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认为这房间有什么布置可言?"克莱失笑的说,“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她随时准备走呢!你有见过如此简单的女孩子房间吗?她以前的房间不是这样的……"
“嗯。"苏珊却制止了克莱说下去,“那些由她告诉我好了!"
“好!"克莱耸肩说,“如果她肯说就好了!她的嘴巴跟颈子一样硬,她不肯说的事,一辈子也不肯说。"
“唔?这是?"苏珊走近房门,那儿满了千疮百孔似的钉痕。
“噢,那……"克莱尴尬地说,“那儿,本来有几把锁呢!她是太神经质了,所以,我前天给她全都拆了!"
“噫,她一定很不高兴了!"苏珊微笑说。
“是啊,这两天都没跟我说话,也不肯煮我最喜欢的芝士肉酱意粉!她有时真是太执着了!"克莱也想叫冤,“我真气!我都是为她好,她……哎呀,我是很疼她的,真的!"
“嗯,我明白了,就是因为那几把锁被拆了,"苏珊一面说一面走向墙边的大衣柜,向着扇形通风设计的柜门,说,“所以,你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要躲进衣柜了,对吗?瑰若。"
“怎么?她在里面?"克莱怪叫的说,“老天,你跟我玩捉迷藏?"
“嘘!"苏珊给克莱安静的手势,续向正发出微弱声音的衣柜里,说,“瑰若,我是苏珊,是心理医生,我们可见个面吗?"
“我没病,我一切正常,不用见你!"瑰若微细却坚决的声音从柜门传来,这叫克莱真光火了。
“瑰若,你给我出来!"他一派兄长的强势。
“我最讨厌克莱!"瑰若不甘示弱的说。
苏珊却笑了,而且是很开心地大声笑起来。“噢,你们兄妹的感情真不错啊!看见她这么跟你吵,我想克莱你也可以少一点的担心了,我很相信瑰若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就是嘛!"瑰若呼冤的说。
“嗯,你是对的。"苏珊肯定的说,“既然如此,我们见下面,也不是问题啊,对吗?"
克莱暗暗赞苏珊这以退为进的一招用得妙。瑰若也没有反对之声。
“那我把柜门推开啊!"苏珊把她的每个动作也先作说明以求得瑰若的同意,这叫瑰若感到受到尊重,也感安心。
苏珊慢慢推开衣柜门,一整排的芭蕾舞衣整齐地挂在衣橱里,柜子的尽处有一个女孩瑟缩的坐着。苏珊第一眼看瑰若就在心里以女孩来形容眼前的新病人,因为她的确给人女孩子一样的感觉,她很惊慌不安,不知所措,脸上尽是疑惑与悲伤。另一方面,苏珊也有点惊艳的震动,因为这不是女孩,女孩不会有如此成熟优雅的味道,更让苏珊不能立时说出她贯常的专业台词的,是瑰若的美丽。
苏珊在心里赞叹的说──“这是一位连女人也会赞叹的真美女!为什么上帝要让祂的完美之作受如此痛苦呢?难道祂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制造所谓的公平?"
“瑰若出来吧!"克莱无奈的说。
终于,瑰若乖乖的从柜子里爬出来,无声的坐在小沙发上,额头轻轻地依在窗边,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世界,似乎忘了房中有客人。
克莱识相地退去,苏珊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这位不合作的案主预备跟她对话的心情。
不料,苏珊这么的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瑰若几乎除了贬眼与呼吸之外,没有做过任何一个动过,苏珊也坐在地毯上一直专心地等候,只有克莱打房门走过数百次,一面探听一面计时,一面按着计算器,一面在心里抽扯的痛,暗骂说:
“老天啊,你知不知道她的收费是以每分钟计的啊!"他看见计算器上显示出来的计算结果,几乎要流泪了。
仙迪从画室走来,看见克莱的拿着计算器,一脸哀伤的,便问,“你老爸死了?"
“胡说!"
“那么,是瑰若死了?"
“你想说什么?"
“钱要紧,还是妹妹要紧?"
“还用说?"
“那就笑一个来看看啦,"仙迪走来把克莱的脸猛力地向左右拉开,“好哥哥,不易为啊!"
房里面的苏珊也终于有所动作了。她轻声的跟瑰若说,“你似乎跟我一样在等待一个人啊!"
