在房里用餐,是怕你们下楼后我不好动手。金管家虽然平时脸色阴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他对女子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他一听我说是婉清亲自命人下厨做的早膳,并未疑心欣然接下了。其他家将自然也是以为我是自己人,便放心享用了。
忙完了,我才慌慌张张端上馒头和豆浆。“
“诶!等等!你是在我们膳食里下了药,可是当时你也是吃了馒头的,怎么你没事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事先吃了解药哦!”我打岔道。
“你忘了。你当时想要喝豆浆,给我打住了,还晃了些汤出来。当时我一下子心软是想阻止你们,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原来你是在豆浆里下了迷药。怪不得我一喝完就觉的眼冒金星,还以为又是贫血了呢。”我故意轻巧地说,却弄巧成拙,月暇更是一脸愧疚。
“对不起……我……”
“呵呵……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我……”月暇有点欲言又止的,但还是继续讲了。
“你们晕倒后,我便去通知严匡。哪知白公子这么关心你,只比严匡迟了一日就赶了过来。直到严匡使出了‘崔魂掌’我才知道他骗了我,他是要杀死你们。我情不自禁地就挡了上去。我知道我那些暗箭是伤不了他的,所以我才装疯冲了出去,帮金管家他们解了迷药。我知道我破坏了他们的行动,他们一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就打算趁严匡对付你们的时候逃跑。本来这次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只要放倒所有人,你们就成了俎上肉。更何况对付天云派无归门已经受了重挫,所以严匡根本就没带手下来。”
“所以,你毫无顾虑地便离开了。”这次是红绫插的话。月暇点了点头又继续说。
“我知道自己是逃不出无归门的魔爪,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促使我拼命地逃。也许是我心存侥幸吧,我一直往施北堡的方向跑。希望能遇上你们,只要能求得你们的原谅我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情愿了。现在……现在你们不仅原谅了我,还救了我这条贱命,我真的是无以为报。月暇自知能力不足,但求以后能侍奉在姑娘你身边,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我和红绫都看呆了,月暇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神这么的坚定,言语这么的激昂。一时心里也很感动,从没有人这么的效命于我,简直是把我当天了。有点不可思议。
“月暇,你在胡说什么啊?呵呵……”我从不认为谁会是为谁而存在的,更不可能让一个人为奴为婢地服侍我。颜儿是我的丫鬟,那是没办法的事,可我总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吧。
月暇一听我这话就急了,腾地就坐起来了:“姑娘,是嫌弃我么?连姑娘也认为我没用是么?”
说的这几句话直叫人心寒。下意识地就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那姑娘是答应了!”
“呃……呃……你看我都有颜儿了,根本不缺侍女啊!这样吧,你做我妹妹好了,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我只能想出这么个老土的法子了。哪知月暇却咯咯地笑了。
“其实我比红绫还长几岁呢!”
“啊?”我和红绫双眼都要掉地了。
莫说月暇他保养地那么好就说她那神情,举止分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妮子,怎么可能比红绫还年长?
“月暇,我想说……”我突然面容严肃,大家也很配合地专注地望着我。“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您的演技实在是忒好了!”说着我亮出了一个大拇指。
大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言语笑得前仰后合。看她们笑成那样,我也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大家还睡着呢!”还是红绫定的住。
“那月暇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哦!可要罩着小妹我哦!”我抱拳笑道。
“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哦,对了!姐姐,我有一件很私密的事,想问下你,呵呵!”
“你又故弄什么玄虚啊?”
我奸笑着道:“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对……呃,有意思啊?”我双眼对着正沉睡的晁儿乱瞄。大家都明白了,月暇的脸噌地就红了。看来答案不言而喻咯!
月暇又一顿说:“别胡说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他喜欢的人是你!”
月暇的话像是一颗炸弹我的脑袋嗡地像是被炸开了一样。晁儿喜欢我?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虽然说平时晁儿对我确实是很关心,可是也不能这么说吧?
