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模样。
这一声怒喝虽未令含妃转过身,倒也依言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阮梅心悠然道:“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阮梅心冷笑数声道:“你还知道我是王妃,是这府里的正主吗?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既然知道,便该明白府中事宜理应由我掌理,你身为侧妃有何权力越过我去,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吗?”含妃呐呐地重复了一句。忽而笑出声来,微侧了头用余光扫过气愤至极的阮梅心:“王妃,您这可是错了,妾身对您并无半点不敬,更没有想要越过你去的意思。给我掌府中事宜之权地人是殿下,若您有所不满尽可向殿下说去,同样的……若您想将这从我手中彻底收回去,也请让殿下来与我说!”说罢她再不停留,抬高了下巴跨出明心院的门槛,毫不理会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阮梅心气得浑身发抖,站在那里几乎要坠下泪来,众人瞧着不对劲。忙起身告辞,仅有阿妩和兰妃尚留在明心院内,两人一左一右搀了阮梅心坐下,劝了好一阵子,勉强令得阮梅心顺了气,又陪着开解了她一番,方告辞出来,然就在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屋内隐约传来瓷器被摔在地上地声音。
阿妩与兰妃对望了一眼,均摇头不语。只结伴缓缓而行,绣鞋下落叶纷繁,几个小厮正拿着扫帚努力清扫,远远看见两人过来。均垂首默立。
阿妩在一片小小地竹林前停驻了脚步,随手扯了垂下地竹枝在眼前细瞧,兰妃亦走过来轻抚着修长的竹身,轻轻地叹息在耳边响起:“原以为含妃禁足之后会有所收敛,不曾想却变本加厉,再加上怀了殿下地子嗣,谁都不放在眼中。”
“含妃……”阿妩喃喃地说着这两个字,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良久才蹙眉道:“先前含妃禁足,由王妃掌事,府里好不容易才安生了一阵,眼下看来又要起波澜了,只是……”她带着疑惑道:“只是虽说含妃是殿下的表妹,但未免也太……”
“太嚣张了是吗?”兰妃接过阿妩的话。仰头道:“这其中还有你不知道地事在。听说在含妃在还没有被纳为侧妃前,曾救过殿下的命。正因为如此,殿下才迎她为妃,还对她百般怜惜容忍。”停了一阵又道:“原先王妃还没入府的时候,她位份最高,倒也还没什么,而今她被王妃压了一头,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以后只怕还有得热闹了,更何况含妃腹中有了殿下的骨肉,即使是为了这未出世的孩子,她所考虑的事情与所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会更多。”说话间她已摘了一片青黄各半的竹叶在手里把玩,锯齿形的叶边摸在手中有些粗糙。
阿妩嗤笑一声道:“她亦是个痴人,简单一点不好吗?我就不像她想的那么复杂,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这孩子就是我最大地福气了。”
兰妃一怔,点头道:“妹妹你这样想自是最好,就怕有些人……”她颇为担忧地看了阿妩一眼,只见其正用带在小指上的护甲轻轻抚过竹叶,只听得一声轻响,竹叶上已多了条崭新的划痕:“姐姐放心,她不会有如愿的那一天!”
兰妃似吃惊于阿妩地明白,但也只是眨了两下眼睛而已,随即便低低道:“如此就好。”
是夜,无惜去了明心院,在两人独处时,无惜终是说出了来意:“梅心,既然陵儿有这个心,你就将府中的事宜交给她打理吧!”
阮梅心原本垂着的头因这句话抬了起来,除了吃惊外还有几分委屈在里面,只听无惜歉声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但是我欠陵儿许多,她如今又怀着孩子,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你素来最是大度,又知书达理,在这段时间里你就暂时委屈些日子,等她生下之后,再做议论。”
“殿下是这样想的吗?”阮梅心脉脉如水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哀切与自伤,也令得无惜更添内疚之意,轻拥了阮梅心在怀中道:“不愿意吗?我知道这于你来说确是太过为难了,既是这样,我再去劝劝陵儿罢!”
“不!”阮梅心却突然挣开了无惜的怀抱,退后一步迎着他的目光定定道:“为了殿下,妾身愿意委曲求全,将府中事宜悉数交给含妃打点!”
“梅心你?”阮梅心的表态令无惜大为诧异。
阮梅心含泪道:“妾身知道,若妾身不答应,必然令殿下为难,不得安宁,眼下殿下刚刚晋封,必有许多事要忙,妾身身为殿下正妃,理当维持府中安宁,又岂可令殿下因妾身而忧烦分心!”她顿了一下又道:“何况日间妾身也是怕含妃累坏了身子与腹中地孩儿才有所反对,并不是要跟含妃争什么,请殿下千万不要误会。”
这番再得体不过的话说得无惜大为感动,特别是阮梅心的体贴与大度,他温柔地拭去阮梅心不小心滚落在脸颊上的泪:“难为你如此为我着想,也罢,就由你和含妃共同执掌府中之事罢!”
