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砂是小女子祖上的独门秘方,老前辈没听过是自然的,好在今个还真巧,小女子身上就正好带着这药。”
“哦?”他眯着眼睛,有些怀疑,“老夫用毒数十年还没人敢说老夫的药有问题的,既然姑娘身上有这药,不如拿出来让老夫见识一下。”
“你这么拿刀架着我,我……”我故作无奈的看看那把刀。
“哼”他冷笑一声,抽回了手中的刀,我心立马放松了不少,“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他低声警告我,手中的刀挥了挥,吓得我脊背直发凉。
“不敢……”我笑笑,手缓缓伸进了怀中,那人死死的盯着我,我的心早就提到了嗓门眼。
一拂袖,烟雾四起,四下顿时乱作了一团,我拉起沐修的手就往外跑。
才跑出几步,后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刀剑发出的噌噌声,我只管拉着沐修拼命的往前跑。
可是沐修无法动用轻功,而我一个人又没法跑快,我们跑进一个胡同,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锦,你先走吧,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沐修虚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看来‘迷炼香莲’已经开始生效,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有些湿润。
“别傻了,我不会丢下你的!”我随口答了一句,情况紧急我来不急多想,忽见一旁有扇木门,想也没想就奔了进去。
这门里面似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接着月光我看到旁边有个柴房,我朝沐修使了个颜色,他会了意,我们便翻进了柴房的窗户。
不一会就有人进了院子,接着是几句零星的对话。
“我看到他们跑进这里来了。”
“还不快搜!”那是独孤清山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竟然给个丫头骗了。”
然后我听见有脚步在我们藏身的窗户口停了下来,似乎是要进来,我与沐修缩在窗下,月光顺着窗户的缝隙透进来,我隐约能看到沐修有些紧张的眼神,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
千钧一发之际,后院的动静引起了这户人家的注意。
“谁?”
也许是见不得光,窗外的脚步匆匆离开,一下就没了动静,我那紧张的几乎停止的心跳终于又砰砰的跳了起来,异常的快速。
良久外面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我转头看看身边的沐修,他脸色苍白,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双眼紧闭着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迷炼香莲”已经生效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也束手无策,我与师傅研究了许久也没能研究出这种药的解药,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药效的消失,还好只要支撑三个时辰。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再过几天就要中秋了,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树叶遮蔽了部分的月光,秋风吹着,闪闪烁烁的树影与月影交错着。
他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紧,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伸手掏出刚才擦过脸的锦帕,为他擦去额上细细的汗珠。
他蹙着眉,薄唇微微的牵动,似在喃喃。
我凑着耳仔细听着,他似乎是在重复着一个人的名字:“慕儿……”
慕儿?是他爱的那个女子吗?没想到这四皇子真是个情种,都这样子了还忘不了死去的情人。
何必呢……我叹了口气,继续为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忽然,他伸手抓住我,我一惊却对上了他失神的眸子:“慕儿……”依旧是很轻很轻的呢喃,“不要离开我,不要……”那口气像极了年幼的孩童,抓着自己的母亲,撒娇的讨要关爱一样。
看来他是把我当成他口中的“慕儿”了,我拍了拍他拉着我手臂的手,“放心,我不会走的……”
“真的?”他紧拉着我的手松了松,身体缓缓的往我身上靠,“不要离开我……”
病人为大,我没避开,任由他靠在我肩上,这样子的沐修脆弱极了,他的笑甜甜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慕儿,慕儿……”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沉沉睡去……