“不可能!晁儿是我弟弟!”心中有点愤愤不平的感觉。
“你是拿他当弟弟,这我看的出。可是白公子对你可不仅仅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这种事是旁观者清啊。”
恍惚了许久,红绫晃了晃我,我才回过神来。
“好了,好了,不早了,还是歇息吧!”红绫见气氛有点凝重便招呼大家睡觉。
月暇大概是累了,倒头便睡了。
窗外皎洁的月牙在浮云中半遮半掩,似娇羞的小姑娘偷偷地窥视着大地,却洒下淡淡的光辉让万物显得更加的朦胧,静谧。
卷二 聚首篇 第十四章 施北县衙(1)
已是十一月下旬,天气渐渐转凉,又是朝偏远的地方的行驶。所以这路是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寒冷。之前,虽说是舟车劳顿,可起码有风景可以欣赏,可现下一眼望出去,不是荒漠,就是戈壁高山,一点看头也没有。
这一日我们已经行到齐拉善戈壁滩了,金镖头说只要过了这戈壁滩再行两日就到施北堡了!
两天,就再两天我们就要到施北堡了!
“两天,就再两天我们就要到施北堡了!”我按住颜儿的双肩,企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没想到颜儿还是哇地一声哭了。
“我不要啦!我不要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这里好讨厌,我要回家!呜呜……”
我叹了口气,望了望红绫和月暇,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这戈壁滩上满地乱石,马车更是颠簸地足以将一活生生的人簸癫掉。颜儿正是在很原始地发泄她内心的不满。大家轮番上阵都没能让她心思凝定下来。现在她嚎啕大哭,也只好停下马车,让她下地歇一会儿。
还真是托了她的福,大家也终于可以舒口气了。一跳下马车,颜儿就蹲坐在地上。看她那郁闷的样子,大家也就随她了。这戈壁滩绵延数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简直就是个不毛之地。窝心里也有点怨气,有点烦躁。这么放眼过去就看到后面两匹马和两个一黑一灰的人。铁面人这一路上跟的可真紧啊。我们去溟州他也去溟州,我们过这戈壁滩他也来凑热闹。真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么一路跟着也不上来打个招呼,大家照应照应也是好的啊。
这会儿见我们停下了,他们也下马歇息了。只见他们俩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舒展了会儿身体,大家又打起了精神。我便去揽颜儿上车,哪知她还是大吼大叫,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才带上了车。
“婉清,那铁面人真的是很奇怪啊!之前他一路跟着我们可以算是巧合。可是现在我们要过戈壁滩,这么荒芜的地方恐怕一年内也不会有几个人经过。他怎么就那么巧就跟在我们后头?”一上车,红绫就发表了她心中的疑虑。而这也恰恰是我困扰的问题。
月暇若有所思道:“刚刚你们注意到了没?”
“什么?”我说。
“就是刚刚月暇闹着不上车险些你们争执起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灰衣的好像很紧张差点要冲上来了,但是给黑衣拉住了。”
月暇说完,大家又陷入了沉思。这又说明了什么?
戈壁滩的晚上气温更是异常的寒冷,阵阵寒风扫过还夹杂着嗷嗷的狼嚎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颜儿也是被吓得安静了许多。裹着毛毯,大家紧挨着也凑合着睡了一觉。
恍惚间我做了个奇异的梦。梦里的颜儿还是不依不饶的要回元山,我怎么哄,她都不听,还扬手要打我。我一怕,抱头一缩,但是等了许久那一巴掌却没下来。才发现颜儿的手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我抬眼瞧去,可是周遭很黑我看不清,只道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却听见颜儿唤她“楚阳”。我心里一惊,再细看,那个人的脸庞就清晰了起来,真的是楚阳!颜儿好像清醒了,投进了他的怀抱,然后突然间消失了。我惊恐万状,到处喊她的名字,没有人答应我,也没有人出现。我发疯似地乱跑乱喊,可是到处是黄沙铺地。我听见了狼嚎般的哀鸣,还有安禄奸诈的笑声,还看见周奎那哀怨、痛恨的眼神。一个回身又撞上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嘿嘿奸笑着抬起他的脸,是铁面人!铁面人恶狠狠的望着我倏地一把匕首就向我刺来。
“啊!”我尖叫着腾的就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空荡的车厢,旁边的颜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流着哈喇子。原来是梦!我定了定心,望着颜儿熟睡的脸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突然间一个激灵。
楚阳!