“可是含妃……”阮梅心担心含妃会不愿,却听得无惜淡然道:“我会叫她记着自己的分寸。”
见他如此说,阮梅心才放下了心,瞥见天色已晚正要问无惜是否安歇时,他却站起了身:“好了,你早些歇着,我先走了。”
阮梅心讶然道:“殿下不在这里歇着吗?”
“嗯,我想去风华阁那边看看定璇,顺便歇在那边。”无惜恰背转了身,没发现阮梅心听到这话时身子一僵,只听得她忧声道:“曲妹妹怀着身子殿下确是应该多关心些,只是眼下天色已晚,曲妹妹怕是已经歇下,殿下此番去,恐反而会扰到她歇息。”
无惜本已准备出门,听阮梅心说得在理,不由得停下了步伐,略想了想回过身道:“也罢,那就明日再去,今夜就歇在你这里了。”说罢牵了阮梅心的手走至已经铺叠整齐地床边。
阮梅心地脸上是混着娇羞与期许的笑,双手慢慢解开他青衣上地扣子,一颗,两颗……直到触到那温热的皮肤为止!
夜仿佛一分为二,一半属于激烈的缠绵,一半属于漫无尽头等待!
直到月上中天,外面敲起了三更声,阿妩才在千樱等人的一再劝说下安歇……
第二十四章 子嗣(4)
辜无惜的话第二日便传了下去,含妃尽是有满肚子的牢骚也不得不忍下,何况她此刻有更要紧的事要烦恼。
点翠堂内,京中有名的钱大夫正替罩了一件翠色撒金滴珠长衫斜倚在榻上的含妃诊脉,闭目细切许久,才收回了手,瞧那眉头,似有几分为难与不解之色。
含妃示意杜若端茶上来,待钱大夫抿过一口后,方问道:“钱大夫,我的胎像可还正常?”
钱大夫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闲杂人等后,方迟疑着蠕唇道:“娘娘,恕草民冒昧问一句,您在孕前或孕中,可有接触过麝香或红花一类的事物?”
这句话骇得含妃豁然起身,双目圆睁几不敢置信钱大夫所说的话,正在给钱大夫续水的杜若更是一个不慎将水洒了桌子。
“你,你说什么,麝香……红花?”含妃岂有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之理,麝香与红花都是可至女子不孕或流产之物,但是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她向来都很小心,莫说是眼下,便是有孕之前也从不许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勉力定了定神问道:“钱大夫,此话何解?”
钱大夫斟酌后道:“其实草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能作准,前些日子草民替娘娘把脉的时候并无异常,但如今随着孕期的增长,草民却发现娘娘的胎象隐隐有不稳之兆,按说娘娘养尊处优,断无此理。所以草民怀疑是有外物刺激所致,眼下随着腹中胎儿的长大而渐显了出来。”
杜若闻言连连摇头:“不,不可能,我家娘娘所用所食之物,皆由有经验的专人检验。没可能会被混入而不知情。”
含妃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秋阳自长棱窗中射进来,照见含妃地担忧,只听她低低地说:“近一年来,我这点翠堂里绝没出现过这些东西,便是整个王府之中也从未有所见,钱大夫这……”
钱大夫自己亦不敢肯定,见状立即顺势道:“也许是草民想错了。娘娘恕罪。”
含妃略显无力的委身坐定,头上金凤滴珠在颊边轻晃,遮住了她明艳的姿容,就在这瞧不真切的当口,声音自檀口中缓缓逸出:“钱大夫,我信得过你的医术与医德,所以自今日起就委屈你暂居府内,全权负责照料我腹中地胎儿。”
“嘎?”钱大夫没料到含妃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来,惊叫起身刚要回绝突然记起含妃的身份,不由得生生忍住。
含妃瞧也没瞧钱大夫一眼。径直道:“不管以往有过什么,总之从现下起我的一切吃穿用度全要经过你手,不得漏下一丝,否则唯你事问。”稍停了一下又道:“至于你所需要的东西。可以告之杜若,让她去你医馆或家中取用。”
这句话直接把钱大夫给堵得死死的,什么话也说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自己是草民,对方是郡王侧妃,便是再不愿也只得遵从。
含妃在说完这些后方缓缓抬了头,盯着站在对面的钱大夫凌凛地道:“钱大夫。虚话我也不说了,只和你说一样,若你能保我这腹中胎儿安然降生,荣华富贵绝少不了你;反之……”她略拖了几分长音后肃然道:“反之若有个三长两短,钱大夫你也不必再想在京中开医馆,我说到做到。钱大夫你好自为之!”