瑰若好像听不见似的,仍然一动不动,可是,苏珊看见了,那是一滴用痛苦积聚而来的泪,正从那张俏丽无比的眼睛淌下,而那泪水在流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停下,这叫苏珊也看得心里难过。
可是,直到苏珊离开,瑰若仍没说过一句话,就连一个眼神的回应也没有,这叫苏珊惊讶。她跟克莱说:
“她比你们想象中的坚强,但也真的超级崛强。"苏珊保持一贯的微笑,“事实上,她已很尽力地在帮自己走出幽谷,而这事其他人想帮忙也帮不了,这一点她自己十分清楚。她真是一位十分聪慧的女人。"
“那,即是怎样?"克莱为要付出的费用而心里痛楚,却听不出苏珊为妹妹干过什么,心里不爽极了。
“我已告诉她可以如何更好地帮助自己,之后,可要看她会不会跟着做了。"苏珊说罢即挽起手袋走,“抱歉,我得去看另一位病者。"
只见苏珊微胖的身躯从眼前消失,克莱钱包内的大额钞票也跟着她一起跑了,他心里难过得想死。
却看见瑰若从房间出来,静静地走向厨房,回头过来,轻声跟克莱说,“哥,是不是要吃芝士肉酱意粉?"
克莱猛力点头,他眼底下那滴将下未下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却不是为了消失掉的大额钞票,也不是为了芝士肉酱意粉,却是因为那从未听过的一声──哥!
(待续)
####食月天
“不得了,洛先生!"小石气急败坏的从营地狂奔向洛森钻探的所在地,有千五米的距离,驾车子一下子就到,偏偏它的车又抛锚了,这是大漠里常有的事,他只好在烈日下狂奔而去,看见小老板时,他几乎要休克倒下了。
“干什么?发生事了?"洛森见下属如此急迫走来,心下也在担心,“你没事吧?可以说话吗?"
小石在猛喘气,却从衣袋拿出一个营地用的手提电话来,他吞了一口水,赶忙按下那录音段来给洛森听。
来电者的声音也太熟悉了,那就是全营地阶知的那位一日百来电的女人,小老板的未来未婚妻,柏安琪。留言声音清晰得似是在你身边说话一样,叫洛森听了之后,不觉有见鬼般的惊慓感。
“森,你不在营地吗?不要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就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到!"安琪只留下几句话便挂了线,跟平日死也要找到洛森来接电话不可的态度大大地不同。
“很快就到?哈,这女人!"洛森哈哈大笑的,正想取笑小石的大惊小怪,“我也想知她要如何很快就到,嘿!"
“不,洛生,她不是说笑的啊!"小石擦着汗说,“你看,她这次不是以卫星定位通讯系统,她是打我们营地的电话啊!"
洛森这才脸色大变,“不会吧,那女人……真的……走来了?"
“我有100(百分号)肯定,她真的来了自治区的范围内,否则,她用不了这个电话的网络。"小石说。
“真要见鬼!"洛森头大了,“那女人真烦!由她吧,我才不管她。"
“可是,洛先生,我刚收到气象通报,说我们营地一带将会刮五级风沙!若果柏小姐真的在途中,那可危险啊!"小石是洛森最得力的助手,也因为有他超强的管理能力,洛森才可以更专注地进行新油田的探勘,然而,此刻,他更是叹服于小石的心细如尘,却也开始为那头花猪忧心了。
由于接获五级风沙的警告,洛森立即让大队收工回营,另一方面,他给小石几个电话号码以查看安琪是否真的走来此荒漠大地来,他知道安琪向来是个顺口胡说的大嘴巴,他才不相信那位大小姐真的会走来此没有名店,又没有酒吧﹑剧院﹑美容健身中心的荒野。
然而,那电话留言却又铁证如山似的在指控他实在太看轻安琪了。事实是,这女人竟真的来了,就为了一个对她不理不睬﹑远远躲开她的男人!
“洛生,向航空公司问过了,柏小姐是乘昨天旁晚六时的班机到步的,之后,她入住了国际酒店,酒店方面说她今早租了一辆吉普车,十时已退房了。"小石报告说。
“一辆吉普车?"洛森望向营地之外的天色,不禁担忧,“来了大漠一段日子了,我也没见过天色坏成这样!"
“这是食月天!我们都这样说的。"坐在一旁的老吉呼出一口烟,压着声音说,“食月天是来惩罚犯了错又不肯认的人,有些人以为犯错不要紧,只要没人知道就可以瞒天过海,食月天就是要把天吃掉了﹑反转了,也要揪出这些人来惩治。"
“不是嘛,难道我们来开油田被食月天认为是不知自己犯错了的人,所以要来惩治我们?"一个从总公司跟着洛森来到大漠的年轻工程师装出冤枉的说,“我们管开发的,都是为社会人民的福祉而努力啊,食月天会不会弄错了对象啦?"
身边的人都在笑,根本没有人担心这大风沙,因为大家早已回到安全非常的营地来,食月天的到访不单不会威胁他们的安全,反之,众人因而有了半天的额外休息时间呢!