昨天月暇说那个灰衣看到我和颜儿争执,他差点要追上来。那个人会不会是楚阳?我一想到这,就骨碌下了车,立马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家。
晁儿沉思片刻说:“极有可能!”
月暇望了望不远处两个同样坐在熄了火的木堆边吃馍的人问:“楚阳是谁?”
是了,月暇和红绫都不认得楚阳的,便道:“楚阳是月暇的丈夫,也是楚二哥的书童。”
月暇没有对这句话多做想法倒是说了句我意想不到的话:“如果那是楚阳的话,那他身边的岂不就是你二哥?”
见我震了下,红绫又说:“那也不太可能吧。如果真是楚公子的话那也不用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啊?”
红绫这句话又重重打击了我一下,看来我是被那个噩梦吓坏了。
瞅了瞅那两个古怪的人,还是那么神神秘秘的,也就没多想了。
横跨过戈壁滩,渐行了两日,土屋土墙慢慢的多了起来。终于算是见到其他生物了,颜儿自是兴奋不已,我心里也波涛澎湃。躁动的心强有力地跳动着,终于就要到了!
再行了几十里,就听见喧闹的人声了。就像是进城的民工一样,我们新奇地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街道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有稀奇古怪的乐器也有响叮当的衣饰,有香气诱人的烤牛肉也有古朴的手工土陶器,还有色彩鲜艳的绸缎,简直是琳琅满目。
而路上的人们也是各有特色。有的是褐黄色发色,高鼻宽额。男子均是戴着卷檐尖顶毡帽,穿着纹样夸大的长袍,厚重的长靴;而女子服饰更有特色,有的是头顶五彩的挂满银泡、银片,坠着银链的帽子,衣服上也是挂满银片,走起路来叮当叮当的响,很是悦耳动听,也越显出女子清丽可人。有的却是蓝眸尖鼻,衣饰质朴,身上色彩没有那么鲜艳夺目。男子均是穿着对襟衣或大襟长衫,头戴圆帽,个别还腰配弯刀;女子则是穿大襟衣,百褶长裙,束绣花宽腰带,饰银环耳坠。
这些来来往往的人,衣着虽有相似,但是花纹,颜色各异看得我们是眼花缭乱。
卷二 聚首篇 第十五章 施北县衙(2)
话说我们像是进城的农民般看啥都觉新奇。这么热闹的地段,颜儿自然是要下车好好琢磨一番。所以大家都下马下车了,边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边打听。
“啊!小姐!你看那个帽子好漂亮啊!好多银链!”颜儿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抓起一个摊上的帽子戴了起来,“小姐,好不好看?”
颜儿头戴镶满银片,坠着银链的帽子望着我笑。那天真的脸庞配上不安分地乱晃的银链子倒真的是别有一番韵味。
“好看!好看极了!”
“姑娘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这些都是我们当地的饰物,要是喜欢就多挑些,我给你们打个折。”老板很满意颜儿的反应,一听我这么说,就笑嘻嘻地问。
我连忙摇手道:“不,不用了。谢谢!”
那大叔听我这么说脸上也没有不满,还是笑脸迎人道:“客官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道是来观光还是来找人呢?”
商人就是脑子转得快,问题也问到点子上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
“哦?找谁呢?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指个方向。”老板很热情。
“我们是来找……”我正要报出大哥的名字,一旁的金镖头就抢话了。
“老板,烦劳指点一下县衙怎么走。”
“不知道客官们是要找哪位大人?”老板换下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金镖头却道:“到了县衙我们自会询问,还望指点。”
那老板碰了个软钉子便没再多问,指明了方向。待询问完毕,颜儿还在拨弄那些响叮当的玩意儿,只好拉着她走了。
金镖头将众大伙儿安置在附近的小客舍里,然后才带我和晁儿一同前去县衙。兜兜转转才找到那个县衙。只见县衙门前一对高大威猛的石狮,门之上悬着的“施北县衙”这四个镏金大字更是夺人眼球。守门的两个衙役站得笔直笔直的,见我们上前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金镖头开了口:“两位官爷,烦劳通传一声,就说林通镖局金某人携友前来拜访。”
那衙役看了我们几眼才道:“诸位稍等!”然后才入内通报去了。
俄顷,就听见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响起。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