钱大夫面若死灰。却是不敢不答应,小声道:“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含妃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杜若领钱大夫下去安置,待室中无人后,含妃一扫方才的冷肃之色,神色柔和温然,低首注视着自己的腹部,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孩子,她和表哥地孩子,这可是她盼了许久才等来的,亦是上天恩赐于她的,她一定可以安然无恙的将其生下来,只是……
思及此,含妃复又换上了原先的神色,唤了杜鹃进来,让她设法打探一下风华阁那位的胎像,看看她那边是什么情况。。。
却说杜若领钱大夫至外院安置时被画儿瞧了个正着,她一溜烟的跑去告诉阿妩,阿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含妃不放心自己的肚子,便叫了大夫进来时刻诊治而已。”说罢复又低下头去摆弄刚缝好的一件小衣裳。
随侍在侧地千樱却是想了想道:“主子,含妃原先并不见得这么紧张,眼下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妩闻言骤一抬头,复又低了下去,浅浅道:“是什么都与我们没关系,含妃是什么情况我们光*猜也猜不到,还不若不猜的好,千樱还有画儿,你们皆给我记住了,若非必要不要*近点翠堂,便是路上遇见了要请安,也给我离得远点,以免牵到什么事。这话不止你们要记着,风华阁里的所有人都要给我牢牢记在心里。”
画儿听得莫明其妙,正待要问,被心中有几分数的千樱给拉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随后让画儿去将这话传给其他人听,待其出去后,千樱方近前一步,谨慎地道:“主子,您是不是怀疑含妃地身孕有所古怪?”
阿妩放下一直拿在手里的衣服,示意千樱放入柜中收好,如此才道:“就如我刚才说的,含妃的身孕古怪也好有问题也好,都与我们无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与她有牵扯。含妃并不是好相与之人,这个王妃亦曾说过,我与她同为有孕之人,你以为她会容得下我?凭她往日的为人,怕早已视我为眼中钉。”她抚一抚腹部轻言道:“八个月,只要熬过这八个月就好了,在此期间一定要处处小心。以防要别人有可趁之机,之所以让你们少与含妃接触亦是这个道理,万一牵扯一二,咱们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千樱垂首应声,阿妩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忽而记起狗剩来,修养已有一月左右,前几日去瞧他时,看其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都可以下地走动了,不知眼下是否好的完全了,想着便让千樱扶了她去看狗剩,待到那里时。负责照顾地下人却回话说他一早就出去了,与之一同去的还有长乐郡主。
自狗剩被带回府里后,辜连城便时不时过来对狗剩冷嘲热讽一番,偶尔气极了甚至不管狗剩尚在伤中,抬腿便踢,底下人瞧见了哪敢劝,对于这位刁蛮郡主躲还来不及呢。
偏狗剩就是嘴硬,任是辜连城怎么欺负他,始终不肯说句好话顺顺她,有时候好不容易愈合的伤被她踢的再度暴开来。只得重新再上药,可说狗剩伤好的这么慢,有一半是辜连城地原因。
要说辜连城虽然刁蛮,但也不至于这么坏心不讲理。偏是遇到狗剩就什么也不顾了,非要出气不可,这两人可真是对冤家。
阿妩听得这两人一并出府,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尽是担心却无从找起,只得嘱咐负责照顾狗剩地下人待其一回来就立马来风华阁通报。
秋已渐至最深浓时刻,除了一些四季长青地松柏类外其他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枯黄地叶落在地上经阳光一照失了水份。变得再脆不过,往往一脚踩下去,便支离破碎,叫人瞧了心有凉戚。
有些事与人,越想避开往往越避不开,这不。在经过鱼池时阿妩驻足暂歇一会儿。没想到恰好遇着在此散步的含妃及朱庶妃,发现之时已经近在咫尺。避之不及,阿妩只得屈身行礼:“妾身见过含妃。”
“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必拘礼起来吧,免得有人说我为难你。”含妃彼时不过两月有余的身孕,肚子根本未显出来,但她已经不再用束腰之物,改着了一件宽松地衣裳,浅紫织锦刻丝滴珠长裙,衬得她更显娇艳。
阿妩默默起身后与朱庶妃执平礼相见,朱庶妃是一个很沉静的女子,容色在这座王府里头算不得出色,却别有一番风姿韵味,阿妩与她并未有什么交集,自入王府至今也不过勿勿照了几面而已。
“曲妃这是打从哪儿来?”含妃对着光细细留着十个留得寸长的指甲,话语间是闲适的不经意。
“回含妃的话,妾身适才去前院瞧了一下留在府中休养的故友。”阿妩在千樱的搀扶下据实以答。
“哦?”含妃淡淡地应了声,转过头与朱