我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我与沐修就这样相互倚着睡了整整一夜。他还未醒,但脸上已有了血色,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美得不像是个男子。
“沐修,沐修……”我唤着他的名字,他缓缓睁开眼,见与我这样倚着脸竟有些发红,忙坐稳了身子。
“你感觉如何?”我询问他,还好这一夜没生什么变故,“迷炼香莲”的药性过了,就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恩,没事了……”他似乎有些尴尬,“对不起,差点害了你……”
“说什么呢,没事就好。”我笑得粲然,终于有惊无险,实在是幸运。经过这一夜的冒险,我对沐修的看法大大改观,笑容也真诚了许多。
他回我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仿佛为这个窄小而破旧的柴房送进了一抹明媚的阳光。
谁人独自沐秋风(三)
回到顾府已是午时了,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给有些微凉的天气增添了些许暖意。
盈翠和吕柯因为找不到我,早就急得团团转了,特别是吕柯就差背捆荆棘跑灵城去向非扬请罪了。所以他俩看到我的时候,四个眼红红的,活像两只兔子。
我后脚还没进门,盈翠就奔出来了,后头跟着慢吞吞的吕柯,“姑娘,你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说完还在我身上蹭啊蹭的,鼻涕眼泪全蹭我那新衣服上了,差点没把我心痛死。
“别担心,就是遇到了点意外,我这不回来了吗?”我拍拍盈翠的后背,却看见吕柯以走到我跟前,一言不发。“吕柯……”我刚想和他说不用担心,却见他“啪”一声跪倒在我面前,这架势吓得我都忘记要扶他起来了。
“小的保护不周,请小姐降罪!”吕柯头压得低低的,声音有些嘶哑。
“别……”我终于缓过神来,伸手就要将他拉起来,“我都说没事了,你别这样啊……”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可吕柯那臭小子就认个死理,怎么都不肯起来,还口口声声叫我惩罚他。我拗不过他,无奈的转头看看盈翠,看那小妮子眼红红的,看吕柯的眼神有点像见到了仇人。“盈翠,你到是劝劝他呀!”我本想找盈翠帮忙,没想到她一瞥眼,“管我什么事,让他一个人跪死算了。”那语气别提有多愤懑了。
我总算明白了,感情我这一失踪,小两口吵架了。
“那怎么行,你想谋杀亲夫啊?你不为他想想,你也替自己想想啊……”我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多怪我平时早把他们看成一对了,这话貌似太直接了。
果然,盈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再看吕柯虽没说话脸也跟个红透的柿子似的。“姑娘,您说什么呢,谁跟这个混蛋……”边说还边跺脚,那样子有些逗笑。
我玩心顿时大起,灵光一闪,“吕柯,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惩罚了你,你才肯起来?”说完眯着眼瞧瞧吕柯,幸亏没让非扬看到我这副表情,肯定特猥琐。
“是!”他说得坚定,但声音似乎有些发抖,看来是被我180度大转变给吓得。
“那好!”我点点头,“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只好罚你……”说到一半,斜眼打量了一旁的盈翠,那丫头脖子伸得长长的,神色满是担忧。
小样的,还说让他跪死算了,我看你比谁都担心!我暗骂一句,继续道,“你别看我平时和和气气的,罚起人来可不是好受的啊?”我估计吊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吕柯咬了咬牙,“小的罪有应得,请小姐说吧!”
“话说我跟师傅学医的时候研究出了一种毒药,平常人只要沾上一点点就会浑身发痒,痒上三天三夜。而且沾了这药还不能挠,一挠就会腐烂……”边说边注意一旁的盈翠,那眼睛都快哭出来了。“可惜在蝶谷没人给我试验,反正你也要受罚,不如就……”我朝盈翠挤眉弄眼,看到她那样心情大好。
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这样子特像阿紫准备毒游坦之,或者建宁公主准备虐待韦小宝……汗……想多了……
“吕柯……甘愿受罚……”这硬小子终于也识到事态的严重了,说话有些打结,但仍倔强的承受着。
“既然你也同意了。”我边说边伸手拿药瓶,眼睛却时刻注意着盈翠的反应,她眼泪早就挂在脸上了,大有冲上来阻止的势头。“给,你自己动手吧,如果实在下不了手也就算了,我不强迫你。”我将药瓶递过去,强忍着笑。
吕柯缓缓接过药瓶,才刚拿在手上,一边耐不住性子的丫头就冲过来了,一把按住吕柯拿瓶的手:“我不许你用!”
“你别闹!”
“我就不许……”
“走开!”
“不要!”