“大家早点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吧,风沙很快会到,大定记紧留在营内,不要外出。"小石宣布似的说,各人兴高采烈地溜回房间,打牌的打牌,看DVD的看DVD,更有人预备在房里唱卡啦OK去,誓要用歌声盖过风沙声。
“小石,警报说风沙在什么时候刮起来?"洛森开始担心安琪了。
“现在已是警报时段了,气象报告说风沙会先从北边开始。"小石走近窗子,“你看啊,那边不就已经沙尘滚滚了吗?"
洛森也探头看去,“嗯,风沙真的已在刮了!现在的天文预测真厉害!"
“厉害也没用啊,没听报告的人,又或者根本不理会危险的人依然不会听劝的,你的花猪不就是其中一个不听劝的人?"老吉似是要提醒洛森什么似的。
“看,柏小姐真的很爱洛生你啊,这么从另半边的地球飞来,真叫人感动呢!"小石羡慕得很,“那么一位漂亮又痴心的女人,要到那里找?"
“那么,不如小石你给我要了她吧!"洛森认真得一点不似说笑,这叫小石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呵呵,那也不错啊,小石,那是超级富家大小姐啊!娶了她,你才不用留在这吃大漠风沙了。"老吉助庆似的说,“可是,都要她真的逃得过食月天才成。"
“老吉,这食月天真有那么严重?"洛森说。
“老吉不会用自己的专业来开玩笑啊,小老板。这风沙很诡异,它会连着冰雹一起来,听说死在食月天之下的,不是被沙堆了的,就是被冰雹硬生生砸死!"
“你说真的?"洛森不安极了,“那女人生平不知犯过多少错,我肯定这食月天是追着她而来的!"
“这就是祸水!"老吉事不关己的说。
“我出去看看!"洛森拿起安全帽跟小石说,“我不想要那女人,可是,她总也是我自小相识的朋友,让我安全地带她回来,之后就把她介绍给你!"
“不用客气,洛先生!"小石急忙地也拿起安全帽跟着走,“你不能一个人出外的。"
“嗨,你俩个也不能一起外出啊,军中岂能无将令?"老吉也戴上了帽子走在他们面前,“你们要留一个下来,我跟着去。"
“你留下!"洛森与小石异口同声的说。
就在此时,电话竟响起来,三人实时飞扑而回到房中,小石立即拿起电话。
“是柏小姐?"
“不是我,是谁?"安琪尖叫似的喊叫,“快点叫森来接我啊,我们的车抛锚了,真麻烦,那酒店竟租我一辆烂车,岂有此理!"
“你在哪?快说!"洛森把电话抢过来,命令的说,“你车上有定位仪没?快告诉我你所在的方位!"
“森!我就知道你想念我的了!"安琪大乐了。
“不要费话,立即报告位置!"洛森大吼之下,电话交到她的随行者手上,正确的位置才被报告出来。
洛森跟老吉跳上车,小石却也跟了上车,怎也不肯下车。
“你们多花一秒钟来要我下车,救柏小姐的时间就愈少了!"小石似平时的口吻,行为却跟平时完全两样,他向来都是最会紧慎行事的人来啊。洛森无可奈何,只好由小石去,救人的确最要紧。
车子风驰电掣的走了句半钟,终于找到安琪的所在,可是,风沙已在刮,安琪与两随员只能躲在车身之下,看见洛森的人影时,安琪高兴得大哭了。
(待续)
####唐吉诃德的女王~修改
“柏小姐,柏小姐!"小石在风沙之中不住的喊叫,可是,他的每一粒声音才挤出口来即被强风吹散去,但他仍声嘶力竭地拼命喊叫,他没法想象那气焰迫人却又活泼迷人的大小姐在惊慌中救助无援的状况。
他拿住电筒以近乎蹲下来的姿态向进遇进,食月天刮起的风沙的确如老吉所说的诡异,风沙从四面八方刮来,像弹珠似的冰雹却像石头雨一样直打下来,直把他的背打得砰砰的响,痛得眼泪直流。他却更急于找到安琪,怕她大小姐的娇躯会被冰雹打得皮开肉裂,那可是太惨了。
忽然,他在风声之中听叫一声熟悉的呼唤,“森!森!我在这啊!"
他不禁大叫,“在!我在啊!柏小姐!"
他顾不了在后面的老吉命令说──“不要离我太远,小石!那很危险!"
他只拼命向着声音来处,再顾不了冰雹击打的痛楚,他只想尽快去到安琪的身边,那位他一直代替洛森招呼着的百电女郎。他在心里盼望可以真正看见她的真人,却猜不到会在如此的状况下见面。但他并不介意,毕竟安琪就如一位刁蛮公主,她的出场也当然是要刁钻一点的。他如此想。
“柏小姐!"终于找到了。小石看见的却是一个瑟缩在吉普车车身下的弱小女子,她的身子已被半埋于沙里,眼睛半合的疲倦状。
“柏小姐!不要睡,睁开眼啊!"他飞扑而去,一面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