“……”
见那小两口为了个瓶子缠在一起,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反正瓶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哼着小曲就走开了。
说实话,经历了昨晚这一番冒险,回来又被这小两口这样折腾,我可怜的两条腿仿佛有千斤重,两眼直发黑,东倒西歪地往自己的房里走,一心只想马上找张床倒下去。
许是累了,短短一段路我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熟悉的房门,暗暗憋了口气往里冲。进了屋,我一甩门,没头没脑的就往被子里钻。
朦胧中,床边好像有人的呼吸声,不紧不慢很是均匀。我以为自己累昏头了,也没心思去多想,大白天的总不可能闹鬼吧。
良久,我忽然觉得有个人在给我盖被子,轻轻的,有着熟悉的味道。我忽然想到了非扬,每次我赖床他都会过来,替我盖好被子看上好久好久,我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然后粲然一笑:“小懒猪,起床了……”那感觉就好像现在……
“非扬?”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咕噜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像只被发现了巢穴的小兔子。
定睛一看,却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
“小虎?”我使劲揉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在所梦,自从小虎那天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好像那一夜根本是一场梦,然而现在他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穿着一身深蓝的衣裳,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打在他背上,光芒如同一个天使,可惜这个天使很冷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眉间淡淡的伤疤隐约可见,一头青丝整齐的挽起,干净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似乎能将什么都看透了一般。
“如果太累就先睡一会吧,我能等。”小虎的声音虽然变了样,但口气依然是冷冷的,不过我知道他就这个性,说话虽冷冷的但总能为我着想。
“不了……”我摇摇头,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自从你那天走了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本想去找你的,可是……”其实有些尴尬,小虎走后我就和非扬闹别扭了,等和好了以后就忘了去找小虎。
“我知道。”依旧是冷冷的口吻,“昨天晚上,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不对!他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出了事?
见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有些不自然:“昨天我看到你和那个人一起出去,怕他伤害你,所以……”
“你跟踪我!”我没来由的一阵火气,我有朋友是自己的自由,他竟然会想着跟踪我。
“不是……”他有些尴尬,“那个人没那么简单,我是怕你……”
“什么没那么简单?我知道他是东岚的四皇子,有人恨他想杀他,但是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至少在人品方面绝对没有问题!”我有些激动,挥着手大声嚷嚷。
“妖精!”他果断的抓住我乱甩的双手,“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你要这么说我朋友我就是不爽!”其实我跟沐修就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对他的了解并不够,如果是平日小虎跑来这么和我说,我也许会思考一下他说的话,但是此时我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知道他跟踪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我讨厌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如果他怕沐修伤害我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相信我,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他试图拉过我,却被我狠狠地甩掉了。
“走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会这么差,也许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和小虎一起生活了五年,虽然我们彼此分离了很久,但是在我心里他就像我的亲人,被亲人跟踪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被妈妈偷偷翻阅日记,想恨又恨不起来,只有满腹的恼火。
“妖精……”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眼帘低垂着,暗淡的神色。
“走开!”我重复了一遍,心里却莫名的难受。
“我知道了……”他往后退了退,“你自己要小心……”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出了门,只是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心中却如同郁结着厚厚的灰尘,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你自己要小心……”小虎临走前的话还仿佛在我耳边回响,沐修真如他说的那样不简单吗?我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混乱,使劲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想再去思考。
屋外,秋风卷落黄叶,旋转着离开枝头寻找自己最后的归处。偶有几片还未枯透的,依然挣扎着攫取最后的希望,摇曳如同我此时的心情……
谁人独自沐秋风(四)
自从小虎离开以后,我心情就一直很低沉,闷在房里不愿出来。
盈翠和吕柯在我的有意帮助下感情终于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面上不说可光看那两道电流涌动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好在他俩还没到完全没良心的程度。这不,盈翠跟吕柯“厮混”回来,终于想起了可怜巴巴的我。
“小姐,您这绣得是什么啊?”小丫头蹙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竹子啊!”我看着锦帕上那“栩栩如生”的绿竹,亏我还自我陶醉了很久,这丫头真没眼光。
“竹子?”盈翠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终于在憋了很久后爆发出如雷的笑声。我终于知道我当时误说香妍绣给我的锦囊是鸳鸯时她是什么感受了。香妍啊香妍,咱以后一定不会乱说了。
妈的,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